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的情況
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社會主義運動在意大利終于也建立了鞏固的基礎,預期會迅速而勝利地發(fā)展起來。但是,為了讓讀者充分了解已經(jīng)發(fā)生的轉折,我們應當回顧一下意大利社會主義產(chǎn)生的歷史。
意大利的運動的產(chǎn)生同巴枯寧主義的影響有關。當工人群眾對他們的剝削者充滿強烈的但極其模糊的階級仇恨的時候,在一切有革命工人活動的地方,巴枯寧親自指揮下的一小群年輕的律師、醫(yī)生、著作家、店員等等掌握了領導權。他們都是不同程度上了解內(nèi)情的秘密的巴枯寧同盟的盟員,這個同盟的目的是要整個歐洲的工人運動服從它的領導,從而使巴枯寧的宗派在未來的社會革命中取得統(tǒng)治地位。關于這方面的比較確切的材料,在“一個反對國際的陰謀”[51](不倫瑞克白拉克出版社版)這本小冊子中,有詳細的敘述。
當運動在工人中間還只是剛剛萌芽的時候,這樣做是最順利不過的了。巴枯寧主義的激烈的革命詞句到處都博得了預期的掌聲,連那些在過去革命政治運動中成長起來的人,也隨波逐流了。意大利同西班牙一樣,用巴枯寧自己的話來說,是“歐洲最革命的國家”[52]。所謂的革命,就是大發(fā)空論而無實效。英國的、其次法國的、最后德國的工人運動都是通過實質上是政治的斗爭成長和鞏固起來的,與此相反,在這里,任何政治活動都受到指責,因為進行政治活動,包含著承認“國家”,而“國家”是一切禍害的體現(xiàn)。于是,不準建立工人黨;不準進行爭取任何抵御剝削的保護措施,如爭取正常的工作日、限制女工和童工勞動;而主要的是,不準參加任何選舉。代替這一切的是要為了未來的革命而進行鼓動、組織和秘密工作,一旦革命從天上掉下來,就立刻應當在沒有任何臨時政府、完全消滅任何國家機構或類似國家的機構的情況下,單靠工人群眾的主動性(同盟暗中指揮的)來進行……“但是請不要問怎么樣!”[注:引自海涅的組詩“青春的苦惱”中“抒情詩”篇第八首詩。——編者注]
我們上面已經(jīng)說過,當運動還幼稚的時候,這一切都很順利。意大利大多數(shù)城市在一定程度上仍舊處于世界交往以外,它們只知道外國人來訪這種交往形式。這些城市供應四周農(nóng)民手工業(yè)品,并作為向更大范圍出售農(nóng)產(chǎn)品的中介。此外,住在那里的還有靠自己地租生活的貴族地主。最后,很多外國人把錢送到那里去。在這些城市中,反對派人數(shù)不多,很不開展,而且還混雜著很多沒有經(jīng)?;蚬潭殬I(yè)的人,這種情況是由于外國人來往和溫和的氣候造成的。低聲談論匕首和毒藥的極端的革命詞句,在這里最先找到肥沃的土壤。但是在意大利,主要在北部,也有工業(yè)城市。只要運動在這些城市的真正的無產(chǎn)階級群眾中間扎了根,這種劣質的食糧就再也不能滿足需要了,這些工人再也不要那些不得志的年輕資產(chǎn)者保護了,按照巴枯寧的說法,這種資產(chǎn)者是因為他們“升官發(fā)財?shù)拈T路被堵塞”才投靠社會主義的。
結果正是這樣。意大利北部的工人,對于禁止任何政治活動,即禁止任何越出空談和陰謀活動界限的真正的活動,日益強烈地表示不滿。關于德國人在1874年選舉中的勝利和他們所達到的把德國社會黨人聯(lián)合起來的結果,在意大利也并不是一無所聞。經(jīng)歷過舊的共和運動的、不得已服從了“無政府主義的”空喊的人們,開始愈來愈經(jīng)常地利用各種機會來強調必須進行政治斗爭并在“人民報”上反映出已經(jīng)覺醒的反對派立場。這家周報在創(chuàng)辦后的頭幾年主張共和,不久便歸附了社會主義運動,盡可能地同“無政府主義的”宗派主義疏遠。正當意大利北部的工人群眾終于成長起來而超過了自己的惹人厭煩的領導人、創(chuàng)造了真正的運動以代替虛構的運動的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人民報”是愿意偶爾登載暗示必須進行政治斗爭這種異端邪說的報紙。
如果巴枯寧還活著的話,他就會采取他慣用的方法來同這種異端邪說斗爭。他就會硬說那些替“人民報”撰稿的人具有“權威主義”、權力欲、虛榮心等等,對他們進行各種各樣卑鄙的人身攻擊,并通過該同盟在瑞士、意大利、西班牙的機關報不斷地重復這種攻擊。然后他會說,所有這些罪過都只是那個致命的原罪的必然結果,這個原罪就是:荒謬地承認政治活動,因為進行政治活動就得承認國家,而國家則是權威主義和霸權的體現(xiàn),因此誰力爭工人階級進行政治活動,也就一定堅決地為自己力爭政治權力,可見,他是工人階級的敵人,因此,大家都來指責他吧!這種從已故的馬克西米利安·羅伯斯比爾那里借來的方法,巴枯寧是精通的,但是被他用濫了,用得過于單調。但是,這畢竟是一種至少可以得到短時間的成功的唯一方法。
