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關(guān)于奏折問題的辯論
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科倫3月25日。坦白地告訴我們的讀者,我們沒有特別的興致來比較詳細地分析柏林的所謂第二議院的辯論。已被解散的協(xié)商議會的辯論雖然意義微小和毫無生氣,但它究竟還具有現(xiàn)實意義;盡管這些辯論所涉及的問題對于歐洲的命運沒有任何影響,盡管其所涉及的法律事先就已經(jīng)被認為會遭夭折,但辯論終究還是涉及了我們最切身的利益,它像一面準確的鏡子那樣反映出了普魯士反動勢力的成長。而現(xiàn)在的議院所進行的辯論,除了要使已完成的反革命合法化以外,別無任何其他目的。所談?wù)摰牟皇乾F(xiàn)在——由于禁止議員對政府提出質(zhì)問,不可能討論這類問題——,所談?wù)摰氖沁^去,即12月5日至2月26日的暫時空位時期[284];假如議院絕對不承認這次空位,它就會被強迫解散,它的工作又會徒勞無益。
現(xiàn)在,匈牙利和意大利的革命和反革命正手持武器進行決戰(zhàn),俄國人正駐扎在東方邊境上,而法國也正在準備一場必將震撼全世界的新革命,在這種時候,那有閑情逸致去注意這樣的會議!
關(guān)于奏折的辯論,是我們所看到過的一切辯論中最枯燥無聊的了。當然,全部辯論都是圍繞著承認或者不承認欽定的所謂憲法這個問題兜圈子。但這個議院承認與否,又能有什么意義呢?這個在戒嚴條件下,在順利實現(xiàn)的反革命的壓制下選出來的,在戒嚴條件下躲在柏林的某個后院里開會的議院,這個為了不致被驅(qū)散,不敢說出半個不字的議院,對這個文件承認與否,究竟又能有什么意義呢?似乎這種承認或不承認能夠稍稍改變歐洲革命的進程似的,可是歐洲革命必定要把現(xiàn)行各種欽定和非欽定的憲法一概化為灰燼!柏林關(guān)于奏折問題的辯論
在全部辯論中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右派的稚氣自負和左派的怯懦軟弱。
?;逝芍T公真是本性能難移。當他們的事情剛剛靠唯命是從的解散的協(xié)軍閥的幫助而又暫時好轉(zhuǎn)的時候,他們就以為又回到了舊時的樂土,于是開始用蠻橫無禮的腔調(diào)說話,其蠻橫程度為警察國家以往任何時候所不及。
相反,左派諸公卻降低自己的要求,右派提高多少,他們就降低多少。在左派的所有發(fā)言中,都可以感覺到由于大失所望而產(chǎn)生的沮喪情緒,都可以感覺到過去國民議會的議員們的那種消沉情緒,正是這個議會始則把革命引入泥潭,繼而自己也沉沒在這個泥潭之中,在行將滅頂之際又痛苦地哀號:人民還沒有成熟!
甚至極左派的議員也不是直接把自己跟整個議會對立起來,而是繼續(xù)指望他們?nèi)阅茉谧h會本身中并通過議會來爭得一點東西,仍能糾合一個有利于左派的多數(shù)。他們不是在議會中采取議會外的立場——在這種議院中唯一值得采取的立場,而是接二連三地讓步,以迎合議會的隨風轉(zhuǎn)舵的習氣;他們不是盡可能地鄙棄憲制觀點,而是向它頻送秋波,以謀求可貴的和平。
一般辯論圍繞著承認或不承認所謂的憲法這個問題兜圈子。左派既然自認為是前協(xié)商議會中主張拒絕納稅的多數(shù)派的繼承者,那他們本應(yīng)該一開始就對12月5日的政變提出最堅決的抗議。但他們做了些什么呢?他們表示準備承認國民議會的解散是無法改變的既成事實,準備拒絕關(guān)于欽定的畸形憲法是否合法的原則爭論,決心為了仁愛而寬怒自己所受到的拳打腳踢和種種侮辱,并立即著手來修改憲法!
