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馬克思關于不列顛政府對被囚禁的愛爾蘭人的政策的發(fā)言記錄[522]
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摘自1869年11月16日和23日總委員會會議記錄
一
接著,公民馬克思揭開了關于不列顛政府在愛爾蘭問題上的立場的討論。他說:
宣布政治大赦一般有兩種緣由:(1)政府由于掌握武力和得到輿論支持而足夠穩(wěn)固,而且敵人承認自己失敗,就像在美國那樣;(2)沖突的原因是治理不當,而且反對派正在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像在奧地利和匈牙利那樣。當時愛爾蘭的情況也應當是這樣。
迪斯累里和格萊斯頓都說過,政府一定給愛爾蘭做到別的國家中革命所能做到的。布萊特曾屢次斷言,如果情況不急劇改變,愛爾蘭隨時都可能爆發(fā)革命。在競選期間,格萊斯頓曾為芬尼亞社社員舉行起義進行辯護,他說,任何別的民族在那種情況下也都會舉行起義。而當他在下院受到攻擊的時候,他又反過來宣稱,他的慷慨激昂的反對“征服政策”的宣言只意味著“應該按照愛爾蘭的觀念治理愛爾蘭”。為了結束“征服政策”,他作為大臣必須立即從大赦著手,就像在美國和奧地利那樣??墒撬裁匆矝]有做。于是,愛爾蘭的自治機關就展開了要求大赦的運動。當帶著有20萬人簽名的要求釋放犯人的請愿書的代表團準備出發(fā)時,他先走在前面,釋放了幾個人,以便顯得他并不是在愛爾蘭的壓力下作出讓步的。請愿書呈上去了,可是,雖然組織這次請愿的并不是芬尼亞社社員,他也沒有作任何答復。接著下院中就虐待犯人的事提出了質問。英國政府至少在虐待犯人這方面是不偏不倚的,因為它對愛爾蘭人和英國人一視同仁。歐洲沒有一個國家像英國和俄國那樣對待政治犯。普魯斯不得不承認事實。穆爾要求進行調查,但遭到拒絕。接著,在里美黎克開始了要求大赦的人民運動。召開了有3萬人參加的群眾大會,通過了要求無條件釋放的請愿書。北部各城市都舉行了群眾大會。接著宣告在都柏林召開有20萬人參加的群眾大會。大會在幾星期前就決定于10月10日舉行。各行業(yè)團體將舉行游行。10月8日,政府公告禁止游行隊伍經過某些街道。伊薩克·巴特認為這就是禁止游行。人們向福特斯鳩提出質問,但他不在家,他的秘書伯克則一無所知。于是,人們留下了一封信要求回答。福特斯鳩逃避回答。政府需要一次沖突。人們放棄了游行。事后得悉,當時每一個兵士都發(fā)給了40發(fā)子彈。
以后,格萊斯頓對里美黎克的八月請愿書作了含糊其詞的答復[523]。他寫道,人們的行為是極不相同的。有些人是奉公守法的,有些人則出言不遜,他們竟理直氣壯地要求只有出于寬大才能做出的行動。
以一個受雇于群眾的公仆而出來教訓群眾的大會應如何講話,那未免太不謙虛了。
格萊斯頓接著又反駁說,犯人們并沒有放棄因他們被捕而中止的計謀。
格萊斯頓怎么知道他們的計謀,又怎么知道他們沒有放棄這種計謀呢?也許他為了獲得口供而嚴刑拷打過他們吧?他要強迫他們放棄自己的原則,要在精神上侮辱他們。拿破侖在實行大赦時并沒有要求人們放棄共和原則,普魯士也沒有提過這樣的條件。
接著格萊斯頓聲明說,陰謀至今仍存在于英國和美國。
如果情況真是這樣,蘇格蘭場[注:倫敦警察局的所在地。——譯者注]就會立刻揭露它。但這不過是“已持續(xù)七百年之久的不滿”而已。愛爾蘭人宣稱,他們將把無條件的釋放看作和解的一個步驟。格萊斯頓無法消滅在美國的芬尼亞社社員的陰謀,他自己的行為正在助長它;一家報紙稱他為陰謀的首腦[524]。他對報刊不滿;但他并無勇氣去追究報刊,因而他想把責任推到犯人身上。他是否要把他們當作人質,好讓那些監(jiān)獄外面的人安分守己呢?他宣稱,“當時我們希望能顯示最大限度的忍耐”。原來,所謂最大限度就是這樣。
當蒙特喬伊監(jiān)獄因收容大量未經審判的犯人而有人滿之患時,麥克唐奈醫(yī)生曾就犯人的待遇問題屢次寫信給約瑟夫·默里。美奧勛爵后來說,默里隱藏了這些信件。于是,麥克唐奈就向職位更高的獄監(jiān)上書。結果麥克唐奈被撤職,而默里則受到提拔。
