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報刊  

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伯爾尼1月11日。瑞士的政治報刊一年比一年更積極?，F(xiàn)在，除了二十來種文學性的雜志以外，瑞士二十二州還有九十八種政治性報紙。這些報紙不像德國的甚至也不像法國的那種大型的報紙。除了瓦得州出版的某些報紙以外，其他報紙的篇幅通常都是對開或者四開的；其中只有十多種報紙每日出版，一小部分是每周五次，大部分是每周三次，有的甚至是每周一次。除了少數(shù)例外，所有這些報紙在內(nèi)容和文字上都給人留下一種貧乏得可憐的印象。的確，在這里各州的故步自封的條件下，在只有這里才會發(fā)生的煩瑣論戰(zhàn)的條件下，難道卓越的記者天才能夠得到發(fā)揮嗎？難道真正有天才的記者能夠在這種貧乏的環(huán)境中工作，能夠滿足于這種每周出三次的四開小報的圈子嗎？

瑞士報刊最大的特點就是粗暴無禮。這里的報紙相互之間進行詆毀謾罵，肆無忌憚地進行人身攻擊。如果那位把Code  pénal〔刑法典〕第三七○條[164]看得神圣不可侵犯的萊茵檢察官來到這個國家，那他連三天也呆不下去。

但是一切僅限于此而已。如果把這種無禮行為，這種沒有任何俏皮味道的無禮行為去掉，那就什么也沒有了，或者說只剩下最卑賤的奴性，即奴顏婢膝地對待由太古時候阿爾卑斯山的牧人、孤陋寡聞的農(nóng)夫和討厭的市儈組成的，既不多又分散而且還極度高傲的民族所具有的令人無法忍受的故步自封的奴性。很明顯，在大國里報紙都反映自己黨派的觀點，它永遠也不會違反自己黨派的利益；而這種情況也不會破壞論戰(zhàn)的自由，因為每一個派別，甚至是最進步的派別，都有自己的機關(guān)報。在瑞士這種故步自封的條件下，各黨派本身的特點就是故步自封，報紙也像各黨派一樣故步自封。因此，這里到處都表現(xiàn)出目光短淺，缺乏遠見；因此，沒有任何一家報刊代表那種先進的，但是甚至在德國也早已是盡人皆知的派別；因此，連最激進的報紙也不敢稍稍離開自己黨派所規(guī)定的僅僅在最近的將來要實現(xiàn)的那種故步自封的綱領(lǐng)，不敢批評瑞士民族故步自封方面最故步自封的東西。凡是褻瀆民族圣物的人，都會受到宗法式的私刑制裁。不然，正直的瑞士人要拳頭干什么用呢？

瑞士報刊的平均水平就是如此。瑞士羅曼語區(qū)和伯爾尼的最好的報紙高于這個水平；瑞士東部的大部分報紙則低于這個水平。

我們現(xiàn)在就從瑞士首都的報刊談起。伯爾尼在一定程度上集中了瑞士的報刊。在這個城市中，已經(jīng)集中了伯爾尼州的全部報刊，這些報刊在一定程度上已經(jīng)開始取得首都報紙所特有的影響。

反動黨派的，或者照這里的說法，貴族黨派的主要機關(guān)報，是“瑞士觀察家”，“伯爾尼報”很恰當?shù)匕阉Q為替外國服務(wù)的瑞士軍官的機關(guān)報。這家可敬的報紙（每周出版三次）贊揚瑞士克羅地亞人在意大利的英雄功績，辱罵激進派，擁護雇傭兵條約[165]，諂媚貴族，歌頌拉德茨基和文迪施格雷茨，為殺害羅伯特·勃魯姆辯護，誹謗一切國家的革命，向政府告密出賣流亡者。這家高貴的報紙實際上不用編輯也行，因為它只是匯集了名門世家紈袴子弟以及在市政委員會中鉆營肥差美缺的人的各種消息和小品。能同這家報紙并駕齊驅(qū)的，要算“伯爾尼新聞”了。這家報紙前面幾版完全是廣告，后面幾版完全是歌頌貴族土地所有者的假仁假義、營私舞弊的文章。“蜜蜂”的作用，應(yīng)該相當于這派人的“喧聲報”[166]。但是由于在我們這個時代里，貴族先生們哭的時候總比笑的時候多，所以這個“蜜蜂”的幽默就顯得非常乏味和可憐。

