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馬克思致恩格斯 1856年1月18日
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曼徹斯特
于[倫敦]索荷區(qū)第恩街28號[注:馬克思和他的全家自1850年12月至1856年9月住在這里。——編者注]
親愛的弗雷德里克:
今天服完了第六瓶也是最后的一瓶藥。病大體上又好了,不過最陰險的痔瘡還在折磨人。
我在文章中沒有涉及科布頓的抨擊性小冊子,因為光是多瑙河地區(qū)和瑞典的歷史,便填滿了不少無聊的篇幅。[1]我很希望你來寫科布頓[2]。
一旦我看到《泰晤士報》的增刊,就對你的文章[注:弗·恩格斯《歐洲戰(zhàn)爭》。——編者注]再稍微作些補充。昨天該報所謂“無條件接受”的論調(diào)[3],純粹是交易所的手法,這種手法曾使它賺了許多錢。“兩公國在歐洲列強共同保護下的獨立”——這是1772年葉卡特林娜二世在??讼哪釙h[4]上就已經(jīng)向土耳其人提出的。我在圖書館找到1841年德國出版的海爾曼的著作[5],他在一家德國圖書館里找到米尼希元帥關于安娜時代的克里木遠征[6]的手稿,并寫了序言加以發(fā)表。你如感興趣,我一定替你作些摘錄。
想必你在《奧格斯堡報》[注:《總匯報》。——編者注]上已看到法耳梅賴耶爾很稱贊穆臘耳特的《四世紀至十一世紀的拜占庭歷史》[7](一部得過彼得堡科學院獎金的著作)。
又多次遇見布魯諾[注:布魯諾·鮑威爾。——編者注]。浪漫情調(diào)愈來愈證明是批判的批判的“前提”。在政治經(jīng)濟學方面,他熱衷于他所不理解的重農(nóng)學派,并且相信地產(chǎn)的特殊恩賜作用。此外,他對德國浪漫派亞當·彌勒的經(jīng)濟幻想[8]估價很高。在軍事學方面,他的最高典范是“天才的”畢洛夫。我坦率地對他說,他的這些最新的自白充分地向我表明,他的思想已經(jīng)麻木到什么程度。至于俄國,他說:西方的舊秩序必須徹底推翻;這只能從東方來實現(xiàn),因為只有東方人恰好對西方人懷有真正的仇恨,而俄國是東方唯一嚴密堅實的勢力,而且是歐洲唯一還存在著“內(nèi)聚力”的國家。至于所謂的我們關于內(nèi)部階級斗爭的“幻想”,他說:(1)工人沒有任何“仇恨”;(2)即使有仇恨,他們永遠干不出什么名堂;(3)他們是(對復類福音作者[9]不感興趣的)“賤民”,只能用暴力和詭計加以制服和引導;(4)只要多給幾文錢,就可以對他們“為所欲為”。此外,據(jù)他說,凡是不屬于“征服者后裔”的人,根本不可能起世界歷史意義的作用——只是理論方面除外。而在這一方面,如果說最近十六年來的確有所建樹的話,那只是在德國,而且恰恰是他布魯諾一人完成的。他說他使得德國這個唯一存在過“科學的”神學的地方不再存在這種神學,并使得“托路克不再寫作”。多么巨大的成果!簡直是一個可笑的老先生。他想在英國呆一年。我認為,他是想在英國傳播德國已不復存在的“科學的神學”。他宣布洪堡是一頭道地的蠢驢,因為洪堡在國外騙取了本來應當屬于他[注:布魯諾·鮑威爾。——編者注]的榮譽。
關于你的耳病,你應該寫信給老哈維。他給麗娜[注:舍勒爾。——編者注]治病也采用通信方式,而且,當他聽說她只是一個未來的家庭教師時,甚至分文不收。附上麗娜的第一次診斷書,務請寄回。
我把烏爾卡爾特的劣作寄給你,這是他們在報紙[10]出版以前寄給我的。涉及憲章運動歷史的“揭露”確實非常幼稚,因為烏爾卡爾特暴露出自己是英國的警探,幻想扮演西塞羅對待卡提利納的角色。我從柏林《國民報》上看到,未來的普魯士大臣布赫爾甚至吸取了烏爾卡爾特的“哲學”,并且跟著他逐字逐句地反復咀嚼。對一個德國人來說,這已經(jīng)是夠受的了。
