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榮。——工人問題

 

  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1853年11月15日星期二于倫敦

“經濟學家”以“商業(yè)報告和金融市場”為題發(fā)表了一篇文章，力求證明存在著普遍繁榮和商業(yè)發(fā)展的有利前景[361]，雖然同一期還報道，“糧食儲備量大，而糧價仍然上漲”，“小麥每夸特的價格快達到80先令”，“棉花貿易的情況并不能激起工廠主們任何復工之意”。至于進口資料統(tǒng)計表，“經濟學家”寫道：

“在這一大串數字中有許多有教益的東西，有許多能證實作為激烈政治斗爭的對象的偉大原則的東西，有許多能解釋不久前金融市場發(fā)生的事件并闡明未來前景的東西；有許多對國家活動家、金融家、銀行家和商人極有教益的東西，他們從這些數字中將有可能準確地認清目前形勢并正確地判斷自己的未來。因此，我們認為，我們所能提供的最好幫助就是讓大家注意這些報告列舉出來的某些基本事實和探討它們同當前其他最重要的特點的聯(lián)系。”

讓我們坐到這位預言家跟前來領教領教他那嚕哩嚕嗦的預言吧。這次引用進口資料統(tǒng)計表要證明的不是工人階級的浪費行為，而是這個階級由于貿易自由而得到的空前福利。我們就來看看這些統(tǒng)計表吧。

統(tǒng)計表一

1月5日至10月10日的消費量

1852年            1853年

可可……………………………2668822磅           3162233磅

咖啡……………………………25123946磅          28607613磅

茶葉……………………………42746198磅          45496957磅

糖………………………………5358967公擔         5683228公擔

煙草……………………………21312459磅          22296398磅

酒………………………………4986242加侖         5569560加侖

只要瀏覽一下這個統(tǒng)計表，馬上就可以看出，“經濟學家”的論斷是虛假的。我們所知道的關于上列商品的全部情況并不是像統(tǒng)計表所指出的，它們已被消費掉，而是說這些商品已經上市供應了。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情。大概不會有這樣無知的店主，連運進他店里的商品儲備量與那些已經真正賣給了居民并被居民消費掉的商品量之間的差別都不了解吧。

“經濟學家”寫道，“這份一覽表可以看做工人階級消費的主要奢侈品的清單。”

下面“經濟學家”還把這些奢侈品進口的增長也算在工人階級的帳上。其實，像咖啡這種東西，在英國工人中的消費量小到了極點，而酒他們根本就不消費。也許“經濟學家”認為，由于工人階級的老板們1853年比1852年消費了更多的酒和咖啡，工人階級的狀況就得到改善了吧？至于茶葉，大家都知道，由于中國革命和與之相聯(lián)系的商業(yè)混亂，出現了投機性的需求。這種需求的產生，是由于對未來感到憂慮，而不是由于現在的日常需要。至于糖，截至1852年10月的進口量與截至1853年10月的進口量之間的總差額只不過是324261公擔；這里我不打算和無所不知的“經濟學家”雜志較量知識的淵博，這家雜志當然曉得，這324261公擔中沒有1公擔滯留在店主的地下室中或用于上等階級的糖果點心，這些糖一定全部都叫工人沏茶了。既然面包貴，工人們當然讓他們的孩子多吃了一些糖，——瑪麗－安東尼達在1788年饑荒時期還曾建議法國人民吃杏仁點心哩。至于煙草的進口增加，那末，隨著工人們的失業(yè)和他們的正常生活遭到破壞，他們對煙草的需求量確實是在不斷增長著。

此外，我們不應該忘記，決定了1853年10月進口的商品量的，并不是這個月的實際需求量，而是根據國內市場上完全不同的情況估算出來的需求量。第一個統(tǒng)計表及其“同當前其他最重要的特點的聯(lián)系”，情況就是這樣。

