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絕對剩余價值的生產。第五章 勞動過程和價值增殖過程
1.勞動過程
勞動力的使用就是勞動本身。勞動力的買者消費勞動力,就是叫勞動力的賣者勞動。勞動力的賣者也就由此在實際上成為發(fā)揮作用的勞動力,成為工人,而在此以前,他只不過在可能性上是工人。為了把自己的勞動表現(xiàn)在商品中,他必須首先把它表現(xiàn)在使用價值中,表現(xiàn)在能滿足某種需要的物中。因此,資本家要工人制造的是某種特殊的使用價值,是一定的物品。雖然使用價值或財物的生產是為了資本家,并且是在資本家的監(jiān)督下進行的,但是這并不改變這種生產的一般性質。所以,勞動過程首先要撇開各種特定的社會形式來加以考察。
勞動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間的過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動來引起、調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的過程。人自身作為一種自然力與自然物質相對立。為了在對自身生活有用的形式上占有自然物質,人就使他身上的自然力——臂和腿、頭和手運動起來。當他通過這種運動作用于他身外的自然并改變自然時,也就同時改變他自身的自然。他使自身的自然中沉睡著的潛力發(fā)揮出來,并且使這種力的活動受他自己控制。在這里,我們不談最初的動物式的本能的勞動形式?,F(xiàn)在,工人是作為他自己的勞動力的賣者出現(xiàn)在商品市場上。對于這種狀態(tài)來說,人類勞動尚未擺脫最初的本能形式的狀態(tài)已經是太古時代的事了。我們要考察的是專屬于人的勞動。蜘蛛的活動與織工的活動相似,蜜蜂建筑蜂房的本領使人間的許多建筑師感到慚愧。但是,最蹩腳的建筑師從一開始就比最靈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他在用蜂蠟建筑蜂房以前,已經在自己的頭腦中把它建成了。勞動過程結束時得到的結果,在這個過程開始時就已經在勞動者的表象中存在著,即已經觀念地存在著。他不僅使自然物發(fā)生形式變化,同時他還在自然物中實現(xiàn)自己的目的,這個目的是他所知道的,是作為規(guī)律決定著他的活動的方式和方法的,他必須使他的意志服從這個目的。但是這種服從不是孤立的行為。除了從事勞動的那些器官緊張之外,在整個勞動時間內還需要有作為注意力表現(xiàn)出來的有目的的意志,而且,勞動的內容及其方式和方法越是不能吸引勞動者,勞動者越是不能把勞動當作他自己體力和智力的活動來享受,就越需要這種意志。
勞動過程的簡單要素是:有目的的活動或勞動本身,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
土地(在經濟學上也包括水)最初以食物,現(xiàn)成的生活資料供給人類[注:“土地的自然產品,數(shù)量很小,并且完全不取決于人,自然提供這點產品,正象給一個青年一點錢,使他走上勤勞致富的道路一樣。”(詹姆斯·斯圖亞特《政治經濟學原理》1770年都柏林版第1卷第116頁)],它未經人的協(xié)助,就作為人類勞動的一般對象而存在。所有那些通過勞動只是同土地脫離直接聯(lián)系的東西,都是天然存在的勞動對象。例如從魚的生活要素即水中,分離出來的即捕獲的魚,在原始森林中砍伐的樹木,從地下礦藏中開采的礦石。相反,已經被以前的勞動可以說濾過的勞動對象,我們稱為原料。例如,已經開采出來正在洗的礦石。一切原料都是勞動對象,但并非任何勞動對象都是原料。勞動對象只有在它已經通過勞動而發(fā)生變化的情況下,才是原料。
勞動資料是勞動者置于自己和勞動對象之間、用來把自己的活動傳導到勞動對象上去的物或物的綜合體。勞動者利用物的機械的、物理的和化學的屬性,以便把這些物當作發(fā)揮力量的手段,依照自己的目的作用于其他的物。[注:“理性何等強大,就何等狡猾。理性的狡猾總是在于它的間接活動,這種間接活動讓對象按照它們本身的性質互相影響,互相作用,它自己并不直接參與這個過程,而只是實現(xiàn)自己的目的。”(黑格爾《哲學全書》,第1部《邏輯》,1840年柏林版第382頁)]勞動者直接掌握的東西,不是勞動對象,而是勞動資料(這里不談采集果實之類的現(xiàn)成的生活資料,在這種場合,勞動者身上的器官是唯一的勞動資料)。這樣,自然物本身就成為他的活動的器官,他把這種器官加到他身體的器官上,不顧圣經的訓誡,延長了他的自然的肢體。土地是他的原始的食物倉,也是他的原始的勞動資料庫。例如,他用來投、磨、壓、切等等的石塊就是土地供給的。土地本身是勞動資料,但是它在農業(yè)上要起勞動資料的作用,還要以一系列其他的勞動資料和勞動力的較高的發(fā)展為前提。[注:加尼耳的著作《政治經濟學理論》(1815年巴黎版)從其他方面來說是貧乏的,但針對重農學派,卻恰當?shù)亓信e了一系列構成真正的農業(yè)的前提的勞動過程。]一般說來,勞動過程只要稍有一點發(fā)展,就已經需要經過加工的勞動資料。在太古人的洞穴中,我們發(fā)現(xiàn)了石制工具和石制武器。在人類歷史的初期,除了經過加工的石塊、木頭、骨頭和貝殼外,被馴服的,也就是被勞動改變的、被飼養(yǎng)的動物,也曾作為勞動資料起著主要的作用。[注:杜爾哥在《關于財富的形成和分配的考察》(1766年)一書中,很好地說明了被飼養(yǎng)的動物對于文化初期的重要性。]