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批判的批判的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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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批判的批判的通訊

第七章 批判的批判的通訊  

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1)批判的群眾(馬克思)

世上難道還有什么地方能比家族的懷抱更溫暖?[70]

處于絕對定在中的、布魯諾先生所體現(xiàn)的批判的批判宣稱,群眾的人類,即本身不是批判的批判的全體人類,都是它的對立面,是它的本質(zhì)的對象:其所以是本質(zhì)的,是因為群眾ad  majorem  gloriam  dei〔為了上帝的無上光榮〕,為了批判和精神的無上光榮而存在;其所以是對象,是因為群眾不過是批判的批判的材料,批判的批判宣稱,它同群眾的關(guān)系是現(xiàn)代的具有全世界歷史意義的關(guān)系。

但是,僅僅宣布自己為全世界的對立面,還不能使自己成為具有全世界歷史意義的對立面。一個身體不靈活因而處處碰人的人也未嘗不可以自命為一切人的絆腳石。要成為具有全世界歷史意義的對立面,光由我宣布世界是我的對立面,那是不夠的,還必須有另一方面,即必須世界宣布我是它的本質(zhì)的對立面,把我看成這樣并承認我是這樣。批判的批判借助于通訊獲得了這種承認,它使通訊向世界證明批判的拯救世界的工作以及世界對批判的福音的普遍的憤懣。批判的批判作為全世界的對象也就是它本身的對象。通訊應該表明批判的批判就是批判的批判,是現(xiàn)代的世界利益。

批判的批判認為自己是絕對的主體。絕對的主體需要崇拜,而真正的崇拜則需要第三者,即信仰絕對主體的個人。因此,沙洛頓堡的神圣家族從它的記者們那里受到它所應受的崇拜。記者們告訴它,它是什么,它的敵人即群眾不是什么。

批判用這種方法把自己對自己的意見當做世人的意見,把自己的概念變成現(xiàn)實,這樣它就無疑地會陷入自相矛盾的境地。在它自己內(nèi)部形成一種群眾,即批判的群眾,他們的單調(diào)的使命就是充當批判的名言的永不休止的回音。為了自圓其說,這種自相矛盾是情有可原的。不以罪惡世界為自己的家的批判的批判,必將在自己家里建立起罪惡世界。

批判的批判的記者,即批判的群眾的成員所走的道路并不是玫瑰花鋪成的道路,而是一條艱苦的、遍地荊棘的、批判的道路。批判的批判是唯靈論的主宰,純粹的自發(fā)性,actus  purus〔純粹的活動〕,它不能容忍任何外來的干涉。因此,記者只能是似是而非的主體,他對批判的批判只能表現(xiàn)似是而非的獨立性,只能似是而非地希望向它報道一些新奇而獨特的事情。實際上,他不過是它自己的創(chuàng)作物,不過是它本身的暫時對象化了的和獨立化了的知覺而已。

因此,記者們抓住一切機會,喋喋不休地向人們保證,他們?yōu)榱藨兑幌露蚺械呐袌蟮赖南?,都是它早已知道、洞悉、認識、理解和體驗到的。例如,采爾萊德就常常說這樣的話:“您了解這件事嗎?您是知道的;您已經(jīng)第二次、第三次知道這件事了;當然,您已經(jīng)聽得很多,所以一切事情您都非常明白。”

又如,駐布勒斯勞的記者弗萊什漢默爾說:“而這件事……對于您我都很難說是一個迷。”駐蘇黎世的記者希采爾說:“您自己當然是知道的。”批判的記者崇拜批判的批判的絕對的理解力,甚至硬說它能理解那些根本無從理解的事情。例如,弗萊什漢默爾說:

“只要我告訴您,您要是不想碰見身穿黑色長袍和斗篷的天主教青年牧師,您就別上街,那您就會完全(?。注:括弧里的驚嘆號是馬克思加的。——譯者注]理解到(?。注:括弧里的驚嘆號是馬克思加的。——譯者注]我的意思。”

記者們甚至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傾聽批判的批判怎樣說話,回答,呼喊,譏笑!

例如,采爾萊德說:“不過……您請說吧。好吧,就請您聽一下吧!”弗萊什漢默爾說:“可是,我已經(jīng)聽到您所說的一切,我想說的也正是這些……”希采爾說:“埃德曼,您呼喊吧!”駐杜賓根的記者說:“您可別譏笑我!”

