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克福關于波蘭問題的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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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克福關于波蘭問題的辯論

法蘭克福關于波蘭問題的辯論  

 

 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科倫8月7日。法蘭克福議會中的辯論,從來也沒有失去真正德國人的溫和的性質(zhì),就是在最激動的時刻也是如此;可是在討論波茲南問題的時候,終于群情激昂起來了。對于這個由普魯士的榴霰彈和順從的聯(lián)邦議會的決議為議會準備好了的問題,議會必須作出明確的決定。議會必須拯救德國的榮譽,還是再一次使德國蒙上恥辱;這里絲毫沒有折衷的余地。議會的行動不出我們所料;它批準了對波蘭的7次瓜分,它把1772、1794和1815年的恥辱從德意志各邦君主的肩上轉(zhuǎn)到了自己的肩上。

不僅如此,法蘭克福議會還把對波蘭的這7次瓜分說成是施給波蘭人的7次恩惠。難道猶太-德意志種族的暴力侵犯沒有把波蘭提到它過去不能想象的文化高度和知識水平嗎?這些瞎了眼的忘恩負義的波蘭人!如果你們沒有被分割,你們就得自己去向法蘭克福議會乞求這種恩惠!

在沙福豪森附近的天國修道院里,有一個叫博納維達·布蘭克的牧師馴養(yǎng)了40只椋鳥,他割掉了椋鳥的下喙,因此它們不能再自己獲取食物,而只好從牧師手中得到飼料。庸夫俗子們老遠地看到這些鳥向這位可敬的牧師飛來,落到他的肩上,馴順地在他的手中啄食,因而對他這種高超的教化和修養(yǎng)感到驚訝。給這位牧師做傳記的人說:鳥兒們愛他就象愛自己的恩人一樣。

而這些受束縛、受摧殘、受凌辱的波蘭人卻不愿意愛自己的普魯士恩人!

為了說明普魯士國家制度施給波蘭人的恩惠,最好分析一下作為討論基礎的國際法問題委員會的報告,這篇報告是歷史編纂學家施滕策爾執(zhí)筆起草的。

這篇報告按風格來說完全是一種最刻板的外交文件,它首先敘述了1815年波茲南大公國通過“加入”與“聯(lián)合”而產(chǎn)生的經(jīng)過,接著列舉了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當時給波茲南人許下的諾言:保持他們的民族特性、語言和宗教,從當?shù)鼐用裰腥蚊偠?,把著名的普魯士憲法[191]推廣到波茲南人中間去。

大家知道,這些諾言哪一條也沒有實現(xiàn)過。被分裂的3部分波蘭之間的交往自由當然也沒有實現(xiàn)過。這種自由愈是不能實現(xiàn),維也納會議也就愈是心平氣和地表示同意。

接著談到了居民成分問題。施滕策爾先生計算了一下:1843年在大公國居住的有79萬波蘭人、42萬德國人和將近8萬猶太人,總共約130萬人。

施滕策爾先生的說法是和波蘭人的說法,特別是和普什魯斯基大主教的說法相矛盾的,照普什魯斯基的說法,居住在波茲南的波蘭人大大超過80萬人,而德國人(不包括猶太人、官吏和士兵)只有25萬人。

不過我們還是根據(jù)施滕策爾先生的說法吧。要達到我們的目的,這已經(jīng)足夠了。為了避免今后的一切爭論,我們就假定在波茲南有42萬德國人。那末,這些包括猶太人在內(nèi)已達50萬的德國人究竟是些什么樣的人呢?

斯拉夫人主要是從事農(nóng)業(yè)的人民,不大善于從事斯拉夫各國直到現(xiàn)在才可能從事的那種城市手工業(yè)。當貿(mào)易只限于零售交易的時候,貿(mào)易的形式是原始的、粗糙的,從事貿(mào)易的全是猶太行商。當人口增加和文化水平提高的時候,當感到需要城市手工業(yè)和城市人口集中的時候,德國人便伸展到斯拉夫各國來了。在中世紀帝國城市的小市民中、在蕭條的商隊的國內(nèi)貿(mào)易中、在有限的海上貿(mào)易中以及在14世紀和15世紀的行會手工業(yè)中達到空前繁榮的德國人,表現(xiàn)了自己有成為世界歷史上的小市民的才干,而且直到今天在整個東歐和北歐,甚至在美洲,他們?nèi)匀皇切≠Y產(chǎn)階級的核心。在彼得堡、莫斯科、華沙和克拉柯夫,在斯德哥爾摩和哥本哈根,在佩斯、敖德薩和雅西,在紐約和費拉得爾菲亞,手工業(yè)者、小商人和小掮客大部分(往往是極大部分)是由德國人或祖籍是德國的人組成的。在所有這些城市里,都有純粹講德語的街區(qū),而其中有些城市(如佩斯),差不多全是德國人。

德國人的這種移民,特別是向斯拉夫各國的移民,從12世紀和13世紀以來幾乎一直沒有間斷過。此外,自從宗教改革以來,由于對宗教教派的迫害,時常有大批德國人被迫逃亡波蘭,他們在那里受到熱烈歡迎。在其他斯拉夫國家,在波希米亞[注:即捷克。——編者注]、莫拉維亞等等國家,斯拉夫人由于德國人的侵略戰(zhàn)爭而大大減少,德國人則由于侵略而增加了。

正是在波蘭這種情況特別明顯。幾百年前就在這里定居下來的德國小市民,在政治上早已很少傾向于德國,正象在美國的德國人一樣,或者象柏林的“法國移民”或蒙特維的亞的15000個法國人在政治上很少傾向于法國一樣。這在17世紀和18世紀的地方分權時代是可能的,他們成了波蘭人,成了操德語的波蘭人,而且早已和祖國毫無聯(lián)系。

但是,不正是他們給波蘭帶來了文化和教育,帶來了貿(mào)易和手工業(yè)嗎!的確,他們隨身帶來了小型貿(mào)易和行會手工業(yè);他們以自己的消費和有限的交換的發(fā)展,在某種程度上提高了生產(chǎn)。至于高等教育,1772年以前在整個波蘭都很少聽到,以后在奧屬波蘭和俄屬波蘭的情形也是這樣。關于普屬波蘭,我們還要比較詳細地談一談。同時,德國人在波蘭卻妨礙了波蘭城市的建立和波蘭資產(chǎn)階級的形成!他們以自己獨特的語言,以自己和波蘭居民的疏遠,以自己成千上萬種特權和城市法規(guī),妨礙了中央集權這個使一切國家迅速發(fā)展的最有力的政治手段的實現(xiàn)。差不多每一個城市都有自己的獨特的法律;尤其是在民族雜居的城市里,都存在過而且往往還繼續(xù)存在著對德國人、對波蘭人、對猶太人的不同的法律。波蘭的德國人停留在最低級的工業(yè)發(fā)展階段,他們沒有掌握大資本,不善于從事大工業(yè),沒有控制廣泛的貿(mào)易關系。為了使工業(yè)能夠在波蘭扎根,需要英國人科克里爾到華沙來。零售貿(mào)易,手工業(yè),至多不過是糧食貿(mào)易和工場手工業(yè)(織布業(yè)等等),而且規(guī)模非常小,——這就是波蘭的德國人的全部活動。在評價波蘭的德國人的功績的時候,也不應忽略下列情況:他們把德國的市儈習氣和德國小市民的狹隘性隨身帶到了波蘭,他們兼有兩個民族的壞的特性,而沒有吸取好的特性。

施滕策爾先生企圖激起德國人對波蘭的德國人的同情,他說:

“當國王……,特別是在17世紀,越來越軟弱無力,甚至已經(jīng)不能保衛(wèi)當?shù)夭ㄌm農(nóng)民不受貴族最殘酷的壓迫的時候,德國的鄉(xiāng)村和城市也趨于衰落,其中有許多變成了貴族的財產(chǎn)。只有一些比較大的國王的城市拯救了自己舊有的一部分優(yōu)惠權”(應讀作:特權)。

施滕策爾先生真的不要求波蘭人比保衛(wèi)自己更好地保衛(wèi)(其實也是“本地的”)“德國人”(應讀作:波蘭的德國人)嗎?可是不言而喻,移居到某個國家去的外國人除了和當?shù)鼐用窆矐n樂而外,不能有別的要求!

現(xiàn)在我們來談談波蘭人應當特別感謝普魯士政府的那些恩惠吧。

1772年,弗里德里希二世侵占了涅茨區(qū)[注:由涅茨河而得名(波蘭稱為諾帖茨)。——編者注],次年,開鑿了一條勃羅姆堡運河以溝通奧德河與維斯拉河之間的內(nèi)河航運。

“那些幾世紀以來波蘭和波美拉尼亞爭執(zhí)不下的地方,那些滿目荒涼、沼澤遍野而無人煙的地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開墾,而且住上了大批移民。”

這么說來,對波蘭的第一次瓜分完全不是什么掠奪。弗里德里希二世所占領的不過是“幾世紀以來爭執(zhí)不下的”地區(qū)。但是,能夠爭奪這個地區(qū)的獨立的波美拉尼亞究竟從什么時候起不再存在了呢?有多少世紀這個地區(qū)實際上已不再是波蘭人所爭執(zhí)的地區(qū)了呢?這種“爭執(zhí)”和“要求”的生了銹的陳腐理論,這種在17世紀和18世紀適用于掩飾擴大貿(mào)易和圈地的野心的理論究竟有什么價值呢?在1848年,當各種“歷史的權利”和“非正義性”已經(jīng)毫無根據(jù)的時候,這個理論有什么價值呢?

不過,施滕策爾應當考慮:根據(jù)這個早已過時的理論,萊茵河的界線是法德之間“幾千年來爭執(zhí)的對象”,而波蘭人可以提出要求把普魯士省甚至把波美拉尼亞作為自己的封建領地!

簡單地說,涅茨區(qū)已成為普魯士的地區(qū),從而已不再成為“爭執(zhí)的對象”。弗里德里希二世向這個地區(qū)移來了許多德國人,于是出現(xiàn)了因波茲南問題而聞名的所謂“涅茨同胞”。以國家為出發(fā)點的德國化是從1773年開始的。

“根據(jù)一切值得相信的材料來看,大公國里的猶太人全是德國人,而且都愿意成為德國人……波蘭過去在宗教上采取容忍態(tài)度,以及猶太人具有某些為波蘭人所缺少的特性,這就使得猶太人能夠在幾世紀以來擴大活動范圍,深入到波蘭的生活(即波蘭人的腰包)[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中去。他們一般都通曉兩種語言,即使在家里他們和他們的孩子也從小就講德語。”

波蘭的猶太人最近在德國所博得的出乎意料的同情和承認,在這里被正式表達出來了。凡是萊比錫市場的勢力(投機、吝嗇和腐敗的最充分的體現(xiàn))所及的地方,那里被侮辱的人突然成了德國同胞;正直的米歇爾含著喜悅的眼淚緊緊地擁抱他們,而施滕策爾先生則代表德意志民族妄想把他們看做今后愿意成為德國人的德國人。

為什么波蘭的猶太人不能成為真正的德國人呢?難道他們“和他們的孩子在家里”不是“從小”就講德語的嗎?還要講什么樣的德語呵!

但是,我們要請施滕策爾先生注意,他可以用這樣的方法取得整個歐洲和半個美洲,甚至一部分亞洲。大家都知道,德語是全世界猶太人的語言。在紐約和君士坦丁堡,在彼得堡和巴黎,“猶太人和他們的孩子在家里從小就講德語”,其中一部分人講的德語要比“涅茨同胞”的“同種族的”同盟者——波茲南猶太人所講的更為正確。

這篇報告接著描述了民族之間的相互關系,它說得盡量含糊,盡量有利于由波蘭的德國人、“涅茨同胞”和猶太人所組成的假想的50萬德國人。德國農(nóng)民的地產(chǎn),按面積來說要比波蘭農(nóng)民的地產(chǎn)大(我們將看到這是怎么產(chǎn)生的)。自從波蘭第一次被瓜分以來,波蘭人和德國人(特別是和普魯士人)之間的仇恨似乎已達到了頂點。

“普魯士由于最堅決地整頓國家制度和行政制度(什么話?。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由于嚴格推行這些制度,就特別明顯地破壞了波蘭人舊時的法律和固有的制度。”

可尊敬的普魯士官僚的這些“堅決整頓的”和“嚴格推行的”措施是多么有力,它不但“破壞了”舊時的生活習慣和固有的制度,而且還“破壞了”全部社會生活,“破壞了”工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商業(yè)和采礦業(yè),總而言之,毫無例外地“破壞了”一切社會關系,——關于這一點,不僅波蘭人,而且普魯士其余的居民,特別是我們?nèi)R茵省的居民,都能說出一些驚人的事情來。但是,施滕策爾先生在這里連1807—1848年的官僚都不談,而只談1772—1806年的官僚,談最典型的地道的普魯士國家制度下的官吏,他們的卑鄙、貪污、貪婪和殘酷,在1806年的叛變行為中明顯地表現(xiàn)出來了。這些官吏似乎保護了波蘭農(nóng)民反對貴族,而得到的卻是忘恩負義;當然,這些官吏一定會感到:“任何東西,甚至是強施于人的善行,都不能補償民族獨立的喪失”。

我們也熟悉那種直到最近還為普魯士官吏所特有的“把一切強施于人”的習慣。哪一個萊茵人沒有和新入口的舊普魯士官吏打過交道,哪一個萊茵人不對這種無比的狂妄自大、這種到處多管閑事的可恥行徑、這種眼光短淺和極端自信的結(jié)合、這種橫行霸道的行為感到驚訝!誠然,在我們這里,舊普魯士人先生們的驕氣往往很快就受到了挫折;在他們的管轄之下,已經(jīng)既沒有“涅茨同胞”,也沒有秘密審判,既沒有普魯士法律,也沒有體罰;由于沒有體罰,有人甚至悲痛欲絕。但是,正是在波蘭,在這個可以肆無忌憚地采取體罰和進行秘密審判的地方,他們究竟是如何進行統(tǒng)治的,我們不說也可以想象得到了。

總而言之,普魯士的專制制度已經(jīng)給自己取得了這樣一種愛:“早在耶拿戰(zhàn)役以后,波蘭人的仇恨就已表現(xiàn)為普遍起義和驅(qū)逐普魯士官吏的形式”。因此,官吏的統(tǒng)治暫時停止了。

但是在1815年,這種統(tǒng)治又恢復起來了,只是形式稍微改變了一下。“經(jīng)過改良的”、“有教養(yǎng)的”、“廉潔的”、“優(yōu)秀的”官吏,又企圖在這些倔強的波蘭人那里取得勝利。

“但是就連建立波茲南大公國也未能取得充分的同意,因為……普魯士國王當時決不能允許個別省有完全獨立的組織,而把自己的國家在一定程度上變?yōu)槁?lián)盟的國家。”

所以,普魯士國王,用施滕策爾的話來說,“當時決不能”履行自己的諾言和維也納條約[192]!!

