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倫特號”事件
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1861年11月28日于倫敦
英國郵船“特倫特號”與北美軍艦“圣賈辛托號”在舊巴哈馬海峽的狹窄的航道中發(fā)生的沖突,是當前最引人注意的事件。11月27日下午,“拉普拉塔號”郵船把這一事件的消息帶到南安普頓,從那里通過電訊立刻閃電般的傳遍整個大不列顛。當天晚上,倫敦交易所成了騷亂景象的舞臺,與宣布意大利戰(zhàn)爭時候的情景相似。國家證券下跌了0.75%到1%。在倫敦流傳著完全沒有根據(jù)的謠言,如說美國公使亞當斯已經(jīng)接到出境護照,太晤士河上的一切美國船只都被扣留等等。同時,在利物浦的交易所里,商人們舉行了一個抗議會,要求英國政府采取步驟來恢復被侮辱的英國國旗的榮譽。每一個正常的英國人就寢的時候都確信:他們在和平情況下入夢,而醒來一定是戰(zhàn)爭狀態(tài)了。
盡管這樣,仍然可以基本上斷然肯定:“特倫特號”與“圣賈辛托號”的沖突并沒有戰(zhàn)爭的危險。英國半官方的報紙,如“泰晤士報”和“晨郵報”,都正在示意要平靜,極力試圖用冷冰冰的法學議論來澆激動的火焰;那些稍微看到一點點mot d’ordre〔信號〕就要為保衛(wèi)英國獅子而狂叫的報紙,如“每日電訊”之類,現(xiàn)在是真正的溫和的典型。只有托利黨反對派的報紙“先驅晨報”和“旗幟報”[220]狂叫不已。這些事實使每一個有經(jīng)驗的人得出一個結論,即政府已經(jīng)決定不把這一《untoward event》(不幸事件)制成casus belli〔宣戰(zhàn)的理由〕。
此外還應該指出,這個事件,如果不是指事件經(jīng)過的一切細節(jié)的話,是事先就預料到的。10月12日,南部同盟派往法國的大使斯萊德耳先生和派往英國的大使梅森先生以及他們的秘書尤斯提斯與麥克法蘭,已經(jīng)乘“西奧多拉號”越過查理斯頓封鎖線赴哈瓦那,以便從那里找機會乘掛著英國旗的輪船轉赴歐洲。英國每天都在期待他們到達。北美的軍艦也從利物浦出發(fā),要在大西洋的這一邊截獲這些先生們和他們所攜帶的公文。英國政府也把北美是否有權采取這種步驟的問題提交政府的法律顧問,征詢了他們的意見。這些顧問的回答據(jù)說是肯定的。
從法律角度來看,問題是在一個狹小的圈子里打轉。從美國建國以來,北美就采用了英國的海上法,保留了它的全部嚴格性。這個海上法的一個基本原則,就是一切中立國的商船都應受交戰(zhàn)國搜查。
斯托威耳勛爵在一次已經(jīng)著名的判決中說:“這項權利是使中立國船只不載運任何禁運品的唯一保證。”
美國最大的權威肯特也說過意思相同的話:
“這項權利是從交戰(zhàn)國的自保權利產(chǎn)生的。英國海軍裁判所關于檢驗權和搜查權的理論已為我國法院完全承認。”
1812—1814年的英美戰(zhàn)爭[221]并不是由于美國反對這種搜查權,像有時被人誤解的那樣。美國之所以對英國宣戰(zhàn),勿寧是因為英國非法地僭越權力,竟然借口捕拿逃亡的英國水兵而搜查美國的軍艦。
總之,“圣賈辛托號”是有權搜查“特倫特號”郵船并沒收船上的禁運品的。梅森、斯萊德耳一行所攜帶的公文屬于禁運品,這一點即使是“泰晤士報”、“晨郵報”等等也都承認?,F(xiàn)在只剩下一個問題沒有弄清楚,即斯萊德耳、梅森兩先生及其一行本身是否也是禁運品,因而可以被收走!這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在法學家當中也是意見分歧。關于“禁運品”問題的英國最大權威普臘特在論“準禁運品——公文和乘客”一章中所提到的是“交戰(zhàn)國政府致駐外官員的情報與命令之傳遞或軍事人員之載運。”[222]梅森和斯萊德耳兩先生不是軍官,同時也不是外交使節(jié),因為英國和法國都沒有承認他們的政府。他們究竟是什么呢?當年,杰弗遜為了辯護英國在英法戰(zhàn)爭時期所堅持的關于禁運品的極其廣泛的概念,在他的回憶錄[223]中寫道:禁運品一詞,從根本性質上來說,不容有任何確定的定義,它必然要留下很大的自由解釋的余地。但無論如何可以看出,這個法學問題將從英國法律的范圍轉移到鄧斯·司各脫式的爭論[224]的范圍中去,這種爭論的勢頭不會超出外交函件的交換。
至于北美行動的策略方面,“泰晤士報”用下面的話作了十分正確的估計:
“即使西華德先生本人也一定知道:在倫敦和巴黎的人們聽來,這些南部的特使們從監(jiān)禁中發(fā)出來的聲音,比他們?nèi)绻麉彩フ材匪箤m和土伊勒里宮所能發(fā)出的聲音要雄辯一千倍。”
而且,同盟不是已經(jīng)有了楊西和曼兩先生在倫敦作代表嗎?