但是巴枯寧死了,于是秘密地主宰世界的工作轉到了瑞士紐沙特爾的詹姆斯·吉約姆先生的手里。死板的學究占據(jù)了那位飽經(jīng)世故的世俗人物的位置,并且把瑞士加爾文教派的狂熱帶到了無政府主義學說中來。要不惜任何代價恪守真正的信仰,而紐沙特爾的那位眼光狹小的教員無論如何應被奉為這一信仰的教皇。“汝拉聯(lián)合會簡報”[53](該聯(lián)合會顯然連200個會員也不到,而瑞士工人聯(lián)合會擁有5000名會員)被宣布為這一宗派的正式機關報并毫不客氣地“譴責”起信念動搖的人來了。但是,組織在上意大利聯(lián)合會中的倫巴第工人,已經(jīng)不再喜歡聽這種教訓了。而去年秋天“汝拉簡報”竟敢直接地命令“人民報”辭退不合吉約姆先生的心意的巴黎記者的時候,它們的友誼從此就結束了。簡報繼續(xù)指責“人民報”和意大利北部的人抱有異端邪說。但是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們知道,在宣揚無政府狀態(tài)和自治的背后,隱藏著一些陰謀家獨斷專行地指揮整個工人運動的野心。
“短短四行毫無惡意的注釋引起了‘汝拉簡報’的注意,它把事情說成這樣,似乎我們對它大發(fā)雷霆,其實它只是使我們覺得好笑。有些人出于病態(tài)的妒忌心四處活動,大肆誹謗,乞求別人對我們和我們的朋友表示哪怕是一星半點的憤怒也好。誰要是上他們的當,那真是太幼稚了。這種久已采用的制造爭吵和挑撥離間的手法是人們十分熟悉的了,它的耶穌會教徒的(洛約拉的)詭計已不能再欺騙什么人了。”(1877年1月21日“人民報”)
2月26日的報紙把這些人叫做“某些狹隘的無政府主義分子而同時(多么矛盾!)又是獨裁分子”。這最好不過地證明,在米蘭,這些老爺已經(jīng)完全被人認清,再也不能為非作歹了。
德國1月10日的選舉和與此有關的比利時運動的轉折,即放棄舊的節(jié)制政策而代之以爭取普選權和工廠法的鼓動,把剩下的事情一并完成了。2月17日和18日在米蘭舉行了上意大利聯(lián)合會代表大會。大會的決議沒有對國際的意大利會員中的巴枯寧主義集團采取不必要和不恰當?shù)臄骋晳B(tài)度。決議甚至表示準備參加在布魯塞爾召開的、試圖把歐洲工人運動的各種派別聯(lián)合起來的代表大會。但是,決議同時極其明確地提出了對意大利運動有決定意義的三點:
(1)應當采取一切可能的手段,——所以也要采取政治手段,來保證運動的成功;
(2)社會主義工人應當組織成為不依賴任何其他政治或宗教黨派的社會主義政黨,和
(3)上意大利聯(lián)合會在自治的條件下和在國際的最初章程的基礎上,認為自己是這個偉大的聯(lián)合組織的成員,不依賴于其他一切意大利組織。但是將一如既往地繼續(xù)證明自己是講團結的。
總之,提出了政治斗爭、組織政黨和同無政府主義者分裂。上意大利聯(lián)合會作出了上述決議,從而徹底地脫離巴枯寧主義的宗派而同偉大的歐洲工人運動采取了共同的立場。這個聯(lián)合會分布的地區(qū)是意大利工業(yè)最發(fā)達的部分——倫巴第、皮蒙特、威尼斯,所以不要多久它就會獲得成就的。一旦采用了為所有其他國家的經(jīng)驗檢驗過的那些明智的鼓動手段,相形之下,巴枯寧主義巫醫(yī)的空談很快就會暴露出自己的軟弱無力,而意大利南部的無產(chǎn)階級也很快就會擺脫那些由于自己破產(chǎn)的資產(chǎn)者的地位而產(chǎn)生領導工人運動志向的人加在他們肩上的桎梏。
弗·恩格斯寫于1877年3月6日和14日之間
載于1877年3月16日“前進報”第32號
原文是德文
俄文譯自“前進報”
注釋:
[51]指的是卡·馬克思和弗·恩格斯合寫的“社會主義民主同盟和國際工人協(xié)會”一文(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第2版第18卷第323—452頁),該文于1874年譯成德文在不倫瑞克出版,題為:《Ein Complot gegen die Internationale Arbeiter-Association》〔“一個反對國際工人協(xié)會的陰謀”〕。恩格斯直接參加了譯文的校訂工作。——第110頁。
[52]恩格斯在這里和下面引用了巴枯寧1872年4月5日給西班牙社會主義者弗朗西斯科·莫拉的信,該信和同盟的其他文件一起公布在卡·馬克思和弗·恩格斯的“社會主義民主同盟在國際工人協(xié)會”這一著作的第十一部分中(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第2版第18卷第451—452頁)。——第111頁。
[53]“國際工人協(xié)會汝拉聯(lián)合會簡報”(《Bulletin de la Fédération jura-ssienne de l’Association Internationale des Travailleurs》)是瑞士無政府主義者的機關刊物,自1872—1878年用法文出版,起初每月出兩期,從1873年7月起每星期出一期,主編是吉約姆。——第113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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