“1830年,波蘭貴族對華沙起義的同情引起了憂慮,從那時起就開始實行一個經(jīng)過周密考慮的政策,這個政策歸結(jié)起來就是采取一些措施(?。?,即采取收買、分割波蘭領地并把它們分給德國人的辦法,來逐步地徹底地消滅波蘭貴族,于是波蘭貴族對普魯士的仇恨就增長起來了。”

“采取一些措施!”就是采取禁止把地產(chǎn)拍賣給波蘭人的辦法,以及采取施滕策爾先生所竭力渲染的其他類似的措施。

如果普魯士政府在我們這里也禁止把按照法庭決定應該出賣的地產(chǎn)賣給萊茵省的居民,萊茵省的居民將說些什么呢!這方面的借口是不難找到的:為了使新舊省的居民混合起來,為了把土地分割和萊茵立法的恩惠擴大到舊省居民身上;為了促使萊茵省居民通過移民而在舊省培植自己的工業(yè)等等。要使普魯士“移民”也為我們造福,理由是夠多的!我們將怎樣看待那些由于完全消除了競爭而以低得可笑的價格收購我們的土地、并且還得到國家援助的居民呢?我們將怎樣看待那些只是為了使我們習慣于如醉如狂地歡呼“天佑吾王,天佑吾國!”而強行移入的居民呢!

要知道,我們畢竟是德國人,我們和舊省居民講的是一樣的話。而在波茲南,這些移民經(jīng)常毫不讓步地向國有地、向森林、向被分割的波蘭貴族領地移動,以便把當?shù)氐牟ㄌm人和他們的語言攆出他們的故鄉(xiāng),建立一個真正普魯士的省,這個省在普魯士狂方面甚至要超過波美拉尼亞。

為了使波蘭的普魯士農(nóng)民不致沒有天然的統(tǒng)治者,接著就給他們派來了特雷斯科夫或呂提曉之流的普魯士貴族的杰出人物,他們在那里也同樣以低得可笑的價格收購了波蘭貴族的領地,而且用的還是國庫貸款。此外,1846年波蘭起義[193]以后,在崇高的和最崇高的大人物仁慈的庇護下,柏林成立了一個專為德國貴族收購波蘭地產(chǎn)的股份公司。勃蘭登堡和波美拉尼亞貴族中的消瘦的食客,預見到對起義的波蘭人的審判會使大批波蘭地主遭到破產(chǎn),而他們的地產(chǎn)很快就會廉價出賣。這對那些債務累累的烏刻馬克的唐·臘努多[194]該是多么好的生財之道??!差不多是不化錢的肥沃土地,可以供奴役的波蘭農(nóng)民,而且還有為國王和祖國服務的功勞,——這是多么光輝燦爛的遠景?。?/p>

這樣就產(chǎn)生了德國人向波蘭的第三次移民:普魯士農(nóng)民和普魯士貴族定居于波茲南各地,在政府的支持下抱著明顯的目的,他們不僅要使波茲南德國化,而且要使波茲南波美拉尼亞化。如果說波蘭的德國小市民還可以有所辯解,說他們在某種程度上促進了貿(mào)易的發(fā)展,如果說“涅茨同胞”還可以夸耀,說他們開墾了若干沼澤地帶,那末,近來普魯士人的入侵是沒有任何遁詞的。他們甚至沒有始終一貫地實行土地分割,因為普魯士貴族緊跟著普魯士農(nóng)民來到了。

科倫8月11日。在第一篇論文里,我們分析了施滕策爾報告中的“歷史論證”,因為他的報告中有些地方涉及革命前波茲南的情況。今天,我們要談談施滕策爾先生所論述的波茲南的革命和反革命的歷史。

“對任何不幸者充滿同情(這種同情是毫無價值的)[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的德國人民,始終深切地感到他們的君主對波蘭人干下了嚴重的非正義行為。”

當然,他們是以德國人的寧靜的心“深切地感到”的,在這顆心里,感情藏得如此之“深”,以致從來也沒有在行動中表現(xiàn)出來!當然,他們曾經(jīng)通過1831年的某些施舍,通過宴會和波蘭舞會來表示“同情”,但是事情也只限于跳跳舞來祝福波蘭人,喝喝香檳酒和唱唱“波蘭人還沒有滅亡!”[195]的歌罷了。如果真正要做一些重大的事情,真正要受一些犧牲,那就決不是德國人的事情!

“德國人誠懇地伸出了友誼之手,來補償他們的君主過去的罪惡。”

當然,如果悲天憫人的詞句和令人沮喪的廢話能夠“補償”什么的話,那末任何一個民族在歷史面前都不象德國人那樣純潔。

“但是就在波蘭人歡迎德國人(就是握住向他們伸出的友誼之手)[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的時候,兩個民族的利益和目的就不一致了。波蘭人只想恢復他們以前的國家,至少恢復1772年第一次瓜分前的疆界。”

真的,單是那種向來就成為德意志民族性的主要裝飾品的無思想、無內(nèi)容、無目的的熱情,就足以使德國人因波蘭人的要求而感到茫然!德國人想“補償”波蘭所遭受的非正義行為。這種非正義行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撇開過去的種種叛賣行為不談,至少是從1772年第一次瓜分波蘭時開始的。這怎樣才能“補償”呢?只有恢復1772年以前的status  quo〔局面〕,或者至少把德國人從1772年起掠奪波蘭人的全部東西歸還波蘭。但是這和德國人的利益有沒有矛盾呢?好吧,如果談到利益,那就根本談不上“補償”這一類悲天憫人的話;那你們就得用冷酷無情的實際的口吻講話,就得拋開宴會上的言詞和溫厚的感情。

況且,第一,波蘭人決不是“只”“想”恢復波蘭1772年的疆界。一般說來,波蘭人這一次所“想”的事情和我們沒有關系。他們首先只要求改組整個波茲南,并且只談到今后如果德國-波蘭和俄羅斯發(fā)生戰(zhàn)爭時的可能性問題。

第二,“兩個民族的利益和目的不一致”,只是由于革命的德國在各民族之間的關系上的“利益和目的”仍然和以前專制的德國完全一樣。當然,只要德國的“利益和目的”是不惜任何代價同俄國訂立同盟,或者至少同俄國和平共處,那末波蘭的一切就必須照舊。但是以后我們會看到,德國的真正利益和波蘭的利益是多么一致。

施滕策爾先生接著說了一段冗長、混亂和含糊的話,他詳細地說明波蘭的德國人是如何正確,他們雖然給了波蘭應有的報答,但是同時卻希望仍然做普魯士人和德國人。在這里,“雖然”排除了“但是”,“但是”排除了“雖然”,——當然,這和施滕策爾先生是毫無關系的。

這里所以加進這樣一段冗長混亂的歷史敘述,是因為施滕策爾先生企圖以此來詳盡地證明:在“兩個民族的利益和目的不一致”因而使相互間的仇恨日益增長的情況下,流血的沖突是不可避免的。德國人堅持“民族的”利益,波蘭人則堅持純粹“領土的”利益。這就是說,德國人要求按民族來瓜分大公國,波蘭人則竭力爭取他們以前的一切地區(qū)都歸自己。

這又不合乎事實,因為波蘭人只要求改組,并且聲明他們完全同意讓出那些德國居民占大多數(shù)而且愿意歸并到德國去的民族雜居的邊境地區(qū)。不過不應該由普魯士官吏隨便把居民變?yōu)榈聡嘶虿ㄌm人,而應該給他們表示自己的意志的機會。

施滕策爾先生繼續(xù)說:由于(虛構的,根本不存在的)波蘭人反對讓出德國居民占大多數(shù)的地區(qū),維利森的使命自然遭到了失敗。施滕策爾先生手頭有維利森對波蘭人的聲明和波蘭人對維利森的聲明。這些已經(jīng)公布的聲明證明情況恰恰相反。但是,一個如施滕策爾先生所說的“多年研究歷史并且立志永遠不說假話,永遠不隱瞞真相的人”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施滕策爾先生懷著這種永遠不隱瞞真相的誠實精神,輕輕地放過了在波茲南橫行無忌的殘暴行為,放過了背信棄義地撕毀雅羅斯拉韋茨協(xié)定[196]的無恥行徑,放過了在特舍美什諾、米洛斯拉弗和弗勒申[注:波蘭稱作弗熱斯尼亞。——編者注]的屠殺,放過了只有三十年戰(zhàn)爭中的兵痞們才干得出來的毀滅一切的暴行,他對這些事情竟只字未提。

施滕策爾先生現(xiàn)在談到普魯士政府4次重新瓜分波蘭的問題。最初是奪取涅茨區(qū)和其他4個區(qū)(4月14日);再加上總?cè)丝跒?93390人的其他各區(qū)的若干部分,并將這全部地區(qū)并入德意志聯(lián)邦(4月22日)。隨后是奪取波茲南城和波茲南要塞以及瓦爾特河左岸的剩余部分,——因此又有273500人,就是說,和上述數(shù)字合計,要比居住于整個波茲南的德國人(即使按普魯士的統(tǒng)計)多出一倍。這是按照4月29日的詔書進行的,而5月2日已經(jīng)接收入德意志聯(lián)邦了。施滕策爾先生眼淚汪汪地要議會相信,波茲南這個重要而強大的要塞留在德國人手中是多么必要,因為居住在這里的有2萬以上的德國人(其中大多數(shù)是波蘭的猶太人),他們擁有全部地產(chǎn)的2/3等等。至于波茲南四周都是波蘭的土地,它被迫實行德國化,波蘭的猶太人根本不是德國人等等情況,對于“永遠不說假話,永遠不隱瞞真相”的人們,即對于施滕策爾先生之流的歷史學家們是毫不相干的。

這樣,從軍事的角度來看,波茲南是決不能放棄的。既然照維利森的說法,建筑這個要塞是戰(zhàn)略上的一個最大的錯誤,那就可以毀掉這個要塞,而去加強布勒斯勞[注:即弗羅茨拉夫。——編者注]。但是加強波茲南要塞曾經(jīng)花了1000萬(這又不合乎事實,恐怕連500萬也不到),自然,把這個珍貴的藝術品留在手里,同時占領20至30平方英里的波蘭土地,是更有利的。

如果已經(jīng)控制波茲南“城和要塞”,自然就給奪取更多的地方提供了有利的機會。

施滕策爾先生帶著得意的微笑繼續(xù)說道:“但是要保住要塞,就必須保證從格洛高、尤斯特林和托恩[注:即格洛古夫、科斯特森和托倫。——編者注]到要塞的通路,并且也必須保證從要塞通往東方的要塞區(qū)(只要前進1000至2000步就完全夠了,如象馬斯特里赫特要塞區(qū)到比利時和靈堡的距離那樣)[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這樣,同時就能夠保證毫無阻礙地控制勃羅姆堡運河,而波蘭居民占絕大多數(shù)的大批地區(qū)也不得不并入德意志聯(lián)邦。”

正是根據(jù)這些理由,著名的硝酸銀普富爾[注:見注釋63。——譯者注]這位人類保護者對波蘭進行了兩次新的瓜分,從而滿足了施滕策爾先生的一切愿望,把整個大公國3/4的地區(qū)并入了德國。施滕策爾先生以非常感激的心情承認這種舉動,因為他作為一個歷史學家,必須看到這個路易十四的“歸并議會”[197]的再版(而且更勝一籌)是德國人已經(jīng)學會從歷史教訓中取得教益的明證。

施滕策爾先生認為波蘭人應該引以自慰的是,留給他們的土地比被歸并地區(qū)的土地肥沃;他們的地產(chǎn)比德國人的地產(chǎn)少得多;“任何一個公正的人都不會否認,波蘭農(nóng)民感到自己在德國政府管轄下要比德國人在波蘭政府管轄下好過得多”?。v史已經(jīng)很好地證明了這一點。

施滕策爾先生在結(jié)束時要波蘭人相信,留給他們的那一小塊土地對他們是足夠的,同時向他們呼吁,要他們養(yǎng)成公民的一切美德,從而

“很好地準備走向現(xiàn)在還被未來的帷幕遮住的那個時刻,走向他們企圖用最正當?shù)囊苍S是非常熱烈的方式促其到來的那個時刻。他們的一位最有遠見的同國籍的人說得很中肯:‘有一種王冠也能激起你的功名心,這就是公民的王冠’!德國人可以添上兩句:這頂王冠雖然不是光輝燦爛的,但它卻是更值得重視的!”

“它是更值得重視的!”可是普魯士政府4次重新瓜分波蘭的真正原因還“更值得重視”。

善良的德國人!你以為進行這幾次瓜分是為了把你的德國同胞從波蘭統(tǒng)治下拯救出來嗎?是為了用波茲南要塞來保護你不受一切侵犯嗎?是為了保護尤斯特林、格洛高和勃羅姆堡[注:即貝德哥什。——編者注]的通路或涅茨運河嗎?多么錯誤的想法!

他們可恥地欺騙了你。他們幾次重新瓜分波蘭,不是由于什么別的原因,而只是為了充實普魯士的國庫。

1815年以前對波蘭的最初幾次瓜分是武裝掠奪領土;1848年的瓜分是盜竊。

善良的德國人,現(xiàn)在來看一看他們怎樣欺騙了你!

在第三次瓜分波蘭以后,弗里德里希-威廉二世為了國家的利益,沒收了波蘭官方的領地和天主教僧侶的領地。正如1796年3月28日沒收領地的公告中所說的那樣,教會的領地是“全部地產(chǎn)中最大的部分”。這些新的領地由國王管轄或者把它們出租;這些新的領地是這樣大,要加以管轄,就必須建立34個國有地管理區(qū)和21個林業(yè)總管理處。每一個國有地管理區(qū)管轄很多村莊;例如勃羅姆堡區(qū)的10個管理區(qū)共管轄636個村莊,而單是一個莫吉爾諾管理區(qū)就管轄了127個村莊。

此外,在1796年,弗里德里希-威廉二世還沒收了奧文斯克的一個女修道院的領地和森林,并把它們賣給商人馮·特雷斯科夫(特雷斯科夫的祖先是最后一次英勇戰(zhàn)爭[198]中普魯士軍隊的勇猛的首領);這些領地共有24個有磨坊的村莊和2萬摩爾根森林,價值至少也有100萬塔勒。

以后,在1819年,又把至少值200萬塔勒的克羅托申、羅茲德臘熱夫、奧爾皮舍夫和阿德瑙[注:即奧多利亞努夫。——編者注]這幾個國有地管理區(qū)讓給圖爾恩-翁特-塔克西斯公爵,作為對他讓出他在某些并入普魯士的省份中的郵務特權的補償。

弗里德里希-威廉二世把所有這些領地攫為己有,似乎是為了更好地管理它們。但是這些領地,即波蘭民族的財產(chǎn),卻被分贈了,讓與了,出賣了,而由此所得的錢流到普魯士的國庫中去了。

格涅茲諾、斯科仁琴、特舍美什諾等國有地也被瓜分和出賣了。

這樣,普魯士政府手中還剩下27個國有地管理區(qū)和林業(yè)總管理處,總值至少有2000萬塔勒。我們準備用手中的地圖來證明所有這些領地和森林,除了極少數(shù)例外,甚至毫無例外,都在波茲南被歸并的地區(qū)內(nèi)。為了把這個無價之寶拯救出來,而且無論如何也不再歸還波蘭民族,就必須把它歸入德意志聯(lián)邦;但是因為它自己不能到德意志聯(lián)邦來,所以德意志聯(lián)邦就得到它那里去,于是波茲南3/4的土地就被并入德意志聯(lián)邦了。

在兩個月期間對波蘭進行的4次有名的瓜分,其真正原因就是這樣。具有決定意義的不是某一民族的要求,也不是所謂戰(zhàn)略上的考慮;占有領地的愿望和普魯士政府的貪心,——這就是確定邊界線的唯一根據(jù)。

正當?shù)聡忻駛円蚰笤斓乃麄兛蓱z的同胞在波茲南遭受苦難而悲痛欲絕的時候,正當他們熱烈地希望保障德國東部邊境的安全的時候,正當他們因聽到捏造的關于波蘭人慘無人道的消息而對波蘭人深惡痛絕的時候,普魯士政府卻偷偷摸摸地行動起來,干出了它的卑鄙勾當??梢姷聡说臒o根據(jù)的盲目熱情,僅僅適用于掩飾現(xiàn)代歷史上最卑鄙的行為。

善良的德國人,這就是你的負責任的大臣們對你所開的玩笑!

