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鄭州市第十四屆人大常委會第十六次會議召開,審議《鄭州市建筑市場條例(草案)》。根據(jù)“草案”,爬樓、爬塔吊、切斷水電、沖擊施工現(xiàn)場等討薪方式要被叫停。(4月23日新華網(wǎng))
揆諸報端,類似爬樓、爬塔吊、切斷水電、沖擊施工現(xiàn)場等討薪“樣式”,絕對非鄭州一地所有,這種以生命或者以違法為代價的討薪,當然可以視為“非理性討薪”。
置于一個更大的范圍來看,如此討薪也并非僅存于建筑市場,在諸多行業(yè)中同樣出現(xiàn)過,比如教師行業(yè)的停課討薪,再比如出租車行業(yè)的罷運討薪等。只是說,這其中尤以建筑行業(yè)為多。
從諸多案例來看,跳樓、爬塔吊式討薪,固然是試圖以此來威脅用工方及時付薪,但也并不鮮見因此付出了生命代價,或許這也并非討薪者最初的想法,但是,如果不把自己置于如此的風險中,討薪之路漫漫又長遠。
這其中的一個悖論是,討薪本是正常訴求,為什么需要以如此偏激的方式來維權(quán)呢?由此衍生開來,為什么這樣的方式會被討薪者所倚重呢?
如此討薪,從根本上來說,是一種利益表達,從現(xiàn)實效果來看,這顯然并不是一種恰當?shù)睦姹磉_。而之所以選擇這種不恰當?shù)睦姹磉_方式,實屬討薪者的無奈——不偏激不足以引起資方的重視,不偏激不足以引起輿論的圍觀,不偏激不足以得到相關(guān)部門的關(guān)注。
這不禁讓人想到此前河北的那個“鋸腿硬漢”鄭艷良,他之所以自己給自己做了“截肢手術(shù)”,正是要通過此舉獲得媒體的關(guān)注,進而得到相關(guān)部門的幫扶,最終證明,他此前始終無法解決的醫(yī)療保障問題,正是通過此舉給解決了。以至于他后來更是直言不諱地對媒體說,他怕自己的事降溫:降溫對他意味著,像他鋸掉腿之前,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從根本上說,以偏激維權(quán),是因為這些缺乏話語權(quán)的弱勢者,無法通過正常制度渠道表達利益訴求。此次鄭州拋出《鄭州市建筑市場條例(草案)》,試圖以行政命令的形式終結(jié)這樣的非理性討薪,不能不說,在管理層面做出了相當努力的,比如在建筑領(lǐng)域,勞動用工實行實名制管理,并納入建筑市場信用體系;比如實行工資專用賬戶制度等等。
那么,這份草案是否真的能夠就此叫停爬樓、爬塔吊、切斷水電、沖擊施工現(xiàn)場等討薪方式呢?應該說,這份草案還只是流于淺層化的規(guī)范修補,并沒有對弱勢者的話語權(quán)有制度救濟安排。要知道,正是因為正當利益表達渠道的缺失,弱勢群體無法通過談判和妥協(xié)的方式維護自身的利益,利益關(guān)系失衡的格局始終得不到調(diào)整,才導致弱勢群體被迫采用體制外的偏激表達方式。
數(shù)年前,曾有課題組專門對利益表達制度化進行研究,研究認為,基于利益的沖突是理性的沖突,何況還是一種合理的利益訴求,是完全可以通過談判、妥協(xié)、討價還價等理性方式解決的。課題組隨后還就在市場經(jīng)濟條件下建立利益均衡機制,提出了機制建設的路徑建議,比如信息獲取機制、利益凝集機制、訴求表達機制、施加壓力機制、利益協(xié)商機制、調(diào)解和仲裁機制。
觀照鄭州草案來看,至少在信息獲取上,訴求表達上、利益協(xié)商上是著墨不多的,而要從根本上來解決非理性討薪問題,恐怕也不是一份草案所能實現(xiàn)的,依然必須回到利益表達制度化的建設上,讓合理的利益訴求能夠在制度范疇內(nèi)得以回應和救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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