勞動資料的使用和創(chuàng)造,雖然就其萌芽狀態(tài)來說已為某幾種動物所固有,但是這畢竟是人類勞動過程獨有的特征,所以富蘭克林給人下的定義是《a toolmaking animal》,制造工具的動物。動物遺骸的結構對于認識已經絕跡的動物的機體有重要的意義,勞動資料的遺骸對于判斷已經消亡的社會經濟形態(tài)也有同樣重要的意義。各種經濟時代的區(qū)別,不在于生產什么,而在于怎樣生產,用什么勞動資料生產。[注:在從工藝上比較各個不同的生產時代時,真正的奢侈品在一切商品中意義最小。]勞動資料不僅是人類勞動力發(fā)展的測量器,而且是勞動借以進行的社會關系的指示器。在勞動資料中,機械性的勞動資料(其總和可稱為生產的骨骼系統(tǒng)和肌肉系統(tǒng))比只是充當勞動對象的容器的勞動資料(如管、桶、籃、罐等,其總和一般可稱為生產的脈管系統(tǒng))更能顯示一個社會生產時代的具有決定意義的特征。后者只是在化學工業(yè)上才起著重要的作用。[注:第2版注,盡管直到現(xiàn)在,歷史著作很少提到物質生產的發(fā)展,即整個社會生活以及整個現(xiàn)實歷史的基礎,但是,至少史前時期是在自然科學研究的基礎上,而不是在所謂歷史研究的基礎上,按照制造工具和武器的材料,劃分為石器時代、青銅時代和鐵器時代的。]
廣義地說,除了那些把勞動的作用傳達到勞動對象、因而以這種或那種方式充當活動的傳導體的物以外,勞動過程的進行所需要的一切物質條件都算作勞動過程的資料。它們不直接加入勞動過程,但是沒有它們,勞動過程就不能進行,或者只能不完全地進行。土地本身又是這類一般的勞動資料,因為它給勞動者提供立足之地,給他的過程提供活動場所。這類勞動資料中有的已經經過勞動的改造,例如廠房、運河、道路等等。
可見,在勞動過程中,人的活動借助勞動資料使勞動對象發(fā)生預定的變化。過程消失在產品中。它的產品是使用價值,是經過形式變化而適合人的需要的自然物質。勞動與勞動對象結合在一起。勞動物化了,而對象被加工了。在勞動者方面曾以動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的東西,現(xiàn)在在產品方面作為靜的屬性,以存在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勞動者紡紗,產品就是紡成品。
如果整個過程從其結果的角度,從產品的角度加以考察,那末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表現(xiàn)為生產資料[注:例如,把尚未捕獲的魚叫做漁業(yè)的生產資料,好象是奇談怪論。但是至今還沒有發(fā)明一種技術,能在沒有魚的水中捕魚。],勞動本身則表現(xiàn)為生產勞動。[注:這個從簡單勞動過程的觀點得出的生產勞動的定義,對于資本主義生產過程是絕對不夠的。]
當一個使用價值作為產品退出勞動過程的時候,另一些使用價值,以前的勞動過程的產品,則作為生產資料進入勞動過程。同一個使用價值,既是這種勞動的產品,又是那種勞動的生產資料。所以,產品不僅是勞動過程的結果,同時還是勞動過程的條件。
在采掘工業(yè)中,勞動對象是天然存在的,例如采礦業(yè)、狩獵業(yè)、捕魚業(yè)等等中的情況就是這樣(在農業(yè)中,只是在最初開墾處女地時才是這樣):除采掘工業(yè)以外,一切產業(yè)部門所處理的對象都是原料,即已被勞動濾過的勞動對象,本身已經是勞動產品。例如,農業(yè)中的種子就是這樣。動物和植物通常被看作自然的產物,實際上它們不僅可能是上年度勞動的產品,而且它們現(xiàn)在的形式也是經過許多世代、在人的控制下、借助人的勞動不斷發(fā)生變化的產物。尤其是說到勞動資料,那末就是最膚淺的眼光也會發(fā)現(xiàn),它們的絕大多數(shù)都有過去勞動的痕跡。
原料可以構成產品的主要實體,也可以只是作為輔助材料參加產品的形成。輔助材料或者被勞動資料消費,例如煤被蒸汽機消費,機油被輪子消費,干草被挽馬消費;或者加在原料上,使原料發(fā)生物質變化,例如氯加在未經漂白的麻布上,煤加在鐵上,顏料加在羊毛上;或者幫助勞動本身的進行,例如用于勞動場所的照明和取暖的材料。在真正的化學工業(yè)中,主要材料和輔助材料之間的區(qū)別就消失了,因為在所用的原料中沒有一種會作為產品的實體重新出現(xiàn)。[注:施托爾希把真正的原料和輔助材料區(qū)別開來,把前者叫做《matière》,把后者叫做《matériaux》[90];舍爾比利埃把輔助材料叫做《matiéres instrumentales》[91]。]
因為每種物都具有多種屬性,從而有各種不同的用途,所以同一產品能夠成為很不相同的勞動過程的原料。例如,谷物是磨面者、制淀粉者、釀酒者和畜牧業(yè)者等等的原料。作為種子,它又是自身生產的原料。同樣,煤作為產品退出采礦工業(yè),又作為生產資料進入采礦工業(yè)。
在同一勞動過程中,同一產品可以既充當勞動資料,又充當原料。例如,在牲畜飼養(yǎng)業(yè)中,牲畜既是被加工的原料,又是制造肥料的手段。
一種已經完成可供消費的產品,能重新成為另一種產品的原料,例如葡萄能成為葡萄酒的原料?;蛘?,勞動使自己的產品具有只能再作原料用的形式。這樣的原料叫做半成品,也許叫做中間成品更合適些,例如棉花、線、紗等等。這種最初的原料雖然本身已經是產品,但還需要通過一系列不同的過程,在這些過程中,它不斷改變形態(tài),不斷重新作為原料起作用,直到最后的勞動過程把它當作完成的生活資料或完成的勞動資料排出來。
可見,一個使用價值究竟表現(xiàn)為原料、勞動資料還是產品,完全取決于它在勞動過程中所起的特定的作用,取決于它在勞動過程中所處的地位,隨著地位的改變,這些規(guī)定也就改變。