統(tǒng)計表二

1月5日至10月10日輸入

1852年           1853年

熏肉………………………62506公擔        173729公擔

腌牛肉……………………101531公擔       160371公擔

咸豬肉……………………77788公擔        130142公擔

火腿………………………6766公擔         14123公擔

脂油………………………14511公擔        102612公擔

共計……………263102公擔       580977公擔

大米………………………633814公擔       1027910公擔

馬鈴薯……………………238739公擔       820524公擔

谷物和面粉………………5583082夸特      8179956夸特

干酪………………………218846公擔       294053公擔

奶油………………………205209公擔       296342公擔

蛋類………………………89433728個       103074129個

無疑是“經濟學家”雜志才能夠做出這樣一個偉大的發(fā)現：即在旱災和必不可免的饑荒年份食品輸入比常年有相對的增長，與其說是證明這些產品特別減產，倒不如說是證明消費量突然增加。某些物品出乎意料的漲價，無疑是進口獎勵金。但是，難道誰曾斷言過，消費品愈貴，就愈能找到熱心的消費者嗎？現在我們看看第三類進口商品——工廠原料：

統(tǒng)計表三

1月5日至10月10日輸入

1852年          1853年

亞麻…………………………971738公擔      1245384公擔

大麻…………………………798057公擔      788911公擔

生絲…………………………3797757磅       4355865磅

拈絲…………………………267884磅        577884磅

棉花…………………………6486873公擔     7091999公擔

羊毛…………………………63390956磅      83863475磅

既然1853年的生產大大超過了1852年的生產，所以需要的原料也就更多，輸入和加工的原料也就更多。

可是，“經濟學家”沒有斷言，1853年剩余的工業(yè)產品都供國內消費了。它把這些剩余產品歸之于出口：

“最重要的事實是我們的出口有巨大增長。截至10月10日止，只不過一個月，出口價值增長額就不下1446708英鎊；在9個月中這一價值的增長額總共達12596291英鎊；今年的出口總值是66987729英鎊，而在1852年相應的月份中是54391438英鎊……單以不列顛生產的商品出口計算，我們這一年的增長不少于23％。”

但是，這些價值12596291英鎊的增多的出口商品究竟是怎樣的情況呢？“這些出口商品中相當大一部分尚在運往市場的途中”，而這些商品到達那里，正好使這些市場徹底混亂。“這些增多的出口商品的相當大一部分正在運往澳大利亞”，那里本來就已商品充斥了；“運往合眾國”，那里現在就已商品過剩了；“運往印度”，那里正處于蕭條狀態(tài)；“運往南美洲”，那里根本就吞不下什么在別的市場上找不到銷路的增多的進口商品。

“經濟學家”寫道，“大量輸入并消費掉的增多的商品，英國已經付過了款，或者在最近的將來就要按購買這些商品的到期期票付款……但究竟什么時候把出口商品的錢付給我們呢？過6個月，過9個月，過12個月，某些商品要過一年半或兩年。”

“經濟學家”聲稱，這“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多么荒謬！

如果你們把這一大堆剩余工業(yè)品投入已經為你們的出口商品所充斥的市場，那末你們所期待的時刻就可能永遠不會到來。你們統(tǒng)計表上列舉的一大串假想財富的清單，可能成為一大串實際損失的清單，成為世界范圍的破產的清單。統(tǒng)計表三和成為這種吹牛對象的出口統(tǒng)計資料究竟證明了什么呢？證明了我們每個人早就意識到的情況，即大不列顛的工業(yè)產值在1853年大大增長，它的增長超過了常規(guī)，它的擴大的趨勢正是在市場緊縮的時候日益加強。

當然，“經濟學家”得出的是相反的結論。

它對我們說：“金融市場的困難和利率的提高，只不過是大宗進口商品要馬上付款、而大量剩余出口商品賒銷所產生的暫時性的后果。”

