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萊茵報”審判案[189] 馬克思的發(fā)言
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諸位陪審員先生!
今天的審判具有相當重要的意義,因為作為對“新萊茵報”提出控告的根據(jù)的Code pénal〔刑法典〕第二二二條和第三六七條,是當局能夠用來迫害報刊的萊茵省法律中唯一的兩條,當然,直接號召叛亂是另外一回事。
你們大家都知道,檢察機關迫害“新萊茵報”的癮頭特別大??墒牵钡侥壳盀橹?,雖然檢察機關費盡了心機,但除了說我們連犯了第二二二條和第三六七條的規(guī)定以外,它還無法控告我們犯了別的什么罪行。因此,為了報刊的利益,我認為有必要詳細地談談這兩個條文。
在做法律分析以前,請允許我發(fā)表一點個人的意見。檢察官稱被指控的文章的下面這個地方是卑鄙無恥的:“茨魏費爾先生不是把執(zhí)行權和立法權集中于一身了嗎?也許檢察長的榮譽可以用來遮蓋人民代表的過失吧?”諸位先生!有人可以是一個很好的檢察長,同時卻是一個不好的人民代表。也許茨魏費爾先生所以是一個好的檢察長,正是因為他是一個不好的人民代表。檢察機關大概不太了解議會的歷史。在制憲議會的討論中占如此顯著地位
的關于不能兼職的問題的基礎是什么呢?是對執(zhí)行機關的代表的不信任,是懷疑執(zhí)行機關的代表會為了現(xiàn)存政府的利益而輕易犧牲社會的利益,因此,他最不適合于當人民的代表。具體地說,檢察官的情況怎樣呢?哪一個國家不承認這個職位同人民代表的崇高稱號是不相容的呢?請你們回憶一下在法國和比利時報刊上,在法國和比利時議會中對阿貝爾、普路古爾姆、巴魏的抨擊——這種抨擊就是要反對總檢察官和議員由一人兼任這種極其矛盾的現(xiàn)象。這種抨擊從來沒有受到法律制裁,甚至在基佐內閣時期也是這樣,而路易-菲力浦的法國和列奧波特的比利時被認為是典范的立憲國家。不錯,在英國對attorney-general〔檢察長〕和sollicitor-general〔副檢察長〕是另外一種情況。但他們的地位和procureur du roi〔最高陪審員〕的地位有本質的區(qū)別。他們或多或少地已經是法官了。諸位先生,我們不是立憲主義者,我們站在我們的原告先生們的觀點上,是為了從他們自己的立場出發(fā),用他們自己的武器來打擊他們。因此我們才引證立憲慣例。
檢察官想用關于道德的陳辭濫調把議會歷史的整整一個時期一筆勾銷。我堅決駁斥他非難我們卑鄙無恥的說法,我認為這種非難是出于他的無知。
現(xiàn)在我開始對案件做法律方面的分析。
我的辯護人[注:施奈德爾第二。——編者注]已經向你們證明,如果不是根據(jù)1819年7月5日的普魯士法律,控告我們侮辱了檢察長茨魏費爾就根本站不住腳。Code pénal第二二二條只談到關于《outrages par paroles》,口頭的侮辱,沒有談到書面的或報刊的侮辱。1819年的普魯士法律只是為了補充,而不是要取消第二二二條。只有當Code規(guī)定要對這類口頭侮辱的行為加以懲罰時,普魯士法律才能把第二二二條的規(guī)定擴大到對書面的侮辱也要加以懲罰。只有在第二二二條關于口頭侮辱所規(guī)定的情況和條件下才能談得上書面的侮辱。因此,有必要弄清楚第二二二條的確切含義[注:第二二二條宣稱:《Lorsqu’un ou plusieurs magistrats de I’ordre admini-stratif ou judiciaire auront recu,dans l’exercice de leurs fonctions ou à I’occasion de cet exercice,quelque outrage par paroles tendant à inculper leur honneur ou leur délicatesse,celui qui les aura ainsi outragés sera puni d’un emprisonnement d’un mois à deux ans》.(“如果行政機關或司法部門的一個或幾個負責人員在執(zhí)行職務時或由于執(zhí)行職務而遭到某種口頭侮辱,使他們的名譽或尊嚴受到損害,侮辱他們的人應判處一個月到兩年的徒刑。”)(著重號是馬克思加的。——編者注)]。
我們來看看對第二二二條所做的解釋(Exposé par M. le conseiller d’état Berlier,séance du février 1810〔國務委員會委員貝利耶先生在1810年2月的會議上所作的說明〕):
《Il ne sera donc ici question que des seuls outrages qui compromettent la paix publique,c-à-d.de ceux dirigés contre les fonctionnaires ou agents publics dans l’exercice ou à l’oc-casion de l’exercice de leurs fonctions;dans ce cas ce n’est plus un particulier,c’est l’ordre public qui est blessé…La hiérarchie politique sera dans ce cas prise en considération∶celui qui se permet des outrages ou violences envers un officier ministériel est coupable sans doute,mais il commet un moindre scandale que lorsqu’il outrage un magistrat》.
