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寧都會議期間，臨時中央常委會在十月六日開會討論蘇區(qū)中央局的問題。博古批評道：“分散工作的觀點，我是堅決反對的。在這里澤東又表現(xiàn)他一貫的觀念，同時伍豪不能將自己正確路線與自己的權(quán)威與之作堅決斗爭，而表示沒有辦法，又暴露一次調(diào)和以至投降的弱點。澤東的觀點是保守、退卻。”同時還強調(diào)：“我以為應(yīng)該做堅決的斗爭，但不一定指出澤東名字，而與他的傾向在黨內(nèi)作積極的斗爭，這因為要估計到澤東在蘇區(qū)紅軍中的威信。”張聞天表示：“澤東可調(diào)回后方做蘇維埃工作。”[54]會議決定，立即去電蘇區(qū)中央局。

蘇區(qū)中央局接到臨時中央這個指示電時，寧都會議已經(jīng)結(jié)束，毛澤東已離開前線回后方。留在寧都的中央局委員繼續(xù)開會，根據(jù)臨時中央來電，決定毛澤東回后方主持臨時中央政府工作，紅一方面軍總政治委員一職由周恩來代理。十月二十六日，臨時中央又正式任命周恩來兼任紅一方面軍總政治委員。

第二年六月上旬，在寧都再次召開中央局會議時，毛澤東對前次寧都會議提出批評，但博古作的結(jié)論中重申那次會議是正確的，說沒有第一次寧都會議，就沒有第四次反“圍剿”的勝利。[55]一九三六年九月中旬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上，毛澤東再次講到寧都會議，說撤掉軍職“是缺席裁判，并且不通知”，這完全是一種“高慢的宗派主義”。[56]寧都會議解除了毛澤東在紅軍中的領(lǐng)導職務(wù)，迫使他暫時離開紅軍。這不僅是對毛澤東的打擊，而且最后導致了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和中央革命根據(jù)地的喪失。

毛澤東在十月中旬抵達長汀福音醫(yī)院養(yǎng)病，在院長傅連襖安排下住進老古井醫(yī)院休養(yǎng)所——一棟兩層的花園小樓房里。他一到醫(yī)院，就去探視在這里分娩的妻子賀子珍。在休養(yǎng)所里，還住著正在養(yǎng)病的周以栗、陳正人，他們也受到“左”傾教條主義領(lǐng)導人的打擊。三個人幾乎每天都在一起聚談。毛澤東毫不隱諱自己對許多問題的看法。據(jù)賀子珍回憶，毛澤東當時說：

“教條主義真害死人！他們不做實際工作，不接觸工人、農(nóng)民，卻要指手劃腳，到處發(fā)號施令。同國民黨打仗，怎樣才能取勝？農(nóng)民為什么會革命？他們懂嗎？”[57]他還同在福音醫(yī)院治傷而即將出院的福建省委代理書記羅明長談了一次，特別強調(diào)要在上杭、永定、龍巖等老根據(jù)地發(fā)展游擊戰(zhàn)爭，以牽制和打擊國民黨軍隊主力的進攻。羅明回憶道：

“他概括地總結(jié)了三次反‘圍剿’斗爭取得勝利的經(jīng)驗，然后指出，福建和江西一樣，應(yīng)加緊開展廣泛的地方游擊戰(zhàn)爭，以配合主力紅軍的運動戰(zhàn)，使主力紅軍能集中優(yōu)勢兵力，選擇敵人的弱點，實行各個擊破，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粉碎敵人的第四次‘圍剿’。他還指出，在杭、永、巖（上杭、永定、龍巖）老區(qū)開展游擊戰(zhàn)爭，牽制和打擊漳州國民黨第十九路軍和廣東陳濟棠部隊的進攻，對于粉碎敵人的‘圍剿’、保衛(wèi)中央蘇區(qū)是十分重要的。”[58]

羅明出院后，在長汀主持召開中共福建省委會議，傳達毛澤東的意見，得到大家的贊同。省委立刻決定派羅明為特派員到杭、永、巖一帶進一步開展游擊戰(zhàn)爭。他到那里后，根據(jù)當?shù)氐膶嶋H情況，向省委寫了《對工作的幾點意見》，提出紅軍應(yīng)向敵人力量薄弱的地區(qū)發(fā)展，以鞏固和擴大閩西根據(jù)地；對擴大紅軍要有計劃有步驟地進行，不能一味削弱地方武裝去“猛烈擴大紅軍”等。這在后來被認為是所謂“羅明路線”的“鐵證”。當臨時中央總負責人博古等從上海進入中央蘇區(qū)時，途經(jīng)上杭，羅明去迎接他。博古就責問羅明：“你是省委代理書記，不領(lǐng)導全省工作，來杭、永、巖干什么？”羅明回答：“是按照毛澤東同志的指示并經(jīng)省委研究決定，來這里開展游擊戰(zhàn)爭的。”博古問羅明對當前斗爭有什么意見，羅明談到要和各黨派、各軍隊聯(lián)合起來共同抗日。他還沒有講完，博古便不耐煩地說：“吃飯了，不談了。”[59]博古到長汀時，有人提議去看一下正在療養(yǎng)的毛澤東。博古又說：毛澤東有什么可看的。這些，預(yù)示著毛澤東的處境將更加困難。

注：

[1]  《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７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１９９１年３月版，第２６４頁。

[2]  毛澤東、朱德等：中國工農(nóng)紅軍為日本帝國主義強占滿洲白軍士兵兄弟書》，１９３１年９月２５日。

[3]  《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７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１９９１年３月版，第４０６頁。

