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內部派系斗爭和外交政策與軍力發(fā)展的不協調
俄國政府的特性也是影響俄國戰(zhàn)略制定的重要因素。君主專制國家的“統一和一致”程度往往會受到很多偶然因素的影響,尤其會受到專制統治者個人性格和能力的影響。從俄日戰(zhàn)爭前的俄國政府組成情況來看,尼古拉二世繼位之初時的政府內還留有大量前任沙皇亞歷山大三世的老部下,這些大臣都有各自擁護的政策路線。尼古拉二世對于政府各部門的完全掌控一直拖延到了1903年(他在當年8月28日維特離任財政大臣那天的日記中寫道:“現在我掌權了。”(42))。正是由于尼古拉二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無法徹底擺脫維特的“影響”,因此他采用扶植其他大臣進行平衡牽制的辦法,這在一定程度上干擾了戰(zhàn)略決策制定的客觀性(戰(zhàn)略分歧背后有著許多爭權奪利的派系紛爭的因素)。例如,尼古拉二世選擇支持“別佐布拉佐夫集團”激進的遠東政策,并對財政部、外交部和陸軍部所支持的比較符合日俄實力對比的遠東“溫和路線”采取無視的態(tài)度。(43)
作為“別佐布拉佐夫集團”的成員之一,亞歷山大·米哈伊羅維奇大公(尼古拉二世的童年好友)是“太平洋派”的核心代表人物,他在不斷地尋找機會企圖奪得阿列克塞·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海軍元帥的地位。在“波羅的海派”與“太平洋派”之爭中,亞歷山大·米哈伊羅維奇大公鼓吹加強俄國太平洋艦隊力量的重要性,在一定程度上是他為培植私人勢力以及獲得沙皇寵信的招數。“太平洋派”吸引了不少海軍將領,這些軍官有些確實是發(fā)自內心地認為太平洋對于俄國艦隊而言有很大的發(fā)展空間,另一些則是出于迎合尼古拉二世明顯的對遠東的偏愛。(44)
在尼古拉二世的“縱容”下,遠東太平洋區(qū)域曾獲得優(yōu)先發(fā)展權,但這種優(yōu)先地位后來又被西線的波羅的海和黑海區(qū)域“奪走”。雖然俄國的太平洋艦隊加強了不少,但最終還是在軍備競賽中落后于日本。因此,俄國的外交政策應當是與其軍力發(fā)展水平相協調,走“溫和”讓步的妥協路線比較穩(wěn)妥。但是,“別佐布拉佐夫集團”的看法是,“讓步總是引起新的讓步”,而談判拖得越久對俄國便越有利,俄國便能更多地在遠東占有優(yōu)勢。這種外交手段的適用條件是日本摸不清俄國在遠東的軍力以及沒有實力和信心發(fā)動進攻,然而當時日本的間諜已經基本摸清了俄國在遠東的軍力——據日俄戰(zhàn)爭期間被俘的日本參謀本部少校軍官供認:“我們了解,俄國是一個強大的國家,而且在資源上是強于日本的,但俄國只是在歐洲強大,在亞洲大陸的這一面,它是弱于我們的。”(45)
在“內部不統一”的長期困擾下,俄國外交策略開始逐漸變得與其自身的經濟和軍事基礎越來越不相一致,而且變動不一、前后矛盾。在19世紀80年代,俄國奉行不結盟政策,在國際糾紛中逐漸與許多大國發(fā)生利益沖突,如德國、奧匈、英國。在德奧意三國同盟的壓力下,俄國和法國于1891-1893年間形成了對抗三國同盟的秘密軍事同盟。在1895年的“三國干涉事件”之后,俄國又給自己增添了一個敵對國家——日本。法俄同盟僅僅適用于歐洲,而不適用于遠東。雖然,俄法兩國在1902年曾就遠東聯合艦隊問題進行過討論,但最后無果而終。(46)因此,在日俄戰(zhàn)爭爆發(fā)前,俄國在遠東處于沒有盟國支持的艱難境地。而且,由于俄國侵略中國的野心過大,以英國、美國為代表的列強都站到了日本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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