但是,實際上你事先也能夠知道這一點。凡是有漢澤曼先生參加的地方,那里的問題就決不會是德意志民族和軍事需要的問題以及諸如此類的空談,而總是關于現(xiàn)款和利潤的問題。

科倫8月19日。我們已經(jīng)詳細分析了作為辯論基礎的施滕策爾先生的報告。我們已經(jīng)指出他如何偽造波蘭現(xiàn)代的和更早的歷史以及德國人在波蘭的歷史;他如何歪曲全部問題;歷史學家施滕策爾不僅有意顛倒是非,而且暴露了自己魯莽無知。

在談到辯論本身之前,我們還要粗略地探討一下波蘭問題。

單獨地提出波茲南問題是毫無意義的,是無法獲得解決的。它只是波蘭問題的一部分,只能和波蘭問題聯(lián)系起來,同波蘭問題一起解決。只有當波蘭重新存在的時候,德國和波蘭之間的邊界才能確定。

但是波蘭能不能重新存在,會不會重新存在呢?在討論中這個問題被否定了。

法國一個歷史學家說過:il  y  a  des  peuples  nécessaires——現(xiàn)時存在的都是不可缺少的民族。波蘭民族無疑是在19世紀這些不可缺少的民族之列的。

然而正是對我們德國人來說,波蘭的民族生存比對任何人都更有必要。

從1815年開始,某些方面甚至從法國第一次革命時期開始的歐洲反動勢力,首先建立在什么基礎上呢?建立在俄羅斯—普魯士—奧地利神圣同盟的基礎上。而這個同盟是靠什么結(jié)成的呢?靠瓜分波蘭,這3個同盟者從瓜分波蘭中取得了利益。

這3個強國對波蘭進行的瓜分的路線,乃是一根把它們互相連結(jié)起來的鏈條;共同的掠奪用團結(jié)的紐帶把它們聯(lián)系起來了。

從第一次掠奪波蘭時起,德國就陷于依賴俄國的地位。俄國命令普魯士和奧地利保持君主專制政體,普魯士和奧地利必須服從。資產(chǎn)階級,特別是普魯士資產(chǎn)階級為自己爭取統(tǒng)治地位的那種本來就軟弱無力的意圖,由于不可能擺脫俄國,由于俄國支持普魯士的封建專制階級而落空了。

此外還有一種情形,就是從三個同盟國最初企圖征服波蘭的時候起,波蘭人就不僅舉行起義來爭取自己的獨立,同時還進行革命活動來反對本國的社會制度。

瓜分波蘭之所以能夠?qū)崿F(xiàn),是由于波蘭大封建貴族和參加瓜分波蘭的3個強國結(jié)成聯(lián)盟。正如前詩人約丹先生所斷言的,這個聯(lián)盟根本不是進步的;它是大貴族擺脫革命的最后一個手段,它徹頭徹尾是反動的。

第一次瓜分波蘭的結(jié)果,波蘭其他各階級,即小貴族、城市市民和一部分農(nóng)民結(jié)成了聯(lián)盟,這是十分自然的;這個同盟既反對波蘭的壓迫者,也反對本國的大貴族,1791年的憲法[199]證明,波蘭人在那時就已經(jīng)清楚地了解到,他們的獨立是和推翻大貴族階級,和國內(nèi)的土地改革根本分不開的。

在波羅的海和黑海之間的各個大農(nóng)業(yè)國家,只有實行土地革命,才能擺脫宗法封建的野蠻狀態(tài),才能把農(nóng)奴制的或勞役制的〔frohnpflichtigen〕農(nóng)民變?yōu)樽杂傻霓r(nóng)民,這個革命和1789年法國農(nóng)村中的革命完全相似。波蘭民族是鄰近的農(nóng)業(yè)民族中首先宣布實行這個革命的民族,這是它的功績。1791年的憲法,是改革的第一次嘗試;1830年起義時,列列韋爾宣布土地革命是救國的唯一方法,但是議會對這一點承認得太遲了;1846年和1848年起義時,曾公開宣布實行土地革命。

波蘭人從被奴役的那一天起,就起來革命,從而使自己的奴役者更牢固地站在反革命的立場上。他們迫使自己的壓迫者不僅在波蘭,而且在本國保持宗法封建制度。特別是從1846年克拉柯夫起義時起,爭取波蘭獨立的斗爭同時也就是反對宗法封建的專制政體而爭取土地民主制(東歐民主制的唯一可能的形式)的斗爭。

由此可見,只要我們還在幫助壓迫波蘭,只要我們還把波蘭的一部分拴在德國身上,我們自己就仍然要受俄國和俄國政策的束縛,我們在國內(nèi)就不能徹底擺脫宗法封建的專制政體。建立民主的波蘭是建立民主德國的首要條件。

建立波蘭國家和調(diào)整波蘭與德國的邊界不僅是必要的,而且是革命以來東歐所發(fā)生的一切政治問題中最容易解決的問題。散居和雜居在喀爾巴阡山以南的種族龐雜的各個民族為獨立而進行的斗爭,比起波蘭爭取獨立的斗爭和確定波蘭與德國的邊界問題來,要復雜得多,要以更多的鮮血作代價,要引起更多的紛爭和內(nèi)戰(zhàn)。

不言而喻,問題不是要建立一個虛幻的波蘭,而是要建立一個有生命力基礎的國家。波蘭至少應該擁有1772年時代的領土,它不僅應該管轄本國各大河流經(jīng)過的地區(qū),而且應該管轄各大河流的出口地帶以及廣大的沿海地帶,至少是波羅的海沿岸地帶。

如果德國在革命以后,為了自己的利益,有勇氣拿起武器去要求俄國放棄波蘭,它就可以保證波蘭實現(xiàn)上述一切,同時也就保衛(wèi)了自己的利益和榮譽。至于德國居民和波蘭居民在邊境地區(qū)特別是沿海一帶雜居的問題,雙方應該互相作某種讓步;某些德國人會成為波蘭人,而某些波蘭人也會成為德國人,這是不言而喻的,也是不會有什么困難的。

但是德國經(jīng)過不徹底的革命,并沒有找到勇氣來采取這樣堅決的行動。發(fā)表一些關于解放波蘭的華而不實的演說,在火車站上歡迎來往的波蘭人并對他們表示德國人民最熱烈的同情(有誰沒有被這種同情糾纏過呢?),——這就是我們能夠做的事情;至于同俄國開戰(zhàn),使整個歐洲的均勢受到威脅,最后,退還掠奪來的某一小塊土地,——如果期望做這些事情,那就是太不了解我們德國人了!

對俄國作戰(zhàn)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對俄國作戰(zhàn)就是真正同我們過去可恥的一切進行徹底的公開的決裂,就是真正解放和統(tǒng)一德國,在封建制度的廢墟上以及在曇花一現(xiàn)的資產(chǎn)階級統(tǒng)治的基地上建立民主制度。對俄國作戰(zhàn)是在對我們的斯拉夫鄰邦特別是對波蘭的關系上挽救我們的榮譽和利益的唯一可能的辦法。

然而我們是市儈,而且始終是市儈。我們舉行過好幾打大大小小的革命,可是革命還沒有完成,而自己就先害怕起來了。在我們大肆吹噓以后,我們完全沒有貫徹到底。革命沒有使我們的眼界擴大,反而使它縮小了。在討論一切問題的時候,那種最怯懦、最狹隘、最膚淺的庸俗見解就表現(xiàn)出來了,而我們的一切真正的利益當然又遭到了損害。從這種打小算盤的庸俗見解出發(fā),解放波蘭的大問題自然就歸結(jié)為改組波茲南省的一部分地區(qū)的無謂的空談,而我們對波蘭人的熱情也就變成了榴霰彈和硝酸銀。

我們再重復一遍:對俄國作戰(zhàn)是唯一能夠解決問題、唯一能夠保衛(wèi)德國的榮譽和利益的辦法。既然不敢進行這種戰(zhàn)爭,就必然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在柏林被擊潰的反動軍閥在波茲南重新抬頭;他們在挽救德國的榮譽和民族利益的幌子下舉起反革命的旗幟,鎮(zhèn)壓我們的同盟者,革命的波蘭人,——在這個時刻,被愚弄的德國居然向它的勝利的敵人熱烈致敬。重新瓜分波蘭已經(jīng)完成了,所差的只是德國國民議會的批準了。

要挽救這個問題,法蘭克福議會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否認整個波茲南屬于德意志聯(lián)邦,并且聲明,在有可能同復興的波蘭進行d’éal  à  égal〔平等的〕談判以前,邊界問題是有討論的余地的。

不過,這未免對我們的法蘭克福國民議會中的教授、律師和牧師們提出過多的要求了!誘惑力是非常之大的:他們,從來沒有聞過火藥味的和平的市民們,應該通過簡單的投票方式為德國奪取500平方英里的地區(qū),兼并80萬“涅茨同胞”、波蘭的德國人、猶太人和波蘭人,雖然這是損害了德國的榮譽和真正的長遠的利益的。多么大的誘惑!他們屈服了,批準了瓜分波蘭。

根據(jù)一些什么理由,我們明天就會見分曉。

科倫8月21日。我們現(xiàn)在把波茲南議員應否參加討論和表決這個先決問題放在一邊,而直接談談關于主要問題的辯論。

開始辯論時,施滕策爾先生以報告人的資格發(fā)表了一篇非?;靵y、非常含糊的演說。他儼然以歷史學家和正人君子的姿態(tài)出現(xiàn),談到要塞和戰(zhàn)壕,談到善與惡,談到同情心和德國人的心情;他追溯11世紀的情況,來證明波蘭的小貴族從來就是壓迫農(nóng)民的;他利用波蘭歷史上極有限的一些事實,來為他的滔滔不絕的關于小貴族、農(nóng)民、城市、君主專制政體的善行等等最膚淺最一般的議論作辯護;他證明瓜分波蘭是正確的,但是每句話都吞吞吐吐,支吾其詞;他亂七八糟地敘述了1791年5月3日的憲法原理,使本來就不知道這個憲法的議員,現(xiàn)在更莫名其妙了;他還打算把談鋒轉(zhuǎn)到華沙大公國,但是他的話立刻被“扯得太遠了!”的高叫聲和主席的指責打斷了。

弄得狼狽不堪的大歷史學家用下面這些動人的話來繼續(xù)他的發(fā)言:

“我說得簡單一點吧?,F(xiàn)在要問:我們打算做什么?這是一個十分自然的問題(簡直是!)[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小貴族想恢復波蘭國家。他們肯定地說,這個國家將是民主的。我不懷疑他們是真正這樣想的。但是,諸位先生,其他各階層自然(?。┮矔o自己造成很大的幻想。我完全相信他們的真誠,可是如果說公爵和伯爵必須同人民融合起來,那我就不知道這種融合是如何發(fā)生的(這和施滕策爾先生有何相干?。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在波蘭,這是不可能的”等等。

施滕策爾先生把問題說成這樣:仿佛在波蘭,小貴族和大貴族實?上是一樣的。施滕策爾先生自己也引用過的列列韋爾的“波蘭史”,以及梅洛斯拉夫斯基的“波蘭的革命和反革命之間的爭論”[200],還有其他許多現(xiàn)代著作,也許能把“多年來研究歷史的人”教得聰明一些。施滕策爾先生所說的大多數(shù)“公爵和伯爵”,恰恰是波蘭民主派斗爭的對象。

因此,施滕策爾先生認為,必須把小貴族和他們的一切幻想拋開,另外創(chuàng)立一個農(nóng)民的波蘭(把波蘭一部分一部分地并入德國)。

“最好是向貧苦農(nóng)民伸出手去,讓他們?nèi)找鎻姽?,使他們或許(?。┠軌騽?chuàng)立自由的波蘭,不僅能夠創(chuàng)立,而且能夠保持。先生們,這就是主要的任務!”

在中間派兩翼[201]的民族主義空談家的“很好!”、“好極了!”的歡呼聲中,為勝利所陶醉的歷史學家離開了講臺。把重新瓜分波蘭說成是對波蘭農(nóng)民的善行——這種荒謬絕倫的顛倒是非的伎倆,當然會使國民議會中充滿善心和博愛的一群中間派感激涕零!

走上講臺的是從克羅托申來的果登,他是波蘭的真正的德國人。在他之后發(fā)言的是從伊諾弗羅茨拉夫來的曾弗,這是“涅茨同胞”的極好的典型,他不會干任何欺騙勾當,他在報名發(fā)言時說要反對委員會的提案,而在發(fā)言時卻贊成這個提案。由于這種欺騙方式,有一個要發(fā)言反對提案的人沒有輪到發(fā)言。

“涅茨同胞”在國民議會中發(fā)言的手法是世界上最可笑的喜劇,它再一次表明真正的普魯士人能夠干些什么。大家知道,波茲南那些自私自利的猶太普魯士小人是同官僚,同普魯士王國軍官,同勃蘭登堡和波美拉尼亞的容克地主,總而言之,同舊普魯士的一切反動勢力最緊密地團結(jié)起來,肩并肩地反對波蘭人的。對波蘭的叛賣是反革命的第一次斷然措施,當時表現(xiàn)得最反動的正是“涅茨同胞”先生。

現(xiàn)在請看一看熱愛普魯士、以“天佑吾王,天佑吾國!”為口號的學校教師和官吏;請欣賞一下他們?nèi)绾卧谶@里,在法蘭克福發(fā)言,強詞奪理地把他們對波蘭民主派的反革命的叛賣行為說成是革命,是為了有主權的“涅茨同胞”而進行的實際的真正的革命;他們?nèi)绾熙遘k歷史權利,并且在似乎已經(jīng)死亡的波蘭面前宣布:“只有活人才有權利”!

但普魯士人就真是這樣:在斯普列伊是“上帝的子民”,在華爾特是有主權的人民;在斯普列伊是平民的騷動,在華爾特是革命;在斯普列伊是“沒有任何日期的歷史權利”[注:見本卷第416頁。——編者注],在華爾特是填寫了昨天日期的具體事實的權利,——雖然如此,誠實的普魯士人的心情是毫不虛偽的,是正直而高尚的!