自然,右派以應(yīng)有的鄙視態(tài)度否決了這個膽怯的提議,并強迫左派參加原則的爭論。
左派是罪有應(yīng)得。為什么這些先生認為他們必須在絕對不能搞出任何名堂的地方去搞出一點名堂來呢?為什么他們硬要自己相信:能夠用議會方式爭得那只有用革命方式即用武力才能爭得的東西呢?這些先生確實“由于議會活動而提高了水平”,議員瓦爾德克向我們娓娓動聽地敘述了這種水平,在這種水平上,esprit de corps〔等級精神〕出現(xiàn)了,而革命毅力——s’ily en avait〔如果說以前曾有過它的話〕——卻消失了。
稱為左派的這個烏合之眾的第一個發(fā)言人是馮·貝爾格先生。但是切莫認為,在我們面前的又是那個去年曾用各種正中要害的辛辣俏皮話使右派惱恨的矮小而精神飽滿的神甫。貝爾格先生不再扮演神甫的角色——他現(xiàn)在是以牧師的姿態(tài)出現(xiàn)。
他認為,最好能把奏折草案寫得使“最大多數(shù)人都能接受”。議院應(yīng)該向全國表明,“它的代表并不打算為了對幾條原則的徒勞的爭論而犧牲國家的福利”。貝爾格先生在講話結(jié)束時指出,草案中缺少“我們〈?〉所遵循的和解精神”和“協(xié)商”的愿望。他預言說,議院通過關(guān)于奏折的辯論不會“在祖國確立和平及對美好前途的希望”。
的確!難道幽里希地區(qū)和杜倫的選民派貝爾格先生到柏林來,是要他把人民爭取自己制定自己的憲法的權(quán)利的斗爭宣布為“對幾條原則”的徒勞無益的“爭論”嗎?是要他用虔誠的語調(diào)來鼓吹“和解”與“協(xié)商”,要他在只有戰(zhàn)爭可談的時候來侈談“和平”嗎?
人們之所以選舉您貝爾格神甫先生,并不是因為您是一個布道者,而是因為您投票贊成拒絕納稅。選舉您出來不是為了要和平,這種選舉從一開始起便是對政變的宣戰(zhàn)。派您去柏林,不是要您去提議和解和協(xié)商,而是要您在那里表示抗議。而現(xiàn)在,您當上了議員,您就把人民主權(quán)和“專制王權(quán)”之間的斗爭宣布為對幾條原則的徒勞無益的爭論!
大多數(shù)投票贊成拒絕納稅的議員之所以再度當選,并不是因為他們從1848年5月到11月的全部活動都使選民感到滿意,而是因為他們作出過關(guān)于拒絕納稅的決定,從而站到了革命的立場上,因為可以期望,政府給他們飽享的悶棍將最終擦亮他們的眼睛,使他們看清楚,要想爭得任何一點東西,就應(yīng)該對王權(quán)和政府采取怎樣的行動。人們曾希望,由于這一切,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會向左跨出哪怕是一步也好。
與此相反,看來11月間所施的懲罰收到了效果。這些先生不但沒有向左轉(zhuǎn),反而向右轉(zhuǎn)了。他們以抱怨派[285]的最善意的激情,宣揚和解和協(xié)商。他們聲言準備忘記和寬恕他們所身受的暴力,他們主張和平。他們在自己的提議被否決時受到侮辱性的嘲笑,完全是罪有應(yīng)得。
下一個站起來發(fā)言的人是西里西亞的地主倫納德伯爵。
倫納德先生認為,3月里沒有發(fā)生任何變革,只不過增添了一個新要素。王權(quán)依舊是王權(quán),但是一個人民有發(fā)言權(quán)的等級(!)代議機關(guān)作為“決定性的要素”補充了進來。在其他方面則一切仍如往昔。(的確,這也就正是以天佑吾王、天佑吾國的憲法形式欽定給我們的東西,和必須加以修改的東西。)議員應(yīng)該“代表人民總體的憲法,也就是說,人民和君主一起,而不是人民反對君主”。(那末試問,如果議員本來就“代表”君主的話,又何必還要一個君主呢?)從這種新的國家理論出發(fā),倫納德先生還向議院作了如下的聲明:議院的存在決不是“為了跟國王零零碎碎地討價還價”——即不是為了跟國王協(xié)商,——“為了跟它進行關(guān)于言辭或甚至,如果愿意的話,關(guān)于權(quán)利的爭執(zhí)”;政府和議院決不是“訴訟雙方的律師”。議員如果對自己的職權(quán)不是這樣理解,就會“在理論上進行內(nèi)戰(zhàn)”。
倫納德先生的話是說得夠明顯的了。在瀆神的立憲國家中,議會通過自己的委員會即內(nèi)閣來操縱國事,而國王則只有表示同意和簽字的權(quán)利。在受考驗的日子里,即在康普豪森、漢澤曼和普富爾時期,我國也曾經(jīng)是這樣。但是,在天賦的普魯士君主立憲王國中,情形卻恰恰相反:國王通過自己的大臣來操縱一切,而議院若是除了同意天賦國王的心愿外,還膽敢有所別的作為,那它就要倒霉!