這段話翻譯過來就是:
“總之,這里所指的只是破壞社會秩序、社會安寧這樣一些侮辱行為,即當官員或負責人員在執(zhí)行職務時或者由于執(zhí)行職務而受到的侮辱,在這種情況下,受到損害的已經不是個人,而是社會秩序……在這種情況下就要考慮到政治等級制度了:誰敢侮辱負責人員或對他們施加暴力,那末毫無疑問,他就是犯了罪,但是他引起的亂子比起侮辱法官來要輕一些。”[注:著重號是馬克思加的。——編者注]
諸位先生,從這段解釋中你們可以看出,立法者制定第二二二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有”當侮辱官員的行為破壞了社會秩序、社會安寧的時候,才能適用這一條。但什么時候社會秩序、la paix publique〔社會安寧〕才會遭到破壞呢?僅僅是在發(fā)生下面情況的時候:有人企圖發(fā)動暴亂推翻法律,或者阻撓現(xiàn)行法律的實施,即反抗執(zhí)行法律的官員,妨礙官員,使他無法執(zhí)行職務。反抗可能只是發(fā)發(fā)牢騷,說些侮辱人的話,但是也可能達到采取暴力行動,進行暴力反抗的程度。Outrage,侮辱——這只是情節(jié)最輕的violence,不服從、暴力反抗。因此,在解釋中就談到了《outrages ou violences》,“侮辱或暴力行為”。按意思,這兩個詞是相同的;但是violence,暴力行為只是對執(zhí)行職務的官員進行的情節(jié)較重的outrage,侮辱的一種形式。
就是說,這個解釋指出,必須是:(1)在官員執(zhí)行職務時受到的侮辱,(2)當面對他進行的侮辱。在其他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說是實際上破壞了社會秩序。
在有關《outrages et violences envers les dépositaires de l’au-torité et de la force publique》,即有關“對享有國家威信和被授予國家權力的人所進行的侮辱和暴力行為”的整整一章中,你們都可以看到這個規(guī)定。這一章的各條款規(guī)定了不服從行為的輕重的順序:面部表情,言語,威脅,暴力行為;后者按其嚴重程度不同又有所區(qū)別。最后,各條款還規(guī)定,如果這些不同形式的不服從行為發(fā)生在法庭上,得加重處分。在法庭上引起的“亂子”被認為是最大的亂子,是以最不能容忍的方式破壞了對法律的遵守、paix publique〔社會安寧〕。
因此,只有(1)當著官員的面,(2)在官員執(zhí)行職務的時候對他進行了書面的侮辱,第二二二條才能適用。諸位先生,我的辯護人已經向你們舉出了類似的例子。例如,如果他現(xiàn)在在陪審法庭的審判會上用書面形式侮辱了審判長等等,那他本人就要受到第二二二條的懲處。但是,對于在官員執(zhí)行職務以后經過了很長時間,而且又不是當著他的面對他“進行了侮辱”的一篇報紙上的文章,Code pénal〔刑法典〕中的這個條款無論如何是不適用的。
對第二二二條所做的這種說明,能夠向你們把Codepénal中似乎存在的漏洞,似乎存在的不徹底的地方解釋清楚。為什么我可以侮辱國王,卻不能侮辱檢察長呢?為什么Code和普魯士法不同,不對侮辱陛下的行為規(guī)定處罰呢?
因為國王從不親自執(zhí)行官員的職務,而總是交給別人去執(zhí)行,因為國王從不直接和我打交道,而只是通過他的代表。從法國革命中產生的Code pénal的專制制度,同普魯士法的那種宗法式的拘泥迂腐的專制制度有天壤之別。只要我真的妨礙了國家權力,哪怕只是侮辱了執(zhí)行自己職務,對我實現(xiàn)國家權力的官員,拿破侖的專制制度也會立即置我于死地。但是,官員在不執(zhí)行這種職務的時候,他就成了市民社會的普通一員,沒有任何特權,沒有任何特別的防御手段。而普魯士的專制制度卻用官員來同我對抗,把官員當作一種至高無上、神圣不可侵犯的人物。似乎官員的品質是和這種專制制度結合在一起的,就像天惠是和天主教的神甫結合在一起一樣。普魯士官員對普魯士俗人,即非官員來說,始終是神職人員。對這種神職人員的侮辱,即使不是在他執(zhí)行職務的時候,不是當著他的面,而是當他已經回到私生活中的時候,這仍然是對宗教的玷污,是一種褻瀆行為。官職越高,對宗教的玷污罪行就越重。因此,侮辱國王,侮辱陛下是對國家神職人員的最大侮辱,根據(jù)code pénal,從刑法觀點看來,這是決不許可的事情。
但是有人會說,既然Code pénal第二二二條所說的僅僅是《dans l’exercice de leurs fonctions》對官員的outrages,即在官員執(zhí)行職務時對官員的侮辱,那就用不著證明,立法者這里所指的是要官員親自在場。這是按第二二二條治罪的任何一種侮辱行為所必需的條件??墒?,第二二二條對《dans l’execice de leurs fonc-tions》還作了如下的補充說明:《à l’occasion de cet exercice》。
檢察長把這句話解釋成:“在他們的職務方面。”諸位先生,我要向你們指出,這樣翻譯是錯誤的,而且是同立法者的意思直接矛盾的。請你們看看同一章的第二二八條。那里寫道:凡犯有《dans l’exercice de ses fonctions ou à l’occasion de cet exercice》毆打官員罪者,一律判處兩年至五年的徒刑。可以把這句話翻譯成“在他的職務方面”嗎?難道能夠給以某方面的毆打嗎?難道這里不需要有官員親自在場這樣一個前提嗎?我能毆打一個不在場的人嗎?顯然,這句話應該翻譯成:“凡犯有由于官員執(zhí)行他的職務而毆打官員罪者”。但是,在第二二八條中一字不差地重復了第二二二條的句子。顯然,《à l’occasion de cet exercice》這兩條的意義是相同的。因此,這些補充不但不排除把官員親自在場作為條件,相反地,是以官員親自在場為前提的。
法國立法的歷史在這方面還向你們提供了另一個有力的證明。你們都記得,在波旁王朝復辟初期,法國各黨派在議會中,在法庭上彼此之間發(fā)生過劇烈的沖突,在法國南部甚至動起了刀子。當時的陪審法庭無非是勝利了的黨派對付失敗了的黨派的戰(zhàn)地法庭罷了。反對派的報刊無情地斥責陪審法庭的判決。第二二二條沒有提供任何武器來反對這種不受歡迎的論戰(zhàn),因為第二二二條只適用于在法庭上當面侮辱陪審員這樣的事件。因此,1819年制定了一條新法律,懲治一切攻擊Chosejugée,已經宣布了的判決的行為。Code pénal〔刑法典〕沒有規(guī)定法庭的判決具有這種不可侵犯性。如果第二二二條談到了執(zhí)行職務“方面”的侮辱,難道能夠用新法律來補充嗎?