我們現(xiàn)在來聽一聽果登先生的話:

“我們不得不再度捍衛(wèi)那個具有如此重大的意義、對我們祖國孕育著如此重大的后果的事業(yè),即使這個事業(yè)本身在我們看來不完全是正義的(!),但是由于必要,我們也應該使它成為正義的(!?。N覀兊臋嗬c其說是根源于過去,不如說是根源于現(xiàn)代跳動很快的脈搏(更確切些說,是槍托的毆打)[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

“波蘭的農(nóng)民和市民,由于歸并到別國(普魯士)[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感到自己是處在前所未有的安全和幸福的狀態(tài)(特別是從波普戰(zhàn)爭和瓜分波蘭的時候起)[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

“因瓜分波蘭而發(fā)生的違反正義的行為,已經(jīng)由你們(德國的)[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人民的仁慈(特別是普魯士官吏的笞杖)[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由他們的勤勞(在被掠奪和被分贈的波蘭的土地上)[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并在今年4月間由他們的鮮血全補償了!”

從克羅托申來的果登先生的鮮血!

“革命,這就是我們的權利,我們是根據(jù)這個權利到這里來的!”

“變成黃色的羊皮紙,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作為證明我們加入德國的合法性的文件了;我們不是作為嫁妝或遺產(chǎn)、不是通過購買或交換加入德國的;我們是德國人,我們屬于我們的祖國,因此,合理的、合法的、自主的意志鼓勵我們這樣做;這種意志是由我們的地理環(huán)境、我們的語言和習俗、我們的人數(shù)(?。?、我們的財產(chǎn),首先是由我們的德國的思想方法和對祖國的熱愛決定的。”

“我們的權利是這樣無可爭辯,它在現(xiàn)代世界觀上扎下的根子是這樣深,即使不具有德國人的心情,也一定會承認它。”

普魯士猶太人的“涅茨同胞”所具有的建立在“現(xiàn)代世界觀”基礎上的、依靠榴霰彈“革命”的、從戰(zhàn)地現(xiàn)實生活的“跳動很快的脈搏”中產(chǎn)生的“自主的意志”萬歲!領取巨薪的波茲南官吏的德國精神、掠奪教會領地和官方領地的德國精神、弗洛特韋爾àla〔式的〕貨幣貸款的德國精神萬歲!

繼大言不慚地高談最高權利的騎士之后發(fā)言的是既不知羞恥也沒有良心的“涅茨同胞”。在伊諾弗羅茨拉夫的曾弗先生看來,連施滕策爾的提案對波蘭人也還是太客氣了,因此他建議采取某種較強硬的措詞。曾弗先生以此為借口,厚顏無恥地以委員會提案的反對者的資格報名發(fā)言;他同樣厚顏無恥地聲稱,取消波茲南人的表決權是極不公平的:

“我認為正是波茲南的代表負有參加表決的使命,因為這里討論的恰恰是派我們到這里來的那些人的最重要的權利問題。”

曾弗先生接著談到第一次瓜分以來的波蘭歷史,他用許多有意歪曲和無中生有的材料來充實這部歷史,同他比較起來,施滕策爾先生倒成了最渺小的拙劣的作者了。波茲南所有一切勉強過得去的事情,都應該飲水思源,感謝普魯士政府和“涅茨同胞”。

“華沙大公國產(chǎn)生了。普魯士官吏的位置被波蘭人占據(jù)了,到1814年,普魯士政府為這幾個省所做的一切好事,幾乎連痕跡都看不見了。”

曾弗先生說得對。無論是農(nóng)奴身分,無論是波蘭各州預算對普魯士學校(例如對哈雷城的大學)的撥款,無論是不懂波蘭語言的普魯士官吏的敲詐勒索和殘暴行為,“連痕跡都看不見了”。但是波蘭還沒有滅亡,因為承俄國的眷顧,普魯士又興盛起來了,而波茲南也重歸普魯士了。

“從那時候起,普魯士政府又竭力改善波茲南省的狀況了。”

誰想知道這方面的詳細情形,不妨讀一讀1841年弗洛特韋爾的備忘錄[202]。在1830年以前,政府什么也沒有做。在整個大公國里,弗洛特韋爾只發(fā)現(xiàn)4英里的公路!可是要不要列舉一下弗洛特韋爾本人的善行呢?弗洛特韋爾先生這個狡猾的官僚,竭力用修筑公路、開辟運河、疏浚沼澤積水等等辦法來收買波蘭人,不過他不是用普魯士政府的金錢,而是用波蘭人自己的金錢來收買他們。這些改良主要是用私人的資金或各州的經(jīng)費來進行的,如果說政府也曾為某些地方撥過一些補助金,那也不過是它以征稅辦法從省里搜刮來的或者以收入形式從波蘭官方領地和教會領地取得的那個總額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其次,波蘭人應當感謝弗洛特韋爾先生,這不僅是因為繼續(xù)停止(從1826年起)各州州長的選舉,而且特別是因為政府用收購被拍賣的領地并將其僅僅轉(zhuǎn)賣給可信賴的德國人(1833年的圣旨)的辦法,來逐漸剝奪波蘭地主的土地。弗洛特韋爾治下的最后一件善行是學校的改良。但這又是一種普魯士化的措施。中等學校必須在普魯士教師的幫助下使貴族青年和未來的天主教牧師普魯士化,初級學校則是使農(nóng)民子弟普魯士化。關于學校的實質(zhì),勃羅姆堡區(qū)督察員瓦拉赫先生不知怎么在坦率直言時泄露出來了;有一次他寫信給總督博伊爾曼先生說,波蘭語是在農(nóng)村居民中普及教育和推廣福利事業(yè)的主要障礙!既然教師不懂波蘭語,事情當然是這樣。但是這些學校的經(jīng)費是由誰負擔的呢?仍然由波蘭人自己負擔,因為第一,多數(shù)最重要的但不是專門為普魯士化這一目的服務的??茖W校,是靠私人出錢或靠各省等級會議的經(jīng)費創(chuàng)辦和維持的;第二,即使是為了普魯士化而創(chuàng)辦的學校,也是靠1833年3月31日收歸國有的寺院的收入來維持的,國庫撥發(fā)的經(jīng)費,在10年內(nèi)每年只有21000塔勒。

不過,弗洛特韋爾先生也承認,一切改革都出自波蘭人自己。而普魯士政府的最大善行,就在于搜刮高額地租和征收重稅,利用青年為普魯士服兵役,——關于這一點,弗洛特韋爾先生也和曾弗先生一樣,絕口不談。

簡單說來,普魯士政府的一切善行,歸結(jié)起來就是在波茲南安置普魯士的下級軍官,不管是做教官還是做教師,也不管是做憲兵還是做稅吏。

我們不能詳細分析曾弗先生對波蘭人的一些無根據(jù)的猜疑和不確實的統(tǒng)計資料了。顯然,曾弗先生說話的唯一目的是要激起議會對波蘭人的仇恨。

接著發(fā)言的是羅伯特·勃魯姆。他照例要發(fā)表所謂冠冕堂皇的演說,這種演說感情多于論證,而夸張又多于感情,不過,老實說,這種練習朗誦的演說不會比克羅托申的果登先生的“現(xiàn)代世界觀”產(chǎn)生更大的效果。波蘭是反對北方野蠻行為的藩籬……,如果波蘭人有某些缺點,那是他們的壓迫者的罪過……,老加格恩把瓜分波蘭叫做威脅著我們這個時代的一場惡夢……,波蘭人熱愛自己的祖國,我們不妨把他們當作榜樣……,危險是從俄國方面來的……如果紅色共和國在巴黎取得勝利,并且打算以武力解放波蘭,諸位先生,那時候?qū)⒃趺崔k?……我們將不偏不倚,等等,等等。

我們對勃魯姆先生表示同情,但是如果從所有這些絕妙的議論中刪去夸張的華而不實的詞句,那末除了最庸俗的廢話——縱然是(但愿如此)范圍很廣、說得很高明的廢話——而外,就沒有剩下什么了。勃魯姆先生認為,如果國民議會愿意始終如一,就應該用對待波茲南的原則去對待什列斯維希、波希米亞、意大利的提羅耳、俄國的波羅的海沿岸各省和亞爾薩斯;即使是這樣一個論據(jù),也只有在和多數(shù)派的荒謬絕倫的民族主義謊言和習以為常的不徹底性作對比時才能說是正確的。如果他斷言德國只有同已經(jīng)存在的波蘭打交道,才能很好地進行關于波茲南問題的談判,那我們也不否認這一點;但還是應該指出,他的演說中這個唯一中肯的論據(jù),已經(jīng)由波蘭人自己幾百次地發(fā)揮過了,而且發(fā)揮得非常好,而在勃魯姆先生的嘴里,這種論據(jù)就象修辭學上的一枝鈍箭,這枝箭“本著中庸之道和寬大為懷的精神”,徒勞無益地射到多數(shù)派石頭一樣的胸膛上去。

勃魯姆先生說榴霰彈不能作為理由,這是對的;但是他不偏不倚地站在更高的“中庸”立場上,那就不對了,并且他自己也知道是不對的。如果說勃魯姆先生不能認清波蘭問題的實質(zhì),那是他自己的過錯。而勃魯姆先生最糟糕的是:第一,希望爭取多數(shù)派,由多數(shù)派要求中央政權至少作一個報告;第二,指望通過中央政權的那些在8月6日極其可恥地屈從于普魯士最高統(tǒng)率權欲望[203]的大臣的報告,占得一些便宜,哪怕是最小的便宜。如果想做“極左派”,首先就應該把寬大為懷的精神拋在一邊,并且不要指望從多數(shù)派那里得到什么東西,即使是最不足道的東西。

一般說來,差不多所有的左派,在波蘭問題上也象在平常一樣,沉溺于夸張甚至沉溺于荒誕的幻想,毫不觸及實際材料和問題的實質(zhì)??墒乔『迷谶@里,材料是這樣豐富,事實是這樣明顯。當然,要做到這一點,必須研究問題,但是很明顯,不這樣做也行,因為既然已經(jīng)通過了選舉的滌罪所,就不必再對任何人負責了。

對于少數(shù)例外,我們在闡述辯論過程的時候還要回過頭來談談。明天我們要簡略地談談威廉·約丹先生,他決不是例外,而這一次,由于明顯的原因,他簡直是隨波逐流了。

科倫8月25日。謝天謝地,我們終于離開了每天彌漫著空談的多沙的平原,走上了阿爾卑斯的大辯論的高地!我們終于攀登到白云籠罩的頂峰。鷹在這兒營巢,人在這兒和神直接見面,并且從這兒以蔑視的眼色,望著那些老遠老遠地在下面蠢動的可憐的小人物,望著他們用人類的平凡智慧的貧乏論據(jù)互相搏戰(zhàn)!在某一個勃魯姆同某一個施滕策爾、某一個果登和某一個伊諾弗羅茨拉夫的曾弗搏斗以后,大會戰(zhàn)終于開始了,在這場會戰(zhàn)中,阿里歐斯托式的英雄們的唇槍舌劍的碎片布滿了戰(zhàn)場!

戰(zhàn)士們的隊伍恭敬地讓開道路,從柏林來的威廉·約丹先生揮舞著寶劍一躍向前。

從柏林來的威廉·約丹先生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呢?

從柏林來的威廉·約丹先生在德國文藝活動的黃金時代是科尼斯堡的文學家。那個時候,常在“桶匠大院”中舉行半公開的會議;威廉·約丹先生參加過這種會議,在會議上朗誦過“水手和他的上帝”那篇長詩,并因此而被驅(qū)逐。

于是這位從柏林來的威廉·約丹先生就前往柏林。柏林的大學生常常舉行會議。威廉·約丹先生在會議上朗誦過“水手和他的上帝”那篇長詩,并因此而被驅(qū)逐。

從柏林來的威廉·約丹先生于是前往萊比錫。萊比錫也舉行過一些沒有害處的會議。威廉·約丹先生朗誦過“水手和他的上帝”那篇長詩,并因此而被驅(qū)逐。

以后,威廉·約丹先生出版了很多著作:長詩“鐘和炮”,立陶宛民歌集(其中也有他自己的創(chuàng)作,即他本人所編寫的波蘭詩歌),喬治·桑的作品的譯文,一種雜志——不可理解的“可理解的世界”[204],以及使遐邇馳名的奧托·維干德(他還沒有他的法國祖師巴涅爾那樣大的成就)有利可圖的其他譯著;隨后,他又出版了列列韋爾的“波蘭史”譯本,并寫了一篇向波蘭人表示親善的序言等等。

革命爆發(fā)了。En  un  lugar  de  la  Mancha  cuyo  nombre  noquiero  acordarme [注:拉·曼徹地方有一個鄉(xiāng)村,它的名稱根本不值得一提(塞萬提斯的小說“唐·吉訶德”的開頭第一句話)。——編者注],在德國的曼徹即勃蘭登堡部落的一個地方,在唐·吉訶德們生長的那個地方,在一個連名稱都不值得一提的地方,從柏林來的威廉·約丹先生提出自己為德國國民議會的候選人。這個地區(qū)的農(nóng)民對君主立憲充滿了樂觀的情緒。威廉·約丹先生發(fā)表了很多動人心弦的、充滿了最樂觀的立憲精神的演說。心花怒放的農(nóng)民選舉了這個大人物做議員。這位高貴的“無責任心的”議員一到法蘭克福,就坐在“極”左派的席位上,和共和派一起表決。以選民身分創(chuàng)造了這個議會中的唐·吉訶德的農(nóng)民曾經(jīng)寄信給他表示不信任,要他回憶他的諾言,要把他召回。可是威廉·約丹先生也象國王一樣,很少認為自己應受諾言的約束,一有適當?shù)臋C會,總是用他的“鐘和炮”使議會震耳欲聾。

威廉·約丹先生每次?上圣保羅教堂[205]的講臺,實際上只是朗誦“水手和他的上帝”那篇長詩,但這并不是說,他因此就應該被驅(qū)逐。

我們現(xiàn)在來聽一聽偉大的威廉·約丹最近就波蘭問題發(fā)出的鐘聲和炮聲。

“恰恰相反,我認為我們應該提高到世界歷史觀點的水平,應該從這一觀點來研究波茲南問題這個波蘭大悲劇的插曲。”

強壯的威廉·約丹先生一下子就把我們高舉到云端,高舉到白雪皚皚、直沖霄漢的“世界歷史觀點”的秦波拉索[注:秦波拉索是南美厄瓜多爾的火山,海拔6272公尺。——譯者注],于是在我們面前展現(xiàn)了一望無際的遠景。

但是在這以前,他還花了一些時間從事平凡的“專門”討論,而且很成功。這里是幾個例子:

“后來,根據(jù)華沙條約(即根據(jù)第一次瓜分波蘭的條約)[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涅茨地區(qū)歸普魯士所有,從那時候起,如果不算曇花一現(xiàn)的華沙大公國這一段時間,它一直是屬于普魯士的。”

約丹先生在這里把涅茨地區(qū)和波茲南其他地區(qū)對立起來了。他,這位世界歷史觀點的騎士、波蘭歷史的專家、列列韋爾著作的譯者,是從什么地方得到這些材料的呢?正是從伊諾弗羅茨拉夫的曾弗先生的演說中得到的!他這樣嚴格地遵循曾弗先生的演說,甚至完全忘記了波茲南的其他部分即大波蘭部分在1794年就已“歸普魯士所有,從那時候起,如果不算曇花一現(xiàn)的華沙大公國這一段時間,它一直是屬于普魯士的”。但是“涅茨同胞”曾弗沒有談到這一點,因此,“世界歷史觀點”只知道波茲南地區(qū)僅僅在1815年才“歸普魯士所有”。

“其次,西部各州——比恩鮑姆州、梅澤里茨州、博姆斯特州、弗勞施塔特州[注:波蘭稱作:門茲胡德、門茲熱奇、巴比莫斯特、弗斯霍瓦。——編者注]——從這些城市的名稱就可以看出,按其居民的絕大多數(shù)來說,自古以來就是德國的。”

但是門茲胡德州也是這樣嗎,約丹先生?——“從這個州的名稱就可以看出,按其居民的絕大多數(shù)來說,自古以來就是波蘭的”嗎?