因此,產品作為生產資料進入新的勞動過程,也就喪失產品的性質。它們只是作為活勞動的物質因素起作用。在紡紗者看來,紗錠只是紡紗用的手段,亞麻只是紡紗的對象。當然,沒有紡紗材料和紗錠是不能紡紗的。因此,在紡紗開始時,必須先有這兩種產品。但是,亞麻和紗錠是過去勞動的產品這件事,對這個過程本身來說是沒有關系的,正如面包是農民、磨面者、面包師等等過去勞動的產品這件事,對營養(yǎng)作用來說是沒有關系的一樣。相反,如果生產資料在勞動過程中顯示出它是過去勞動的產品這種性質,那是由于它有缺點。不能切東西的刀,經常斷頭的紗等等,使人強烈地想起制刀匠A和紡紗人E。就好的產品來說,它的使用屬性由過去勞動創(chuàng)造這一點就看不出來了。
機器不在勞動過程中服務就沒有用。不僅如此,它還會由于自然界物質變換的破壞作用而解體。鐵會生銹,木會腐朽。紗不用來織或編,會成為廢棉。活勞動必須抓住這些東西,使它們由死復生,使它們從僅僅是可能的使用價值變?yōu)楝F(xiàn)實的和起作用的使用價值。它們被勞動的火焰籠罩著,被當作勞動自己的軀體,被賦予活力以在勞動過程中執(zhí)行與它們的概念和職務相適合的職能,它們雖然被消費掉,然而是有目的地,作為形成新使用價值,新產品的要素被消費掉,而這些新使用價值,新產品或者可以作為生活資料進入個人消費領域,或者可以作為生產資料進入新的勞動過程。
因此,如果說,現(xiàn)有的產品不僅是勞動過程的結果,而且是勞動過程的存在條件,那末另一方面,它們投入勞動過程,從而與活勞動相接觸,則是使這些過去勞動的產品當作使用價值來保存和實現(xiàn)的唯一手段。
勞動消費它自己的物質要素,即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把它們吞食掉,因而是消費過程。這種生產消費與個人消費的區(qū)別在于:后者把產品當作活的個人的生活資料來消費,而前者把產品當作勞動即活的個人發(fā)揮作用的勞動力的生活資料來消費。因此,個人消費的產物是消費者本身,生產消費的結果是與消費者不同的產品。
只要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本身已經是產品,勞動就是為創(chuàng)造產品而消耗產品,或者說,是把產品當作產品的生產資料來使用。但是,正如勞動過程最初只是發(fā)生在人和未經人的協(xié)助就已存在的土地之間一樣,現(xiàn)在在勞動過程中也仍然有這樣的生產資料,它們是天然存在的,不是自然物質和人類勞動的結合。
勞動過程,就我們在上面把它描述為它的簡單的抽象的要素來說,是制造使用價值的有目的的活動,是為了人類的需要而占有自然物,是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的一般條件,是人類生活的永恒的自然條件,因此,它不以人類生活的任何形式為轉移,倒不如說,它是人類生活的一切社會形式所共有的。因此,我們不必來敘述一個勞動者與其他勞動者的關系。一邊是人及其勞動,另一邊是自然及其物質,這就夠了。根據小麥的味道,我們嘗不出它是誰種的,同樣,根據勞動過程,我們看不出它是在什么條件下進行的:是在奴隸監(jiān)工的殘酷的鞭子下,還是在資本家的嚴酷的目光下;是在辛辛納圖斯耕種自己的幾畝土地的情況下,還是在野蠻人用石頭擊殺野獸的情況下。[注:根據這種非常合乎邏輯的理由,托倫斯上校在野蠻人用的石頭上發(fā)現(xiàn)了資本的起源。“在野蠻人用來投擲他所追逐的野獸的第一塊石頭上,在他用來打落他用手摘不到的果實的第一根棍子上,我們看到占有一物以取得另一物的情形,這樣我們就發(fā)現(xiàn)了資本的起源。”(羅·托倫斯《論財富的生產》第70、71頁)根據那第一根棍子〔Stock〕也許還可以說明,為什么在英語中Stock和資本是同義詞。]
我們再回頭來談我們那位未來的資本家吧。我們離開他時,他已經在商品市場上購買了勞動過程所需要的一切因素:物的因素和人的因素,即生產資料和勞動力。他用內行的狡黠的眼光物色到了適合于他的特殊行業(yè)(如紡紗、制靴等等)的生產資料和勞動力。于是,我們的資本家就著手消費他購買的商品,勞動力;就是說,讓勞動力的承擔者,工人,通過自己的勞動來消費生產資料。當然,勞動過程的一般性質并不因為工人是為資本家勞動而不是為自己勞動就發(fā)生變化。制靴或紡紗的特定方式和方法起初也不會因資本家的插手就發(fā)生變化。起初,資本家在市場上找到什么樣的勞動力就得使用什么樣的勞動力,因而勞動在還沒有資本家的時期是怎樣的,資本家就得采用怎樣的勞動。由勞動從屬于資本而引起的生產方式本身的變化,以后才能發(fā)生,因而以后再來考察。
勞動過程,就它是資本家消費勞動力的過程來說,顯示出兩個特殊現(xiàn)象。
工人在資本家的監(jiān)督下勞動,他的勞動屬于資本家。資本家進行監(jiān)視,使勞動正常進行,使生產資料用得合乎目的,即原料不浪費,勞動工具受到愛惜,也就是使勞動工具的損壞只限于勞動使用上必要的程度。