我們認為,西華德先生最近這一行動,是色厲內(nèi)荏的人所特有的不聰明行動之一。如果這次海上的冒險能提前促使西華德離開華盛頓政府,那末,這個事件就完全不會作為一個《untoward event》〔不幸事件〕而被美國載入內(nèi)戰(zhàn)史了。
卡·馬克思寫于1861年11月28日
載于1861年12月2日“新聞報”第331號
原文是德文
俄文譯自“新聞報”
注釋:
[220]“先驅晨報”(《The Morning Herald》)是英國的一家保守派的日報,1780—1869年在倫敦出版。
“旗幟報”(《The Standard》)是英國的一家保守派日報,1827年在倫敦創(chuàng)刊。——第409頁。
[221]1812年開始的英美戰(zhàn)爭是由于英國統(tǒng)治階級實行不承認美國國家主權的政策并企圖在北美恢復其統(tǒng)治地位而引起的。美國向英國宣戰(zhàn)的理由是英軍非法截奪美國船只和捕捉海員。美國武裝力量在對英斗爭中得到人民群眾的支持,他們認為英國人的行動有使殖民制度恢復的危險,并把這次斗爭看成是第二次獨立戰(zhàn)爭。1812—1814年大陸上的軍事行動對美軍來說是失利的。英國雖然在1814年8月暫時占領了華盛頓,但由于同拿破侖作戰(zhàn)已弄得精疲力盡,并由于美國艦隊作戰(zhàn)順利而受到很大損失,被迫于1814年12月在承認戰(zhàn)前狀態(tài)的基礎上簽訂了根特和約。在美軍大敗英軍于新奧爾良之后,軍事行動在1815年1月停止。——第409頁。
[222]弗·托·普臘特“戰(zhàn)時禁運法”(F.Th.Pratt.《Law of Contraband of War》)。第一版于1856年在倫敦問世。——第410頁。
[223]托·杰弗遜“回憶、通訊和私人文件”1829年倫敦版第3卷(Th.Jefferson.《Memoirs,Correspondence,and Private Papers》.Vol.III,London,1829)。
英法戰(zhàn)爭指1792—1815年法國對歐洲國家同盟的戰(zhàn)爭,當時,英國和法國為爭奪在歐洲的政治和經(jīng)濟優(yōu)勢展開了激烈的斗爭。1806年拿破侖宣布大陸封鎖,禁止歐洲大陸國家與英國貿(mào)易,英國為了回答這一行動,對中立國的海上貿(mào)易實行控制,并乘走私交易廣泛開展之時,在公海上截奪法國和其他國家的船只。——第410頁。
[224]鄧斯·司各脫式的爭論是通過相互排斥的論據(jù)即“贊同”和“反對”(《pro et contra》)意見的對比進行經(jīng)院式爭論的方式,這一方式是因中世紀蘇格蘭的唯名論哲學家鄧斯·司各脫而得名的,并在他的著作中得到最廣泛的運用。——第410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5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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