祝好。
你的 卡·馬·
注釋:
[1]馬克思指他給《紐約每日論壇報》寫的但編輯部沒有發(fā)表的關于多瑙河各公國——莫爾達維亞和瓦拉幾亞的文章。這些文章的手稿沒有保存下來。馬克思論及了瑞典的歷史,看來與1855年11月21日以瑞典、挪威王國為一方和以英國、法國為另一方簽訂的針對俄國的防御性條約有關。
馬克思于1851年8月開始為《紐約每日論壇報》撰稿,一直到1862年3月,繼續(xù)了十年以上。為該報寫的文章,很大一部分是馬克思約恩格斯寫的。馬克思和恩格斯在《紐約每日論壇報》上寫的文章,涉及國際和國內(nèi)政治、工人運動、歐洲各國的經(jīng)濟發(fā)展、殖民擴張、殖民地和附屬國的民族解放運動等等極其重要的問題。在歐洲的反動時期里,馬克思和恩格斯利用這家發(fā)行很廣的美國報紙以具體材料來揭露資本主義社會的種種病態(tài)和這個社會所固有的各種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并且說明資產(chǎn)階級民主的局限性。
《紐約每日論壇報》編輯部對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文章常常隨意處理,其中許多文章不署作者的名字而作為編輯部的社論發(fā)表。有時編輯部竟然還刪改文章的內(nèi)容(見馬克思1856年10月30日和1857年2月16日給恩格斯的信);許多文章,該報編輯部根本不發(fā)表。編輯部的這些做法曾一再引起馬克思的抗議。從1857年秋天起,由于美國發(fā)生經(jīng)濟危機,該報的財政狀況受到影響,編輯部向馬克思提出減少寫稿的數(shù)量。到美國國內(nèi)戰(zhàn)爭開始時,馬克思完全停止了撰稿;馬克思所以和《紐約每日論壇報》斷絕關系,很大的一個原因是編輯部內(nèi)主張同各蓄奴州妥協(xié)的人的勢力加強和報紙離開了進步立場。——第5頁。
[2]指科布頓的抨擊性小冊子《今后怎樣?》1856年倫敦版(《What Next and Next?》.London.1856)??撇碱D在這本小冊子里猛烈地抨擊了英國政府在克里木戰(zhàn)爭期間的對外政策,而且也譴責了對俄和約草案。作者認為,和約草案的條件沒有保障持久和平。——第5頁。
[3]1856年1月17日《泰晤士報》發(fā)表了該報駐維也納通訊員的一篇電訊,電訊報道,俄國已“無條件接受”奧地利代表同盟國于1855年12月中旬向它提出的作為和談條件(見注14)的和解建議。《泰晤士報》在1月18日社論中談到前一天收到的關于俄國“無條件接受”的報道時,用十分好戰(zhàn)的口吻要求對俄國采取“強硬”政策,強調(diào)英國應當加強軍事準備,以迫使俄國不敢拒絕向它提出的要求。——第5頁。
[4]??讼哪釙h從1772年7月27日至8月28日在福克夏尼小城(羅馬尼亞的莫爾達維亞)舉行,其目的是停止土耳其于1768年發(fā)動的俄土戰(zhàn)爭。法國和奧地利支持土耳其,以期削弱俄國和抵制它在中歐的影響的增長。除了其他條件之外,俄國政府還打算通過這場戰(zhàn)爭使多瑙河兩公國——莫爾達維亞和瓦拉幾亞在歐洲列強共同保護下的獨立能夠得到承認(這兩個公國曾經(jīng)受土耳其保護,但是在戰(zhàn)爭中被俄軍占領)。但是,由于俄國考慮到普魯士和奧地利之間可能達成協(xié)議的危險性,便竭力靠近奧地利,而且由于奧地利的堅持,俄國在會議進程中同意放棄宣布莫爾達維亞和瓦拉幾亞獨立的要求,但是保留它向土耳其提出的其余的一切媾和條件。由于法國和奧地利暗中破壞,??讼哪岬暮驼労翢o結(jié)果。——第5頁。