在“經濟學家”看來，金融市場的緊張狀態(tài)只不過是增多的商品出口的結果。可是我們也可以同樣有權利說，最近這幾個月來出口的增加只不過是金融市場困難的必然結果。這些困難發(fā)生的同時，還出現黃金流入和外匯行市不利的情況；但是，難道不利的外匯行市不是國外期票獎勵金嗎，換句話說，不是出口獎勵金嗎？正是由于這個規(guī)律，英國在它的金融市場發(fā)生困難的時期就使世界所有別的市場混亂起來，并且周期性地破壞別國的工業(yè)，用低價出售的英國工業(yè)品去轟擊別的國家。

“經濟學家”好容易找到了工人們根本不對、根本應該受到指責和根本愚蠢的“兩點”。

“第一，他們投身于爭論的起因在絕大多數場合只不過是由于可憐的幾文錢。”

為什么他們會這樣呢？讓“經濟學家”自己來回答這個問題吧：

“爭論的性質改變了：爭論由關于合同的問題變成了爭取政權的斗爭……

第二，工人們不是自己管理自己的事情，而是根據那些不負責任的，甚至可能完全是自封的領袖們的指示行動……他們利用組織起來的蠻不講理的俱樂部統(tǒng)一行動……工人階級本身的政治信念不會引起我們的不安，但是，有些人，工人階級讓他們把自己誘入圈套并讓他們代表自己講話，這些人的信念的確引起我們的不安和抗議。”

工人們建立他們自己的階級組織，用以回敬他們的老板們的階級組織的建立。而“經濟學家”卻向工人們說，如果他們要自己的將領和軍官們辭職并采取匹馬單槍進行斗爭的決定，它就不再“感到不安”了。在法國革命最初幾次搏斗時期，北方的聯(lián)合起來的專制君主的喉舌有時就與此一模一樣，也想使全世界相信使他們“感到不安”的不是法國人民本身，而是殘暴的Comité  du  Salut  Public〔社會拯救委員會[362]〕、蠻橫無理的俱樂部和不守本分的將領們的政治信念和政治行動。

在我的前一篇文章中，我曾對“經濟學家”雜志指出，工人階級不利用繁榮時期來受教育并使他們的子女受教育是毫不足怪的?，F在我可以告訴諸君下面的事實（在我所得到的消息中這些事實的人名和細節(jié)都有，并且這些事實很快就將提交議會）。在1852年9月的最后一個星期，在離……4英里的……城，在一個叫做……的為……先生所有的布匹漂白和最后加工的企業(yè)中，我們提到的這些人一連干了60個小時，而休息一共只有3小時！

姑娘和女孩

姆·斯·……………………………………22歲

阿·布·……………………………………20歲

姆·布·……………………………………20歲

阿·赫·……………………………………18歲

克·恩·……………………………………18歲

布·斯·……………………………………16歲

特·特·……………………………………16歲

阿·特·……………………………………15歲

姆·赫·……………………………………15歲

赫·歐·……………………………………15歲

姆·耳·……………………………………13歲

布·布·……………………………………13歲

姆·歐·……………………………………13歲

阿·特·……………………………………12歲

克·歐·……………………………………12歲

斯·布·……………………………………10歲！

安·布·……………………………………9歲！

男孩

伍·赫·……………………………………9歲

季·克·……………………………………10歲

9歲和10歲的小孩一連工作60個小時，一共只休息3小時！讓老板們再不要提工人輕視教育吧！上面提到的安·布·，是一個只有9歲的女孩，在60個小時的工作中由于疲勞過度摔倒在地上就睡著了；當別人把她叫醒的時候，她哭了，但還是強迫她繼續(xù)干活！