不過,門茲胡德也就是比恩鮑姆州。用波蘭話來說,這個城市就叫做門茲胡德。

這一個“可理解的世界”的“世界歷史觀點”的語源學“古玩陳列室”,會從基督教德意志的利奧先生那里得到多大的支持!不消說,Mailand、Lüttich、Genf、Kopenhagen [注:米蘭、列日、日內(nèi)瓦、哥本哈根的德文名字。——編者注]“從名稱上就可以看出,自古以來”就是“德國的”;可是“世界歷史觀點”是否“從名稱上就已”看出海孟斯-艾希赫、維爾斯-來登、耶納烏和加爾天菲爾德自古以來就是德國的呢?當然,世界歷史觀點是很難在地圖上找到這些自古以來的德國名稱的,當它知道這些名稱指的就是勒-克納烏、里昂、熱那亞和康波-弗列多的時候,它自然只有感謝杜撰了這些名稱的利奧先生。

如果法國人在最近宣布Cologne、Coblence、Mayence和Francfort [注:科倫、科布倫茨、美因茲和法蘭克福的法文名字。——編者注]自古以來就是法國的領土,那么世界歷史觀點將怎么說呢?那將是世界歷史觀點的不幸!

可是我們不準備在更偉大的人物也要碰到的petites  misères  de  la  vie  humaine〔人類生活中的渺小的不幸〕上面耽擱了。我們現(xiàn)在要跟著柏林來的威廉·約丹先生飛到更高的地方去。我們在那里會聽到說:“和波蘭人越疏遠,對波蘭人了解得越少,就越愛波蘭人;反之,和波蘭人越接近,就越不愛”波蘭人,因此,“這種同情”的基礎“與其說是對波蘭性格的真正贊美,不如說是某種世界主義的唯心主義”。

但是地球上各民族對其他某個民族,無論在“同它疏遠”的時候,或是在“同它接近”的時候都不“愛”它,世界歷史觀點對此將作何解釋呢?地球上各民族空前一致地鄙視、利用、譏笑和凌辱這個民族,“世界歷史觀點”對此又作何解釋呢?這個民族就是德意志民族。

世界歷史觀點會告訴我們:這是建立在“世界主義的唯物主義”基礎上的。它就這樣擺脫了困境。

不過,全世界歷史的鷹并沒有因為這一類小小的異議而感到難堪,它越飛越勇敢,越飛越高,最后,一直飛到自在自為思想的純以太中,大唱英勇的、全世界歷史的黑格爾學派的如下頌歌:

“讓人們給歷史以應有的報賞吧,歷史在它的為必然性所注定的道?上,總是用鐵蹄無情地踐踏那個在同等民族中間已經(jīng)無力支持的民族,但是看到這個民族所受的長期苦難而不表示任何同情,畢竟是殘忍的和野蠻的,我決不能這樣冷酷無情(上帝會獎賞你的,高貴的約丹?。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墒?,被悲劇所感動是一回事,想使悲劇向相反的方向發(fā)展是另一回事。要知道,僅僅那個使英雄屈服的鐵的必然性,就能把他的命運變?yōu)檎嬲谋瘎?;而要干預這個命運的行程,想用人類的同情來阻止正在轉(zhuǎn)動的歷史車輪,并且還要把它倒轉(zhuǎn)過來,這就意味著他本身會遭到壓死的危險。希望波蘭復興,僅僅是因為它的滅亡引起了正義的哀痛,——我把這叫做怯懦的感傷。”

多么豐富的思想!多么深湛的智慧!多么動人的言詞!世界歷史觀點后來整理自己的演說速記記錄時這樣說。

波蘭人必須選擇:如果他們想表演“真正的悲劇”,那末他們就應該馴順地讓鐵蹄和正在轉(zhuǎn)動的歷史車輪來蹂躪自己,同時告訴尼古拉:“陛下,服從你的意志”!或者,如果他們想起來造反,想試一試能否用“歷史的鐵蹄”來痛擊自己的壓迫者,那末他們就不表演任何“真正的悲劇”,而從柏林來的威廉·約丹先生對他們就不會再感到興趣。在羅生克蘭茨教授那里受過美學教育的世界歷史觀點這樣說。

暫時把波蘭消滅了的那個鐵面無情的鐵的必然性到底是什么呢?這就是建立在農(nóng)奴制基礎上的小貴族民主制的崩潰,也就是大貴族在小貴族內(nèi)部的產(chǎn)生。這是前進的一步,因為它是擺脫過時的小貴族民主制的唯一途徑。但它的后果是什么呢?是歷史的鐵蹄即東方的3個專制君主粉碎了波蘭。大貴族為了要消滅小貴族民主制,不得不和外國結(jié)成同盟。波蘭的大貴族在不久以前,有一部分一直到今天,還是波蘭壓迫者的忠實同盟者。

使波蘭恢復自由的那個鐵面無情的鐵的必然性又是什么呢?這就是從1815年起在波蘭,至少在波茲南和加里西亞,甚至在一部分俄屬波蘭沒有中斷過的大貴族統(tǒng)治,現(xiàn)在也象1772年的小貴族民主制那樣垮臺了;這就是土地民主制的建立對波蘭來說不僅是迫切的政治問題,而且是迫切的社會問題;這就是如果農(nóng)奴制的或“有義務”〔robotpflichtige〕的農(nóng)民不能成為自由的農(nóng)民,那末波蘭人民賴以為生的農(nóng)業(yè)就要毀滅;最后,這就是如果不同時獲得獨立的民族生存,不占有波羅的海沿岸地區(qū)和波蘭各河流的出口地帶,實行土地革命是不可能的。

從柏林來的約丹先生卻把這說成是想阻止正在轉(zhuǎn)動的歷史車輪,并且還要把它倒轉(zhuǎn)過來!

當然,小貴族民主制的舊波蘭早已死亡了并被埋葬了,只有約丹先生才能指望什么人來使這個波蘭的“真正悲劇”向相反的方向發(fā)展;但是這個悲劇的“主角”卻生了一個強壯的兒子,仔細地認識一下這個兒子,的確會使某個目空一切的柏林文學家膽顫心驚。這個兒子剛剛在準備演自己的戲,剛剛把自己的手放到“正在轉(zhuǎn)動的歷史車輪”上去,而他的勝利卻是有保證的,——這個兒子就是農(nóng)民民主制的波蘭。

有一些陳腐的小說式的虛夸,有一些裝腔作勢的對世界的蔑視(這在黑格爾看來是勇敢,而在約丹先生看來卻是不足道的平凡的蠢舉),簡單說來,有一些鐘和炮,丑惡的言詞所包含的“煙霧和音響”[206],加上在最普通的歷史方面的難以置信的糊涂和無知,——整個世界歷史觀點歸結(jié)起來就是這樣!

世界歷史觀點及其可理解的世界萬歲!

科倫8月26日。會戰(zhàn)的第二天,場面比第一天更加偉大。誠然,我們感到遺憾的是從柏林來的威廉·約丹先生沒有在場,沒有用他那張巧嘴來吸引所有聽眾的心神,但是我們不要苛求,象拉多維茨、瓦滕斯累本、凱爾斯特和羅多芒特-利希諾夫斯基[207]這樣的人也是不應該忽視的。

第一個走上講臺的是拉多維茨先生。這個右派領袖說得簡單、明了、中肯。演說的腔調(diào)是適度的。提出的一些前提是謬誤的,但是很扼要;從這些前提中迅速地作出了一個結(jié)論。利用了右派的恐懼情緒。鑒于多數(shù)派的怯懦,而冷靜地確信有成功的把握。極端輕視整個議會,既輕視右派,也輕視左派。這就是拉多維茨先生所發(fā)表的簡短演說的特點,而我們也完全理解這些不多的、象冰一樣冷的、不加修飾的樸實言論,對聽慣了華而不實的空洞詞藻的議會究竟會產(chǎn)生什么效果。如果從柏林來的威廉·約丹先生用他所有的“可理解的”和不可理解的形象世界所產(chǎn)生的印象,哪怕只達到拉多維茨用簡短的實際上也是毫無內(nèi)容的演說所產(chǎn)生的印象的1/10,那他也就很幸運了。

拉多維茨先生不是“有骨氣的人”,也不是很不錯的有堅定信念的人,但他是一位具有鮮明輪廓的明確的人物;只要聽他一次演說,就可以完全了解他。

我們從來不妄想取得某個議會左派機關報的榮譽。恰恰相反,我們認為在德國民主黨成分極端復雜的情況下,對民主黨人進行最嚴格的監(jiān)督,正是絕對必要的。而在一切政黨的領袖(除了少數(shù)例外)都缺乏毅力、決心、才干和知識的情況下,我們在拉多維茨身上發(fā)現(xiàn)了至少可以較量的敵人,我們只有高興。

繼拉多維茨先生之后發(fā)言的是舒澤爾卡先生。他不顧以前的一切教訓,又來用感人的詞句向心靈申訴。喋喋不休的冗長的演說,有時穿插著歷史上的事例和閃耀著奧地利人的理智的光輝。一般說來,這種演說是令人厭倦的。

舒澤爾卡先生到維也納去了,他在那里也當選為國會議員。他在那里是適得其所的。如果說他在法蘭克福曾置身于左派,那末他在那里卻成了中間派;如果說他在法蘭克福還能起某種作用,那末他在維也納的第一次發(fā)言就一敗涂地了。這就是所有這些從事文學活動、愛發(fā)哲學議論、愛作無謂空談的大人物的命運,這些大人物只是利用革命來為自己創(chuàng)造地位;只要把他們放到真正的革命基地上去待一瞬間,他們馬上就會逃之夭夭。

接著發(fā)言的是ci-devant〔前〕伯爵馮·瓦滕斯累本。瓦滕斯累本先生以滿懷好意、頭腦簡單的善良人物的姿態(tài)發(fā)言。他敘述了他在1830年以后備軍人資格向波蘭邊境進軍的逸事,接著就扮演桑科·判札的角色,用“天上的仙鶴不如手中的家雀”這句諺語奉勸波蘭人,同時,他居然以最天真的形式插進了下面這個卑劣的意見:

“為什么一次也沒有找到同意在波茲南的應該分離的部分負責進行改組的波蘭官吏呢?恐怕是他們自己害怕自己,他們覺得還沒有成長到能夠平安無事地組織居民的程度,同時卻以種種理由來掩飾,說什么熱愛祖國波蘭妨礙了他們著手進行令人高興的復興工作!”

換句話說,整整80年來,波蘭人犧牲自己的生命和財產(chǎn),始終不渝地進行斗爭,是為了他們自己也認為不可能的和無意義的那種事業(yè)。

瓦滕斯累本先生在結(jié)束時表示同意拉多維茨先生的意見。

從波茲南來的波茲南國民委員會委員雅尼舍夫斯基先生?上了講臺。

亞尼舍夫斯基先生的演說是圣保羅教堂的講臺上發(fā)出的真正議會辭令的第一個典范。我們終于聽到了雄辯家的言論,他不追求會場的贊許,他用真正生動活潑、熱情洋溢的語言來說話,正因為如此,他給人的印象同以前幾個發(fā)言人完全不同。勃魯姆對議會的良心所作的呼吁,約丹的微不足道的熱情,拉多維茨的始終如一的冷淡,舒澤爾卡的模棱兩可的溫厚,在這位捍衛(wèi)自己的民族生存、要求恢復自己的無可爭辯的權利的波蘭人面前,都黯然失色了。亞尼舍夫斯基說得興奮而熱烈,但是并不裝腔作勢;他只是以合理的憤怒心情來說明事實,沒有這種憤怒的心情,就不可能正確地闡明這類事實,而在辯論的過程中聽到了無恥的捏造以后,這種憤怒的心情是加倍合理的。他的演說真正是辯論的中心點,他擊退了以前對波蘭人的種種攻擊,糾正了波蘭的朋友們的一切錯誤,使辯論回到它的唯一實際、唯一真實的基礎上去,并且預先剝奪了在他后面發(fā)言的右派的最有力的論據(jù)。

“你們吞下了波蘭,但是我發(fā)誓,你們決不能把它消化!”

亞尼舍夫斯基演說的這個明確的結(jié)論將使我們永志不忘,同樣使我們不能忘記的是他對波蘭的朋友們的種種哀求所作的自豪的聲明:

“我不是以一個窮人的身分向你們說話的,我所依據(jù)的是自己的無可爭辯的權利;我不是來呼吁同情,而只是來呼吁正義的。”

在亞尼舍夫斯基之后發(fā)言的是從波茲南來的凱爾斯特校長先生。在為本民族的生存、為本民族的社會和政治自由而斗爭的波蘭人之后,是為自己的薪金而斗爭的、遷居波茲南的普魯士教師。在被壓迫者的激昂慷慨的高貴的演說之后,是靠壓迫來過幸福生活的官僚的卑鄙無恥的發(fā)言。

瓜分波蘭,“現(xiàn)在叫做恥辱”,在當時卻是“極普遍的現(xiàn)象”。

“按民族來獨樹一幟的民族權利,完全是一種新的、任何地方都沒有承認過的權利。”“在政治上,只有實際的占有才能起決定作用。”

這就是凱爾斯特的論證所根據(jù)的那些意味深長的格言中的幾個例子。再說下去就矛盾百出了。

他說:“有些地帶隨著波茲南歸并德國,毫無疑問,這些地帶大部分是波蘭的;”過了一會又說:“至于波茲南的波蘭部分,它并沒有要求合并到德國去,據(jù)我想來,諸位先生,你們不要違背它的意志,把這一部分合并過去!”

在發(fā)表了這些議論之后,他引用了關于居民成分的統(tǒng)計資料,這些資料是靠“涅茨同胞”所使用的有名的計算方法獲得的。根據(jù)這些資料,只有完全不懂德語的人,才算是波蘭人,多少能就幾句德語的人則一律算作德國人。末了,他使用了一個極端巧妙的計算方法,由此得出結(jié)論說,波茲南省議會表決時,贊成合并到德國去的17票對26票的少數(shù),其實是多數(shù)。

“根據(jù)省的法規(guī),毫無疑義,必須有2/3的多數(shù),才有權做出決定。當然,17票還不到26票的2/3,但是不夠的部分是很小很小的,在決定如此重要的問題時是不必加以重視的??!”