倫納德先生繼續(xù)說道:“在王權(quán)和人民之間不存在任何嫌隙的最鮮明的證據(jù)是,目前各省都以萬眾一心的熱忱在討論德國問題……這樣熱忱的原因……多半是由于我們歷代的天賦王權(quán)、豪俠重義的和戰(zhàn)無不勝的〈特別是在香檳、在耶拿附近[286]和在1848年3月18日那天〉霍亨索倫王朝的尊嚴和偉大。〈會場活躍并有叫好聲!〉”
下述情況就可以證明這種熱忱:3月19日,即倫納德先生說這些話的那一天,在居爾岑尼希有五千人[注:見本卷第693—694頁。——編者注]宣告要“打倒德意志皇帝”;此后不幾天,在法蘭克福否決了普魯士國王作為世襲皇帝的候選資格,前天在法蘭克福投票贊成一般世襲皇帝政權(quán)的,只有四票微弱的多數(shù);這兩點也可以證明這種熱忱。
不,這個完全不像狐貍的倫納德[注:俏皮話:Renard〔倫納德〕是姓氏,其同音詞《renard》則是“狐貍”。——編者注]最后高呼道:“誰也不能用烈性毒藥來毀滅那萌生于正在痊愈的創(chuàng)傷上的新生命,不能把業(yè)已形成的裂痕〈這就是說,裂痕畢竟存在!〉變?yōu)椴豢捎庠降镍櫆?”
非常值得尊敬的倫納德!我們希望,惡徒們?nèi)魏螘r候也不能“用烈性毒藥來毀滅萌生于創(chuàng)傷上的新生命”——這個創(chuàng)傷是你那靠封建特權(quán)而裝滿了黃金的錢袋于去年春天遭受到的,而由于你又重沐天恩,它“現(xiàn)在正在痊愈”,——不能把因此在你的收入和支出之間“業(yè)已形成的裂痕變?yōu)椴豢捎庠降镍櫆?rdquo;!
現(xiàn)在走上講壇的是雅科比先生。這位議員的發(fā)言雖然比貝爾格堅決,他的結(jié)論雖然說得比較明白和確切,但他也還是不能不玩弄外交辭令。照這位發(fā)言者的意見,在奏折中承認憲法是不恰當?shù)模驗闆Q不能馬馬虎虎和不適時宜地去做這件事情,因為憲法尚未修改,未經(jīng)最后批準和未經(jīng)宣誓保證。仿佛對這樣一部憲法在什么時候一般可能是恰當?shù)暮瓦m時的!