因此,記者們常常這樣說:他們向批判的批判報道事實,等待它來做精神的闡明;他們向它提供前提,讓它來做結(jié)論。他們甚至抱著歉意表示,他們是重復它早已知道的消息。

例如,采爾萊德說:

“您的記者只能給您提供一幅畫面,即描寫一些事實。而賦予這些事物以生命的精神,您當然是知道的。”或者說:“而現(xiàn)在,您已經(jīng)可以自己得出結(jié)論了。”

希采爾說:

“一切創(chuàng)造物皆淵源于其極端對立面這一思辨的原理,我是不敢和您談論的。”

或者也可以說,記者的閱歷不外是執(zhí)行和證實批判的預言。

例如,弗萊什漢默爾說:“您的預言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采爾萊德說:

“我曾經(jīng)寫信告訴過您,在瑞士正日益發(fā)展著一種趨向,這種趨向遠不是不幸的,實際上倒是可喜的……倒證實了您所一再表述的思想……”等等。

批判的批判有時覺得有必要強調(diào)一下它那種禮賢下士的精神,它就連通訊也審閱和答復,它之所以這樣禮賢下士,是因為記者對交給他的每個課題無不感到勝任而愉快。例如布魯諾先生寫信給駐杜賓根的記者說:

“要我來答復你的信,這實在說不過去……另一方面……你又說得如此中肯,我……簡直無法拒絕你的懇求,只好來闡明一下。”

批判的批判要外省給它寫通訊。但是這種省不是行政省(大家知道,德國根本沒有這種省),而是以柏林為首都的批判的省,柏林是批判的家長和批判的神圣家族的所在地,而省里則住著批判的群眾。批判的外省人只有躬身謝罪之后,才敢斗膽請求批判的最高當局予以注意。

例如,一位匿名的記者寫信給神圣家族的成員和首腦埃德加爾先生說:

“閣下!請允許我冒昧地告訴您,志向相同的青年人總是樂于成為知音的(我們倆人的年齡相差不過兩歲)。”

埃德加爾先生的這位同代人附帶地自稱是最新哲學的本質(zhì)。難道說:“批判”同哲學的“本質(zhì)”通信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假如埃德加爾先生的同代人保證說他已經(jīng)掉了牙齒,那也不過是暗示他的寓意的本質(zhì)而已。這個“最新哲學的本質(zhì)”“從費爾巴哈那里學會了把修養(yǎng)這個環(huán)節(jié)歸入客觀的看法”。它立刻就來試驗它的修養(yǎng)和看法,硬讓埃德加爾先生相信它已經(jīng)有了“對他的小說(“堅定不移的原則萬歲!”[71])的全面的看法”,同時它又公開承認它還很不了解埃德加爾先生的思想,而最后則已經(jīng)不很相信自己已經(jīng)有了全面的看法,問道:“難道我完全誤解了您嗎?”在這種試驗之后,最新哲學的本質(zhì)像下面這樣談到群眾完全是理所當然的,它說:

“我們應當本著禮賢下士的精神來研究和解開那個阻止普通人類的理智進入思想的無邊無際的海洋的魔術(shù)般的紐結(jié),哪怕這樣做一次也是好的。”

誰要想全面地了解批判的群眾,那就請他讀一讀希采爾先生的蘇黎世通訊(第5期)。這位不幸的人以確實令人感動的勤勉精神和值得贊頌的記憶力背誦著批判的名言。其中也不乏布魯諾先生講到他所參加的戰(zhàn)役以及他所策劃和領導的征戰(zhàn)時慣用的得意之詞。特別是當希采爾先生痛恨世俗的群眾及其對批判的批判的態(tài)度的時候,他更顯出他不愧為批判的群眾的一員。

他談到以歷史的參加者自居的群眾、“純潔的群眾”、“純潔的批判”,談到“這個對立面(“純潔得史無前例的對立面”)的純潔性”,談到“心懷不滿”,談到“群眾較之批判的蠢笨無能、性情鄙劣、懦怯、冷酷、畏縮、狂暴、兇狠”,談到“本身的存在僅僅是為了通過自己的對抗而使批判變得更尖銳更機警的群眾”。他談到“來自極端對立的創(chuàng)造”,談到批判擺脫了憎恨和類似的世俗的激情。登載在“文學報”上的希采爾先生的通訊的全部內(nèi)容,不外就是這么一套批判的言詞。他責備群眾僅僅滿足于“主張”、“善良的愿望”、“言辭”、“信仰”等等,但是他自己身為批判的群眾的一員卻滿足于表達他的“批判的主張”、“批判的信仰”、“批判的善良愿望”的言辭,并且讓布魯諾先生及其伙伴去“行動、工作、戰(zhàn)斗”和“創(chuàng)造”。

