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思想來自于李澤厚。我基本上不出去開會,也沒有什么娛樂活動,就是天天讀書。讀了那么多的書,我覺得還是不能解決中國的問題。后來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就是李澤厚先生。他的著作《人類學(xué)歷史本體論》的一個基本觀點是人類總體,或者叫歷史本體論。實用理性與樂感文化,經(jīng)驗變先驗,歷史建理性,心理成本體,“度”的本體性,在他的《人類學(xué)歷史本體論》這本書里都能找到。他的東西是把馬克思主義的底子、康德的方法、中國文化的特色三者結(jié)合起來。他的著作和思想對于解釋中國文化,為人類提供有益的啟示,起了巨大的作用。
了解并且奉行這種必然叫做知命。君子有三畏:第一畏天命,“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天命是什么?天命就是這種必然性,知道并奉行這種必然性就叫知命。這種人叫做君子,所謂君子知命。如果將人類總體必然機(jī)械地照搬到個人命運(yùn)上,謂之宿命。這句話非常重要,什么意思?作為人類總體來講他必然是這樣的。比如說必然美好,必然光明,必然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但是作為一個有限的個體來講,他卻未必這樣,甚至他不這樣,甚至恰恰相反。按康德的觀點講,他必然相反。什么叫必然相反?叫德福不能相配。德就是我們的道德,福就是我們的感性享受,就是吃喝玩樂。道德和幸福是不能相配的,幸福越多的人道德越少,道德越高的人幸福越少,二者不可得兼。在中國主流文化評價系統(tǒng)里面,就不可能二者得而兼之,魚與熊掌兼得,那不可能。這一百分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道德,一部分是幸福。拿出一分的道德,你有九十九分的幸福;你有了九十九分的道德,就只有一分的幸福,德福不能相配就是這個意思。所以說對于人類總體來講,德福是相配的,但是對于個人來講,它未必相配,甚至恰恰相反。
可是我們往往都是普通人,像孔子這樣的圣人不多,孔子就是那種給官不做,寧愿去流浪的人,這樣的人很少,我們都希望德福能相配,這就是道德宿命。簡單地講,這就是俗文化。雅文化是知天命而奉行天命。像孔子那樣,我知道德福不能相配,我恰恰就這么奉行了,我知道現(xiàn)實生活里不可能有回報,我悲劇性的命運(yùn)我很清楚,我也不后悔,我選這條道路,就這樣干下去,這只是孔子。而絕大多數(shù)人呢?知道悲劇性的命運(yùn),但是他希望有回報,他把人類總體東西拿回來,拿著自己的一生,這叫道德宿命,這叫俗文化。這是天、命。
那什么是性呢?了解并奉行這種必然叫做知命,所謂君子知命,謂之宿命。就總體或長遠(yuǎn)來講是善有善報,但對具體來講未必就是。君子知命是指,君子對人類總體的光明前途與個人為實現(xiàn)這種光明前途,而必然遭遇個人命運(yùn)的坎坷,有著清醒的認(rèn)識,然后說“喜怒哀悲之氣性也”。它這個“性”是喜怒哀悲之氣,此性喜怒哀悲,具有很強(qiáng)的動物性色彩。比如說我是人,我就是百分之百的人性?不對,一個男子看見一個漂亮的姑娘,人人都想多看一眼,這就不完全是人性,這里面有相當(dāng)一部分的動物性。哪個女士打扮得很漂亮,故意到街上走,追求回頭率,也未必全是人性,也有一個很強(qiáng)的動物性。
人性本來就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動物性,另一部分是社會性,二者按照不同的比例,不同的方式,彼此消漲融合,即人的自然性。“性”需要在“命”的指導(dǎo)下人化,即將喜怒哀悲的內(nèi)容人化。你看見一個漂亮的女強(qiáng)盜,你不會愛她。如果你沒有人化呢?你也許會愛她。就是這樣,所以在“命”的指導(dǎo)下,把“性”的內(nèi)容給人化了,祛除其純粹的物欲的一面,明辨善惡,充分培養(yǎng)人性心理。此種人性心理的顯現(xiàn)便是“情”。
天、命、性明確了,喜怒哀悲這個東西你要把它人化,人化了才叫性,“性”顯現(xiàn)出來叫做“情”。所以剛才《郭店楚墓竹簡》里面講了,“道始于情”,由這種“情”而產(chǎn)生的社會規(guī)則便是“道”,它的順序極其好。這是個根本,離開了這個就是錯的,我們都講情生于道那是錯的,道是生于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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