[4]  任弼時在延安整風會議上的發(fā)言提綱，１９４３年１１月。

[5][6][7][8][9][10]  《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７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１９９１年３月版，第４８７、４４８、４５９、４８６、４７８、４８３頁。

[11]  《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８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１９９１年３月版，第２２０－２２１頁。

[12]  中共蘇區(qū)中央局１９３１年１０月給中共臨時中央的電報。

[13]  《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７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１９９１年３月版，第７７２、７７３頁。

[14]  蕭勁光《紅五軍團的初創(chuàng)時期》；《中共黨史資料》第１７輯，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１９８６年版，第６５頁。

[15]  周恩來在中央政治局會議上的講話，１９４３年６月２８日。

[16]  袁血卒：《“寧都兵暴”閃耀著毛澤東思想光輝》，《我與毛澤東的交往》，山西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３年１１月版，第１９３—１９６頁。

[17]  《蕭勁光回憶錄》，解放軍出版社１９８７年５月版，第９７頁。

[18]  《何長工回憶錄》，解放軍出版社１９８７年１２月版，第３０２頁。

[19]  周恩來在中央政治局會議上的講話，１９４３年６月２８日。

[20]  《中共中央關(guān)于爭取革命在一省與數(shù)省首先勝利的決議》，１９３２年１月９日。

[21]  《彭德懷自述》，人民出版社１９８１年１２月版，第１７３頁。

[22]  《郭化若軍事論文選集》，解放軍出版社１９８９年６月版，第７２－７３頁；訪問郭化若記錄，１９８２年３月１２日。

[23]  《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８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１９９１年３月版，第６３６、６３７頁。

[24]  《紅一軍團關(guān)于完全同意毛主席的行動方針的報告》，１９９１年３月２１日

[25]  《聶榮臻回憶錄》（上），戰(zhàn)士出版社１９８３年８月版，第１４０－１４１頁。

[26]  毛澤東對一、五軍團行動的意見致周恩來電，１９３２年３月３０日。

[27]  《羅明回憶錄》，福建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１年２月版，第１１０頁。

[28]  吳吉清：《在毛主席身邊的日子里》，江西人民出版社１９８３年１０月版，第１００、１０３、１０４、１０８頁。

[29]  毛澤東關(guān)于一、五軍團行動與中央局、軍委遷移長汀等問題給周恩來電，１９３２年４月２日。

[30]  毛澤東關(guān)于龍巖戰(zhàn)斗勝利原因和巖永今后工作問題致周恩來電，１９３２年４月１１日。

[31]  毛澤東關(guān)于今后行動方針和新區(qū)、白區(qū)工作的意見致周恩來電，１９３２年４月２２日。

[32]  《聶榮臻回憶錄》（上），戰(zhàn)士出版社１９８３年８月版，第１４６頁。

[33]  《楊成武談紅軍東征攻打漳州》，福建省中共黨史研究會、中共福建省委黨校黨史研究室《黨史研究參考資料》１９８２年第５期。

[34]  《聶榮臻回憶錄》（上），戰(zhàn)士出版社１９８３年８月版，第１４７頁。

[35]   訪問曾志記錄，１９８７年１１月。

[36]  《彭德懷自述》，人民出版社１９８１年１２月版，第１８３頁。

[37]  《聶榮臻回憶錄》（上），戰(zhàn)士出版社１９８３年８月版，第１５０頁。

[38]  中共臨時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記錄，１９３２年４月１１日。

[39]  《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８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１９９１年３月版，第１９３－２０１頁。

[40]  毛澤東關(guān)于對政治估量、軍事戰(zhàn)略和東西路軍任務(wù)的意見致電蘇區(qū)中央局，１９３２年５月３日。

[41]  《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８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１９９１年３月版，第２０９－２１９頁。

[42]  毛澤東：《駁第三次左傾路線》，１９４１年上半年。

[43]  《聶榮臻回憶錄》（上），戰(zhàn)士出版社１９８３年８月版，第１５５頁。

[44]  周恩來、毛澤東、朱德、王稼祥：《提議由毛澤東任總政委的電報》，１９３２年７月２５日?！吨芏鱽頃胚x集》，中央文獻出版社１９８８年１月版，第７９頁。

[45]  周恩來：關(guān)于池江、水口兩次戰(zhàn)役初步總結(jié)及組織問題給蘇區(qū)中央局的信，１９３２年７月２９日。

[46]  任弼時、顧作霖對方面軍行動的意見致前方電，１９３２年９月７日。

[47]  蘇區(qū)中央局復前方電，１９３２年９月２５日。

[48]  周恩來、毛澤東、朱德、王稼祥給中央局電，１９３２年９月２５日。

[49]  紅一方面軍在敵人尚未大舉進攻前部隊向北工作一個時期的訓令，１９３２年９月２６日。

[50]  蘇區(qū)中央局致前方電，１９３２年９月２９日。

[51]  《蘇區(qū)中央局寧都會議經(jīng)過簡報》，１９３２年１０月２１日。

[52]  王稼祥：《回憶毛主席革命路線與王明機會主義路線的斗爭》，《紅旗飄飄》第１８期，第５２頁。

[53]  《蘇區(qū)中央局寧都會議經(jīng)過簡報》，１９３２年１０月２１日。

[54]  中央常委會記錄，１９３２年１０月６日。

[55]  任弼時延安整風筆記，１９４３年１１月。

[56] 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記錄，１９３６年９月１５日、１６日。

[57]  《賀子珍的路》作家出版社１９８５年１２月版，第１７１頁。

[58]  《羅明回憶錄》，福建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１年２月版，第１２０頁。

[59]  《羅明回憶錄》，福建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１年２月版，第１２１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