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揭露
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1857年5月26日于倫敦
奧當奈爾5月18日在西班牙參議院發(fā)表的演說,包含著對現(xiàn)代西班牙秘密歷史的極其有趣的揭露。由于他對埃斯帕特羅的背叛和他的coup d’état〔政變〕為納爾瓦艾斯的上臺掃清了道路,polacos[192]現(xiàn)在便設法來擺脫后者。為了這個目的,卡龍赫將軍(他本人曾經(jīng)是1843年克里斯亭娜派暴動的參加者,1854年革命爆發(fā)時潘普洛納的鎮(zhèn)守司令)被慫恿在5月18日當參議院對向女王呈遞奏章一事進行辯論時,針對有關建議大赦的一節(jié)提出了一系列修正案。他猛烈地攻擊一切軍隊起義,特別是1854年的軍隊起義,并且堅決要求“不應當讓保證絕對不受懲罰的安撫政策導至對無可救藥的暴徒的鼓勵”。薩爾托里烏斯的朋友們預先策劃的這次打擊,既針對瓦倫西亞公爵(納爾瓦艾斯),也針對奧當奈爾。實際上,polacos曾經(jīng)認定,奧當奈爾一有機會就會出來揭露納爾瓦艾斯是他在近衛(wèi)軍衛(wèi)戍部隊中策動起義時的秘密同謀者??埡諏④娬墙o了奧當奈爾這樣一個機會。納爾瓦艾斯為了防止爆發(fā)的危險,貿然采取了一個絕望的步驟。他,一個衛(wèi)護秩序的人,為1854年的革命進行了辯護,他說,這次革命“受到了最崇高的愛國精神的鼓舞,它是由以前幾屆內閣的過火行為挑起的”。這樣,正當內政大臣諾塞達爾先生向議會建議通過殘酷的出版法的時候,政府首腦納爾瓦艾斯卻在參議院中扮演advocatus diaboli〔魔鬼的保護人〕,即革命和軍隊起義的捍衛(wèi)者。但這是徒勞的。在5月18日參議院的會議上,納爾瓦艾斯被polacos逼著收回了自己對“以前幾屆內閣”的譴責,同時還不得不痛心地聽著奧當奈爾那些使他名譽掃地的揭露。納爾瓦艾斯對“奧當奈爾揭露私人的和機密的談話”表示了不滿,并對“今后是否還能信賴友誼”提出了疑問,這樣他就親自承認了奧當奈爾的揭露是真實可信的?,F(xiàn)在在宮廷看來,納爾瓦艾斯已成了被揭露的反叛者,不久他就會被迫為布臘沃·穆里洛和薩爾托里烏斯讓路,而這兩個人無疑將是發(fā)生新的革命的先聲。
下面是奧當奈爾的演說的逐字逐句的譯文:
“奧當奈爾:自從參議院上次開會以來,發(fā)生了許多極重大的事件,這使我不能在這場有聲有色的政治討論中保持緘默。我在這些事件中所起過的作用,使我有義務出來講話。我曾經(jīng)是近衛(wèi)軍衛(wèi)戍部隊起義的首領,發(fā)表過曼薩那累斯綱領;又擔任過維多利亞公爵內閣的陸軍大臣,兩年后王國曾經(jīng)莊嚴地號召我去拯救這個王國和岌岌可危的社會;我幸運地無須經(jīng)過流血戰(zhàn)斗或者下令放逐任何人就達到了這一目的,——在這一切之后,我應該覺得自己有義務參加正在進行的討論。況且,卡龍赫將軍已經(jīng)對我以及兩年來與我有聯(lián)系的、在危機期間出力拯救社會和王國的尊貴將軍們提出指責,再保持緘默便是一種罪過。卡龍赫將軍把起義描繪成只不過是近衛(wèi)軍衛(wèi)戍部隊里的騷動。這是為什么?難道他這么快就忘記了起義前所發(fā)生的一切事件?而那些事件如果繼續(xù)發(fā)展下去,是會將國家卷入不可收拾的革命中去的。內閣首相那樣堅決地擯棄了卡龍赫將軍的指責,我向他表示感謝。的確,他這樣做,是表現(xiàn)了一個捍衛(wèi)自己事業(yè)的人的毅力。(普遍的強烈反應)我不得不從詳敘述為證實這一事實所必需的情況;為了首先把所有可能帶有私人性質的東西從這次辯論中剔除出去,如果內閣首相愿意回答如下幾個問題,我將不勝感激:瓦倫西亞公爵自從1852年以來與維卡耳瓦羅的將軍們保持著密切的聯(lián)系,是真的嗎?自從參議院由于105人的表決而被封閉以來,他對他們的一切行動都有情報,是真的嗎?他打算等他們一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加入他們一邊,是真的嗎?他由于一些我所尊敬的理由而沒有可能這樣做,可是后來派了他的一個副官去祝賀我們的勝利,是真的嗎?