接著格萊斯頓又說,“我們曾建議”釋放次要的犯人,但那些主犯和主謀者不能釋放。
這顯然是一個謊言。犯人中有兩個美國人,每人被判15年徒刑。政府由于害怕美國而把他們釋放了。凱里于1865年被判5年徒刑,他住在精神病院中;他的家屬想把他接回家去,因為他并無能力推翻政府。
接著格萊斯頓又說,騷擾治安在英國一向被認為是犯法的。但只是在英國是如此。杰弗遜·戴維斯的叛亂被認為是正當的,因為它反對的不是英國人及其政府。[525]格萊斯頓接著說,除了懲罰罪犯,政府不能有別的考慮。
政府為愛爾蘭的壓迫者效勞。格萊斯頓希望,如果開明的皇上和議會采取了偉大而公正的行動,愛爾蘭人就屈膝投降??墒牵瑢蹱柼m人民犯下了罪行的正是他們。愛爾蘭問題是這樣一個唯一的口號,這個口號使格萊斯頓和布萊特得以成為大臣,得以迫害非國教徒,并且給愛爾蘭的追求肥缺者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的叛賣行為正確。教會只是征服的借口。借口消失了,但奴役繼續(xù)存在。格萊斯頓宣稱,政府今后將努力消除引起不滿的各種緣由,但是政府也決心保障生命財產的安全,保衛(wèi)帝國的完整。
對生命財產的威脅來自英國貴族。加拿大制訂了它自己的法律,這并沒有破壞帝國的完整,而愛爾蘭人卻必須丟開他們自己的事情,讓議會來照管,也就是讓那個使他們處于目前這種境地的政權來照管。以為釋放犯人會比侮辱整個民族更為危險,那是極端的愚蠢。英國人那種陳舊的征服者的精神表現(xiàn)在這種見解中:我們會賞賜給你們的,但是你們必須請求。
格萊斯頓在給伊薩克·巴特的信中說:
“您提醒我,我過去曾經為外國人辯護。難道這兩種情況有相似之處嗎?芬尼亞社社員是依合法的慣例進行審訊的,而且是由以他們的同胞作為陪審員的法庭判罪的。那不勒斯的犯人被捕后沒有受審,而后來當他們受審的時候,則是由特別法庭審訊并由領政府薪餉的法官們判決的。”[526]
如果以鄉(xiāng)紳們作為陪審員的法庭審訊偷獵者,那偷獵者的審訊者也同樣是他的同胞。眾所周知,愛爾蘭的陪審員人選是由大地主們提供的,陪審員的生活費用就取決于他們的判決。壓迫始終是合法的慣例。在英國,法官可以是獨立的,而在愛爾蘭卻從來不是這樣。他們的提升取決于他們如何為政府效勞。檢察官沙利文就被任命為司法檔案保管官。
格萊斯頓在回答都柏林的“護林人古會”時說,他似乎不記得曾經答應過“按照愛爾蘭的觀念治理愛爾蘭”。[527]過后,他又來到市政廳抱怨說,他無力擔當這項任務。
結果,所有維護租佃者權利的群眾大會都取消了,而愛爾蘭人要求釋放犯人。他們已經和教權派斷絕關系,現(xiàn)在則要求愛爾蘭自治。穆爾和巴特表示贊成這一點。他們決心爭取釋放奧頓諾凡-羅薩,把他選為議會的議員。
二
公民莫特斯赫德對格萊斯頓的行為作了一番評論,我的評論會是另外一個樣子,不過這和我們所討論的問題毫無關系。群眾大會上通過的請愿書是完全正確的,但是格萊斯頓對支持請愿書的那些講話卻吹毛求疵??ㄋ範柪锊⒉粊営诟袢R斯頓;我在今天的,政治紀事報”[528]上看到,他也曾經用格萊斯頓所用的那些字眼來攻擊愛爾蘭人,而科貝特也同我一樣地回答了他。
當開始競選的時候,所有的愛爾蘭人候選人都提出大赦的要求,但是格萊斯頓在愛爾蘭各地方自治機構展開要求大赦的運動以前,并無任何行動。
我沒有談到歐洲事件中的犧牲者,因為不能把匈牙利戰(zhàn)爭和芬尼亞社社員起義相比??梢园阉?798年[529]相比,而那樣比,也不會有利于英國人。
我還要重復地說,沒有一個地方比英國對待政治犯更壞的。
公民莫特斯赫德不想告訴我們,對于愛爾蘭人他有什么看法;如果他想知道別的民族對英國人作如何想,那就讓他讀一讀賴德律-洛蘭[530]和其他歐洲作家的著作吧。我一直是為英國人辯護的,現(xiàn)在也是這樣。
通過決議并不是為了爭取釋放犯人,愛爾蘭人自己也已經不指望這—點了。決議的目的是為了對愛爾蘭人表示同情并對政府的措施作出評價;這一決議可能造成英國人和愛爾蘭人的團結。當我們大膽地說出我們的意見的時候,格萊斯頓就不得不和反對派“泰晤士報”、“星期六評論”等發(fā)生沖突;反之,我們就會支持他來對付那在相反的情況下能推翻他的反對派。在美國內戰(zhàn)的時候,他是執(zhí)政者,因而要對政府的政策負責;而格萊斯頓在北軍處境不好的時候發(fā)表了他的聲明,這并不會給他的愛國主義增加什么光彩。