其次,產品是資本家的所有物,而不是直接生產者工人的所有物。資本家例如支付勞動力一天的價值。于是,在這一天內,勞動力就象出租一天的任何其他商品(例如一匹馬)一樣,歸資本家使用。商品由它的買者使用;勞動力的所有者提供他的勞動,實際上只是提供他已賣出的使用價值。從他進入資本家的工場時起,他的勞動力的使用價值,即勞動力的使用,勞動,就屬于資本家了。資本家購買了勞動力,就把勞動本身當作活的酵母,并入同樣屬于他的各種形成產品的死的要素。從資本家的觀點看來,勞動過程只是消費他所購買的勞動力商品,而他只有把生產資料加到勞動力上才能消費勞動力。勞動過程是資本家購買的各種物之間的過程,是歸他所有的各種物之間的過程。因此,這個過程的產品歸他所有,正象他的酒窖內處于發(fā)酵過程的產品歸他所有一樣。[注:“產品在轉化為資本以前就被占有了;這種轉化并沒有使它們擺脫那種占有。”(舍爾比利?!陡换蜇殹?841年巴黎版第54頁)“無產者為換取一定量的生活資料出賣自己的勞動,也就完全放棄了對產品的任何分享。產品的占有還是和以前一樣,并不因上述的契約而發(fā)生變化。產品完全歸提供原料和生活資料的資本家所有。這是占有規(guī)律的嚴格結果,相反地,這個規(guī)律的基本原則卻是每個勞動者對自己產品擁有專門的所有權。”(同上,第58頁)詹姆斯·穆勒在《政治經濟學原理》第70、71頁上寫道:“當工人是為工資而勞動時,資本家就不僅是資本的〈這里是指生產資料的〉所有者,而且是勞動的所有者。如果人們象通常那樣,把用來支付工資的東西也包括在資本的概念中,那末撇開資本來談勞動就是荒謬的。在這個意義上,資本一詞包括資本和勞動二者。”]
2.價值增殖過程
產品——資本家的所有物——是一種使用價值,如棉紗、皮靴等等。雖然例如皮靴在某種意義上構成社會進步的基礎,而我們的資本家也是一位堅決的進步派,但是他制造皮靴并不是為了皮靴本身。在商品生產中,使用價值絕不是本身受人喜愛的東西。在這里,所以要生產使用價值,是因為而且只是因為使用價值是交換價值的物質基質,是交換價值的承擔者。我們的資本家所關心的是下述兩點。第一,他要生產具有交換價值的使用價值,要生產用來出售的物品,商品。第二,他要使生產出來的商品的價值,大于生產該商品所需要的各種商品即生產資料和勞動力——為了購買它們,他已在商品市場上預付了真正的貨幣——的價值總和。他不僅要生產使用價值,而且要生產商品,不僅要生產使用價值,而且要生產價值,不僅要生產價值,而且要生產剩余價值。
既然這里談的是商品生產,所以事實上直到現(xiàn)在我們顯然只考察了過程的一個方面。正如商品本身是使用價值和價值的統(tǒng)一一樣,商品生產過程必定是勞動過程和價值形成過程的統(tǒng)一。
現(xiàn)在我們就把生產過程作為價值形成過程來考察。
我們知道,每個商品的價值都是由物化在它的使用價值中的勞動量決定的,是由生產該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的。這一點也適用于作為勞動過程的結果而歸我們的資本家所有的產品。因此,首先必須計算物化在這個產品中的勞動。
假定這個產品是棉紗。
生產棉紗,首先要有原料,例如10磅棉花,而棉花的價值是多少,在這里先用不著探究,因為資本家已經在市場上按照棉花的價值例如10先令把它購買了,在棉花的價格中,生產棉花所需要的勞動已經表現(xiàn)為一般社會勞動。我們再假定,棉花加工時消耗的紗錠量代表紡紗用掉的一切其他勞動資料,價值為2先令。如果12先令的金額是24個勞動小時或2個工作日的產物,那末首先可以得出,2個工作日物化在棉紗中。
棉花改變了它的形狀,被消耗的紗錠量完全消失了,但我們不應該受這種情況的迷惑。如果40磅棉紗的價值=40磅棉花的價值+1個紗錠的價值,也就是說,如果生產這個等式兩邊的產品需要同樣的勞動時間,那末按照一般的價值規(guī)律,10磅棉紗就是10磅棉花和1/4個紗錠的等價物。在這種情況下,同一勞動時間一次體現(xiàn)在使用價值棉紗中,另一次體現(xiàn)在使用價值棉花和紗錠中。因此,價值無論表現(xiàn)在棉紗、紗錠或者棉花中,都是一樣的。紗錠和棉花不再相安無事地并存著,而是在紡紗過程中結合在一起,這種結合改變了它們的使用形式,把它們變成了棉紗。但這種情況不會影響到它們的價值,就象它們通過簡單的交換而換成等價物棉紗一樣。
生產棉花所需要的勞動時間,是生產以棉花為原料的棉紗所需要的勞動時間的一部分,因而包含在棉紗中。生產紗錠所需要的勞動時間也是如此,因為沒有紗錠的磨損或消費,棉花就不能紡成紗。[注:“影響商品價值的,不僅是直接花費在商品上的勞動,而且還有花費在協(xié)助這種勞動的器具、工具和建筑物上的勞動。”(李嘉圖《政治經濟學原理》1821年倫敦第3版第1章第16頁)]
因此,在考察棉紗的價值,即生產棉紗所需要的勞動時間時,可以把各種不同的在時間和空間上分開的特殊勞動過程,即生產棉花本身和生產所消耗的紗錠量所必須完成的勞動過程,以及最后用棉花和紗錠生產棉紗所必須完成的勞動過程,看成是同一個勞動過程的前后相繼的不同階段。棉紗中包含的全部勞動都是過去的勞動。至于生產棉紗的各形成要素所需要的勞動時間是早已過去的,是過去完成的,而在紡紗這一最后過程中直接耗費的勞動則是接近現(xiàn)在的,是現(xiàn)在完成的,這種情況是完全沒有關系的。如果建筑一座房屋需要一定數(shù)量的勞動,例如30個工作日,那末體現(xiàn)在這座房屋中的勞動時間的總量,不會因為第30個工作日比第1個工作日晚29天而有所改變。因此,包含在勞動材料和勞動資料中的勞動時間,完全可以看成是在紡紗過程的早期階段耗費的,是在最后以紡紗形式加進的勞動之前耗費的。
因此,生產資料即棉花和紗錠的表現(xiàn)為12先令價格的價值,是棉紗價值或產品價值的組成部分。
但是這里必須具備兩個條件。第一,棉花和紗錠必須實際上用來生產使用價值。在我們所舉的例子中,就是必須從棉花和紗錠生產出棉紗。對于價值說來,它由什么樣的使用價值來承擔都是一樣的,但是它必須由一種使用價值來承擔。第二,要假定所用的勞動時間只是一定社會生產條件下的必要勞動時間。如果紡1磅紗只需要1磅棉花,那末,紡1磅紗就只應當消耗1磅棉花,紗錠也是這樣。如果資本家異想天開,要用金錠代替鐵錠,那末在棉紗的價值中仍然只計算社會必要勞動,即生產鐵錠所必要的勞動時間。