對于協(xié)商議會的被強迫解散,雅科比先生也“不想再重新挑起舊的爭執(zhí)”。至于這種強迫解散是一種救亡行為,抑或是某種外交式陰謀的最終目的,——這個問題他想“讓公正無私的歷史”去解決。“公正無私的歷史”將載明,那些在處于多數(shù)時曾經(jīng)這樣慷慨陳詞的人,現(xiàn)在當他們是少數(shù)時,卻像犯了過失的小學生那樣低聲下氣地說話。
“至于要由人民來承認憲法,那我必須對此提出異議,因為我們的議會是唯一合法、唯一有權(quán)表示這種承認的機關(guān)。”
不,雅科比先生,你們的議會決不是這樣的機關(guān)。你們的議會不過是主要由于政府的陰謀策劃而建立起來的機關(guān),是在欽定的所謂選舉法的基礎(chǔ)上和在臭名昭彰的復選人“獨立”的條件下選舉出來的機關(guān)[287]。你們的議會當然可以承認憲法,但這將不過是同一部欽定憲法對欽定憲法的承認而已。人民絕不會去理睬它,而“公正無私的歷史”不久將只會這樣載明:這部所謂的憲法,盡管獲得承認——假定它終于獲得了這種承認——,終究被歐洲革命的進程所掃除并永遠消聲匿跡。
也許雅科比先生對于這個知道得不比我們差。右派議員也知道雅科比知道這點。那末這整套關(guān)于法制基礎(chǔ)的無稽之談又有什么用呢?尤其是在被迫解散的議會的法制基礎(chǔ)遭到懷疑的時候,更是多此一舉!
杜塞爾多夫和愛北斐特的律師和議員舍勒爾先生對德斯特爾所提出的奏折草案極為憤慨。他認為,在向國王呈遞這份奏折的代表團之后,“必定會隨即發(fā)生武裝起義”。舍勒爾先生,在其行動之后隨即會實行武裝起義的那些人,是用完全另一種語言跟國王們講話的!
這份草案會“投給國家一個火炬”。但舍勒爾先生深信,“火炬不會引起火災,而只會使拿火炬的人遭殃”。
不能把話說得再明顯了。舍勒爾先生給左派一個好心的勸告,勸他們把草案拿回去,如若不然,有朝一日,不管議員的什么不可侵犯性,他們會遭到逮捕。真是非常仁慈的勸告,舍勒爾先生!
現(xiàn)在登上講壇的是瓦爾德克先生。他絲毫也沒有改變;他是個左派,但一點也沒有左過想使大家都能接受的程度。瓦爾德克先生在發(fā)言中一開始就表示遺憾,因為右派總想把挑起關(guān)于十一月政變的倒霉爭論的責任推在他頭上。要知道,瓦爾德克先生和“他的黨”本來就“相當明確地表示了意見,認為根本不應(yīng)該挑起這種對幾條原則的爭論”。照他的看法,“在應(yīng)該怎樣處理憲法這個問題上,議會的意見是一致的,”(這非常不妙!)——必須對憲法加以修改。瓦爾德克先生重又解釋了他為什么認為對幾條原則的爭論是多余的,并再一次地博取右派的好感:“難道你們不能暫時把這個問題留作懸案……這樣你們的觀點完全不會受到損害;也憐惜一下別人的觀點吧!”
被強迫解散的“人民代議機關(guān)”的一個前議員對那些想起國民議會解散成功便拍手稱快的多數(shù)人的態(tài)度是理應(yīng)如此的!
“也憐惜一下別人的觀點吧!”這位大丈夫懇求憐惜!
但是,當憲法的制定工作大功告成,那時——未來的大臣“希望”——“那時,由于議會活動,這個議會將會真正提高到為充分領(lǐng)悟這項聲明〈關(guān)于憲法合法性的聲明〉的影響所必需的水平”!
講得實在中聽!我們的初出茅廬的議會講壇騎士們雖然只有七個月的議會實踐,但卻裝成這樣經(jīng)驗豐富和精明能干的議員,好像他們在圣斯蒂凡教堂的板凳上坐了五十年,或者參加過巴黎歷屆議院(從1815年的“無雙議院”起到2月24日的“無雙議院”止)[288]的會議似的!