但是,《à l’occasion de cet exercice》這個補充說明是什么意思呢?這個補充說明的目的是為了使官員在執(zhí)行職務的前后不久不受到攻擊。如果第二二二條只談到在官員執(zhí)行職務的當時對官員的“侮辱或暴力行為”,那末,比方說,我可以在法院執(zhí)行官查封財產以后把他從樓梯上推下樓去,然后就說,我只是在他對我執(zhí)行完了法院執(zhí)行官的職務以后才侮辱了他的。再比方說,我可以半路襲擊騎馬到我家來執(zhí)行法警職務的治安法官,把他痛打一頓,逃避根據(jù)第二二八條應給予我的懲罰,借口說我打他不是在他執(zhí)行職務的時候,而是在他執(zhí)行職務之前。
因此,加上《à l’occasion de cet exercice》,由于執(zhí)行職務這樣一個補充說明,是為了保證執(zhí)行職務的官員的安全。它所指的侮辱和暴力行為,雖然不是直接發(fā)生在執(zhí)行職務的當時,但必須是在這前后不久,而且——這點很重要——這些行為要和執(zhí)行職務有密切的關系,即在任何情況下都要有被侮辱的官員親自在場。
即使我們在文章中侮辱了茨魏費爾先生,第二二二條也不適用于我們的文章,這是否還需要進一步地加以證明呢?當被指控的文章寫成的時候,茨魏費爾先生并不在場;那時他不是住在科倫,而是住在柏林。在這篇文章寫出來的時候,茨魏費爾先生執(zhí)行的不是檢察長的職務,而是協(xié)商派[190]的職務。因此,他不可能作為正在執(zhí)行職務的檢察長而受到侮辱和詈罵。
除了我上面的全部論述以外,還可以用別的辦法來證明,第二二二條不適用于“新萊茵報”上那篇被指控的文章。
這就是Code pénal〔刑法典〕中關于侮辱和誹謗的區(qū)別。你們可以在第三七五條中找到這種區(qū)別的精確解釋。在“誹謗”這一條的后面是這樣說的:
《Quant aux injures ou aux expressions outrageantes qui ne renfermeraient l’imputation d’aucun fait précis》(在關于“誹謗”的第三六七條中是這樣說的:《des faits qui,s’ils existaient》,事實,如果它們是真正的事實),《mais celle d’un vice déterminé…la peine sera une amende de seize à cinq cent francs》.“對于帶有譴責某種缺陷,而不是譴責某種行為的詈罵和侮辱性言詞……罰款十六到五百法郎。”
在第三七六條中我們還讀到:
“所有其他的詈罵和侮辱性言詞……都應受一般的行政處分。”
那末,誹謗指的是什么呢?指的是把某些事實歸罪于某人的詈罵。侮辱指的是什么呢?指的是譴責某種缺陷和一般的侮辱性言詞。如果我說:“你偷了一個銀匙子”,那末照Code pénal的理解,我就是對你進行了誹謗。如果我說:“你是一個小偷,你有偷竊的習慣”,那我就是侮辱了你。
可是,“新萊茵報”上的文章根本沒有對茨魏費爾先生進行這樣的譴責,說茨魏費爾先生是人民的叛徒,說茨魏費爾先生發(fā)表了卑鄙的聲明。這篇文章說得很具體:“據(jù)說,似乎茨魏費爾先生還聲明說,他將要在一星期內在萊茵河畔的科倫城里取消3月19日革命的成果,取消俱樂部,取消出版自由,取消倒霉的1848年的其他一切產物。”
由此可見,在這里歸咎于茨魏費爾先生的是一個十分肯定的聲明。所以,如果說在這里必須在第二二二條和第三六七條之中選擇一條來運用,那末自然應該選擇關于誹謗的第三六七條,而不是關于侮辱的第二二二條。
為什么檢察機關不把第三六七條而把第二二二條用到我們身上呢?
