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問題的出現(xiàn),并不是雅爾塔體系的錯,而是冷戰(zhàn)的錯。冷戰(zhàn)才使臺灣回歸祖國成了所謂“問題”。因此,所謂“臺灣問題”的出現(xiàn),是雅爾塔體系的倒退?,F(xiàn)在留給中國政府的挑戰(zhàn)是,統(tǒng)一臺灣成了中國進入世界政治的第一道門坎,也是中國進入大國競技場的第一張但卻是初級的資格認證書。目前美國似乎沒有直接與中國交手的安排,它只是先放對臺灣有更迫切覬覦之心的日本出來與中國交手,如果中國跨過日本這道坎,就正如19世紀末20世紀初日本越過中國(1895年)、俄國(1905年)這兩道坎之后,美國就開始與日本認真打交道并與之分紅的經(jīng)驗一樣,中國如想獲得與美國在亞太平等分紅的地位,就必須先切實——不管采取什么方式——打掉日本在臺灣問題上的覬覦之心。如果中國在這件事情上取勝而不是所謂“雙贏”——在核心利益上不可能存在“雙贏”,中國與日本的未來在亞太的地位也就大體確定了。估計在這個問題上日本人是不會讓步的。
大國崛起的規(guī)律性現(xiàn)象是兩個實力相當?shù)膶κ种g要有相當?shù)木彌_空間;這種空間的大小與正在崛起的大國之間的沖突概率和烈度成反比。如果在地理沒有空間間隔的條件,那么保持雙方的戰(zhàn)略力量,尤其是其中的戰(zhàn)略武器的均勢則是和平的保證。所以,大凡國際和平體系,不管是維也納體系還是雅爾塔體系,多是從這兩方面入手制定的;同樣的道理,一個國際和平體系的解體也首先是從這兩個方面的消失而開始的。
抗日戰(zhàn)爭中為什么發(fā)生那樣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蘇聯(lián)準備得比較好,日本想打但沒有打過去。我們準備得比較差。日本就過來了,盡管最后贏了,但中國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F(xiàn)在日本又起來了,與此同時,中國也出了一些對日“新思維”,要求中國政府“不妨大致地擱置歷史”[25],“從政策聲明和實際態(tài)度兩方面‘一視同仁’地看待日本成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愿望,即不對日本成為常任理事國提出中國未對其他同類要求者(如印度、埃及等)提出的特殊條件?;蛘吒M一步,擇時積極支持日本成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26] 但現(xiàn)在首要的問題,日本并沒有“大致地擱置歷史”,它至今沒有承認臺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領土?,F(xiàn)在需要回答的是:日本是否會放棄對臺灣的企圖?如果不會,那中日之間就很難有“新思維”所描述的那樣的調和余地;如果沒有調和——這里特指的是戰(zhàn)略核心利益上調和——的余地,那“擇時積極支持日本成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對中國意味著什么?對聯(lián)合起來打敗了日本法西斯的亞太各國,意味著什么?最后,對支撐戰(zhàn)后和平的雅爾塔體系及建立其上的聯(lián)合國,又意味著什么?
九、國家如無威力,僅憑談判技巧實現(xiàn)不了國家戰(zhàn)略
國際問題會把中國人的視野拓展。從我們國家人民的知識結構來看,20世紀40年代是軍事掛帥,全黨學軍事。50年代全民學技術。到文革中全民學政治,搞階級斗爭。“文革“結束后大家一窩蜂地學數(shù)理化,那時陳景潤成了知識分子的偶像。后來又爭當萬元戶。接著又辦班弄文憑。后又學經(jīng)濟:開始學政治經(jīng)濟學,后來“政治”不要了,學經(jīng)濟學,金融學,學房地產,最后是國際金融學,玩經(jīng)濟泡沫。下一步我看這泡沫要被挑破,人民開始再次重視政治,不同的只是從階級的政治轉到國際的政治?;橐龅娜∠蛞彩巧鐣r值的取向。解放戰(zhàn)爭勝利后,姑娘都找軍官出嫁。后來嫁大學生、嫁工農兵、嫁萬元戶、嫁學者,我看婚嫁的風向下一步又會是軍人。因為國際政治也是以軍事為基礎的,而國際政治的風險日益向中國逼近。