現(xiàn)在,我們知道了,棉紗價值的哪一部分是由生產資料即棉花和紗錠構成的。這一部分價值等于12先令,等于2個工作日的化身?,F(xiàn)在要考察紡紗工人本身的勞動加在棉花上的價值部分。
現(xiàn)在,我們要從與考察勞動過程時完全不同的角度來考察這種勞動。在考察勞動過程時,談的是使棉花變?yōu)槊藜喌挠心康牡幕顒?。在其他一切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勞動越合乎目的,棉紗就越好。紡紗工人的勞動是一種和其他生產勞動不同的特殊生產勞動。這種區(qū)別在主觀方面和客觀方面都表現(xiàn)出來,就是說,紡紗工人有特殊的目的,有特殊的操作方式,他的生產資料有特殊的性質,他的產品有特殊的使用價值。棉花和紗錠充當紡紗勞動的生活資料,但是不能用它們制造線膛炮。相反,就紡紗工人的勞動是形成價值的勞動,是價值源泉來說,它卻和炮膛工人的勞動毫無區(qū)別,或者用一個更切近的例子來說,同植棉者和紗錠制造者體現(xiàn)在棉紗的生產資料中的勞動毫無區(qū)別。只是由于這種同一性,植棉、制錠和紡紗才能成為同一個總價值即棉紗價值的只有量的區(qū)別的各個部分。這里談的不再是勞動的質,即勞動的性質和內容,而只是勞動的量。勞動的量是容易計算的。我們假定紡紗勞動是簡單勞動,是社會平均勞動。以后我們會知道,相反的假定也不會對問題有絲毫影響。
在勞動過程中,勞動不斷由動的形式轉為存在形式,由運動形式轉為物質形式。一小時終了時,紡紗運動就表現(xiàn)為一定量的棉紗,于是一定量的勞動,即一個勞動小時,物化在棉花中。我們說勞動小時,就是紡紗工人的生命力在一小時內的耗費,因為在這里,紡紗勞動只有作為勞動力的耗費,而不是作為紡紗這種特殊勞動才具有意義。
在這里具有決定意義的是,在過程的進行中,即在棉花變?yōu)槊藜啎r,消耗的只是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如果在正常的即平均的社會的生產條件下,一個勞動小時內a磅棉花應該變?yōu)閎磅棉紗,那末,只有把12×a磅棉花變成12×b磅棉紗的工作日,才能算是12小時工作日。因為只有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才算是形成價值的勞動時間。
同勞動本身一樣,在這里,原料和產品也都與我們從本來意義的勞動過程的角度考察時完全不同了。原料在這里只是當作一定量勞動的吸收器。通過這種吸收,原料事實上變成了棉紗,因為勞動力以紡紗形式耗費并加在原料中了。而產品棉紗現(xiàn)在只是棉花所吸收的勞動的測量器。如果1小時內有1+(2/3)磅棉花被紡掉,或者說,變成了1+(2/3)磅棉紗,那末10磅棉紗就表示6個被吸收的勞動小時。由經驗確定的一定的產品量,現(xiàn)在只不過代表一定量的勞動,代表一定量凝固的勞動時間。它們只是一小時、兩小時、一天的社會勞動的化身。
在這里,勞動是紡紗勞動、它的原料是棉花、它的產品是棉紗這種情況,是沒有關系的,正如勞動對象本身已經是產品、是原料這種情況沒有關系一樣。如果工人不是在紡紗廠做工,而是在煤礦做工,勞動對象煤就是天然存在的。但是,從礦床中開采出來的一定量的煤,例如一?,依然代表一定量被吸收的勞動。
在勞動力出賣時,曾假定它的日價值=3先令,在3先令中體現(xiàn)了6個勞動小時,而這也就是生產出工人每天平均的生活資料量所需要的勞動量?,F(xiàn)在,如果我們的紡紗工人在1個勞動小時內把1+(2/3)磅棉花變成1+(2/3)磅棉紗[注:這里的數(shù)字完全是隨意假設的。],他在6小時內就會把10磅棉花變成10磅棉紗。因此,在紡紗過程中,棉花吸收了6個勞動小時。這個勞動時間表現(xiàn)為3先令金額。這樣,由于紡紗本身,棉花就被加上了3先令的價值。
現(xiàn)在我們來看看產品即10磅棉紗的總價值。在這10磅棉紗中物化著2+(1/2)個工作日:2日包含在棉花和紗錠量中,1/2日是在紡紗過程中被吸收的。這個勞動時間表現(xiàn)為15先令金額。因此,同10磅棉紗的價值相一致的價格是15先令,一磅棉紗的價格是1先令6便士。
我們的資本家楞住了。產品的價值等于預付資本的價值。預付的價值沒有增殖,沒有產生剩余價值,因此,貨幣沒有轉化為資本。這10磅棉紗的價格是15先令,而在商品市場上為購買產品的各種形成要素或勞動過程的各種因素所花掉的也是15先令:10先令購買棉花,2先令購買所消耗的紗錠,3先令購買勞動力。棉紗的膨脹了的價值無濟于事,因為棉紗的價值只是以前分配在棉花、紗錠和勞動力上的價值的總和,已有價值的這種單純相加,永遠也不能產生剩余價值。[注:這是重農學派關于一切非農業(yè)勞動都是非生產勞動的學說借以建立起來的根本命題,這個命題對于專業(yè)經濟學家來說,是不容反駁的。“把許多其他東西的價值加在一個物上〈例如,把織工的生活費用加在麻布上〉,也就是說,把若干價值一層層地堆積在一個價值上,這種辦法使價值有了相應的增加……‘加’這個詞完美地表達了勞動產品價格形成的方式;這種價格不過是許多被消耗的、加在一起的價值的總和;‘加’并不意味著‘乘’。”(里維埃爾的邁爾西?!墩紊鐣烊还逃械闹刃颉?,載于《重農學派》1846年巴黎版第2部第1章第599頁)]這些價值現(xiàn)在集中在一個物上面,但是,在15先令分開來購買三種商品以前,這些價值就已經集中在一個15先令的貨幣額上了。
