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亨索倫王朝的豐功偉績
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科倫5月9日。馮·霍亨索倫先生的政府顯然想在自己和普魯士國家壽終正寢前的最后幾天再一次挽回普魯士和霍亨索倫名字的舊有威望。
誰不知道海涅是這樣描寫的:
這個小孩,南瓜腦袋,
滿嘴胡子,頭發(fā)花白,
兩只手又長又壯,
大大的肚皮,細細的肚腸,
這家伙真是奇形怪狀……[325]
誰不知道那個姓霍亨索倫的下士家族是靠著在繼承方面昧良心、搞陰謀、耍流氓而爬上去的?
誰都知道,所謂“大選帝侯”[注:勃蘭登堡選帝侯弗里德里希-威廉。——編者注](仿佛哪個“選帝侯”可能是“偉大”的!)如何對波蘭干出了首次叛賣行為:他在和波蘭聯(lián)合對付瑞典的時候,突然轉(zhuǎn)到瑞典人方面去,為的是根據(jù)奧利弗和約[326]更無情地掠奪波蘭。
誰都知道,弗里德里希一世的卑鄙面目和弗里德里希-威廉二世的畜牲般的粗野。
誰都知道,弗里德里希二世這位家長式暴政的鼻祖,棍棒教育的朋友,如何把自己的國家拍賣給法國投機家;誰都知道他怎樣同俄國、奧地利結(jié)成聯(lián)盟來掠奪波蘭[327],這次掠奪甚至在1848年革命后的今天,也還是德國歷史上一個洗刷不掉的可恥的污點。
誰都知道,弗里德里希-威廉二世怎樣幫助完成對波蘭的掠奪,他怎樣把掠奪來的波蘭國家的和教會的財產(chǎn)分賜給自己的朝臣。
誰都知道,在1792年他怎樣同奧地利、英國聯(lián)合鎮(zhèn)壓光榮的法國革命,侵入法國;同樣誰都知道,他的“英勇軍隊”是怎樣丟盡了臉皮被趕出法國的。
誰都知道,他在當(dāng)時怎樣背棄他的盟友,急忙同法蘭西共和國簽訂了和約[328]。
誰都知道,他自稱是法蘭西和納瓦臘的正統(tǒng)國王的忠實信徒,從法蘭西共和國以賤價收買了這位國王的王冠上的珠寶,就這樣乘他“最親密的朋友和弟兄”的危難而大發(fā)橫財。
誰都知道,他的生活是純粹霍亨索倫式的混合物,既淫佚放蕩,又崇奉鬼神,既衰老而淫亂,又像小孩子一樣迷信。就是這位先生下了幾道比碩夫斯威德爾式的敕令[329],扼殺了發(fā)表意見的自由。
誰都知道,弗里德里希-威廉二世的繼承者,“正義的”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怎樣為了拋給他的誘餌——漢諾威——而把自己的老盟友出賣給拿破侖。
誰都知道,他隨后又怎樣把拿破侖出賣給他那些以前的盟友,充當(dāng)英、俄的走卒來進攻體現(xiàn)在拿破侖身上的法國革命。
誰都知道,這次進攻獲得了多大的成績:“英勇軍隊”在耶拿吃了空前的敗仗,突然暴露了普魯士整個國家機關(guān)的道德腐化。普魯士官吏們的叛賣勾當(dāng)、卑劣行徑、曲意逢迎的行為是罄竹難書的,連拿破侖和他的將軍們都感到厭惡。
誰都知道,在1813年,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怎樣用花言巧語迫使普魯士人民相信,仿佛對法國的進攻是“解放戰(zhàn)爭”,而實際上是鎮(zhèn)壓法國革命,是要使舊日的“天賦的”君主制復(fù)辟。
誰都知道,當(dāng)神圣同盟的參加者們在1814年3月30日一進入巴黎,那些漂亮的諾言就被忘得一干二凈。