公民奧哲爾是對的,他說如果我們想讓犯人獲得自由,用這種方法是達不到目的的。但是,考慮愛爾蘭人民比考慮格萊斯頓更為重要。[531]
第一次全文發(fā)表
原文是英文
俄文譯自總委員會記錄簿
注釋:
[522]這兩篇關于不列顛政府對被囚禁的愛爾蘭人的政策的發(fā)言是馬克思于1869年11月16日和23日在總委員會的會議上作的。在1869年11月9日的總委員會會議上,根據馬克思的提議,決定就不列顛政府對被囚禁的愛爾蘭人的態(tài)度以及英國工人階級在愛爾蘭問題上的立場展開討論。馬克思以這里發(fā)表的第一篇發(fā)言揭開了討論,并就這一問題提出了一個決議草案(見本卷第433—434頁)。在11月23日會議上進行的特別激烈的辯論中,英國人莫特斯赫德發(fā)言反對馬克思提出的決議案,他企圖為格萊斯頓政府在愛爾蘭的殖民政策辯護;奧哲爾支持他的意見。馬克思的第二次發(fā)言就是對總委員會中這些英國委員的發(fā)言的回答。??羲箤@兩次發(fā)言的記錄均收在總委員會記錄簿中。1869年11月21日的“雷諾新聞”和1869年11月28日的“國民改革報”對11月16日的總委員會的會議作了報道,11月28日的“雷諾新聞”和1869年12月5日的“國民改革者”對11月23日的會議也作了報道。在那些報道中,馬克思的發(fā)言都報道得很簡短,而且不確切。——第664頁。
[523]指格萊斯頓對要求赦免被囚禁的愛爾蘭人的請愿書的答復,這些請愿書是在愛爾蘭的群眾大會上通過的,其中包括1869年8月1日在里美黎克舉行的有成千上萬人參加的大會。格萊斯頓在給愛爾蘭活動家奧謝和巴特的信中作了答復(見注326)。——第665頁。
[524]首腦(Head Centre)是芬尼亞社內部對芬尼亞社秘密組織領導人的稱呼。這里馬克思引用了“紐約愛爾蘭人民報”(《New-York Irish People》)的話,該報在一篇文章中指出,格萊斯頓拒絕赦免被囚禁的芬尼亞社社員,只會加強芬尼亞運動。引文根據1869年11月13日“愛爾蘭人報”第20號。——第666頁。
[525]見注327。——第667頁。
[526]見1869年10月27日“泰晤士報”。——第667頁。
[527]1869年10月30日“愛爾蘭人報”第18號報道說,格萊斯頓在答復參加爭取赦免被囚禁的芬尼亞社社員運動的護林人古會都柏林分會的信中,否認了他在選舉前關于改善愛爾蘭狀況的諾言。
護林人古會是英國的一個互助協(xié)會,1745年成立,是皇家護林人的一個團體,1834年采用護林人古會這一名稱。——第668頁。
[528]“政治紀事報”(《Political Register》)是英國資產階級激進派的周刊“科貝特氏政治紀事周報”(《Cobbett’s Weekly Political Register》)的簡稱,1802年至1835年在倫敦出版。——第668頁。
[529]指1798年英國當局空前殘酷地鎮(zhèn)壓愛爾蘭爭取民族解放的起義(見注393)。馬克思在這里把英國討伐者的恐怖行為和1849年鎮(zhèn)壓匈牙利革命時的種種迫害相比。——第669頁。
[530]指賴德律-洛蘭“英國的沒落”1850年倫敦版(Ledru-Rollin.《The Decline of England》.London,1850)。——第669頁。
[531]與馬克思的竭力揭露英國政府的殖民政策的態(tài)度相反,奧哲爾要求把馬克思提出的決議草案中對格萊斯頓政策的估計改用溫和的措詞。奧哲爾提出的理由是:否則就無法使被囚禁者獲得釋放。他提醒道,格萊斯頓在答復請愿書時就曾對一些請愿書的激烈語氣表示不滿。在1869年11月28日的“雷諾新聞”上發(fā)表的馬克思的發(fā)言記錄中,最后的一句話為:“問題在于,是爭取愛爾蘭人的信任,還是使決議變得可以為格萊斯頓所接受,這兩者哪個更為重要。”——第669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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