中國目前國內問題很多,但這并不可怕。大家知道,包括美國這樣的“民主國家”在內的任何一個大國崛起之初,都有巨大的社會分化問題。大家看看馬克思《資本論》第一卷,最后一章講的就是工人階級貧困化問題。大凡進入市場經(jīng)濟的國家,都講利潤起家,這在初期一般都要壓低消費資金的支出。但這不應當成為國家對社會責任的托詞。重要的是,我們應當注意這些國家的解困之道。英國、美國后來怎么解決這個問題呢?它們通過海外擴張,擴大利潤回流。通過犧牲資本外圍地區(qū),即將國內的貧困轉移到世界其他地區(qū),將國內的兩極分化轉換成國際間的南北差距,這樣盡管不怎么道德,但它確實由此獲得大量高額海外利潤以增加社會福利,反哺國內貧困階級,國內工人階級由此過上了貴族化的生活。19世紀英國維多利亞時期被稱為“黃金時代”,同時它也就是英國通過侵略中國和印度的戰(zhàn)爭在東方掠奪最瘋狂的時代。其間大量利潤回流英國,窮人一夜間成了富人。從國內范圍看,英國資本主義使一部分人先富了起來,但從世界范圍看,它又通過戰(zhàn)爭犧牲東方民族使英國另一部分人即原來的窮人也富了起來。后來居上的美國發(fā)展道路也是這樣。到了19世紀的70、80年代。美國工人窮得不得了,童工很多,當時工人還奪取幾個城市。結果美國政府派陸戰(zhàn)隊對工人運動實行嚴厲鎮(zhèn)壓。當時美國工人運動非常強大。但美國對此也不是從國內入手,而是到海外打開市場,擴大海外利潤回流,以此化解國內因兩極分化帶來的社會問題。為此美國政府大力發(fā)展海軍,在當時,海軍是獲取世界財富的幾乎是唯一的手段。國內政治問題通過依托于軍事手段的海外擴張來化解,這是英美國家成長道路上的一條重要的成功經(jīng)驗。
2004年7月,我到深圳登上作為游樂項目的蘇聯(lián)時期的“明斯克號”航空母艦。那是蘇聯(lián)制造的。在甲板上我眼淚差點掉下來:看到俄國姑娘在曾是本國的軍艦上為游人跳舞賺錢,那情景,就好像妹妹在為被賣掉的哥哥數(shù)錢。你說俄羅斯姑娘沒尊嚴、沒感情嗎,也不是,只是沒辦法。如果中國把自己的戰(zhàn)艦賣給別的國家當游樂項目,任人踐踏,那無異于在踩中國人的胸膛,在踩中國人的神靈。軍艦是國家之神。軍艦的前途不是遠航,那么它寧可沉在海底,也不能被人當樂子耍。我看到躺在腳下的“明斯克號”龐大軀體,我想到曾任人宰割的近代中國,同時我又想到中國的未來。
大家注意一下自己的身軀,肌肉、神經(jīng)走到哪里,骨頭就走到哪里。對一個國家而言,骨頭是軍隊。神經(jīng)是文化,是我們信息傳播。肌肉又是什么呢?是經(jīng)濟,是公司,但公司都要有軍隊跟著。沒有一支強大的海軍,在全球化時代,國家?guī)缀蹙褪チ丝沙掷m(xù)發(fā)展的前景。一國之經(jīng)濟猶如一人之膀臂,不管你伸多遠,只要沒有軍隊跟著,誰都可以斬斷你。中國在伊拉克的石油利益,美國給它換個政府,瞬間就沒了。不要真以為貿易就靠談判,談判就靠技巧。國家談判后面如無威力,僅憑技巧解決不了問題。歷史上有許多時候,道義的力量是有限的。美國在19世紀90年代整個是軍艦先行,1898年它學1588年“西班牙海戰(zhàn)”中的英國,一舉打破英國和西班牙的海上封鎖,拿下古巴、夏威夷。夏威夷地理位置相當于中國臺灣,況且當時它不是美國領土,美國一年就將它拿下,現(xiàn)在也沒有出現(xiàn)“夏威夷人民絕不答應”的情況。臺灣是我們中國的領土,我們喊了50多年卻越來越遠了。光喊不行,你得來點真格的。溫柔外交應給“柔”字旁邊加個“扌”,即溫“揉”外交。對陳水扁這樣的死硬臺獨分子,你得使勁揉,你不揉他,他不聽話,他還以為你弱?,F(xiàn)在我們會溫,也要會揉。陳水扁他們這些人,怕的就是中國海軍:航空母艦停在那兒,“臺獨”分子就不敢動啊。這么大的國家,在主權問題上只放空炮。人得有力量,力量是威信的基礎。威信,威而信,國家也是這樣。
中國在發(fā)展問題上切忌紙上談兵。中國要解決市場經(jīng)濟給中國帶來的社會問題,也要發(fā)展中國的中產階級群體,而這與英美國家面臨的問題一樣,也是個資源配置問題。但問題在于:是僅在國內配置資源,還是同時也在世界范圍配置資源?今天的中國自己得的很少而為世界貢獻的卻很多,那按權利義務相等原則,中國就有權利從世界獲得相應的資源配額;這是民主的權責對等原則,這對奉行民主原則的西方國家當然就不應當是“中國威脅”。吃飯干活,天理而已。在吃飯問題上,西方民主立即就顯出其虛偽性:中國做了貢獻并開始需要世界資源時,這時西方大國不給你,就說你“威脅”了他們。最近石油價格上升,這表明國際資源分配體制不合理。正如糧食價格上漲,不是糧食不夠,是因為太多的人餓肚子而又得不到糧食。一方面是有需求而沒有相應的消費資料,另一方面是有消費資料但沒有那么大的需求,這是世界資源價格上升的重要原因。這與勞動力的價格是由失業(yè)后備軍的多少決定的道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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