這樣一來,少數(shù)既然成了多數(shù)的2/3,“根據(jù)省的法規(guī)”,它就是多數(shù)了!舊普魯士國家制度,無疑會因凱爾斯特先生的這種發(fā)明而給他加冕。實際上,問題是這樣的:必須有2/3的票數(shù),才能提出建議。加入德意志聯(lián)邦也就是這樣的建議。因此,這個建議只有得到議會的2/3,即43票的2/3的票數(shù)的贊成,才是合法的。可是,幾乎有2/3的票數(shù)表示反對。這說明了什么呢?原來,17是“43的2/3弱”!

如果說波蘭人不象“理智的國家”的公民那樣,他們不是“有教養(yǎng)的民族”,那末,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理智的國家給他們派去當教師的是這樣的算術專家。

從波恩來的克雷門斯先生作了一個公正的批評,他說普魯士政府的目的不是要使波茲南德國化,而是要使它普魯士化,并且把使波茲南普魯士化的嘗試同在萊茵區(qū)的類似的嘗試作了比較。

奧斯滕多爾夫先生是從左斯特來的。這個“紅色土地”[注:耶威斯特伐里亞。——編者注]的產(chǎn)兒大發(fā)庸俗的政治議論,滿口可能性、或然性和假定,廢話連篇,亂扯一通,由約丹先生扯到法國人,由紅色共和國扯到北美洲的紅色人種,把波蘭人和紅色人種等量齊觀,而把“涅茨同胞”和美國人相提并論。只有紅色土地才能產(chǎn)生這樣大膽的比擬!讓凱爾斯特先生、曾弗先生、果登先生扮演帶著槍和鍬住在小木房里的森林墾殖者的角色,真是無與倫比的喜??!

從列溫堡來的弗蘭茨·施米特先生走上講臺。他說話心平氣和,毫不夸張,這一點特別值得指出,因為施米特屬于一般說來最愛夸張的那個階級,即屬于德國天主教的僧侶階級。在亞尼舍夫斯基的演說之后,施米特先生的演說是整個辯論過程中較好的演說,這至少是因為它最有說服力,因為它顯示出對爭論的問題具有最豐富的知識。施米特先生向委員會證明,它的假學術論據(jù)(這些論據(jù)的內(nèi)容我們已經(jīng)分析過)包含著對實際情況的絕對無知。施米特先生在波茲南大公國住過好多年,他向委員會指出,甚至在他最熟悉的那個小州的問題上也犯了極大的錯誤。他指出,正是在一切具有決定意義的問題上,委員會沒有向議會提供必要的說明,它簡直是命令議會不需要任何材料,對爭論的問題不必有任何了解,就隨便通過決議。他要求首先說明實際情況。他指出委員會的提案和委員會本身的前提是多么矛盾;他引證弗洛特韋爾的備忘錄,并且要求備忘錄的作者(也在這里當議員)發(fā)言,如果說這個文件是偽造的話。最后,他當眾揭發(fā)了“涅茨同胞”如何去找加格恩,打算用波茲南爆發(fā)起義的假消息來迫使加格恩趕快中止辯論。不錯,加格恩否認有這回事,但是凱爾斯特先生卻公開地以此自夸。

議會的多數(shù)派對施米特先生的理直氣壯的演說的報答,是設法在速記記錄中歪曲這篇演說的原意。有一個地方,施米特先生曾親自把速記稿上添加的謬論修改過3次,但它還是印出來了。對施略費爾鳴鼓而攻[注:見本卷第16頁。——編者注],對布倫坦諾進行公開的迫害[208],對施米特施展偽造文件的伎倆,右派先生們,這真是絕妙的批評!

這次會議是以利希諾夫斯基的演說來結(jié)束的。但是我們要把這位朋友留到下一篇文章中來談;對于利希諾夫斯基這一類型的發(fā)言人,三言兩語是說不清楚的!

科倫8月31日。議會的bel  homme〔美男子〕、德國的巴亞爾、大無畏而又無可責難的騎士、前公爵(基本權利第6條[209])馮·利希諾夫斯基含著得意的微笑,以騎士的風流姿態(tài)?上了講臺。他以地道的普魯士陸軍中尉的語調(diào)和旁若無人的瀟灑態(tài)度,吐露了他打算告訴議會的一些思想片斷。

杰出的騎士是這些辯論中決不可少的因素。從果登先生、曾弗先生和凱爾斯特先生這幾個范例來看,還不能十分相信波蘭的德國人是多么值得尊敬,而在騎士利希諾夫斯基身上,可以看到普魯士化的斯拉夫人雖然舉止優(yōu)美,卻是一種不雅觀的人物。利希諾夫斯基是和波蘭的德國人同種族的人;單是他在講臺上出現(xiàn)這一點就給文件作了補充說明。上西里西亞的小貴族變成了普魯士的落后的容克地主這一事實,向我們提供了活生生的例證,說明博愛的普魯士政府打算把波茲南的小貴族變成什么。盡管利希諾夫斯基先生作了種種莊嚴的保證,但他決不是德國人,他是“改造了的”波蘭人,并且他所說的也不是德國話,而是普魯士話。

利希諾夫斯基先生首先莊嚴地保證他對波蘭人具有騎士的同情,然后向亞尼舍夫斯基說了一些恭維話,又對波蘭人作了應有的評價,說波蘭人有“偉大的殉道詩篇”,而突然之間就急轉(zhuǎn)直下了。為什么這些同情減少了呢?因為在所有的起義和革命中“波蘭人總是站在街壘的第一線”!毫無疑問,這是一種罪惡行為,只要波蘭人經(jīng)過“改造”,這種罪惡行為是不會再發(fā)生的。但是,我們可以使利希諾夫斯基放心,使他相信在“波蘭的流亡者”中間,甚至在他認為墮落不堪的波蘭小貴族流亡者中間,也有人是保持清白,和街壘完全無關的。

接著出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場面。

利希諾夫斯基:“用腳踐踏已經(jīng)變成黃色的羊皮紙的左派先生們,以奇怪的方式呼吁歷史權利。他們沒有任何權利為了波蘭的事業(yè)而挑選日期。 對歷史權利來說,是不存在任何日期的。(左派大笑[注:笑聲是由利希諾夫斯基的文法錯誤引起的,他連用兩個否定詞(《Für  das  historische  Recht  gibt  es  kein  Datum  nicht》),這是違反德語規(guī)則的。恩格斯在這幾篇文章中不止一次地引用利希諾夫斯基的這句話,每次都保留了文法錯誤的句子構造。——編者注])

對歷史權利來說,是不存在任何日期的。”(左派大笑)

主席:“諸位先生,讓發(fā)言人有可能把話說完,不要打斷他的話。”

利希諾夫斯基:“歷史權利沒有任何日期。”(左邊來的笑聲)

主席:“請不要打斷發(fā)言人的話,請保持肅靜。”(騷動)

利希諾夫斯基:“對歷史權利來說,能夠要求比更早的日期有更大權利的那個日期是不存在的!”(左派叫“好”,活躍[注:利希諾夫斯基這次的句子構造是正確的。——編者注])

難道我們沒有權利說高貴的騎士講的不是德國話,而是普魯士話嗎?

沒有任何日期的歷史權利遇到了我們的高貴的騎士這個厲害的敵人:

“如果我們深入歷史,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在波茲南)[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許多地區(qū)曾經(jīng)是西里西亞和德國的;再深入下去,我們就到了斯拉夫人建成萊比錫和德勒斯頓的時期,隨后就會達到塔西佗——如果我們深入這個問題,天知道這些先生還要把我們帶到什么地方去。”

世界上的事情大概是很糟糕的。普魯士貴族的領地無可挽救地被抵押出去,猶太債主變得非常頑固,一人簽字的票據(jù)所規(guī)定的一個接著一個的付款期限來得太快;拍賣,喪失自由,因輕率舉債而被免職,——看來,所有這一切無法解決的財政困難的慘狀,使普魯士貴族有必遭破產(chǎn)的危險,因為事情發(fā)展到了這樣的地步:有一位利希諾夫斯基竟否認他在唐·卡洛斯親信的騎士中為了獲得騎士馬刺[210]而捍衛(wèi)的那種歷史權利!

如果我們想深入歷史債務權利的問題,那就自然只有天知道,法庭執(zhí)行吏要把憔悴的騎士們帶到什么地方去!可是,難道負債不是普魯士騎士們的最好的、唯一可饒恕的[注:雙關語:德文《Schulden》——“負債”,《entschuldigende》——“可饒恕的”,“可寬宥的”。——編者注]特點嗎?

美男子在轉(zhuǎn)到本題時,認為在反對波蘭的德國人時不應該“描繪隱藏在渺茫的遠處的未來波蘭的朦朧遠景(?。?rdquo;;他認為波蘭人不會以波茲南為滿足:

“如果我有榮幸做一個波蘭人,那末我日日夜夜所想的只是如何恢復以前的波蘭王國。”

但是既然利希諾夫斯基先生“沒有這種榮幸”,既然他只是上西里西亞的一個改造了的波蘭人,那末他“日日夜夜”所想的就完全是另外的、愛國精神比較少的事情了。

“談到榮幸,我必須說,幾十萬波蘭人應該成為德國人,老實說,在目前的情況下,這對他們決不是不幸。”

相反地,假如普魯士政府再建立一個苗圃,來栽培可以制造利希諾夫斯基這一類人物的木材,那該多好啊。

我們那位蓄著翹起的胡須的騎士,繼續(xù)用那種實際上是用來跟劇場樓座中的女士們談話的、但也十分適合議會水平的親切而瀟灑的語調(diào)胡謅了一些時候,然后以如下的話作結(jié)束:

“我再沒有什么可說的了,現(xiàn)在請你們自己決定,你們是把50萬德國人接收到我們這方面來呢,還是拒絕他們……但是那時候你們也得刪掉老民歌手的歌詞:‘哪里講德國話,那里神就在天上載歌載舞’。[211]請刪掉這些歌詞!”

老阿倫特在寫這首歌時,竟沒有想到波蘭的猶太人和他們的德國話,這當然是很糟糕的。但是幸而出現(xiàn)了我們上西里西亞的騎士。誰不知道貴族階級對猶太人負有幾世紀來都奉為神圣的老債務呢?過去平民所忽略了的事情,騎士利希諾夫斯基都想起來了。

波蘭的猶太高利貸者死不要臉地說著蹩腳的德國話,

對所有的人進行招搖撞騙的地方,

就是利希諾夫斯基的故鄉(xiāng)!

科倫9月2日。辯論的第三天,大家都露出了倦意。論證是老一套,沒有什么更好的東西,如果不是第一位可敬的發(fā)言人阿爾諾德·盧格先生拿出了他的豐富的新論據(jù)來,速記記錄就會是枯燥乏味的。

但盧格先生對自己的功績比誰都知道得更清楚。他許下諾言:

“我要用我的全部熱情、我的全部知識。”

他提出了建議,但是這不是什么普通的建議,不是一般的建議,而是唯一正確的合乎真理的建議,絕對的建議。

“決不能有任何別的建議、別的假定了。當然可以采取另一種行動,諸位先生,因為人是習慣于離開正確的道路的。正因為人離開了正確的道路,他也就具有自由的意志……但是正確的決不因此就不再是正確的了。而在目前的情況下,我的建議是可能提出的建議中唯一正確的建議。”

(這樣一來,盧格先生就使自己的“自由的意志”為“正確的”東西犧牲了。)

我們現(xiàn)在來仔細地看一看盧格先生的熱情和知識,看一看他的唯一正確的建議。

“消滅波蘭之所以是可恥的非正義行為,是因為這樣就壓制了這個民族的寶貴的發(fā)展,這個民族在歐洲各民族的大家庭中曾經(jīng)樹立過巨大的功績,曾經(jīng)輝煌地發(fā)展過中世紀生活的一個階段,即發(fā)展過騎士精神。專制主義妨礙了小貴族共和國實現(xiàn)它本身的內(nèi)在的(?。┫麥?,而這種消滅,借助于革命時期制定的憲法是有可能實現(xiàn)的。”

中世紀的南方法蘭西民族和北方法蘭西民族,不比現(xiàn)在的波蘭民族和俄羅斯民族有更多的親屬關系。南方法蘭西民族——vulgo〔即一般所談的〕普羅溫斯民族——在中世紀時代不僅完成了“寶貴的發(fā)展”,甚至還走在歐洲發(fā)展的前面。它在新時代的一切民族中第一個創(chuàng)造了標準語言。它的詩當時對拉丁語系各民族甚至對德國人和英國人都是望塵莫及的范例。在創(chuàng)造封建騎士精神方面,它可與卡斯提爾人、北方法蘭西人和英格蘭諾曼人相匹敵;在工商業(yè)方面,它絲毫不遜于意大利人。它不僅“輝煌地”發(fā)展了“中世紀生活的一個階段”,甚至使古希臘文明在中世紀末期回光返照。因此,南方法蘭西民族“在歐洲各民族的大家庭中”不僅“有”很大的“功績”,而且簡直有無限的“功績”??墒撬K于象波蘭一樣,起初被北方法蘭西和英國瓜分,后來又被北方法蘭西人全部征服了。從阿爾比教派戰(zhàn)爭[212]起到路易十一止,北方法蘭西人對南方法蘭西人進行了連綿不斷的奴役戰(zhàn)爭,結(jié)果把全國征服了,但是北方法蘭西人在文化程度上低于其南方的鄰人,猶如俄國人低于波蘭人一樣。“專制主義”(路易十一)“妨礙了”南方法蘭西“小貴族共和國”(在它的繁榮時期,這個稱號是完全正確的)“實現(xiàn)它本身的內(nèi)在的消滅”,而這種消滅,借助于城市市民階層的發(fā)展,無論如何是有可能實現(xiàn)的,正象波蘭小貴族共和國借助于1791年的憲法來實現(xiàn)它的消滅一樣。

南方法蘭西人同自己的壓迫者斗爭了好幾個世紀。但是歷史的發(fā)展是鐵面無情的。經(jīng)過300年的斗爭,普羅溫斯人的優(yōu)美的語言論落到了地方方言的地步,他們本身也成了法蘭西人。北方法蘭西的專制主義,在南方法蘭西身上壓了300年,只是在300年后,北方法蘭西人消滅了南方法蘭西民族獨立的最后一點殘余,才補償了自己的壓迫。制憲議會把那些獨立的省劃分為幾個部分,國民公會的鐵拳破天荒第一次把南方法蘭西的居民變成法蘭西人,并為了補償他們已經(jīng)喪失的民族特性,給予他們以民主。但是在3個世紀中對他們的奴役,可以一字不差地借用盧格先生關于波蘭人所說的話:

“俄國的專制主義并沒有解放波蘭人,消滅波蘭的小貴族階級以及把這樣多的貴族家庭逐出波蘭,——這一切既沒有使俄國建立民主制度,也沒有使俄國具備合乎人道的生活條件。”

可是,從來也沒有把北方法蘭西人征服南方法蘭西叫做“最可恥的非正義行為”。這是怎么一回事呢,盧格先生?二者必居其一:或者征服南方法蘭西是可恥的非正義行為,或者征服波蘭決不是非正義行為。請你選擇吧,盧格先生!

