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擊敗普軍
1859年意大利戰(zhàn)爭后,在法國的軍事力量達到全盛的時期,普魯士的弗里德里希-卡爾親王,也就是現在將巴贊軍團圍困在麥茨的那位親王,寫了一本“如何擊敗法軍”的小冊子[64]?,F在,當德國按照普魯士制度建立起來的強大的軍事力量正所向無敵的時候,人們不禁要問:將來究竟是誰并且用什么方法擊敗普軍。當德國最初僅僅為了抵御法國chauvinisme〔沙文主義〕而進行的戰(zhàn)爭看來正逐漸地但是確實地變?yōu)橐环N為了新的德國chauvinisme的利益而進行的戰(zhàn)爭的時候,這個問題是值得研究的。
“多兵之旅必獲勝”,——拿破侖喜歡這樣解釋作戰(zhàn)勝負的原因。而普魯士正是按照這個原則行動的。它設法創(chuàng)建“多兵之旅”。當1807年拿破侖禁止它保持4萬人以上的軍隊時,它開始使新兵經過6個月的訓練后復員回家,而代之以另一批新兵;因此到了1813年,它能夠從450萬人口中派出一支25萬人的作戰(zhàn)軍隊。后來,這條現役期短、預備役期長的原則獲得更加充分的運用,而且變成符合君主專制制度的需要。兵士服2—3年的現役,不僅是為了受到良好的軍事訓練,同時也是為了經過嚴格的訓練養(yǎng)成絕對服從的習慣。
普魯士制度的弱點也正在這里。它必須兼顧兩個不同的、歸根到底是互不相容的任務。一方面,要求把每個體格適于服役的男子都變成兵士,并建立一支常備軍;常備軍的唯一目的是成為國民學習使用武器的學校,并在遭到外來攻擊時成為團結國民的核心。從這方面來說,上述制度是純粹防御性的。但是另一方面,也就是這一支軍隊又應當是半專制政府的武力后盾和主要支柱;為了這個目的,就需要把這個對國民進行軍事訓練的學校變成培養(yǎng)絕對服從上級的精神和忠君的精神的學校。而這一點只有通過長期的服役才能做到。在這里這兩個任務的不相容也就表現出來了。防御性的對外政策要求在短期內訓練大量兵員,以便在遭到外來攻擊時擁有大批后備力量;而對內政策卻要求用較長時間來訓練數量有限的兵員,以便在國內發(fā)生暴動時有一支可靠的軍隊。這個半專制君主國采取了折衷的辦法。它規(guī)定兵士的現役期為整整3年,并根據財政狀況限制征集的人數。備受贊揚的普遍義務兵役制實際上是不存在的。它已經變?yōu)檎鞅?,和其他國家的征兵制不同的地方只是它更為嚴格。這個征兵制比其他任何國家都要花費更多的錢,占用更多的人員,而服預備役的時間也比任何國家長得多。同時,原來為了自衛(wèi)而武裝起來的民眾,現在變成了馴服的、準備隨時進攻的軍隊,變成了寡頭統治集團的政策的工具。
1861年,普魯士的人口略多于1800萬,并且每年有227000名年滿20歲的青年應當服兵役。其中足有一半在體格上立刻或者至多再過一兩年便可以服役。但每年應征入伍的新兵不是114000人,而是不超過63000人,可見幾乎有一半身體健康適于服役的男子沒有受軍事訓練。凡在戰(zhàn)時到過普魯士的人,都會因看到大批身體健壯的20—32歲的青年安閑地呆在家里而感到驚訝。特派記者戰(zhàn)時在普魯士所看到的那種“暫時失去生活氣息”的情形,只不過是他們自己的想像罷了。
從1866年以來,北德意志聯邦在3000萬人口中每年征集的新兵不超過93000人。如果將體格適于服役的青年男子全部挑選出來,那末即使經過最嚴格的體格檢查,其數目也至少可以達到17萬人。一方面由于王朝的利益,另一方面也由于財政上的需要,才限制了征集的人數。軍隊仍然是對內實現專制制度的目的、對外進行寡頭統治集團所需要的戰(zhàn)爭的馴服的工具;但是全國所有防御的力量遠不是都已經準備好而可以使用的。
雖然如此,這個制度比大陸上其他大國軍隊的過時的基干兵制度還是有極大的優(yōu)越性。按照人口比例,普魯士征集了比他們多一倍的兵士。普魯士依靠它的制度能夠把這些人訓練成好兵;這個制度消耗著國家的資源,因此,如果不是路易-拿破侖經常企圖侵占萊茵河疆界,如果不是人民渴望德國的統一而本能地把這支軍隊看作是必不可少的工具,那末人民對于這種制度在任何時候都是不能容忍的。一旦萊茵河地區(qū)的安全和德國的統一有了保證,這個軍事制度就必將成為不能忍受。
在這里我們找到了如何擊敗普軍這個問題的答案。如果一個具有同樣多人口、同樣才能、同樣勇敢和同樣文明的國家,實現了普魯士僅僅在紙上談到過的一切,即把每一個體格適于服兵役的國民都變成兵士;如果這個國家把平時的現役期和受訓時間縮短為只是為了這個目的所真正需要的時間;如果它保持必要的組織,以便像普魯士最近所做的那樣以有效的方法來充實它的戰(zhàn)時編制,那末我們肯定地說,這個國家對普魯士化的德國會具有和普魯士化的德國在這次戰(zhàn)爭中對法國所具有的同樣巨大的優(yōu)勢。普魯士的第一流權威人士(包括陸軍大臣馮·羅昂將軍)認為,兩年的服役期完全足以把一個農村青年訓練成一個好兵。如果國王陛下的那些迂腐的軍官們允許的話,我們甚至愿意指出,對于絕大部分的新兵有18個月(即兩個夏季和一個冬季)的時間就足夠了。但是精確的服役期限的長短是次要的問題。正如我們所見到的,普魯士人服役6個月以后便有了出色的成績,而且這還是些剛剛擺脫農奴地位的人。主要的問題在于真正實行普遍義務兵役制。
如果戰(zhàn)爭將一直繼續(xù)到德國的庸人現在所叫囂的那種可悲的結局,即肢解法國,那末我們可以相信,法國人一定會采取這樣的原則。到目前為止他們雖然是一個尚武的民族,但不是一個善戰(zhàn)的民族。他們已厭惡在像法國軍隊這樣一種實行現役期很長而受過訓練的后備人員不多的基干兵制度的軍隊中服役。他們很愿意在現役期短而預備役期長的軍隊里服役;他們甚至會做出更多的貢獻,如果這能夠使他們洗雪恥辱并恢復法國領土完整的話。而到了那時,“多兵之旅”就將屬于法國,只要德國不采用同樣的制度,那末這支多兵之旅的行動就將和這次戰(zhàn)爭中的多兵之旅的行動一樣取得同樣的結果。但有以下的不同:正像普魯士后備軍制度同法國的基干兵制度相比是一個進步(因為它縮短了服役期而增加了能夠保衛(wèi)自己的國家的人數)一樣,這個新的真正的普遍義務兵役制同普魯士的制度相比也將是一個進步。戰(zhàn)時軍隊的數量將有更大規(guī)模的增加,而平時軍隊的數量則將減少;每一個國民都將親自而不是通過代役兵來參加解決政府之間的爭端的武裝斗爭;防御將更加堅強,而進攻將更為困難,因此軍隊的擴大本身,歸根到底將節(jié)省開支,并將成為和平的保證。
載于1870年9月17日“派爾-麥爾新聞”第1746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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