納爾瓦艾斯:在聽了呂遜納伯爵對我說的話以后,我應當聲明,不論我們過去的關系如何,我絲毫沒有參與他所策劃的以及后來付諸實施的一切,也絲毫沒有按照他所策劃的以及實施自己陰謀的方式辦事。
奧當奈爾:內閣首相以他認為最適當?shù)姆绞阶隽嘶卮?。我本來不愿意做進一步的解釋,但是,既然非這樣做不可,我就做吧。任何人都知道,1852年政治界的情況是絕對平靜的。對于政府和國家來說,不幸的是,過一段時期以后,開始有人談論‘立憲改革’,不過起初是竊竊私議罷了。議員先生們一定還記得由于擔心coup d’état而產生的惶恐不安。他們大概沒有忘記,當時在政治家當中產生了許多聯(lián)盟,在這些聯(lián)盟中醞釀成熟了一項向女王呈遞奏章的決定。許多人都在這份奏章上簽了名,但是它并沒有呈遞給女王。召開了議會,幾天以后,‘日報’公布了奏章的幾種方案,它們在這個議院中產生了這樣大的效果,以致政府在議長選舉中遭到了嚴重的失敗。在這以后,議會被解散了。當時,溫和黨最有影響的人物為了對此表示抗議而聯(lián)合起來了;瓦倫西亞公爵被任命為這個聯(lián)盟的主席。由于害怕政府會阻礙這些聯(lián)盟,建立了一個委員會,瓦倫西亞公爵又被選為這個委員會的主席,芒先生、皮達爾先生和其他顯要人物都是這個委員會的最積極的成員。除了抗議以外,這個委員會還提請討論新選舉的合法性問題。在瓦倫西亞公爵到貝云去以后兩三天,布臘沃·穆里洛內閣提出辭職。布臘沃·穆里洛被達爾卡伯爵所代替。反對派還是原班人馬,當召集議會時,一份由瓦倫西亞公爵起草的宣言被提交給參議院。參議院否決了它,可是后來看得很清楚,反對派的聲勢非常浩大。亞爾科伯爵的內閣被勒爾松迪將軍的內閣所代替,然后又建立了圣路易斯伯爵的政府。我很抱歉不得不說一些詳細情況,但是現(xiàn)在該談談我自己同那些在近衛(wèi)軍衛(wèi)戍部隊里與我站在一起的人們的政治聯(lián)系了。在瓦倫西亞公爵回到西班牙以前,正像我們當中的每一個人所做的那樣,我接見了他的一個代理人,他在這以前曾和這個代理人有過一次長談;在這次談話中,公爵對國家所陷入的處境表示遺憾,對威脅著王權和憲法的危險表示不安,最后他說,只剩下一條出路,那就是使用武力。(強烈反應)薩爾托里烏斯政府準許瓦倫西亞公爵返回西班牙。他先前往馬德里,然后來到阿蘭惠斯。在那里我們和他進行了磋商。他向我們表示了他的愛國心情,這種愛國心情是我所欽佩的,盡管我并不能支持他在目前所領導的內閣。他向我們聲明說,既成形勢已使得動用武力成為不可避免;由于某些原因,他不能第一個出面,但一定是第二個拔出劍來;他補充說:在那時的情況下,只要有兩個騎兵團發(fā)動起義就可以進行革命。他這一番話是以斬釘截鐵的方式對我們說的。議會開會了。瓦倫西亞公爵由于深信一切合法手段都徒勞無益,沒有出席參議院擔任反對派的領導,而到洛哈去了。大家都知道,后來在議會中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記得著名的105人表決??