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親和敬親在日常生活中的一個具體體現(xiàn),就是我們剛剛講的“事生”的第二層意思——居常與侍疾。
《禮記•曲禮上》記載:“凡為人子之禮,冬溫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冬溫而夏凊”是說冬天要讓父母及親人住暖、穿暖,夏天要讓他們感到?jīng)隹臁⑶逅?ldquo;昏定而晨省”是說到了晚上,要先照顧爸爸媽媽入睡,之后自己才能睡;早晨起床之后,要向父母請安。過去,不管是在皇家還是民間,這都是我們中國人長期遵循的基本禮儀?!抖Y記•曲禮上》里還說:“夫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所游必有常,所習(xí)必有業(yè)。恒言不稱老。”這些都是對父母表達(dá)尊重和敬意的一些具體的日常行為規(guī)范。“出必告,反必面”,出門和回來的時候都要跟父母打個招呼?,F(xiàn)在我們國家有些小孩在這點(diǎn)上做得不夠好,而在一些東南亞國家,比如韓國、日本,這些禮節(jié)性的東西反而被繼承得很好。“所游必有常”,不管出去做什么都要持之以恒,不能干壞事。“所習(xí)必有業(yè)”,要有一個正當(dāng)?shù)穆殬I(yè)。“恒言不稱老”,父母健在時,不能說自己已經(jīng)老了。這都是中國古代對履行孝道的規(guī)定。
《二十四孝故事》里有一則故事叫漢文帝親嘗湯藥,是皇帝行孝的著名典范,講的是漢文帝貴為皇帝,對自己的母親孝敬有加的事。漢文帝的母親生病了,用的湯藥漢文帝都要親自嘗過之后才給她吃。母親病了三年,他從來都是“目不交睫,衣不解帶”,很少脫了衣服去睡覺,經(jīng)常侍奉在側(cè)。此外,在中國古代民間也流傳著非三代名醫(yī)開的藥不能給父母用,要自己先嘗的說法。生老病死是人生四苦,有句話叫“久病床前無孝子”,因為父母久病,對子女來說要履行非常具體的倫理要求就需要經(jīng)受一定的考驗,所以有時候得了病以后父母才能看出子女是否是真的孝順。
“事生”的最后一點(diǎn)要求是順親與諫親。孟子曰:“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這句話強(qiáng)調(diào)了“得乎親”“順乎親”的重要性。如果一個人連家庭關(guān)系都搞不好,在家不受父母待見,那怎么能盡好為人子的責(zé)任?在社會上又怎么能做好事呢?我們中國人經(jīng)常把“孝”和“順”連在一起用,所謂孝,在某種意義上說就是要聽父母的話,孝順孝順,就是順從。如果總是忤逆,父母說東,你說西,跟他們對著干,那就是逆子。老人都是愛子女的,他們的人生經(jīng)驗也比子女豐富,所以在某些問題上要盡量尊重老人的意見。反之,現(xiàn)代社會是一個信息社會,老年人和年輕人在獲取信息、獲取知識的方法和途徑上有所不同,當(dāng)雙方發(fā)生沖突,并可以證明是父母錯了的時候要怎么辦呢?我們可以“諫親”。儒家在這點(diǎn)上還是比較民主的,它并沒有說讓子女絕對地、愚昧地去服從父母,儒家經(jīng)典文獻(xiàn)中對親子關(guān)系的敘述大多是比較客觀的。以《孝經(jīng)》里諫諍章中的句子為例:“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諸侯有爭臣五人,雖無道,不失其國;大夫有爭臣三人,雖無道,不失其家;士有爭友,則身不離于令名;父有爭子,則身不陷于不義。”也就是說在一個家庭里,父親有一個能夠給他提意見的兒子,就不會陷于不義。這段話強(qiáng)調(diào)了諫諍的價值和重要性。
對父母的諫諍要講究方法,因為他們畢竟是長輩,如果方法不對,他們非但聽不進(jìn)去還會覺得有損尊嚴(yán)和面子。用《禮記·坊記》中的話說,就是要做到“微諫不倦,勞而不怨,從命不忿”??赡芤粋€道理我們多次跟父母說都說不清楚,他們也不聽我們的,但是不管說多少次,我們的態(tài)度都要好,這才是真正的孝。在現(xiàn)代社會來看,“諫親”在倡導(dǎo)親子關(guān)系的平等方面很有好處。
前面講的三條都是“事生”,接下來我們說“事死”,對待去世了的父母親祖,首先要搞好喪葬與祭親,其次是要繼志述事。
儒家經(jīng)典《禮記》里關(guān)于喪事的文章有十幾篇,其中為人所熟知的可能只有《大學(xué)》《中庸》兩篇。在中國古人看來,事生是大事,事死更是大事。為什么要把父母的喪事辦好?上古社會,人死了之后都被丟到野外,大家看到父母親祖的尸身被野獸撕咬分食感到于心不忍。人類文明發(fā)展以后,大家開始覺得這樣做特別不仁道,不能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祖,總要把他們的遺體掩埋起來,所以人去世了以后要入土為安。按照儒家的說法,還要守孝三年。曾子曰:“慎終追遠(yuǎn),民德歸厚矣。”“慎終”就是把人的喪事辦理妥當(dāng),“追遠(yuǎn)”就是祭祀、祭親,時常感念親祖的恩德,這樣的孝道實踐可以使“民德歸厚”。儒家認(rèn)為中華傳統(tǒng)文化中的孝道產(chǎn)生于祭禮,祭禮又具有“教諸侯之孝也”——教育大家什么是孝,如何盡孝的功能。另外,喪禮和祭禮還可以加強(qiáng)家族的團(tuán)結(jié)。現(xiàn)代社會,人與人之間的空間距離越來越大,有時候親人相聚一下也不容易,父母的喪事和去給父母上墳就成了兄弟姐妹聚在一起的由頭,所以一定要辦好父母的葬禮。在中國古代,辦喪事有一套嚴(yán)格的禮節(jié)規(guī)定和辦法,雖然今天的喪禮越來越簡約化,但是一般在民間,遺體火化后還要守一七(七天)、三七(二十一天),近期還總是要去祭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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