然而是就是是,非就是非。我們的議會講壇騎士們在自己短促的宦海生涯中偶爾嘗到一點議會的樂趣就欣然自得到這種程度,以致把自己的革命毅力——si jamais il y en avait〔如果說他們曾經(jīng)具有過它的話〕,——喪失得一干二盡,好像他們在議會的辯論中都變老了。
在瓦爾德克之后顯示自己的講演藝術(shù)的,是曾經(jīng)顯赫一時、曾經(jīng)無所不能的馮·博德爾施文克先生。
像曼托伊費爾先生一樣,他的前任上司也“奉陛下之命”成了君主立憲的信徒。聽聽這位君主專制的末屆首相怎樣維護君主立憲,倒是很有趣味的。
博德爾施文克先生在二月革命以前曾被認為是當時內(nèi)閣的最好的演說家。他在聯(lián)合議會的各次會議上的發(fā)言比其他人都成功。但當你讀他現(xiàn)在的講話的時候,甚至用他本人的眼光來看,也可能會對這個古怪發(fā)言的荒唐無稽感到驚異。博德爾施文克先生奉命成了立憲主義者;但是除了這個稱呼而外,他——不知是奉命還是未奉命——斷沒有任何改變。他為自己辯護說,這是由于他“在鄉(xiāng)間幽居”的緣故;而其實可以認為他讓人把他埋葬了整整一年。
他坦白承認,左派所提出的毫無瑕疵的奏折草案,“詳盡無遺地向他充分解釋了他們的觀點,這一點他在來到議院之前一無所知”。
Quel bonhomme〔頭腦多么簡單的人啊〕!看來,在博德爾施文克先生治理普魯士的時候,他那些靠我們出錢養(yǎng)活的多不勝數(shù)的密探?jīng)]有給他提供什么情報,所以他現(xiàn)在還滿以為這類現(xiàn)象是后來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呢!
左派聲明說,他們來到議院不是根據(jù)欽定的軍法憲章,而是根據(jù)普選權(quán)。博德爾施文克先生怎樣回答這一點呢?
“假若我們認為我們的委任是由普選權(quán)產(chǎn)生的,那末一切手續(xù)〈對代表資格的審查〉都完全是多余的。我們只要走到市集上說一聲選舉我吧,就夠了!我不知道,照你們的意見要多少有普選權(quán)的分子才能得到進入這個議院的權(quán)利。你們要多少就拿多少;這樣你們就很容易湊齊足夠數(shù)量的選票;如果承認這種普選權(quán),這個議院的會場很快便會擠滿,那時連我們都沒有立足之地了;至少,從我自己這方面去說,在這種情況下我是會辭卻委任的,而且辭卻得愈快愈好。”
如果是某個威斯特伐里亞的農(nóng)民,或者是榮任大臣時的博德爾施文克先生對于普選權(quán)說出這樣奧妙無窮的話來,那我們是不會感到吃驚的。上面摘引的他的那一段發(fā)言,從這樣一種角度來看是頗耐人尋味的,即它表明,可以當普魯士的首相和管理全套受過嚴格訓練的官僚機構(gòu)而對最重要的歐洲性問題卻“一無所知”。但是,在法國兩度施行了普選權(quán)以后,在普魯士兩度施行了左派所謂的普選權(quán)并且結(jié)果甚至給博德爾施文克先生本人也在議院欽定了一個席位以后,——在經(jīng)過這一切以后,只有老朽的普魯士大臣才能對普選權(quán)大放這種妄誕無稽的厥詞!可是不應(yīng)該忘記,博德爾施文克先生曾經(jīng)被埋葬了,他只是在不久前才復活,為的是“奉陛下之命”進入議院!