看來，工廠的工人們決定要從曼徹斯特騙子手們的手中把爭取教育的運動奪過來。據稱，在市公園舉行的普雷斯頓失業(yè)者群眾大會上發(fā)生了下面的情況：

“瑪格麗特·弗列特切爾太太提醒與會者注意：已婚婦女們丟下自己的子女和不管家務而到工廠做工是不正常的。每個工人都有權利得到合理工作日的合理工資，而這一點，她以為，就意味著工人應該得到這樣的勞動報酬，這種報酬使他有可能很好地養(yǎng)活他自己和他的家庭，讓妻子留在家中履行家庭主婦的責任并教育子女（鼓掌）。發(fā)言人結束了她的講話，并提議通過下列決議：

會議決定：城內所有已婚婦女打算不上工，直到她們的丈夫得到合理的、全部的勞動報酬為止。

艾恩·弗列特切爾太太（前一個發(fā)言人的姐妹）贊成這一決議，于是決議被一致通過。

大會主席宣布，在工資增加10％的問題解決以后，關于工廠使用已婚婦女的勞動問題將展開我國工廠主們未必意料得到的鼓動工作。”

現在在各工業(yè)區(qū)訪問的厄內斯特·瓊斯正進行爭取成立“工人議會”的鼓動工作[363]。他提出一個建議，希望

“各行各業(yè)的工人代表都到運動的中心郎卡郡的曼徹斯特去開會，直到取得勝利為止。工人階級的觀點十分有權威和通俗易懂的表達，全世界都會聽見，而在圣斯蒂凡召開的會議[364]也將不得不與這個議會共同占有報紙的篇幅……在現在這樣的危機時期，全世界都將比傾聽最高傲的議會中尊貴議員的話更加注意地傾聽這些代表中最謙遜的代表的話”。

帕麥斯頓勛爵的機關報卻持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晨郵報”叫嚷：“說句私下的話，被人大吹大擂的運動實際上已經停止了發(fā)展，并且在4月10日慘敗以后，再也沒有采取進一步的嘗試來使工人們成為立法者或使裁縫們成為護民官了。”

卡·馬克思寫于1853年11月15日

載于1853年11月30日“紐約每日論壇報”第3938號

署名：卡爾·馬克思

原文是英文

俄文譯自“紐約每日論壇報”

注釋：

[361]馬克思所批判的文章刊登在1853年11月12日“經濟學家”上。——第522頁。

[362]社會拯救委員會是雅各賓黨專政時期（1793年6月2日—1794年7月27日）法國革命政府的中央機關。——第527頁。

[363]由于1853年英國無產階級群眾性罷工運動的高漲，以瓊斯為首的憲章派集團提出了建立廣泛的工人組織“群眾運動”的主張，這種組織應該把各個工聯(lián)與尚未組織起來的工人聯(lián)合起來，其目的首先是使全國各個不同地區(qū)的罷工能統(tǒng)一行動。這一組織應該由定期召開的工人議會領導，而工人議會則由尚未組織起來的工人群眾大會和參加了“群眾運動”的各工聯(lián)大會選出的代表組成。工人議會于1854年3月6日在曼徹斯特召開，一直開到3月18日。工人議會討論并通過了“群眾運動”綱領，成立了由5個人組成的執(zhí)行委員會。被選為名譽代表的馬克思寄去了一封信（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0卷），信中他指出建立獨立的群眾性政黨的任務是英國工人運動的首要任務。馬克思認為工人議會的召開具有重大意義，認為這是使英國工人運動擺脫工聯(lián)主義的狹隘圈子的嘗試，是把經濟斗爭同政治斗爭結合起來的步驟。

可是，組織“群眾運動”的嘗試沒有成功，因為工聯(lián)的大多數領袖都對政治斗爭抱否定態(tài)度，不支持建立統(tǒng)一的工人群眾性組織的主張。1854年夏天罷工運動的低落對廣大群眾參加運動也起了不好的影響。1854年3月以后，工人議會就再也沒有召開了。——第529頁。

[364]指英國議會；從1547年起下院會議是在圣斯蒂凡教堂（韋斯明斯特宮）舉行的。——第529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9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