因為第二二二條最不明確,它使人們有更大的可能用欺騙手段達到譴責所想要譴責人的目的。侵犯《délicatesse et honneur》,侵犯尊嚴和名譽是極不明確的概念。什么是名譽?什么是尊嚴?什么是侵犯尊嚴和名譽?這完全要以我所接觸的那個人為轉移,以他的文化程度、個人偏見和自負心理為轉移。在這里,除了nolime tangere〔含羞草〕,除了妄自尊大的自以為不可侵犯的官員的虛榮心以外,不可能有其他任何標準。
但是,即使是關于誹謗的一條,即第三六七條也不適用于“新萊茵報”上那篇文章。
第三六七條要求《fait précis》,肯定的事實,要求《un fait qui peut exister》,真正能成為事實的事實。但是要知道,我們并沒有譴責茨魏費爾先生,說他取消了出版自由,封閉了俱樂部,在某個地方取消了三月的成就,而只是把一個普通的聲明歸咎于他。而第三六七條是指責某人有如下行為:如果這種行為確已發(fā)生,就會引起刑事警察或違警警察對此人的追究,或者至少引起公民對他的鄙視或憎恨。
但是,僅僅一個想這樣做或那樣做的聲明并不能成為刑事警察或違警警察對我進行迫害的借口。甚至不能說這個聲明一定會引起公民對我的憎恨和鄙視。自然,口頭聲明可能是很卑賤的、值得鄙視和憎恨的思想的反映。但是,在感情沖動的情況下,難道我不能作出以我根本無力采取的行動相威脅的聲明嗎?只有行為才能證明這種聲明的嚴重程度。
此外,“新萊茵報”寫的是:“據(jù)說,似乎茨魏費爾先生聲明說……”。為了誹謗某人,我自己絕不會把自己的論斷置于懷疑之下,絕不會像在這里一樣用“據(jù)說”這樣的詞;我一定會說得很肯定。
最后,諸位陪審員先生,根據(jù)第三六七條,構成誹謗罪的對某種行為的指責會引起《citoyens》公民對我的憎恨和鄙視,其實這些《citoyens》,這些公民在政治事務中一般都不再存在了。在這些事務中存在的只有政黨的信徒。在這個黨的成員中使我遭到憎恨和鄙視的東西,在那個黨的成員中卻會受到熱愛和尊敬。本屆內閣的機關報“新普魯士報”譴責茨魏費爾先生,說他像羅伯斯庇爾[注:見本卷第28頁。——編者注]。在這家報紙看來,在它的黨看來,我們的文章沒有使茨魏費爾先生遭到憎恨和鄙視,相反,卻為他解除了壓在他身上的憎恨,壓在他身上的鄙視。
應該特別注意這一點,不僅在今天這個場合要這樣,而且在一切場合,只要檢察機關企圖把第三六七條運用到政治性的論戰(zhàn)上,都應該注意這一點。
諸位陪審員先生,一般說來,如果你們要像檢察機關所解釋的那樣,把關于誹謗的第三六七條運用于報刊,那末你們借助刑事立法就可以把你們在憲法中所承認的和通過革命才取得的出版自由取消。這樣你們就是批準官員們的恣意專橫,給官方的一切卑劣行為大開方便之門,專門懲罰對這種卑劣行為的揭露。既然如此,何必還要虛偽地承認出版自由呢?如果現(xiàn)行法律和社會發(fā)展剛剛達到的階段發(fā)生顯著的矛盾,那末,諸位陪審員先生,你們的職責恰恰就是要在過時的律令和社會的迫切要求的斗爭中講出自己有分量的話。那時你們的任務就是要超過法律,直到它認識到必須滿足社會的要求為止。這是陪審法庭的最高尚的特權。諸位先生,在這種情況下,法律的文字本身就便于你們執(zhí)行這個任務。你們只是應當根據(jù)我們的時代、我們的政治權利、我們的社會要求來解釋它。
第三六七條結尾說道:
《La présente disposition n’est point applicable aux faits dont la loi autorise la publicité,ni à ceux que l’auteur de l’im-putation était,par la nature de ses fonctions ou de ses devoirs,obligé de révéler ou de réprimer》.“本規(guī)定不適用于法律允許公布的行為,也不適用于控訴人由于其職務或職責必須加以揭露或阻止的行為。”[注:著重號是馬克思加的。——編者注]
諸位先生,毫無疑問,當立法者談到揭露的職責時,他指的不是自由報刊。但是,他同樣也很少想到,這一條有一天會被運用于自由報刊。大家知道,在拿破侖統(tǒng)治下是沒有任何出版自由的。因此,如果你們想把這條法律運用于完全不是為此而制定的這種政治發(fā)展和社會發(fā)展的階段,那你們就把它全部運用起來,按照現(xiàn)代的精神來解釋它,使第三六七條的最后一句也施惠于報刊。
如果按照檢察機關對第三六七條所作的那種狹隘的解釋,那末這一條就排斥了對真理的證明,只允許根據(jù)官方文件或者已經做出的法庭判決來進行揭露。如果是這樣,那何必還要報刊post festum〔放馬后炮〕,在已經宣判之后來揭露呢?報刊按其使命來說,是社會的捍衛(wèi)者,是針對當權者的孜孜不倦的揭露者,是無處不在的耳目,是熱情維護自己自由的人民精神的千呼萬應的喉舌。如果你們這樣來解釋第三六七條——其實,如果你們不想為了政府當局的利益取消出版自由,你們就應當這樣來解釋它,——那末Code〔法典〕同時也就給你們提供了反對報刊濫用職權的武器。根據(jù)第三七二條,如果某人進行揭露,那末對他的司法上的追究和關于是否誹謗問題的判決必須延期進行,直到對所揭露的事實調查清楚為止。根據(jù)第三七三條,屬于誹謗性的揭露要受到懲罰。