[5]恩·海爾曼《俄羅斯國家的歷史》1843年萊比錫版(E.Herrmann.《Beiträge zur Geschichte des russischen Reiches》.Leipzig.1843)。——第6頁。
[6]俄國沙皇安娜·伊萬諾夫娜在1735至1739年對土耳其發(fā)動的克里木遠征中,曾試圖攻占克里木,但沒有成功。——第6頁。
[7]指愛·穆臘耳特《試論拜占庭年代記學(供研究沒落帝國編年史特別是395年至1057年斯拉夫年代記之用)》1855年圣彼得堡版(E.Muralt.《Essai de chronographie Byzantine pour servir àl’examen des annales du Bas-Empire et particulièrment des chronographes slavons de 395 à 1057》.St.-Petersbourg,1855)。法耳梅賴耶爾對穆臘耳特的這本書的評論載于1856年1月11日和12日的奧格斯堡《總匯報》。——第6頁。
[8]馬克思暗指德國政論家和浪漫主義學派的經(jīng)濟學家亞當·彌勒在他的許多著作中所表述的經(jīng)濟觀點。這些著作中主要的有:《治國藝術(shù)原理》1809年柏林版第1—3卷(《Die Elemente der Staatskunst》.Theile Ⅰ—Ⅲ.Berlin.1809)和《試論新貨幣理論(主要以大不列顛為例)》1816年萊比錫和阿爾坦堡版(《Versuche einer neuen Theorie des Geldes mit besonderer Rücksicht auf Grossbritannien》。Leipzig und Altenburg,1816)。——第6頁。
[9]復類福音作者在宗教史的著述中是指前三篇福音的作者。
馬克思在這里暗指布·鮑威爾的著作:《復類福音作者的福音史批判》1841年萊比錫版第1—2卷;1842年不倫瑞克版第3卷(《Kritik der evangelischen Geschichte der Synoptiker》.Bd.1—2.Leipzig.1841;Bd.3.Braunschweig,1842)。——第6頁。
[10]指烏爾卡爾特派報紙《自由新聞》1856年1月19日第15號。這一號報紙以《憲章運動通訊》為題發(fā)表了有關1839年至1841年期間憲章派活動的文件,其中包括戴·烏爾卡爾特同當時的英國首相墨爾本勛爵、內(nèi)務大臣諾曼比勛爵和其他官員來往的信件。從這些信件中可以看出,烏爾卡爾特辜負了憲章派的信任,象政府的暗探那樣監(jiān)視他們,把憲章派領袖們的計劃和意圖詳盡地報告給英國政府。
馬克思曾經(jīng)在一定條件下把他抨擊英國統(tǒng)治集團,特別是輝格黨首領帕麥斯頓的對外政策的一部分著作發(fā)表在《自由新聞》和烏爾卡爾特的其他刊物上,但同時堅決同烏爾卡爾特的反民主主義觀點劃清界線。馬克思在他的許多文章、通訊和書信中尖銳地批評烏爾卡爾特是反動分子、死硬派和革命運動的死對頭。馬克思在1854年6月1日給拉薩爾的信中明確地表示過他對烏爾卡爾特的態(tài)度。他說:“……我不愿與這位先生為伍,我們只是在一點上,即在對帕麥斯頓的評價上同他有共同之處;其他一切問題,我都持有截然相反的意見,這一點在我們第一次會面時就已經(jīng)清楚了。”——第7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9卷
已有0人發(fā)表了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