誰都知道,當(dāng)拿破侖從易北河回來的時候,德國人民的熱情又大大低落,以致霍亨索倫只好答應(yīng)立憲(在滑鐵盧戰(zhàn)役的四個星期以前,即1815年5月22日所下的敕令)來重新激發(fā)這股日益減退的熱情。
誰都記得,在德意志聯(lián)邦條例和維也納和約上所許下的諾言:出版自由、憲法等等[330]。
誰都知道,“正義的”霍亨索倫是怎樣履行自己的諾言的。為鎮(zhèn)壓各國人民成立了神圣同盟,召開了代表大會,作出了卡爾斯巴德決議[331],實行書報檢查制度,警察逞兇,貴族稱霸,官僚橫行,王室對訴訟程序橫加干涉,迫害宣傳鼓動家,大批的人被判罪,在財政上揮霍無度,而憲法連個影子也沒有。
誰都知道,1820年霍亨索倫怎樣向人民保證以后不再增加稅額和國債,后來又是怎樣履行自己諾言的:把Seehandlung[332]變成了國家專用的秘密借貸所。
誰都知道,霍亨索倫是怎樣回答六月革命時期法國人民的呼吁的:在邊界上調(diào)集軍隊,壓制本國人民,鎮(zhèn)壓德國各小邦的運動,在神圣同盟的皮鞭下徹底奴役這些小邦。
誰都知道,就是這個霍亨索倫在俄波戰(zhàn)爭時怎樣破壞了中立,讓俄國軍隊通過自己的國境去襲擊波蘭的后方,把本國的軍械庫、軍需倉庫供俄國軍隊使用,給每一個被打敗的俄國軍在普魯士提供安全的避難所。
誰都知道,這位出生于霍亨索倫家族的藩臣[Unterknäs],按照神圣同盟的意圖,全力去鞏固貴族、官僚、軍閥的統(tǒng)治,用蠻橫的暴力——不僅在普魯士,而且在全德意志——把言論自由消滅得干干凈凈,絕不讓“順民的有限理智”[333]對政府起一絲一毫的影響。
誰都知道,在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統(tǒng)治時期,特別是在1815—1840年,用來實現(xiàn)這種壯志宏圖的蠻橫的暴力手段是史無前例的。無論何時何地,從來沒有像在這位“正義的”君主統(tǒng)治時期這樣大批地捕過人,判過罪,監(jiān)獄從來沒有像這樣擠滿過政治犯,何況這些宣傳鼓動家都是一些無辜的頭腦簡單的人。
難道還有必要談?wù)撃俏挥萌R寧的一個修道士[334]的話說“將是本族最末一人”的霍亨索倫[注:指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編者注]嗎?難道還用再談?wù)摶浇痰乱庵緜ゴ缶竦膹?fù)活、再度急劇惡化的財政困難、天鵝勛章[335]、最高書報檢查法庭、聯(lián)合議會、宗教大會、“一塊紙片”[336]、借款失敗以及1840—1848年這個光輝時代里的其他一切成就嗎?難道還需援引黑格爾的話來證明為什么霍亨索倫家族偏偏要用一個喜劇人物來收場嗎?
這些都沒有必要講了。上述事例已足以全面地說明普魯士霍亨索倫這一姓名的特征。固然,這個姓名也一度失掉光彩,但從曼托伊費爾及其同流成了國王的左右手以來,又恢復(fù)了昔日的威望。普魯士又像從前一樣,由一個臣服俄國的準國王治理;霍亨索倫又成了全俄專制君主的藩臣,薩克森、巴伐利亞、黑森-洪堡,瓦爾德克等地所有小諸侯的太上皇;“順民的有限理智”又重新獲得舊日的權(quán)利——唯命是聽。“我的英勇軍隊”——信奉正教的沙皇目前還沒有親自使用這支軍隊——能夠在薩克森、巴登、黑森和普法爾茨強行建立那種已在華沙統(tǒng)治十八年之久的秩序,能夠在本國和奧地利用黎民的鮮血粘合破裂的皇冠。至于從前在危急大難關(guān)頭許下的諾言,我們和長眠地下的祖先一樣,絲毫不掛在心上;只要我們一旦平定國內(nèi),就立即大張旗鼓向法國推進,征服香檳葡萄之鄉(xiāng),毀滅偉大的巴比倫這一萬惡之源!