盡管“批判的群眾”的成員描繪了一幅世俗的世界和“批判的批判”之間的具有全世界歷史意義的紛爭的可怖景象,但是至少對那些不信仰的人來說,連具有全世界歷史意義的紛爭這個事實本身都還是沒有證實的。而記者們殷勤地非批判地重復談論批判的“幻想”和“奢望”,這只能證明主人的固執(zhí)的念頭也正是奴仆的固執(zhí)的念頭。的確,有一位批判的記者正力圖用事實來證明。

他寫信給神圣家族說:“您可以看到,‘文學報’已達到了目的,就是說,它絲毫沒有得到人們的贊同。只有當它投合沒有頭腦的人之所好,當您隨著流行的揚尼恰爾[注:古代土耳其的近衛(wèi)軍。——譯者注]軍樂隊的言語的樂聲昂首闊步的時候,它才能得到人們的贊同。”

好一個流行的揚尼恰爾軍樂隊的言語的樂聲!大家知道,批判的記者總想騎在“不流行”的言語上逞英豪。但他對“文學報”絲毫沒有得到人們的贊同這個事實所做的解釋,必然會像純粹的護教論一樣遭到駁斥。這個事實最好還是從相反的方面來解釋,那就是說,批判的批判是投合了廣大群眾之所好,即投合了絲毫得不到人們贊同的廣大的下流作家群眾之所好。

可見,批判的記者們光是用批判的言語向神圣家族“祈禱”并同時向群眾念“咒語”是不夠的。為了證明群眾和批判之間有真正的紛爭,必須要有非批判的群眾的記者,必須要有群眾派往批判的批判的真正的使節(jié)。

因此,批判的批判也為非批判的群眾留下了一席之地。它讓群眾的忠厚的代表們同它通信,承認群眾和批判之間的對立是重要的,絕對的,并作乞求擺脫這種對立的絕望的吼叫。

(2)“非批判的群眾”和“批判的批判”

(a)“冥頑不靈的群眾”和“不知足的群眾”(馬克思)

“群眾”冷酷無情,冥頑不靈,對一切都盲目不信仰,他們在這些方面有一位相當堅定的代表。這位代表談到了“柏林學社[72]的純黑格爾哲學的造詣”。

這位記者說:“只有在認識現(xiàn)實的基礎上才能獲得真正的進步。但是,我們從柏林學社的社員們那里得知,我們的認識不是對現(xiàn)實的認識,而是對某種非現(xiàn)實的認識。”

記者把“自然科學”稱為哲學的基礎。

“一個優(yōu)秀的自然科學家同哲學家的關(guān)系,如同哲學家同神學家的關(guān)系一樣。”

他繼續(xù)談論“柏林學社”:

“關(guān)于這些先生我不想多說什么,我只打算說明一下,他們的處境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們雖然完成了精神上的脫換羽毛的過程,但是他們并沒有擺脫這種脫換羽毛的產(chǎn)物,所以就不能接受新生和返老還童的因素。”“這些(自然科學的和工業(yè)的)[注:括弧里的話是馬克思的。——譯者注]知識我們還必須掌握。”“我們最感需要的、關(guān)于世界和人類的知識不是單憑思想的敏銳所能獲得的;要獲得這種知識,必須使所有的感官都起作用,而且人的一切才能都必須當做必需的和最重要的工具來加以利用;否則,直觀和認識是永遠不夠的……而且還會導致道德的喪失。”

但是,這位記者竭力把他贈送給批判的批判的藥丸包上糖衣。他“為鮑威爾的言詞找到了正確運用的方法”。他“注視著鮑威爾的思想”,他說“鮑威爾說得很正確”,最后,看來他并不是同批判本身論戰(zhàn),而是同某些方面和批判有所區(qū)別的“柏林學社”論戰(zhàn)。

覺得自己受到了損傷而且在一切有關(guān)信仰的事情上敏感得像老處女一樣的批判的批判,是不會上這種分別和假殷勤的當?shù)摹?/p>

它回答說:“你想把你來信中一開頭就說到的那一派人看做你的敵人,那你就錯了。你不如干脆承認(接著就是一道陷人于絕境的破門令)[注:括弧里的話是馬克思的。——譯者注],你就是批判本身的敵人!”