諸位先生!只要粗略地看一看被指控的那篇文章,就可以確信,“新萊茵報”抨擊地方檢查機關和憲兵,毫無侮辱或誹謗之意,它只是在履行它的揭露職責。對證人的訊問已經向你們證明,我們關于憲法所報道的完全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但是,“新萊茵報”上的那篇文章的全部實質在于,它預言了隨后到來的反革命,抨擊了漢澤曼內閣。這個內閣在上臺時曾經發(fā)表了一個奇怪的聲明,說什么警察愈多,國家就愈自由。這個內閣曾經以為貴族已被戰(zhàn)勝,現(xiàn)在它只有一個任務,這就是為了一個階級——資產階級的利益來剝奪人民的革命成果。因此它就為封建反革命準備了基礎。在那篇被指控的文章中,我們只不過是揭露了漢澤曼內閣和德國各邦政府的系統(tǒng)反革命活動在我們周圍的一種明顯表現(xiàn)。
不能把在科倫的逮捕看作是孤立的現(xiàn)象。只要簡單地回顧一下當時所發(fā)生的事件,就足以證明這不是孤立的現(xiàn)象。在這次事件發(fā)生以前不久,就開始了對柏林報刊的迫害,為此并使用了舊普魯士法的條款。過了幾天,即7月8日,杜塞爾多夫人民俱樂部的主席尤·符爾夫被捕,這個俱樂部委員會的許多委員的住宅受到搜查。后來陪審員宣告符爾夫無罪,其實當時任何一個政治性的控訴都沒有得到陪審法庭的批準。同一天,即7月8日,在慕尼黑禁止軍官、官員和編制以外的官員參加人民集會。7月9日,布勒斯勞“德意志”協(xié)會主席法肯海恩被捕。7月15日,檢察長施納澤在杜塞爾多夫市民聯(lián)合會發(fā)表演說,正式向人民俱樂部起訴,根據(jù)他的要求,人民俱樂部主席在9日被捕。你們看,這就是檢察機關公正無私的例證,這就是檢察長同時以某個黨派的信徒的身分出現(xiàn),而一個黨派的信徒又同時以檢察長的身分出現(xiàn)的例證。盡管我們由于抨擊茨魏費爾而開始受到法律追究,我們仍然揭穿了施納澤的陰謀詭計[191]。固然,他很小心,沒有進行答辯。同一天,當檢察長施納澤慷慨激昂地發(fā)表反對杜塞爾多夫人民俱樂部的演說時,國王下令解散了民主主義者期圖加特區(qū)域聯(lián)合會。7月19日,海得爾堡的民主大學生聯(lián)盟被解散。7月27日,在巴登的所有民主團體被解散以后不久,維爾騰堡和巴伐利亞的所有民主團體也被解散。難道我們應該對德國各邦政府這種公然反對人民的叛變陰謀保持緘默嗎?巴登政府、維爾騰堡政府和巴伐利亞政府敢于做的,當時普魯士政府還不敢做。它所以不敢,是因為普魯士的國民議會開始覺察到反革命的陰謀,并且堅決反對漢澤曼內閣。但是,諸位陪審員先生,坦率地說,如果普魯士的人民革命不立刻粉碎普魯士的反革命,那末在普魯士也將完全取消結社自由和出版自由。我深信我的話是正確的。由于實行戒嚴,這種自由現(xiàn)在就已被部分地取消了。在杜塞爾多夫和西里西亞的某些地區(qū),有人竟敢恢復了書報檢查制度。
但是,不僅德國的一般情況和普魯士的一般情況使我們有責任抱著極端不信任的態(tài)度去注視政府的每一個行動,去公開揭露政府所采用的制度的任何一個微小的癥狀??苽惖牡胤綑z察機關也給我們提供了特殊的理由,使我們把這個檢察機關作為反革命的工具在輿論面前揭露出來。在7月一個月里,我們就不得不揭露了三次非法逮捕事件。前兩次國家檢察官黑克爾保持了沉默。第三次他企圖為自己辯解,但是在我們進行了回擊以后,他便啞口無言了。理由很簡單:他沒有什么可說的。[192]
在上述情況下,檢察機關敢于斷言我們在這樣的場合不是在進行揭露而是在進行吹毛求疵的惡意誹謗嗎?這樣的觀點是以某種奇怪的誤解為基礎的。至于我本人,諸位先生,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寧肯去研究重大的世界歷史事件,寧肯去分析歷史的進程,也不愿意同當?shù)氐囊?、憲兵和檢察機關打交道。盡管這些先生們以為自己很偉大,但在現(xiàn)代的巨大斗爭中他們卻算不了什么,根本算不了什么。如果我們決定同這樣的敵手交鋒,我認為,從我們這方面來說,這是一個真正的犧牲。但是首先,報刊的義務正是在于為它周圍左近的被壓迫者辯護。此外,諸位先生,直接同個人、同活的個體及其個人生活發(fā)生接觸的下級政權機關和社會權力機關是奴隸制度這一建筑的主要支柱。所以,只是一般地同現(xiàn)存關系、同最高權力機關作斗爭是不夠的。報刊必須反對某一具體的憲兵、某一具體的檢察官、某一具體的行政長官。為什么三月革命會失敗呢?三月革命只是改組了政治上層,而沒有觸動它的全部基礎:舊官僚制度、舊軍隊、舊檢察機關和那些從生到死終身為專制制度服務的舊法官。目前報刊的首要任務就是破壞現(xiàn)存政治制度的一切基礎。(聽眾發(fā)出叫好聲。)