墒钦⒉徽J為必須辭職。議會被解散了,然后采取了前所未聞的迫害措施。曾投票反對內閣的將軍們、最杰出的政治活動家們、抱有反對情緒的新聞記者們都遭到驅逐;宣布在各方面進行根本改變;宣布發(fā)行強制性的公債;總之,政府將自己置于法律之外?,F(xiàn)在我要問你們:你們敢不敢說,在這個所有反對黨派一向陰謀傾軋的國度里,什么時候曾經(jīng)有過比1854年革命更合法的革命嗎?至于我,我離開了曾經(jīng)隱藏了六個月的住處,騎著馬,由幾個將軍和幾團人伴隨著離開了那里,目的是要推翻政府,因為它這么無恥地蹂躪了我曾經(jīng)宣誓要以將軍和參議員的身分來保衛(wèi)的憲法。我們來到了維卡耳瓦羅,令我極為痛心的是,在那里開始了戰(zhàn)斗。戰(zhàn)斗沒有分勝負。雙方的部隊都表現(xiàn)得很英勇。衛(wèi)戍部隊不得不返回馬德里,而我們就留在維卡耳瓦羅。第二天,就像和瓦倫西亞公爵約定的那樣,我們經(jīng)過阿蘭惠斯前往安達魯西亞。當時塞拉諾將軍駐在哈安省,他曾答應給我們援助。我們來到曼薩那累斯時,他在那里迎接了我們,并且說,那些答應跟隨他的人都跑光了,他單身一人來和我們分擔命運。正是在那個時候我發(fā)表了宣言,因為我不喜歡做了事不認賬,我想說說那時做了哪些準備工作。我通過密使了解了馬德里的一切動態(tài)。溫和黨里所有一切有影響的人物都被卷入了運動。只是發(fā)生了一定會發(fā)生的情況:當你計劃采取某項措施的時候,指望有大批人會參加,可是當行動的時刻一到,其中最熱心的人卻不見了。密使告訴我說,民眾大概不會支持我們,因為政府企圖使他們相信,仿佛運動的原因只是個人的糾紛,仿佛運動沒有任何確定的政治原則。這就是發(fā)表曼薩那累斯宣言的原因,這個宣言包含兩點重要內容:
立憲改革,我后來擔任內閣首相時曾向女王陛下提出過這一點,還有國民軍,但不是以前實際上組織過的那種國民軍,而是我本人打算建立起來作為真正的秩序因素的國民軍。
我們離開了曼薩那累斯并給瓦倫西亞公爵寫了一封信,信末由我和其他四位將軍署名,我們在信中聲明,如果他到我們這里來,我們將任命他為我們的總司令。公爵派了一個副官來通知我們,說他病了,正處在極嚴密的監(jiān)視之下。曾有人說,我們仿佛決定逃往葡萄牙。這是不真實的。相反地,我們決定前往摩勒納山,以便在巴里奧斯建立自己的騎兵,截住所有載運糧秣的車輛,一有機會就向馬德里進發(fā),而這時我們突然得到了薩爾托里烏斯內閣垮臺和女王號召維多利亞公爵組閣的消息。從這時起,我的使命就結束了。per interim〔這時的〕大臣圣米格爾將軍給我送來了返回馬德里的指示。我順從了,但是堅決不想加入內閣。國王撤免了維多利亞公爵,我與這位公爵從1840年起就已斷絕一切關系。那些后來責備我加入他的內閣的人,在我抵達馬德里的當天晚上,就曾到我那里去懇求我接受陸軍大臣的職務,說這是拯救秩序和社會的唯一辦法。所有這些人都是屬于溫和黨的。