這種結果本身是不足為奇的。一磅棉紗的價值是1先令6便士,因此,我們的資本家在商品市場上買10磅棉紗就得付出15先令。不管他是在市場上購買現(xiàn)成的房屋,還是自己建造一座房屋,無論哪一種做法都不會使置備房屋支出的貨幣增加。
熟悉庸俗政治經濟學的資本家也許會說:他預付自己貨幣的意圖是要由此生出更多的貨幣。但是,通向地獄的道路是由良好的意圖鋪成的;他不進行生產,也同樣可以有賺錢的意圖。[注:例如,在1844—1847年,他從生產中抽出了一部分自己的資本,拿來在鐵路股票上投機。又如,在美國南北戰(zhàn)爭時期,他關閉了工廠,把工人拋向街頭,自己到利物浦棉花交易所去賭博。]他進行威脅。他說人們再也抓不住他的把柄了。以后他要在市場上購買現(xiàn)成的商品,不再自己制造。但是,如果他的所有資本家弟兄都這樣做,他又怎能在市場上找到商品呢?而他又不能拿貨幣當飯吃。他進行說教。要人們想到他的節(jié)欲。他本來可以把他的15先令揮霍掉。他沒有這樣做,他生產地消費它們,把它們制成了棉紗。就算這樣吧??墒撬麨榇说玫降氖敲藜喍皇呛蠡?。他決不應該再去當貨幣貯藏者,后者已經向我們表明,禁欲會得到什么結果。而且,在一無所有的地方,皇帝也會喪失他的權力。不管他禁欲的功勞有多大,也沒有東西可以用來付給禁欲以額外的報償,因為退出生產過程的產品的價值只等于投入生產過程的商品價值的總和。他應該以“德有德報”來安慰自己。然而資本家不這樣,他糾纏不休。說什么棉紗對他沒有用處。他生產棉紗是為了出售。好,那就讓他出售吧!或者更簡單一些,讓他以后只生產自己需要的東西吧,——這是他的家庭醫(yī)生麥克庫洛赫給他開的藥方,作為防止生產過剩這種流行病的靈丹妙藥。他強硬起來。難道工人光用一雙手就能憑空創(chuàng)造產品,生產商品嗎?難道不是他給工人材料,工人才能用這些材料并在這些材料之中來體現(xiàn)自己的勞動嗎?社會上大多數(shù)人一貧如洗,他不是用自己的生產資料,棉花和紗錠,對社會和由他供給生活資料的工人本身進行了莫大的服務嗎?難道他的服務不應該得到報酬嗎?但是,工人把棉花和紗錠變?yōu)槊藜?,不也就是為他服務了嗎?而且這里的問題也不在于服務。[注:“你盡可以夸耀、粉飾和裝扮……但是誰取得的〈比他供給的〉更多或更好,那就是高利貸。也就是說,象偷盜和搶劫一樣,他不是為別人服務,而是損害別人。一切名為對別人服務和行善的事情,并非都是服務和行善。奸夫和淫婦也是互相提供重大的服務和互相滿足的。騎士幫助罪犯攔路行搶,打家劫舍,也是對罪犯的重大服務。羅馬教徒沒有把我們全部淹死、燒死、殺死、囚死,而是讓一些人活著,把他們驅逐,或者奪去他們所有的東西,也是對我們的重大服務。魔鬼對于侍奉他的人也提供重大的不可估量的服務……總之,世上到處都是重大的、卓越的、日常的服務和行善。”(馬丁·路德《給牧師們的諭示:講道時要反對高利貸》1540年維登堡版)]服務無非是某種使用價值發(fā)揮效用,而不管這種使用價值是商品還是勞動。[注:關于這一點,我在《政治經濟學批判》第14頁上說過:“‘服務’這個范疇對于象讓·巴·薩伊和弗·巴師夏那樣的經濟學家必然會提供怎樣的‘服務’是不難了解的。”[92]]這里談的是交換價值。他付給工人3先令價值。工人還給他一個完全相當?shù)牡葍r物,即加在棉花上的3先令價值,工人以價值償還了價值。我們這位朋友剛才還以資本自傲,現(xiàn)在卻突然變得和自己的工人一樣謙遜了。難道他自己沒有勞動嗎?難道他沒有從事監(jiān)視和監(jiān)督紡紗工人的勞動嗎?他的這種勞動不也形成價值嗎?但是,他的監(jiān)工和經理聳肩膀了。而他得意地笑了笑,又恢復了他原來的面孔。他用一大套冗長無味的空話愚弄了我們。為此他不費一文錢。他把這一類虛偽的遁詞和空話都交給他為此目的雇用的政治經濟學教授們去講。他自己是一個講求實際的人,對于業(yè)務范圍之外所說的話,雖然并不總是很好地考慮,但對于業(yè)務范圍之內所做的事,他始終是知道的。
讓我們更仔細地來看一看。勞動力的日價值是3先令,因為在勞動力本身中物化著半個工作日,就是說,因為每天生產勞動力所必需的生活資料要費半個工作日。但是,包含在勞動力中的過去勞動和勞動力所能提供的活勞動,勞動力一天的維持費和勞動力一天的耗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量。前者決定它的交換價值,后者構成它的使用價值。維持一個工人24小時的生活只需要半個工作日,這種情況并不妨礙工人勞動一整天。因此,勞動力的價值和勞動力在勞動過程中的價值增殖,是兩個不同的量。資本家購買勞動力時,正是看中了這個價值差額。勞動力能制造棉紗或皮靴的有用屬性,只是一個必要條件,因為勞動必須以有用的形式耗費,才能形成價值。但是,具有決定意義的,是這個商品獨特的使用價值,即它是價值的源泉,并且是大于它自身的價值的源泉。這就是資本家希望勞動力提供的獨特的服務。在這里,他是按照商品交換的各個永恒規(guī)律行事的。事實上,勞動力的賣者,和任何別的商品的賣者一樣,實現(xiàn)勞動力的交換價值而讓渡勞動力的使用價值。他不交出后者,就不能取得前者。勞動力的使用價值即勞動本身不歸它的賣者所有,正如已經賣出的油的使用價值不歸油商所有一樣。貨幣所有者支付了勞動力的日價值,因此,勞動力一天的使用即一天的勞動就歸他所有。勞動力維持一天只費半個工作日,而勞動力卻能勞動一整天,因此,勞動力使用一天所創(chuàng)造的價值比勞動力自身一天的價值大一倍。這種情況對買者是一種特別的幸運,對賣者也絕不是不公平。