恩格斯的發(fā)言
諸位陪審員先生!前面的發(fā)言人所談的主要是對侮辱檢察長茨魏費爾先生一事提出的控告;現(xiàn)在請允許我提請你們注意對誹謗憲兵一事提出的控告。首先談談提出控告時所依據(jù)的那些法律條款。
刑法典第三六七條規(guī)定:
“凡在公共場所或公共集會上,或在真實的和正式的文件中,或在已刊印的或未刊印的文章中(只要這些文章已經張貼、出售或分發(fā)),指責某人有如下行為者則犯有誹謗罪:如果這種行為確已發(fā)生,就會引起刑事警察或違警警察對此人的追究,或至少引起公民對他的鄙視或憎恨。”[注:著重號是恩格斯加的。——編者注]
第三七○條對此作了如下補充:
“如果指責所根據(jù)的事實按照法定手續(xù)查明屬實,則提出這種指責的人不受任何懲罰。——只有以法庭判決或其他真實文件為根據(jù)的證據(jù),才算是合法證據(jù)。”[注:著重號是恩格斯加的。——編者注]
諸位先生!檢察機關已就這些法律條文向你們作了自己的解釋,并要求據(jù)此宣判我們有罪。有人已經向你們指出,這些法律是在這樣的時期制定的:當時檢查機關嚴密控制著出版界,政治情況與現(xiàn)在截然不同。因此,我的辯護人[注:施奈德爾第二。——編者注]表明了這樣的看法:你們不應該認為自己是受這些陳舊的法律約束的。檢察機關的代表同意這種看法,至少對于第三七○條是這樣。他這樣表示:“陪審員先生,對于你們來說,最主要的當然是確定所審查的事實的真實性是否已經得到證明。”——我要感謝檢察官的這種承認。
如果你們不持有這種看法,即第三七○條至少由于它對實據(jù)的限制而已經過時,那末毫無疑問,你們一定會同意這樣的看法:上述兩條應該另做別的解釋,而不是像檢察機關解釋的那樣。陪審法庭的特權是:陪審員可以不依賴傳統(tǒng)的審判實驗解釋法律,而按照他們的健全理智和良心的啟示去解釋法律。根據(jù)第三六七條對我們提出控訴,是因為我們指責這些憲兵有下面這種行為:如果這種行為確已發(fā)生,就會引起公民對他們的鄙視和憎恨。如果你們按照檢察機關的意旨解釋“憎恨和鄙視”這兩個詞,那末,只要第三七○條還有效,出版自由就會完全被取消。在這種情況下,報刊怎么能履行自己的首要職責——保護公民不受官員逞兇肆虐之害呢?只要報刊向輿論揭露這種逞兇肆虐的行為,就要受到法庭的追究,而且如果按照檢察機關的愿望辦事,還要被判處徒刑、罰款和剝奪公民權;只有下述情況例外,即報刊可以公布法庭判決,就是說,只有當揭露已經失去任何意義的時候,才能進行揭露。
和第三六九條比較一下就可以看出,上述法律條款(至少是根據(jù)檢察機關的解釋)是多么不適合于我們今天的情況。第三六九條規(guī)定:
“至于通過外國報紙而成為舉世周知的誹謗,凡將這些文章寄往報社者……或協(xié)助這些報紙運入國內和在國內散發(fā)者,均應交付法庭審判。”[注:著重號是恩格斯加的。——編者注]
諸位先生!根據(jù)這一條法律,檢察機關就必須每日每時把普魯士王國的郵政官員交付法庭審判。難道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有哪一天普魯士郵局不在由于遞送某種外國報紙而協(xié)助“運入和散發(fā)”檢察機關所認為的那種誹謗嗎?但是,檢察機關并沒有想到對郵局提出控訴。
其次,諸位先生,請你們注意,這些條款是在這樣的時候制定的:當時由于實行書報檢查制度,在報刊上不可能對官員進行誹謗。因此,按照立法者的意思,這些條款應該是防止對私人而不是對官員的誹謗,這些條款也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有意義。但是,自從獲得出版自由時起,官員的行為同樣可能成為舉世周知的事情;這就根本改變了整個情況。正是現(xiàn)在,當舊的法律和新的社會政治情況之間存在著這種矛盾的時候,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陪審員應該挺身而出,對舊的法律作新的解釋,使它適合于新的情況。
但是,正如我已經說過的,檢察機關自己承認,對你們來說,諸位先生,最重要的是——不管第三七○條怎樣規(guī)定——實據(jù)問題。因此,他們也就企圖削弱我們所援引的以證人的供詞為基礎的實據(jù)。我們看一看“新萊茵報”上那篇被指控的文章,就可以確信,事實是否證實了該文所提出的指責,這些指責是否真的含有誹謗的成分。文章開頭是這樣寫的:
“早晨六七點鐘的時候,有六七個憲兵來到了安內克的住宅,他們一進門就馬上粗野地把女仆推開”,等等。
諸位先生,你們已聽到安內克關于這一問題的供詞。你們還記得吧,我曾想專門就粗野地對待女仆的問題再向見證人安內克提出一個問題,但審判長認為這個問題是多余的,因為這一事實完全能夠成立。我現(xiàn)在要問你們:我們在這一點上誹謗了憲兵嗎?