溫和派或自由派的機關(guān)報，即奧克辛本派的機關(guān)報，首先要算“伯爾尼憲法之友”。這家報紙被公認為是奧克辛本的半官方機關(guān)報。它是由從前的一位教授卡爾·海爾佐克博士編輯的。這家報紙的編輯多少有點經(jīng)驗，但根本談不上有才華。它只限于替政府和聯(lián)邦委員會的行動辯護，因為這些行動都出自奧克辛本派。在有關(guān)東部各州，特別是有關(guān)諸舊州［Urkanton］的問題上，它自然會表現(xiàn)出驚人的自由思想，而對于外交政策問題，它不時發(fā)出令人難以想像的叫囂，企圖用威嚴的詞句來偷運最無原則的中立政策。不太知名的“聯(lián)邦報”所持的方針，接近于皮蒙特人巴希用蹩腳的法文出版的法文報“瑞士”所持的方針。這家報紙同政府的聯(lián)系不像“憲法之友”那樣密切，但是同樣熱衷于歌頌執(zhí)政的自由派多數(shù)，并且還心勞日拙地攻擊瑞士法語區(qū)的革命報刊“窩州新聞”。該報的編輯直接參加了意大利問題的討論。在這個問題上，該報表現(xiàn)得比較規(guī)矩。——上述三家報紙都是每日出版。

激進派所掌握的報紙最多。激進派的主要機關(guān)報是“伯爾尼報”，它的編輯是大會議副議長、聯(lián)邦院議員尼格勒爾律師。這家報紙是該州德語區(qū)最堅決的激進派的機關(guān)報，這一派在州委員會［Regierungsrat］中的代表是財政部長施坦普弗利。該報遵循的基本原則是：在尚須清除大堆垃圾的該州的立法和行政方面實現(xiàn)民主；在瑞士全境實現(xiàn)最大限度的集中；一有可能就放棄中立政策。

“伯爾尼報”的撰稿人都是伯爾尼激進派中最知名的人物。因此毫不奇怪，該報不僅是本州最好的報紙，而且也是整個瑞士德語區(qū)最好的報紙。如果編輯和撰稿人能完全自由地寫作，該報會辦得更為出色，它會公開主張統(tǒng)一的、不可分割的海爾維第共和國，并且還會帶上鮮明的革命色彩。但是現(xiàn)在不可能這樣做，這個派別暫時也不允許這樣做。除了“伯爾尼報”以外，從1月1日起又出版了一種日報——“聯(lián)邦海爾維第”，這家報紙是以前在普倫特盧特[注：法國稱作：波爾蘭特留伊。——編者注]（汝拉山脈）出版的“海爾維第”的繼續(xù)，“海爾維第”是汝拉激進派及其領(lǐng)導者、州委員會委員施托克馬爾上校的機關(guān)報。老“海爾維第”無疑是一家紅色報紙；而新報將更堅決地堅持這個方針。

“瑞士報”（前“自由瑞士人”）也是站在激進主義立場上的，但是這純粹是資產(chǎn)階級的激進主義，因此它只要求實現(xiàn)一些有利于占統(tǒng)治地位的有產(chǎn)階級的經(jīng)濟改革。但是總的說來，這家報紙也已經(jīng)越過了通常的瑞士各州的故步自封（如中立、各州主權(quán)等等）的界限。除了上述三種日報以外，伯爾尼的激進派還辦了一家在瑞士是唯一的，很不錯的幽默報紙，即耶尼主辦的“全景”。“全景”（每周出版一次）只是報道瑞士的，特別是伯爾尼州的生活。正因為這樣，這家報紙才能在國內(nèi)成為一種力量。它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諾伊豪斯政府的垮臺。現(xiàn)在，它又在努力使奧克辛本派執(zhí)政的時間不致太久。由于耶尼用無情的諷刺來破壞直到奧克辛本為止的一切執(zhí)政者的威信，所以他在諾伊豪斯政府時期受到無數(shù)次審判和誣告，在諾伊豪斯政府垮臺以后還收到許多恐嚇信，受到許多迫害。但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直到如今，伯爾尼的要人們都還心驚膽顫地等待這家每星期六出版的新報紙。勃魯姆被槍殺后，該報照例登出了一幅諷刺畫，畫著一個斷頭臺和一把斧頭，四周圍著許多殘破的王冠，下面的題詞是：“唯一的救星”。為了回答莊重的伯爾尼資產(chǎn)者對這幅諷刺畫的憤慨，該報在下一號又登了一幅諷刺畫，畫的是一個路燈桿上掛著一頂王冠，下面的題詞是：“Suaviter  in  modo，fortiter  in  re〔柔和其表，剛強其實〕——紀念梅森豪澤”。

