必須看到,意識形態(tài)領域“左的”影響是我國公民社會發(fā)展的重要制約因素之一。無論是對于公民社會的認識,還是對社會組織的看法,由于受到“左的”思想影響,某些偶發(fā)事件的影響,以及錯綜復雜的國際形勢的影響等,趨向保守成為主流,從意識形態(tài)和觀念上束縛了公民社會的發(fā)展。如前所述,本來公民社會并非資本主義或資產(chǎn)階級的,在馬克思經(jīng)典作家筆下有著大量關于公民社會的論述,這本來完全可以成為我們今天發(fā)展公民社會的理論基點,但總有那么一些受“左的”思想影響的人,抓住經(jīng)典作家的在特定條件下的特定觀點和提法,抓住國際上某些人打著“公民社會”旗幟開展政治滲透的個案,抓住美國內部報告中一些關于利用“公民社會”進行“和平演變”的論斷和策略,也抓住發(fā)生在俄羅斯、東歐一些國家所謂“顏色革命”中某些假“公民社會”之名行政權顛覆之實的種種跡象,就大肆宣稱:公民社會是“敵對勢力”,是“政治陷阱”,是“亡我之心不死”等等。有的發(fā)表論文,有的直接上書中央,危言聳聽地呼吁要嚴格限制甚至取締社會組織。意識形態(tài)上這種趨于保守勢力的存在及其噪音,影響了黨和政府對待社會組織及公民社會的態(tài)度,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相關立法和制度建設。
二
再談談從歷史上談談公民社會。
公民社會是英文Civil Society的中譯詞,又譯“市民社會”或“民間社會”。作為一個在哲學、政治經(jīng)濟學、政治學、社會學、法學等領域被廣泛使用的學術范疇,公民社會早在古希臘時代就已出現(xiàn)。西方先哲亞里士多德被認為是這一范疇的首倡者。亞氏以后,西塞羅、阿奎那、洛克、盧梭、費爾巴哈等人從不同角度論及公民社會。黑格爾就公民社會留下了大量論述。馬克思則在批判繼承黑格爾相關思想的基礎上提出了公民社會理論。葛蘭西、哈貝馬斯進一步豐富和發(fā)展了馬克思主義公民社會理論。約翰·基恩甚至提出并探討了“社會主義公民社會”問題。上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公民社會曾引起我國哲學、政治經(jīng)濟學、政治學等領域許多學者的廣泛重視,先后出現(xiàn)了圍繞經(jīng)典作家相關論斷的理論論爭和中國如何建設公民社會的實踐論爭,提出了許多深刻并富有啟發(fā)意義的見解。
在漫長的歷史演進中,公民社會作為關于人類社會認知的一個范疇,可以說一直走在時代的前面。如同引領人類思想和社會進步的一把火炬,它從希臘城邦激辯的淬火中走出,經(jīng)歷了羅馬深厚的法律文明、中世紀城市文明、宗教革命與政治變革的洗禮,經(jīng)歷了資產(chǎn)階級革命與民主-共和的政治歷練,見證了東西方文明沖突和演變,目睹了20世紀后期此起彼伏的私有化浪潮,也迎來了被稱為“顏色革命”、“街頭革命”的新抗議時代。惟其如此,公民社會成為最易被“泛政治化”的范疇之一。
歷史給我們至少有兩點啟示:
第一,公民社會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有著現(xiàn)實政治關懷的學術范疇。無論在古希臘,還是在黑格爾、馬克思、哈貝馬斯那里,這一范疇都有著強烈的實踐性或政治意義。特別是在資產(chǎn)階級革命時代,公民社會成為新興資產(chǎn)階級戰(zhàn)勝封建等級制和農(nóng)奴制的重要武器。用馬克思的話說,公民社會既是“批判的武器”,同時也是“武器的批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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