再往下看:“在前室里,他們不但催逼,而且動起手來。有一個憲兵把一扇玻璃門打得粉碎,他們把安內克推下樓去。”諸位先生,你們已經聽到見證人安內克的供詞;你們會記得見證人埃塞爾的敘述吧,他談到了憲兵是怎樣把安內克從屋中“匆匆”帶出并推進馬車的。諸位先生,我要再問一次:這里有什么誹謗呢?
最后,在文章中有一處未經逐字證實。這就是下面的一段:“這四個法庭的得力骨干中,有一個一早起來就喝了不少‘精神’[注:雙關語:《Geist》意指“精神”,同時也指“烈性酒”。——編者注]、甘露和燒酒,走起路來已經有點搖搖晃晃。”
諸位先生,我同意一點,就是根據(jù)安內克的話的正確意思,能成立的只是:“根據(jù)憲兵的行為斷定,完全可以認為他們是醉漢。”也就是說,能成立的只是憲兵的舉動像醉漢。但是,諸位先生,請你們注意我們在兩天以后對國家檢察官黑克爾的反駁的答復:“要說侮辱,也許只侮辱了一位憲兵先生;報道中說這位先生一早起來就喝得有幾分醉意,有點搖搖晃晃。但是,如果審訊證實——我們毫不懷疑這一點——當局的代表先生們確曾對被捕者態(tài)度粗野,那末,在我們看來,我們當時只是以極其關懷的心情和報刊應有的公正態(tài)度,并且也是為了我們所責難的先生們自己的利益,指出了唯一可以減輕過失的情節(jié)??墒牵F(xiàn)在檢察官卻把這種為博愛精神所驅使而指出唯一可以減輕過失的情節(jié)的做法說成是侮辱!”[193]
諸位先生,從這里你們可以看出,我們是堅決主張對上述事實進行偵查的。如果沒有進行偵查,這不是我們的過失。至于談到對酗酒的責備,那末,請問,如果有人說一個普魯士王國的憲兵喝酒有些過度,這對他來說,有什么了不起呢?這能不能叫做誹謗?關于這一點,我愿意向全萊茵省的輿論界請教。
這些所謂的被誹謗者甚至沒有被指出名字,沒有被確切指明是誰,檢察機關怎么能說這是誹謗呢?這里指的是“六七個憲兵”。他們是誰?他們在什么地方?諸位先生!你們是否知道,確實有某個憲兵由于這篇文章而受到了“公民的憎恨和鄙視”呢?法律明確地要求確切指明被誹謗者是誰;但是,在被指控的文章的那一段話中,任何一個憲兵都不可能看出對自己的侮辱,頂多是整個普魯士王國憲兵隊可以認為自己受了侮辱。它能夠感到自己受了侮辱,是因為報上寫著:這一團體的成員采取非法行動和粗野態(tài)度,卻逍遙法外。但是,諸位先生,不能認為對普魯士王國憲兵態(tài)度粗野的一般指責是犯罪。我要求檢察機關給我指出,法律中有哪一條規(guī)定了對普魯士王國憲兵隊的侮辱、詈罵、誹謗(如果這里一般談得上誹謗的話)是有罪的。
檢察機關認為,被指控的文章只是不可遏止的誹謗狂的一個證明。諸位先生,這篇文章你們已經讀過了。你們是否在這篇文章中發(fā)現(xiàn),我們把當時科倫所發(fā)生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違法行為看成是孤立現(xiàn)象,我們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利用這些事件,為了發(fā)泄我們對下級官員的所謂仇恨而大加渲染呢?相反地,我們不是指出,這些事實是那時反動派在整個德國同時進行的突襲長鏈上的一個環(huán)節(jié)嗎?難道我們僅限于攻擊科倫的憲兵和檢察機關而沒有力求揭露事情的本質,分析事情的根源,想到柏林的秘密內閣[194]嗎?當然,攻擊柏林的大秘密內閣,并不像攻擊科倫的小檢察機關那樣危險,今天我們出庭受審,就是這一事實的證明。
請你們看一看文章的結尾。那里寫道:“總之,行動內閣所采取的行動,中間派左翼內閣所采取的行動就是如此,它是一個向舊貴族、舊官僚、舊普魯士的內閣過渡的內閣。只要漢澤曼先生一扮演完過渡的角色,他就會被解職。”
諸位先生,也許你們還記得去年8月間所發(fā)生的事件吧,還記得漢澤曼先生怎樣成為多余的人而被“解職”(不錯,是在體面的自愿退職的形式下),普富爾—艾希曼—基斯克爾—拉登堡的內閣,道道地地的“舊貴族、舊官僚、舊普魯士的內閣”,是怎樣替換了他的吧。
再往下看:“柏林的左派應該懂得,只要舊政權能占據(jù)一切真正有決定意義的陣地,它是能夠放心地讓左派在議會里獲得小小的勝利和擬定大大的憲法草案的。只要在議會外解除了3月19日革命的武裝,它是會在議會里大膽地承認這一革命的。”