我們的資本家早就預見到了這種情況,這正是他發(fā)笑的原因[93]。因此,工人在工場中遇到的,不僅是6小時而且是12小時勞動過程所必需的生產資料。如果10磅棉花吸收6個勞動小時,變?yōu)?0磅棉紗,那末20磅棉花就會吸收12個勞動小時,變成20磅棉紗。我們來考察一下這個延長了的勞動過程的產品。現(xiàn)在,在這20磅棉紗中物化著5個工作日,其中4個工作日物化在已消耗的棉花和紗錠量中,1個工作日是在紡紗過程中被棉花吸收的。5個工作日用金來表現(xiàn)是30先令,或1鎊10先令。因此這就是20磅棉紗的價格。1磅棉紗仍然和以前一樣值1先令6便士。但是,投入勞動過程的商品的價值總和是27先令。棉紗的價值是30先令。產品的價值比為了生產產品而預付的價值增長了1/9。27先令變成了30先令,帶來了3先令的剩余價值。戲法終于變成了。貨幣轉化為資本了。
問題的一切條件都履行了,商品交換的各個規(guī)律也絲毫沒有違反。等價物換等價物。作為買者,資本家對每一種商品——棉花、紗錠和勞動力——都按其價值支付。然后他做了任何別的商品購買者所做的事情。他消費它們的使用價值。勞動力的消費過程(同時是商品的生產過程)提供的產品是20磅棉紗,價值30先令。資本家在購買商品以后,現(xiàn)在又回到市場上來出售商品。他賣棉紗是1先令6便士一磅,既不比它的價值貴,也不比它的價值賤。然而他從流通中取得的貨幣比原先投入流通的貨幣多3先令。他的貨幣轉化為資本的這整個過程,既在流通領域中進行,又不在流通領域中進行。它是以流通為媒介,因為它以在商品市場上購買勞動力為條件。它不在流通中進行,因為流通只是為價值增殖過程作準備,而這個過程是在生產領域中進行的。所以,“在這個最美好的世界上,一切都十全十美”[94]。
當資本家把貨幣變成商品,使商品充當新產品的物質形成要素或勞動過程的因素時,當他把活的勞動力同這些商品的死的物質合并在一起時,他就把價值,把過去的、物化的、死的勞動變?yōu)橘Y本,變?yōu)樽孕性鲋车膬r值,變?yōu)橐粋€有靈性的怪物,它用“好象害了相思病”[95]的勁頭開始去“勞動”。
如果我們現(xiàn)在把價值形成過程和價值增殖過程比較一下,就會知道,價值增殖過程不外是超過一定點而延長了的價值形成過程。如果價值形成過程只持續(xù)到這樣一點,即資本所支付的勞動力價值恰好為新的等價物所補償,那就是單純的價值形成過程。如果價值形成過程超過這一點,那就成為價值增殖過程。
其次,如果我們把價值形成過程和勞動過程比較一下,就會知道,構成勞動過程的是生產使用價值的有用勞動。在這里,運動只是從質的方面來考察,從它的特殊的方式和方法,從目的和內容方面來考察。在價值形成過程中,同一勞動過程只是表現(xiàn)出它的量的方面。所涉及的只是勞動操作所需要的時間,或者說,只是勞動力被有用地消耗的時間長度。在這里,進入勞動過程的商品,已經不再作為在勞動力有目的地發(fā)揮作用時執(zhí)行一定職能的物質因素了。它們只是作為一定量的物化勞動來計算。無論是包含在生產資料中的勞動,或者是由勞動力加進去的勞動,都只按時間尺度計算。它等于若干小時、若干日等等。
但是,被計算的,只是生產使用價值所耗費的社會必要時間。這里包含下列各點。勞動力應該在正常的條件下發(fā)揮作用。如果紡紗機在紡紗業(yè)中是社會上通用的勞動資料,那就不能讓工人使用手搖紡車。他所用的棉花也應該是正常質量的棉花,而不應該是經常斷頭的壞棉花。否則,在這兩種情況下,他生產一磅棉紗所耗費的勞動時間就會超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而這些超過的時間并不形成價值或貨幣。不過,勞動的物質因素是否具有正常性質并不取決于工人,而是取決于資本家。再一個條件,就是勞動力本身的正常性質。勞動力在它被使用的專業(yè)中,必須具有在該專業(yè)占統(tǒng)治地位的平均的熟練程度、技巧和速度。而我們的資本家在勞動市場上也買到了正常質量的勞動力。這種勞動力必須以通常的平均的緊張程度,以社會上通常的強度來耗費。資本家小心翼翼地注視著這一點,正如他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不讓有一分鐘不勞動而白白浪費掉一樣。他購買的勞動力有一定的期限。他要從這上面得到屬于他的東西。他不愿意被盜竊。最后,他不允許不合理地消費原料和勞動資料,——為此我們這位先生有他自己的刑法,——因為浪費了的原料或勞動資料是多耗費的物化勞動量,不能算數(shù),不加入形成價值的產品中。[注:這是以奴隸制為基礎的生產所以昂貴的原因之一。按照古人的恰當?shù)恼f法,勞動者在這里只是會說話的工具,牲畜是會發(fā)聲的工具,無生命的勞動工具是無聲的工具,它們之間的區(qū)別只在于此。但勞動者本人卻要讓牲畜和勞動工具感覺到,他和它們不一樣,他是人。他虐待它們,任性地毀壞它們,以表示自己與它們有所不同。因此,這種生產方式的經濟原則,就是只使用最粗糙、最笨重、因而很難損壞的勞動工具。正因如此,直到南北戰(zhàn)爭爆發(fā)之前,墨西哥灣沿岸各蓄奴州一直使用舊的中國式的犁。這種犁象豬和鼴鼠那樣掘地,但不能把地犁出溝來,不能把土翻過來。參看約·埃·凱爾恩斯《奴隸勞力》1862年倫敦版第46頁及以下各頁。奧姆斯特德在他的《沿海各蓄奴州旅行記》[第48、47頁]中也談到:“我看到了這里使用的工具,在我們中間,任何一個有理性的人也不會把這樣的工具交給他雇用的工人使用。這種工具異常笨重,在我看來,使用起來至少要比我們通常使用的工具多費百分之十的勁。然而人們卻使我相信,由于奴隸使用工具不當心不仔細,就是給他們較輕便的或不太笨重的工具,也不可能有好結果;我們經常讓工人使用的并為我們帶來優(yōu)厚利益的那些工具,在弗吉尼亞的麥田里用不上一天就會損壞,盡管那里的土地比我們的土地松軟,而且沒有那么多石塊。當我問為什么各個農莊都普遍地用騾子代替馬的時候,我聽到的第一個最令人信服的理由,就是馬受不住黑人的經常不斷的虐待。馬要是受到虐待,很快就會垮,變成殘廢,而騾子即使挨鞭子,餓一兩次,也不會造成身體上的傷害。騾子在照料不周或勞累過度時,也不會受涼生病。我用不著走遠,只要從我執(zhí)筆寫作的房間的窗戶望出去,就幾乎隨時可以看到虐待牲畜的情形,而在北方,如果這樣虐待牲畜,幾乎每個農場主都會馬上把工人解雇的。”]
