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廷頓用西方傳統(tǒng)哲學的觀念,把文明看成一種“實體”。“實體”就要劃清自己和他人的“邊界”,所以一種文明與另一種文明的界限(即“我們”和“各種他們”的區(qū)別)是最重要、最真實的。出于這種觀念,一些西方人所追求的文化的發(fā)展,就是用自己的文明占領全球的殖民愿望,追求建立“日不落”的帝國。亨廷頓認為,一種文明和一個人一樣,要自我認識、自我確證,就需要樹立一個與自己對立的“他者”。這種觀念的實質是用造就敵人來尋求自己的定位和發(fā)展的動力。按照這種觀念,愛我的文明,就必須憎恨非我的文明,“美人之美”是不可能的。亨廷頓把西方文化這種憎恨異己的不寬容的精神加以普遍化、絕對化了。
但是,中國人不是這樣?!墩撜Z》一開頭就寫著孔子的教導:“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就發(fā)展自我、賦予新意義而言,中國人把“學”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上。這表明,在中國人看來,通過學習來打開視野,提升自我,這就是最美好的事,用不著非得找個敵人踩在腳下才高興。玄奘和義凈先后赴印度取經,一個19年,一個25年,表明中國人對于學習異質的文化有多么高的熱情。明朝士人李之藻主張對外來的基督教采取包容的態(tài)度,理由就是可以“藉異己之物,以激發(fā)本來之真性”。這都說明在中國人看來,外來的文化因素有助于本土文化的發(fā)展。孔子的第二句話表明,中國人向來把來自遠方的人先當作可尊敬的朋友看待,并且真誠地相信他們身上必有值得學習、借鑒的地方。亨廷頓的觀念是用造就敵人來尋求自己的定位和發(fā)展的動力,中國人則是通過學習他人和迎接朋友來提升自己。中國人追求的是展示自己的文化的魅力,所以中國人的理想不是“日不落”,而是“近悅遠來”(悅近鄰,來遠人)。亨廷頓強調文明的“沖突”,中國人追求的是文明的和諧共處與和諧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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