波蘭人和南方法蘭西人之間究竟有什么區(qū)別呢?為什么南方法蘭西象一個軟弱無力的累贅那樣被北方法蘭西人拖著走,直到它的民族特性完全消滅為止,而波蘭人卻完全有希望很快站在斯拉夫各部族的前列呢?

南方法蘭西由于社會條件(這些社會條件我們在這里不可能詳細分析),是法國的反動的部分。它對北方法蘭西的反對立場很快就變成了對整個法國各進步階級的反對立場。它成了封建主義的主要支柱,并且直到現(xiàn)在還是法國反革命的堡壘。

波蘭就恰恰相反,它由于社會條件(這些社會條件我們在前面已經(jīng)分析過了)(見本報第81號)[注:指“新萊茵報”第81號,見本卷第389—393頁。——編者注],成了俄國、奧地利和普魯士的革命的部分。它對它的壓迫者們的反對立場同時也就是對本國大貴族的反對立場。甚至小貴族階級(一部分還站在封建的立場上)也以無比的忘我精神參加民主的土地革命。當?shù)聡€在最庸俗的立憲思想和浮夸的哲學思想中徘徊的時候,波蘭就已經(jīng)成了東歐民主的策源地。

波蘭復興的保證,波蘭復興的必然性就在這里,而根本不在于久已埋葬了的騎士精神的輝煌發(fā)展。

但是盧格先生還有另外一個為“歐洲各民族的大家庭”中必須有獨立的波蘭存在作辯護的論據(jù):

“加在波蘭身上的暴力,使波蘭人散布在歐洲各地;他們到處流散,因為遭到非正義行為而充滿了憤怒……波蘭精神在法國和德國(???)成了更合乎人道的精神,而且純化了,因為波蘭的流亡者成了宣傳自由的人(№1)[注:括弧里的話和符號是恩格斯的。——譯者注]……斯拉夫人是能夠加入歐洲各民族的大家庭的(沒有“大家庭”無論如何是不可能的?。注:括弧里的話和符號是恩格斯的。——譯者注],因為……他們的流亡者真正做到了傳播自由(№2)[注:括弧里的話和符號是恩格斯的。——譯者注]……多虧波蘭人這些自由的傳播者(№3)[注:括弧里的話和符號是恩格斯的。——譯者注],所有的俄國軍隊(?。。┎鸥腥玖诵聲r代的思想……我尊重波蘭人在全歐洲表現(xiàn)出來的那種手執(zhí)武器宣傳自由(№4)[注:括弧里的話和符號是恩格斯的。——譯者注]的可敬的志向……只要他們不斷發(fā)出自己的聲音,他們在歷史上就會受到贊揚,因為他們到處以急先鋒(№5)[注:括弧里的話和符號是恩格斯的。——譯者注]的姿態(tài)出現(xiàn)(?。。。?hellip;…波蘭人是投到斯拉夫民族中去的自由的因素(№6)[注:括弧里的話和符號是恩格斯的。——譯者注];他們把在布拉格舉行的斯拉夫人代表大會引上了自由的道路(№7)[注:括弧里的話和符號是恩格斯的。——譯者注],他們在法國、俄國和德國進行活動。由此可見,波蘭人在現(xiàn)代文明中也是積極的因素,他們起了很好的作用,因為他們起了很好的作用,因為他們是必需的,所以他們決不是沒有生氣的。”

盧格先生要證明:第一,波蘭人是必需的;第二,波蘭人不是沒有生氣的。他在證明時說:“因為他們是必需的,所以他們決不是沒有生氣的。”

如果從上面所引的那段把同樣的意思重復了7次之多的冗長的話中去掉幾個字——波蘭人、因素、自由、宣傳、文明、傳播,你們就可以看到這一段夸夸其談的話還剩下些什么。

盧格先生要證明波蘭復興的必要性。他以如下的話來證明這一點。波蘭人不是沒有生氣的,恰恰相反,他們是充滿生命力的,他們起了很好的作用,他們是全歐洲自由的傳播者。他們是怎樣做到這一點的呢?加在他們身上的暴力和可恥的非正義行為,使他們散居在歐洲各地,他們帶來了因為遭到非正義行為而產(chǎn)生的憤怒,正當?shù)母锩膽嵟?。他們在被放逐中使自己的這種憤怒“純化了”,而這個純化了的憤怒又使他們能夠傳播自由,并使他們“站在街壘的最前列”。由此應該得出什么結(jié)論呢?要放棄可恥的非正義行為和加在波蘭人身上的暴力,要復興波蘭,——那時候“憤怒”就會消失,那時候憤怒就不會再純化,那時候波蘭人就會回家,而不再“傳播自由”。如果說“因為遭到非正義行為而產(chǎn)生的憤怒”是使波蘭人成為革命者的唯一原因,那末放棄非正義行為就會使他們成為反動分子。如果說反抗壓迫是波蘭人維持生命力的唯一來源,那末請放棄壓迫吧,這樣波蘭人就會沒有生氣。

這樣一來,盧格先生恰恰證明了他想要證明的反面。由他的論據(jù)引伸出來的結(jié)論,就是為了自由和歐洲各民族大家庭的利益,波蘭不應該復興。

而且,盧格先生的“知識”是很奇怪的,他說到波蘭人時,只提到流亡者,只看到街壘中的流亡者。我們絕對不想侮辱波蘭流亡者,他們在戰(zhàn)場上以及在為了波蘭的利益而進行的18年秘密工作中,證明了自己的毅力和勇氣。但是我們也不能否認:凡是熟悉波蘭流亡者的人,都知道波蘭流亡者遠不象盧格先生跟在前公爵利希諾夫斯基后面信口妄談的那樣,達到了以傳道者的精神熱愛自由和一心想置身街壘的程度。波蘭流亡者為了復興波蘭,表現(xiàn)得很堅定,忍受了很多痛苦,做了很多工作。但是難道波蘭國內(nèi)的波蘭人做的事情就少嗎?難道他們沒有蔑視嚴重的危險嗎?難道他們沒有遭受麻比特和斯皮爾堡的監(jiān)獄、鞭笞、西伯利亞礦場、加里西亞的屠殺和普魯士的榴霰彈等等的慘禍嗎?可是這一切在盧格先生看來都是不存在的。他很少注意到,沒有流亡的波蘭人和幾乎所有的波蘭流亡者(除列列韋爾和梅洛斯拉夫斯基以外)比較起來,接受的一般歐洲文明要多得多,對他們常住的波蘭的需要要清楚得多。盧格先生認為波蘭所有的一切知識,或者用他的話來說,“傳播到波蘭人中間的、波蘭人所掌握的”一切知識,是由于他們居住在外國取得的。我們在№〔81〕[注:指“新萊茵報”第81號。——譯者注]中曾經(jīng)指出:波蘭人既不應當從二月以后已經(jīng)由于空談而沒落的法國政治空想家那里去了解本國的需要,也不應當從還沒有機會沒落的深思熟慮的德國思想家那里去了解本國的需要;我們曾經(jīng)指出:波蘭本身就是研究波蘭需要什么的最好的學校。波蘭人的功績就在于他們首先承認并宣告土地民主制是使一切斯拉夫民族獲得解放的唯一可能的形式,而根本不是象盧格先生所設想的那樣,把“在法國成熟了的政治自由的偉大思想”這一類空話”甚至(?。┌言诘聡a(chǎn)生的哲學(盧格先生陷在這種哲學中)[注:括弧里的話是恩格斯的。——譯者注]搬到了波蘭和俄國”。

在盧格先生發(fā)表這篇演說以后,波蘭人也許要高叫:請上帝把我們從我們的朋友中拯救出來吧,至于我們的敵人,我們自己能夠?qū)Ω?!可是波蘭人歷來最大的不幸,就在于他們的外國朋友總是用世界上一切最拙劣的論據(jù)來替他們辯護。

在法蘭克福左派方面,非常值得稱贊的是:他們(除了少數(shù)例外)因盧格先生關于波蘭問題的演說而欣喜若狂,這篇演說中說:

“諸位先生,我們不想爭論我們究竟要什么,要民主的君主政體,要民主化的君主政體(!)還是要純粹民主制的問題,——我們的要求一般說來是相同的,就是要求自由,人民的自由,人民的政權!”

左派聽到有人說他們的要求和右派的要求“一般說來是相同的”,說他們的要求和拉多維茨先生、利希諾夫斯基先生、芬克先生以及其他肥的或瘦的騎士們的要求是一樣的,就贊美備至,難道我們應該因為有這樣的左派而歡欣鼓舞嗎?得意忘形的左派一聽到“人民的自由”和“人民的政權”這一類空洞的高調(diào)就忘記了一切,難道我們應該因為有這樣的左派而歡欣鼓舞嗎?

我們且把左派放在一邊,再來談談盧格先生。

“在整個地球上,開未曾有過比1848年更偉大的革命。”

“按它的原則來說是最人道的”,——因為這些原則是由抹殺最對立的利益而產(chǎn)生的。

“按它的法令和公告來說是最人道的”,——因為這些法令和公告是歐洲一切空虛的頭腦中產(chǎn)生出來的關于博愛的幻想和關于友愛的多情的詞句的撮要。

“按它的表現(xiàn)來說是最人道的”,——這些表現(xiàn)就是波茲南的屠殺和野蠻行為、拉德茨基的殺人放火的勾當、巴黎六月勝利者的野獸般的殘暴行為、克拉柯夫和布拉格的屠殺、普遍的軍閥統(tǒng)治,簡單地說,就是在今天,在1848年9月1日,“表現(xiàn)”為這個革命的全貌的一切卑鄙行為,由于這一切卑鄙行為,4個月來所灑的鮮血,比1793年和1794年所灑的鮮血的總和還要多。

“人道的”盧格先生!

科倫9月6日。我們跟在“人道的”盧格先生后面,沿著他的道路對波蘭的必要性作了歷史的考察。直到現(xiàn)在為止,盧格先生所說的只是令人厭惡的過去,只是專制主義的時代;他修改了不合理的事件,現(xiàn)在他轉(zhuǎn)到了當前的時代,轉(zhuǎn)到了光榮的1848年,轉(zhuǎn)到了革命,現(xiàn)在他踏上了故土,現(xiàn)在他修改“事件的理性”[213]。

“怎樣才能實現(xiàn)波蘭的解放呢?波蘭的解放可以用締結(jié)條約的方式來實現(xiàn),歐洲兩大文明民族必須參與締結(jié)條約,它們必須同德國,同解放了的德國組成新的三國同盟,因為它們的想法是一樣的,它們的要求一般說來是相同的。”

在我們面前的這句大膽的話中包含著對外政策方面的事件的全部意義。“想法一樣、要求一般說來相同”的德國、法國和英國之間的同盟,就是現(xiàn)代3個瑞士人——卡芬雅克、萊寧根和約翰·羅素之間的新的留特利同盟[214]。不過,近來法國和德國依靠上帝的幫助,又后退得這樣遠,以致它們的政府關于一般政治原則的“想法”幾乎“是一樣的”,官方的英國這塊在大海中屹立不動的反革命的巖石也是這樣。

但是這3個國家不僅“想法”是一樣的,而且“要求一般說來也是相同的”:德國要得到什列斯維希,英國則不愿意使它有這種機會;德國要實行保護關稅,英國則希望有貿(mào)易自由;德國要統(tǒng)一,英國則希望它分散;德國希望成為一個獨立的國家,英國則力求在工業(yè)上奴役它。這說明了什么呢?說明它們的要求“一般說來”畢竟“是相同的”!至于法國,它頒布反對德國的關稅法;它的部長巴斯蒂德嘲弄代表德國駐法國的勞麥老師,這就很明顯,它的要求“一般說來”和德國“是相同的”。真的,英國和法國都非常確切地證明,它們的要求也就是德國的要求,同時以戰(zhàn)爭來威脅德國:英國是為了什列斯維希,法國是為了倫巴第!

盧格先生具有思想家所特有的天真想法,他認為各民族如果在某些政治觀念上相同,那末單憑這一點就應該結(jié)成同盟。在盧格先生的政治調(diào)色板上一共只有兩種顏色:黑色和白色,即奴役和自由。在他看來,世界分為兩大部分:文明民族和野蠻人,自由人和奴隸。6個月以前穿過萊茵河彼岸的自由的分界線,現(xiàn)在同俄國的國境線一致了,而人們就把這個過程叫做1848年的革命?,F(xiàn)代運動在盧格先生頭腦中的反映是這樣混亂。二月和三月的街壘戰(zhàn)斗口號,譯成波美拉尼亞文[215]就是如此。

如果把盧格的議論反過來從波美拉尼亞文譯成德文,那末,3個文明民族,3個自由民族,雖然發(fā)展的形式和階段各不相同,原來都是資產(chǎn)階級統(tǒng)治的民族,而處在宗法封建專制主義統(tǒng)治下的民族,都是“奴隸和仆役”。嚴格的共和主義者和民主主義者阿爾諾德·盧格所理解的自由,是最平凡的“膚淺的”自由主義,是至多不過具有假民主形式的資產(chǎn)階級的統(tǒng)治,——問題的全部實質(zhì)就在這里!

既然法國、英國和德國都是資產(chǎn)階級在統(tǒng)治,那末這3個國家是天然的同盟者,——盧格先生是這樣斷言的。可是如果這3個國家的物質(zhì)利益絕對相反,如果同德國和法國進行自由貿(mào)易是英國資產(chǎn)階級的迫切需要,如果對英國實行保護關稅是法國和德國資產(chǎn)階級的迫切需要,如果德國和法國之間在很多問題上都有類似的情況,如果這個三國同盟實際上變成了在工業(yè)上奴役法國和德國的工具,那將怎么說呢?“目光短小的利己主義,貪吝的生意人精神”,——波美拉尼亞的思想家盧格暗自嘟囔說。

約丹先生在他的演說中曾經(jīng)談到世界歷史的悲劇性的嘲弄。盧格先生給這一點提供了令人信服的例子。他也象所有多少在思想上屬于左派的人們一樣,看到他的最寶貴最喜愛的幻想、他的思想上的最大的努力,在他所代表的那個階級的利益面前碰得粉碎了。他的博愛的世界主義的計劃,在貪吝的生意人精神面前碰得粉碎了,于是他不得不(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也不愿意這樣做)以思想上多少歪曲的形式來代表這些生意人的利益。思想家在想,而商人在操縱。這就是世界歷史的悲劇性的嘲弄!