國民院和大會議議員約·奧·魏茵加特主辦的“湖鄉(xiāng)通報”，在新年前是社會主義派的唯一代表。“湖鄉(xiāng)通報”鼓吹一種多愁善感、慈悲為懷的社會主義和紅色革命的奇異的混合體。它對伯爾尼州宣傳社會主義，而在談到外國時才提紅色革命。就這家周報的文章而論，它是全州最糟的報紙。其實，魏茵加特先生雖然流露出一種基督教的慈悲心腸，但是他在政治上卻是最堅決的激進主義的擁護者。從新年開始，“湖鄉(xiāng)通報”遇到了一個競爭對手，就是另一家周報“獨立主義者”。這家周報給自己提出了一個實在是費力不討好的任務(wù)：在伯爾尼州和瑞士全國尋找一種基礎(chǔ)，來宣傳社會主義原理和提出至少能消除最令人憤慨的混亂現(xiàn)象的措施。但是，無論如何，“獨立主義者”總是全瑞士唯一找到了一條正確道路來在本國宣傳自己思想的報紙。如果它成功的可能性同它在高級和最高級權(quán)力機關(guān)中已經(jīng)引起的狂怒成正比，那末這家報紙的前途就大有可觀了。

伯爾尼以外的報紙，我只想提一家：“進化報”[167]，志愿軍領(lǐng)導者貝克爾現(xiàn)在把它更名為“革命報”。這家在瑞士出版的所有報紙中最堅決的報紙?zhí)栒俅蠹乙欢ㄒ獙崿F(xiàn)新的歐洲革命，它竭力在周圍尋找支持者。極其珍視自己的太平處境的資產(chǎn)者，為了對此表示感謝，非常仇視這家報紙。除了在瑞士、伯桑松和亞爾薩斯的德國流亡者以外，這家報紙沒有多少讀者。

在下一篇文章中，我將更詳細地談?wù)劜疇柲嶂菀酝飧鞯爻霭娴膱蠹圼168]。

弗·恩格斯寫于1849年1月11日

載于1849年1月17日“新萊茵報”第197號

原文是德文

俄文譯自“新萊茵報”

俄譯文第一次發(fā)表

注釋：

[164]關(guān)于法國刑法典（Code  pénal）第三七○條——屬于誹謗章——見恩格斯在“新萊茵報”審訊中的發(fā)言（本卷第279—280頁）。——第208頁。

[165]這里是指瑞士各州和歐洲各國訂立的提供雇傭兵的條約。這種條約從十五世紀中葉一直存在到十九世紀中葉。在十八世紀至十九世紀的許多資產(chǎn)階級革命中，瑞士的雇傭兵曾充當君主反革命勢力的工具。——第209頁。

[166]“喧聲報”（《Le  Charivari》）是法國資產(chǎn)階級共和派的諷刺性報紙，1832年于巴黎出版；七月王朝時期，該報對政府進行了辛辣的攻訐；在1848年支持資產(chǎn)階級共和政府和卡芬雅克的專政。——第210頁。

[167]“進化報”（《Die  Evolution》）是革命民主派的周報，是僑居瑞士的德國流亡者的機關(guān)報。1848年至1849年由約·菲·貝克爾任主編，在俾爾（伯爾尼州）出版；1848年12月1日，該報以“革命報”（《Die  Revolution》）的名稱試行出版。——第212頁。

[168]恩格斯沒有續(xù)寫這篇文章，因為他在1849年1月中已返回科倫。——第213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