這一見解是多么正確,當然用不著我來證明。你們自己也知道,當左派的威力在議會內增長起來的時候,人民黨的威力卻在同等程度上在議會外被消滅了。為了向你們表明革命確實被解除了武裝,舊政權確實占據(jù)了一切有決定意義的陣地,我是否還需要向你們列舉一些事實呢?這些事實如下:普魯士丘八在無數(shù)城市的獸行至今未受到懲辦,時而在這里時而在那里實行戒嚴,在很多場合下解除了市民自衛(wèi)團的武裝,最后,弗蘭格爾向柏林舉行了英勇的進軍。
最后是一個光輝的預言:“左派總有一天會相信,當它在議會里獲得勝利的時候,它在實際上卻遭到了失敗。”
這個預言一字不差地應驗了!左派終于在議會里獲得了多數(shù)的那一天,成了他們實際失敗的一天。正是左派在議會里所獲得的勝利,引起了11月9日的政變,國民議會開會地點的變更和延期舉行,最后又導致了國民議會的解散和欽定憲法的頒布。當左派在議會里獲得勝利的時候,它確實在議會外遭到了完全的失敗。
諸位先生,這種一字不差地被證實了的政治預言,是我們從在整個德國同時也在科倫發(fā)生的暴行中得出的結果、總結、結論。既然如此,還有人敢說這是盲目的誹謗狂嗎?我們的罪行就是正確地指出了確鑿的事實并從中得出了正確的結論,而為了對這一罪行負責,今天我們出庭受審。諸位先生,整個案件實際上不就是這樣的嗎?
總之,諸位陪審員先生,此刻你們必須在這里解決萊茵省的出版自由問題。如果禁止報刊報道它所目睹的事情,如果報刊在每一個有分量的問題上都要等待法庭的判決,如果報刊不管事實是否真實,首先得問一問每個官員——從大臣到憲兵,——他們的榮譽或他們的尊嚴是否會由于所引用的事實而受到損傷,如果要把報刊置于二者擇一的地位:或是歪曲事件,或是完全避而不談,——那末,諸位先生,出版自由就完結了。如果你們想這樣做,那你們就宣判我們有罪吧!
發(fā)表于1849年2月7日
載于1849年2月14日“新萊茵報”第221號,并印成單行本“兩個政治審判案”(1849年科倫“新萊茵報”出版科出版)發(fā)表
原文是德文
俄文譯自“新萊茵報”
注釋:
[189]“新萊茵報”審判案是在1849年2月7日舉行的。出席科倫陪審法庭受審的有“新萊茵報”總編輯卡·馬克思、編輯弗·恩格斯、發(fā)行負責人(Gerant)海·科爾夫。他們被控的罪名是,他們在“新萊茵報”1848年7月5日第35號上發(fā)表的一篇標題為“逮捕”的文章(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5卷第190—193頁)中侮辱檢察長茨魏費爾和誹謗逮捕哥特沙克和安內克的憲兵。雖然法庭從7月6日起就開始偵訊,但是首次開庭審訊規(guī)定在12月20日才進行,后來又延期。在2月7日的審判會上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辯護律師是施奈德爾第二,科爾夫的辯護律師是哈根。當陪審法庭宣判被告無罪時,“出席旁聽的廣大群眾發(fā)出了一片歡呼聲”——審訊記錄中這樣寫道。——第262頁。
[190]馬克思和恩格斯把那些為了“同國王協(xié)商”制定憲法而召集的普魯士國民議會議員稱為協(xié)商派(Vereinbarer)。——第271頁。
[191]在1848年7月18日“新萊茵報”第48號上發(fā)表了一篇杜塞爾多夫通訊。這篇通訊尖銳地批評了檢察長施納澤反對杜塞爾多夫人民俱樂部的演說。——第276頁。
[192]馬克思指的“新萊茵報”就尤·符爾夫(1848年7月10日第40號)、法肯海恩(1848年7月13日第43號)和約瑟夫·沃爾弗(1848年8月1日第62號)等人被捕事件而進行的揭露。檢察長黑克爾對后一篇通訊提出了反駁(載于“新萊茵報”1848年8月3日第64號)。“新萊茵報”編輯部針對他的反駁寫了一篇短評:“黑克爾先生和‘新萊茵報’”(1848年8月4日第65號)。——第277頁。
[193]見法庭對“新萊茵報”的審訊一文(“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5卷第203頁)。——第282頁。
[194]指普魯士國王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周圍的反動黨羽(格爾拉赫弟兄、拉多維茨和其他等人)。——第283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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