這就是我們的最高當(dāng)局的策劃,我們的高貴的霍亨索倫就是要把自己的戰(zhàn)船開進這樣一個可靠的避風(fēng)所。所以欽定法律越來越多,政變越來越頻繁;所以膽小怕事的法蘭克福議會才老是吃耳光;所以才宣布戒嚴、逮捕、實行迫害;所以普魯士的大兵才侵入德勒斯頓和南德意志。
然而,還存在著一支力量,盡管桑蘇西宮[337]中的先生們不太把它放在眼里,它終究會發(fā)出自己雷鳴般的聲音。這支力量就是人民。在巴黎,在萊茵,在西里西亞,在奧地利,他們都在勉力抑制著自己滿腔的怒火,等待著起義的時刻到來,誰知道,也許很快他們就會給所有的霍亨索倫,所有的大小王公貴人以應(yīng)得的報償。
卡·馬克思寫于1849年5月9日
載于1849年5月10日“新萊茵報”第294號
原文是德文
俄文譯自“新萊茵報”
注釋:
[325]引自海涅的詩歌“妖魔”(《Der Wechselbalg》)。——第571頁。
[326]根據(jù)1660年奧利弗和約,從前臣屬波蘭國王的東普魯士被劃歸勃蘭登堡選帝侯。——第571頁。
[327]指普魯士、奧地利和俄國三國于1772年第一次瓜分波蘭。——第572頁。
[328]指1795年普魯士和法國單獨締結(jié)的巴塞爾和約。——第572頁。
[329]1788年根據(jù)弗里德里希-威廉二世的樞密官比碩夫斯威德的倡議,在普魯士頒布了限制出版權(quán)利和信仰自由的敕令。——第572頁。
[330]1815年6月8日在維也納會議上通過并為6月9日維也納最后決議批準的所謂德意志聯(lián)邦法令盡是些有關(guān)憲法改革的模糊不清的諾言,這些諾言始終只是一紙空文。——第573頁。
[331]卡爾斯巴德決議是1819年8月在卡爾斯巴德(卡羅維發(fā)利)召開的德意志聯(lián)邦各邦代表會議所制定的一系列反動決議。這些決議規(guī)定在德意志各邦都實行書報預(yù)檢制度,對大學(xué)實行最嚴格的監(jiān)督,禁止大學(xué)生結(jié)社,成立迫害有反政府嫌疑的人(所謂“蠱惑家”)的中央偵查委員會。這些警察措施的倡導(dǎo)者是奧地利首相梅特涅。——第573頁。
[332] Seehandlung——見注115。——第573頁。
[333]“順民的有限理智”是在德國廣泛流傳的普魯士內(nèi)務(wù)大臣馮·羅霍夫的一句話。——第574頁。
[334]指所謂“萊寧預(yù)言”(《Vaticinium Lehninense》)。這是一篇拉丁文史詩,產(chǎn)生于十七世紀末,但被認為是出自十三世紀萊寧修道院一修士的手筆。這部有獨特風(fēng)格的作品講述了統(tǒng)治勃蘭登堡的王朝的罪惡,并預(yù)言了該王朝的滅亡。——第574頁。
[335]力圖復(fù)活反動的封建理想的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于1843年頒布了恢復(fù)天鵝勛章的命令。天鵝勛章是中世紀的一種宗教騎士勛章,創(chuàng)于1443年,廢于宗教改革時代。但是普魯士國王的這種策劃沒有實現(xiàn)。——第574頁。
[336]見注122。——第574頁。
[337]桑蘇西宮是波茨坦的一座宮殿,普魯士國王的行宮之一。——第575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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