我們看到,以前我們分析商品時所發(fā)現(xiàn)的創(chuàng)造使用價值的勞動和創(chuàng)造價值的同一個勞動之間的區(qū)別,現(xiàn)在表現(xiàn)為生產過程的不同方面的區(qū)別了。
作為勞動過程和價值形成過程的統(tǒng)一,生產過程是商品生產過程;作為勞動過程和價值增殖過程的統(tǒng)一,生產過程是資本主義生產過程,是商品生產的資本主義形式。
我們在前面指出過,對于價值的增殖過程來說,資本家占有的勞動是簡單的、社會平均勞動,還是較復雜的、比重較高的勞動,是毫無關系的。比社會平均勞動較高級較復雜的勞動,是這樣一種勞動力的表現(xiàn),這種勞動力比普通勞動力需要較高的教育費用,它的生產要花費較多的勞動時間,因此它具有較高的價值。既然這種勞動力的價值較高,它也就表現(xiàn)為較高級的勞動,也就在同樣長的時間內物化為較多的價值。但是,無論紡紗工人的勞動和珠寶細工的勞動在程度上有多大差別,珠寶細工用來補償自己的勞動力價值的那一部分勞動,與他用來創(chuàng)造剩余價值的那一部分追加勞動在質上完全沒有區(qū)別??梢?,在這兩種場合,剩余價值都只是來源于勞動在量上的剩余,來源于同一個勞動過程——在一種場合是棉紗生產過程,在另一種場合是首飾生產過程——的延長。[注:較高級勞動和簡單勞動,熟練勞動和非熟練勞動之間的區(qū)別,一部分是根據單純的幻想,或者至少是根據早就不現(xiàn)實的、只是作為傳統(tǒng)慣例而存在的區(qū)別;一部分則是根據下面這樣的事實:工人階級的某些階層處于更加貧困無靠的地位,比別人更難于取得自己勞動力的價值。在這方面,偶然的情況起著很大的作用,以致這兩種勞動會互換位置。例如,在一切資本主義生產發(fā)達的國家中,工人階級的體質已日趨孱弱和相當衰竭,因此,同很輕巧的細活相比,需要很多力氣的粗活常常成為較高級勞動,而細活倒降為簡單勞動。如瓦匠的勞動在英國要比錦緞工人的勞動高得多。另一方面,剪毛工人的勞動雖然體力消耗大,而且很不衛(wèi)生,但仍被看作“簡單”勞動。而且,不要以為所謂“熟練勞動”在國民勞動中占著相當大的數(shù)量。據蘭格計算,英格蘭(和威爾士)有1100多萬人靠簡單勞動為生。當時的人口總數(shù)是1800萬,其中要減去100萬貴族和150萬需要救濟的貧民、流浪漢、罪犯、娼妓等,還要減去465萬中等階級,其中包括小食利者、官吏、作家、藝術家、教員等等。為了湊足這465萬的數(shù)目,除銀行家等等之外,他還把所有工資較高的“工廠工人”列為中等階級中從事勞動的部分!甚至瓦匠也被列為“復雜勞動者”。這樣剩下來的,便是上面說的1100萬了。(賽·蘭格《國家的貧困,貧困的原因及防止辦法》1844年倫敦版[散見第49—52頁])“除自己的普通勞動拿不出任何別的東西來換取食物的一個龐大階級,占人口的大多數(shù)。”(詹姆斯·穆勒《殖民地》,載于《英國百科全書附冊》1831年版)]
另一方面,在每一個價值形成過程中,較高級的勞動總是要化為社會平均勞動,例如一日較高級的勞動化為X日簡單的勞動。[注:“當人們說到作為價值尺度的勞動時,必定指一定種類的勞動……別種勞動對這種勞動的比例,是容易確定的。”([約·卡澤諾夫]《政治經濟學大綱》1832年倫敦版第22、23頁)]因此,只要假定資本使用的工人是從事簡單的社會平均勞動,我們就能省卻多余的換算而使分析簡化。
注釋:
[90]亨·施托爾?!墩谓洕鷮W教程,或論決定人民幸福的原理》1815年圣彼得堡版第1卷第288頁(H.Storch.《Cours d’économie politique,ou Exposition des principes,qui déterminent la prospérité des nations》.Tome I,St.-Pétersbourg,1815,p.288)。——第206頁。
[91]安·舍爾比利埃《富或貧。社會財富當前分配的因果》1841年巴黎版第14頁(A.Cherbuliez.《Richesse ou pauvreté.Exposition des causes et des effets de la distribution actuelle des richesses sociales》.Paris,1841,p.14)。——第206頁。
[92]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3卷第26頁。——第218頁。
[93]“這正是他發(fā)笑的原因”——套用了歌德《浮士德》第一部第三場(《浮士德的書齋》)中的一句話。——第220頁。
[94]“在這個最美好的世界上,一切都十全十美”(《Tout pour le mieux dans le meilleur des mondes possibles》)——伏爾泰小說《老實人》中的一句格言。——第221、841頁。
[95]歌德《浮士德》第一部第五場(《萊比錫的歐北和酒寮》)。——第221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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