接著,盧格先生指出,法國“聲明說,雖然1815年的條約已經(jīng)撕毀,但它還是愿意承認目前的領土狀況”。“這是非常正確的”,因為盧格先生在拉馬丁的宣言中找到了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人找到的東西,即新的國際權利的基礎。他用下面的話來發(fā)揮這種見解:

“從與法國的這些關系中應該出現(xiàn)新的歷史(?。嗬ā?)[注:括弧里的話和符號是恩格斯的。——譯者注]。歷史權利就是各民族的權利(!№2)[注:括弧里的話和符號是恩格斯的。——譯者注]。在我們所說的(?)情況下,是指新的國際權利(!№3)[注:括弧里的話和符號是恩格斯的。——譯者注]。這是對歷史權利(!№4)[注:括弧里的話和符號是恩格斯的。——譯者注]的唯一正確的理解。對歷史權利(!№5)[注:括弧里的話和符號是恩格斯的。——譯者注]的任何別的理解都是荒謬的。其他任何國際權利(!№6)[注:括弧里的話和符號是恩格斯的。——譯者注]都是不存在的。歷史權利(№7)[注:括弧里的話和符號是恩格斯的。——譯者注]是歷史所實現(xiàn)的、時間所批準的權利(原來如此!),因為它(什么?)[注:括弧里的話和符號是恩格斯的。——譯者注]取消和撕毀舊的條約,代之以新的條約。”

總而言之:歷史權利就是修改事件的理性!

在德國統(tǒng)一的使徒行傳上,即在法蘭克福議會速記記錄[216]第1186頁第一欄中,就是這樣一字不差地記載著的??墒沁€有人埋怨“新萊茵報”用感嘆號批評了盧格先生!這種令人頭暈的、瘋狂的歷史權利和國際權利的舞蹈,自然會使心地純潔的左派驚訝,當波美拉尼亞的哲學家以不可動搖的信念對著左派耳朵高喊“歷史權利是歷史所實現(xiàn)的、時間所批準的權利”等等時,他們自然會驚得目瞪口呆!

但是要知道,“歷史所實現(xiàn)的”東西和“時間所批準的”東西常常是恰好相反的,而“時間”的批準也總是在于消滅“歷史所實現(xiàn)的”東西。

現(xiàn)在盧格先生提出了“唯一正確的和切實可行的”建議:

“建議中央政權協(xié)同英法兩國召集一個恢復自由和獨立的波蘭的會議,通過本國的大使邀請一切有關國家參加。”

多么大膽的善良的想法!羅素勛爵和卡芬雅克應該恢復波蘭;英法資產(chǎn)階級應該用戰(zhàn)爭來威脅俄國,以便實現(xiàn)目前和他們毫不相干的波蘭的解放!在現(xiàn)在這個普遍混亂和一團糟的時代,每一個安定人心的消息把行市提高了0.8%,遇到一連串破壞性的打擊又化為烏有;工業(yè)同慢性的破產(chǎn)作斗爭;商業(yè)陷于癱瘓狀態(tài);為了使失業(yè)的無產(chǎn)階級不致作普遍的最后的殊死搏斗,必須耗費大量的錢來維持他們的生活,——在這樣的時代,難道3個文明民族的資產(chǎn)者還會制造新的糾紛嗎?什么樣的糾紛呵!對從二月起就成了英國的最親密的同盟者的俄國作戰(zhàn)!對俄國作戰(zhàn),進行這個誰都知道會使德法資產(chǎn)階級毀滅的戰(zhàn)爭!為了什么利益呢?什么利益也不為!這實在比波美拉尼亞的天真還要天真!

但是盧格先生拿腦袋來擔保,說“和平解決”波蘭問題是可能的。越來越妙了!為什么呢?因為現(xiàn)在談的是:

“維也納條約力求達到的東西,現(xiàn)在應該成為現(xiàn)實,應該真正實現(xiàn)……維也納條約力求確立一切民族反對大法蘭西民族的權利……它求復興德意志民族。”

現(xiàn)在弄清楚了為什么盧格先生的“要求一般說來”和右派相同。右派也要求實現(xiàn)維也納條約。

維也納條約是反動的歐洲對革命的法國取得巨大勝利的總結(jié)。它是歐洲反動勢力在15年復辟時期進行統(tǒng)治的典型形式。它恢復了正統(tǒng)主義、天賦的王權、封建貴族、僧侶的統(tǒng)治、宗法式的立法和行政。但是因為這次勝利是在英國、德國、意大利、西班牙等國的資產(chǎn)階級特別是法國資產(chǎn)階級的幫助下取得的,所以對資產(chǎn)階級也必須作若干讓步??墒欠拭赖膽?zhàn)利品已經(jīng)被君主、貴族、僧侶和官僚們分完,資產(chǎn)階級就只好滿足于任何時候也不會兌現(xiàn)、任何人也不想兌現(xiàn)的未來的期票。盧格先生不去研究維也納條約的真正的實際內(nèi)容,他相信這些空洞的諾言也就是條約的真實內(nèi)容,而把反動的實踐僅僅解釋為為非作歹!

過了33年,在1830和1848年的革命以后,還相信這些期票會兌現(xiàn),還以為維也納諾言的多情的詞句在1848年有某種意義,這的確要有非常寬大的胸懷!

盧格先生在扮演維也納條約的唐·吉訶德的角色!

盧格先生在結(jié)束時向議會泄露了一個大秘密:1848年革命之所以發(fā)生,不過是由于1846年在克拉柯夫破壞了1815年的條約。這對于所有的暴君是一個警告!

簡單地說,盧格先生自從我們在文藝舞臺上同他最后會晤以來,一點也沒有改變。還是那些他在“哈雷年鑒”和“德國年鑒”[217]上扮演德國哲學的守門人這一角色時就記得爛熟的老一套詞句;還是那樣糊涂,還是那樣輕率,觀點還是那樣混亂;還是那樣善于以冠冕堂皇的形式來傳達最空洞最荒謬的思想;還是那樣缺乏“知識”;尤其是,還是那樣力求得到一生中用沒有聽過類似的話的德國庸人們的贊許。

我們對波蘭問題辯論的評論就此結(jié)束。如果還要我們談一談從波茲南來的勒弗先生以及在他以后發(fā)言的其他一些大人物,那未免要求過分了。

所有這些辯論所留下的印象都是微不足道的。長篇演說是這樣多,內(nèi)容是這樣貧乏,對情況的了解是這樣有限,才能是這樣不夠!過去或現(xiàn)在的法國議會或英國下院中最沒有意思的辯論,也要比3天來對現(xiàn)代政治中一個最有意義的問題的討論具有更多的智慧、更多的實際知識、更多的實際內(nèi)容。本來可以用一切辦法來利用這些辯論,可是國民議會卻把它們變成了無謂的空談!

真的,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還沒有開過這樣的會議!

決議是大家都知道的。侵占了波茲南3/4的地方;不是靠武力,不是靠“德國人的勤勞”,不是用“犁”去侵占,而是靠無謂的空談,靠不確實的統(tǒng)計,靠羞羞答答的決議去侵占。

“你們吞下了波蘭人,但是我發(fā)誓,你們決不能把他們消化!”

弗·恩格斯寫于1848年8月7日—9月6日

載于1848年8月9日、12日、20日、22日、26日、31日,9月1日、3日、7日“新萊茵報”第70號、73號、81號、82號、86號、90號、91號、93號、96號

原文是德文

俄文譯自“新萊茵報”

注釋:

[191]恩格斯所講的普魯士憲法,是指國王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屢次提出的關于在普魯士實行等級憲法的諾言,但是這個諾言并沒有兌現(xiàn)。——第372頁。

[192]在俄羅斯、普魯士和奧地利1815年5月3日在維也納簽訂的條約中以及在1815年6月9日維也納代表大會的最后決議案中,都包含有在波蘭全境建立人民代議制和民族國家機構的諾言。在波茲南,問題歸結(jié)為召開具有諮議職能的等級代表會議。——第378頁。

[193]見注釋115。——第379頁。

[194]指丹麥作家路·霍爾堡的喜劇“唐·臘努多·迭·科利勃臘多斯,或稱貧窮和驕傲”中的人物,這是一個非常愚蠢的妄自尊大的沒落貴族的典型。——第379頁。

[195]這是波蘭國歌的歌詞。——第381頁。

[196]雅羅斯拉韋茨協(xié)定是1848年4月11日由波茲南委員會和普魯士軍事代表維利森將軍簽訂的。該協(xié)定規(guī)定,解除波蘭起義部隊的武裝和解散他們的部隊。交換條件是:答應波蘭人在波茲南實行“民族改組”,即建立波蘭部隊,委任波蘭人擔任行政和其他職務,在行政和訴訟事宜中使用本民族語言。但是普魯士當局背信棄義地撕毀了這個協(xié)定;普魯士軍隊利用和起義部隊所達成的協(xié)議,殘酷地鎮(zhèn)壓波茲南的民族解放運動。答應波蘭人實行“改組”的諾言也就沒有實現(xiàn)。——第383頁。

[197]“歸并議會”是路易十四在1679—1680年建立的,其任務是從法律上和歷史上來論證法國對鄰國某些領土要求的合理性,論證以后,隨即由法國軍隊進占這些領土。——第385頁。

[198]恩格斯用諷刺的口吻這樣稱呼由于什列斯維希-霍爾施坦而引起的普魯士和丹麥的戰(zhàn)爭。——第386頁。

[199]1791年的波蘭憲法反映了波蘭小貴族中最進步的人士和城市資產(chǎn)階級的意向。這個憲法廢除了利別龍委多(聯(lián)邦議會的決議案必須一致通過的原則)和國王的被選舉權,規(guī)定政府向聯(lián)邦議會負責,并給予城市資產(chǎn)階級以許多政治上和經(jīng)濟上的權利。這些措施反對大貴族和封建的無政府狀態(tài),從而鞏固了中央政權。1791年的憲法由于承認地主和農(nóng)民之間所簽訂的贖賣契約具有約束力,而使農(nóng)奴制關系稍微緩和了。——第390頁。

[200]約·列列韋爾“波蘭史”1844年巴黎-利爾版第1—2卷(J.Lelewel.《Histoire  de  Pologne》.T.1-2,Paris-Lille,1844)。

“波蘭的革命和反革命之間的爭論”。該書寫道,有人想什么就講什么,但也有人不能把所想的全部講出來。1848年萊比錫版。(《Débat  entre  la  révolution  et  la  contrerévolution  en  Pologne》.Par  quelqu’un  qui  ne  dit  que  ce  qu’il  pense,mais  qui  ne  peut  pas  dire  tout  ce  qu’il  pense.Leipzig,1848)。——第395頁。

[201]法蘭克福國民議會中人數(shù)最多的一派,即自由資產(chǎn)階級中間派,分裂成兩個派別:中間派右翼(其中有達爾曼、亨利希、加格恩、巴塞爾曼、馬提、梅維森、施梅林等人)和中間派左翼(其中有米特邁爾、威納爾、拉沃等人)。中間派議員擁護君主立憲政體。——第395頁。

[202]“弗洛特韋爾總督先生關于1830年12月至1841年年初治理波茲南大公國的備忘錄”斯特拉斯堡版(《Denkschrift  des  Oberpräsidenten  Herrn  Flottwell,über  die  Verwaltung  des  Gros-Herzogthum  Posen,vom  Dezember  1830  bis  zum  Beginn  des  Jahres  1841》,Strasburg)。——第398頁。

[203]根據(jù)帝國陸軍大臣波伊克爾1848年7月16日的命令,德國所有各邦的部隊應在1848年8月6日的閱兵典禮上向帝國攝政王約翰大公宣誓。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妄圖由自己來掌握德意志聯(lián)邦武裝部隊的最高統(tǒng)率權,所以禁止原定于8月6日在普魯士舉行的閱兵典禮。——第401頁。

[204]指1845—1846年威·約丹在萊比錫出版的月刊“可理解的世界。論述科學問題的雜志”(《Die  begriffene  Welt.Blätter  für  wissenschaftliche  Unterhaltung》)。——第403頁。

[205]全德國民議會自1848年5月18日至1849年5月30日在美因河畔法蘭克福的圣保羅教堂舉行。——第403頁。

[206]歌德“浮士德”第一部第十六場(“瑪爾特的花園”)。——第408頁。

[207]恩格斯用阿里歐斯托“瘋狂的羅蘭”一詩中的一個主人公——善于吹牛的羅多芒特的名字來稱呼利希諾夫斯基。——第409頁。

[208]議員布倫坦諾在法蘭克福國民議會1848年8月7日的會議上主張對參加巴登共和起義的人們和起義的領袖黑克爾進行特赦。起初,議會的右派議員對布倫坦諾鳴鼓而攻,后來強迫他離開講臺。——第414頁。

[209]法蘭克福國民議會1848年8月2日通過的“德國人民的基本權利”第6條規(guī)定,廢除等級特權和一切與所擔負的職務無關的貴族稱號。——第415頁。

[210]唐·卡洛斯1833年因覬覦西班牙王位而反對國王斐迪南的女兒伊薩伯拉,他援引了1713年關于禁止母系繼承王位的法律。利希諾夫斯基在1838—1840)年參加了唐·卡洛斯發(fā)動的內(nèi)戰(zhàn),獲得了準將的軍銜。——第417頁。

[211]引自阿倫特“德國人的祖國”一詩。——第418頁。

[212]阿爾比教派戰(zhàn)爭是1209年至1229年北方法蘭西的封建主和教皇對南方法蘭西的“異教徒”(又稱阿爾比教派,因南法城市阿爾比而得名)進行的戰(zhàn)爭。阿爾比教派運動是市民和小騎士階層反對天主教教會和封建國家的一種特殊形式。戰(zhàn)爭在1229年以朗基多克并入法國國王的領地而結(jié)束。——第420頁。

[213]在盧格起草的“德國激進改良黨的選舉宣言”(1848年4月)中提出,國民議會的主要任務是“修改事件的理性”。——第426頁。

[214]這里指的是關于瑞士聯(lián)邦形成的一個傳說。瑞士聯(lián)邦是由3個山地州——什維茲、烏利和溫特瓦爾頓在1291年締結(jié)條約而建立的。據(jù)傳說,3個州的代表于1307年在留特利(又稱格留特利)的草原上聚會,宣誓在反對奧地利統(tǒng)治的聯(lián)合斗爭中忠實于聯(lián)邦。——第426頁。

[215]這是按照海涅的話改寫的;海涅在1843年歡迎盧格時,說他是“善于把黑格爾的話譯成波美拉尼亞文”的人。——第427頁。

[216]“在美因河畔法蘭克福召開的德國制憲國民議會的會議速記記錄”1848年美因河畔法蘭克福版第2卷第1186頁(《Stenographischer  Bericht  über  die  Verhandlungen  der  deutschen  constituirenden  Nationalversammlung  zu  Frankfurt  am  Main》.Bd.Ⅱ,F(xiàn)rankfurt  am  Main,1848,S.1186)。--第429頁。

[217]“哈雷年鑒”(《Hallische  Jahrbücher》)和“德國年鑒”(《Deutsche  Jahrbücher》)是青年黑格爾派的文藝哲學雜志的簡稱,該雜志自1838年1月至1841年6月用小型日報的形式以“德國科學和藝術哈雷年鑒”(《Hallische  Jahrbücher  für  deutsche  Wissenschaft  und  Kunst》)的名稱在萊比錫出版,自1841的7月至1843年1月以“德國科學和藝術年鑒”(《Deutsche  Jahrbücher  für  Wissenschaft  und  Kunst》)的名稱出版。該雜志在1841年6月以前由阿·盧格和特·厄赫帖邁耶爾在哈雷編輯,從1841年7月起由阿·盧格在德勒斯頓編輯。——第430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5卷

責任編輯:岳麗麗校對:總編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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