我見到了維多利亞公爵,在我當時與他保持的那種關系下面,要不是他自己的宣言幫助我擺脫了惡意的誹謗,我會感到相當為難的。埃斯帕特羅衷心地擁抱了我,并且說,結束西班牙人之間的一切糾紛的時間已到,以一黨的力量來進行統(tǒng)治已不可能,因此他堅決要敦請一切賢達人士。我了解了馬德里的情況。街壘還沒有拆除,衛(wèi)戍部隊的人數(shù)極少,但是像任何時候一樣明白事理的民眾博得了我極大的信任。我和埃斯帕特羅的第二次見面顯得冷淡得多了:他建議我當外交和殖民大臣。我通知他說,我如果入閣,只能同意當陸軍大臣。于是他對我說,在所有的人當中,我是擔任古巴鎮(zhèn)守司令這個職務的最適當?shù)娜诉x。我回答說,由于我已經(jīng)擔任過這個職務,我不愿意重新回到哈瓦那去,而寧愿不再擔任任何公職;但是我懇求他立即組成政府,不要再使國家受到臨時統(tǒng)治的威脅。不久,原來被任命為陸軍大臣的薩朗薩將軍,以埃斯帕特羅的名義請求我接受陸軍大臣的職位,我在當天夜晚就和我的同僚們一起宣誓就職。對我來說,當時只有兩條道路:或者聽任革命發(fā)展下去,直到它的過分做法引起反應,或者阻止它的發(fā)展。第一條道路是比較容易的;我的榮譽和國家的利益迫使我走第二條道路。我對這一點并不后悔。我們的第一次討論涉及制憲議會。在座的科耳亞多先生知道我們關于這個問題的一切爭論。我們的努力沒有成功。簽署了關于召開議會的法令。舉行了普選——不是像皮達爾先生說的那樣是在政府的壓力下舉行的,而是在不受限制的自由的情況下舉行的。大部分代表都是衷心希望國家幸福的人。如果政府堅定的話,憲法是可以在四個月內制定的。但是埃斯帕特羅(不是作為軍人,而是作為政治家)的出了名的軟弱性格,使政府方面的任何行動都陷于癱瘓。我繼續(xù)留在內閣里,并不是像維多利亞公爵所錯認的那樣,為了出賣自己的同僚。使我繼續(xù)守在這個職位上的原因,也就是那曾經(jīng)迫使我爭取這個職位的原因。我繼續(xù)留下來,是為了阻止革命的進一步發(fā)展。”
奧當奈爾在為自己的coup d’état作了極不高明的辯護以后,以這樣的話結束了他的演說,即他不能支持納爾瓦艾斯元帥的內閣,“因為納爾瓦艾斯已經(jīng)宣稱他打算遵循那種與代議制不符的政治路線”。
對奧當奈爾演說的評論由卡·馬克思于1857年5月26日寫成
載于1857年6月12日“紐約每日論壇報”第5038號
原文是英文
俄文譯自“紐約每日論壇報”
俄譯文第一次發(fā)表
注釋:
[192]Polacos(波拉科斯派)是從1850年至1854年在西班牙當政的一個政治集團。波拉科斯派所借以維系的,與其說是政治信仰,倒不如說是親屬關系。波拉科斯派這個名稱也用于1854—1856年西班牙革命以前同政府首腦薩爾托里烏斯在一起的那一班人。——第235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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