往下,博德爾施文克先生又說:
“雖然我們決不同意關(guān)于這部憲法只有修訂后才能生效的觀點,但我們?nèi)匀唤^對深信王權(quán)不會拒絕滿足議院的……愿望〈!〉……我們意識到我們不必跟政府吵架和打官司,就好像我們是仇敵一樣;相反,我們堅信,跟我們打交道的王權(quán),也像我們一樣,所關(guān)心的只是祖國的福利……在安樂的時刻和患難的時刻,我們都必須跟我們的君主緊密地團結(jié)在一起……這是虔誠信賴、尊重法律、總體精神等等的原則。”
博德爾施文克先生以為他還是在聯(lián)合議會上發(fā)言。從前也好,現(xiàn)在也好,他總是站在信賴的基礎(chǔ)上。然而這個人是對的!由于左派所謂的普選權(quán),而且又靠著關(guān)于獨立性的條文、間接選舉和曼托伊費爾的陰謀詭計,建立了這樣一種議院,把這種議院稱為高級聯(lián)合議會是完全不算污辱的。
在議員舒爾采-德里奇作了無關(guān)緊要的發(fā)言以后,輪到曾經(jīng)顯赫一時的阿爾寧伯爵先生講話。和博德爾施文克先生不同,阿爾寧先生最近一年沒有睡大覺,他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
他說,我們?yōu)槭裁幢仨毩⒓闯姓J全部憲法的道理是顯而易見的。
“難道我們能絕對相信修改憲法的活動一定會有什么結(jié)果嗎?要是萬一沒有呢?那時把什么當做根本法呢?這就是說,正因為我們處于三方面不一定會對應(yīng)予修改的那些憲法條款取得協(xié)議的情況下,正是因為這一點,我們應(yīng)該使人民在這種情況下也得到憲法。”
難道這不明顯嗎?這已經(jīng)是同一個會議進行中的第二次微妙的暗示了。
議員德斯特爾也發(fā)言反對委員會的草案。在參加一般性辯論的左派的所有發(fā)言中,德斯特爾的發(fā)言無疑是最好的。在那些使人敗興和煩悶的全部辯論之后,這位來自美延的議員在攻擊右派時所表現(xiàn)的勇氣與活力給人留下一種愉快的印象。但是,連德斯特爾也不能不做一些外交式的讓步和玩弄議會式的手腕。例如,他聲明,他也完全同意革命應(yīng)該結(jié)束。如果說,一個議員由于考慮到議會的情況而說出這種話來,也許還可以原諒,那末,一個民主主義者中央委員會委員說這樣的話就不應(yīng)該了,并且,在隨后立即同芬克進行關(guān)于“文化程度”的爭論時,他絲毫也不應(yīng)讓人懷疑他會認真堅持這種胡說。何況,反正沒有一個人會相信他。
臨結(jié)束時,議員里德爾以洋洋得意的口吻說,“國王重又握取了頒布法律的權(quán)利”。喝倒彩的喊聲向里德爾表明他說的話是多余的。于是他嚇得連忙補充說:“自然這是暫時的!”
這是對議員先生們的第三次微妙的暗示!
議院轉(zhuǎn)入了對個別問題的討論,關(guān)于這些討論,我們留在明天再報道。
弗·恩格斯寫于1849年3月25日
載于1849年3月30日“新萊茵報”第259號
原文是德文
俄文譯自“新萊茵報”
俄譯文第一次發(fā)表
注釋:
[284]1848年12月5日,勃蘭登堡—曼托伊費爾反革命政府解散了普魯士國民議會,公布了所謂的欽定憲法并指定于1849年2月26日召開兩院會議。——第441頁。
[285]抱怨派見注172。——第444頁。
[286]在1814年1、2月出征拿破侖法國的時期,聯(lián)軍中的普魯士軍隊在香檳(在奧布河岸巴爾、圣迪濟埃、蒙米賴等地附近的戰(zhàn)役中)打了許多敗仗。
1806年10月14日普魯士軍隊在耶拿城下的潰敗使普魯士投降了拿破侖法國。這次潰敗表明,霍亨索倫封建王朝的社會政治制度已完全腐朽。——第445頁。
[287]1848年12月6日關(guān)于第二議院選舉的選舉法令,承認所謂“獨立的普魯士人”有選舉權(quán);這種含糊的說法使政府有無限的可能來縮小選民的范圍。——第447頁。
[288]倫敦圣斯蒂凡教堂是韋斯明斯特大寺院的一部分,十六世紀到十九世紀,英國下議院的會議就在此舉行。
“無雙議院”是1815—1816年由極端反動分子組成的法國眾議院。
1848年2月24日的議院是法國的眾議院,它企圖防止革命的擴展和保持君主制,遂舉路易-菲力浦的孫子巴黎伯爵以接替路易-菲力浦;1848年2月24日路易-菲力浦遜位予巴黎伯爵。——第448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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