多不幸呵!群眾的人!你竟是批判本身的敵人!但是,至于說到上述群眾的論戰(zhàn)的內(nèi)容,批判的批判是尊敬它對自然科學和工業(yè)所抱的批判的態(tài)度的。

“衷心地尊敬對自然界的研究!衷心地尊敬詹姆斯·瓦特而(真是崇高的言辭)[注:括弧里的話是馬克思的。——譯者注]絲毫不尊敬瓦特給自己的親人帶來的百萬財富!”

衷心地尊敬批判的批判對別人的尊敬!批判的批判在這封回信中指責上述柏林學社的成員不在嚴肅而重要的著作上下工夫,不去研究它們,指責他們一旦指出某一著作是劃時代的等等,便以為評價它的任務大功告成了。但是它自己在這封回信里對一切自然科學和工業(yè)只表示了一下尊敬,就算在指出它們的意義方面已經(jīng)大功告成了。而批判的批判在表示它對自然科學的尊敬時所做的保留,好像已故的騎士克魯克反對自然哲學時所發(fā)出的第一批雷矢[注:即閃電,古希臘神話中主神宙斯的神箭。——譯者注]一樣。

“自然界并非是唯一的現(xiàn)實,因為我們吃的和喝的都是自然界的單個的產(chǎn)品。”

批判的批判關(guān)于自然界的單個的產(chǎn)品所知道的,只不過是“我們吃它們和喝它們”而已。衷心尊敬批判的批判的自然科學!

批判合情合理地把研究“自然”和“工業(yè)”這種令人不快的強加于人的要求同下面這種妙不可言的修辭學上的感嘆對立起來:

“難道(?。注:括弧里的驚嘆號是馬克思加的。——譯者注]您以為對歷史現(xiàn)實的認識已經(jīng)完結(jié)了嗎?難道(?。注:括弧里的驚嘆號是馬克思加的。——譯者注]您能說出一個已經(jīng)被真正認識了的歷史時期嗎?”

難道批判的批判以為,只要它從歷史運動中排除掉人對自然界的理論關(guān)系和實踐關(guān)系,排除掉自然科學和工業(yè),它就能達到即使是才開始的對歷史現(xiàn)實的認識嗎?難道批判的批判以為,它不去認識(比如說)某一歷史時期的工業(yè)和生活本身的直接的生產(chǎn)方式,它就能真正地認識這個歷史時期嗎?誠然,唯靈論的、神學的批判的批判僅僅知道(至少它在自己的想象中知道)歷史上的政治、文學和神學方面的重大事件。正像批判的批判把思維和感覺、靈魂和肉體、自身和世界分開一樣,它也把歷史同自然科學和工業(yè)分開,認為歷史的發(fā)源地不在塵世的粗糙的物質(zhì)生產(chǎn)中,而是在天上的云霧中。

“冥頑不化”和“冷酷無情”的群眾的代表因提出過中肯的指責和忠告,而被批判斥為群眾的唯物主義者。批判對待另一位不太惡毒、不太群眾的記者,也不見得好些。這位記者雖然對批判的批判有所期望,但是并不認為它沒有辜負這些期望。這種“不滿”的群眾的代表寫道:

“不過,我必須承認,貴報第一期完全不能使我感到滿意。我們所期望的確實是另外的東西。”

批判的家長親自出面回答道:

“說什么本報辜負了期望,這我早已預料到了,因為這些期望對我說來是很容易想象到的。人們太倦怠了,竟想要一下子就得到一切。一切嗎?不是!要盡可能得到一切,同時又盡可能什么都不做。就是說要得到那種不費力氣就可得到的一切,不經(jīng)過任何闡釋就能理解的一切,總而言之,就是一種用一個字就能概括的一切。”

“群眾”要求按原則和本性“不能提供任何東西”的批判提供一些東西或甚至一切東西,于是批判的家長在對“群眾”的不正當?shù)囊髴嵑拗?,以長者的口吻講述了如下的一段趣聞:不久以前,柏林的一位熟人大為抱怨他的著作(大家知道,布魯諾先生根據(jù)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幻想而寫成了這部臃腫不堪的著作)冗長不堪,廢話連篇;鮑威爾先生安慰他,答應為了使他便于理解而贈給他一種印書用的像小圓球一樣的油墨。這位家長用油墨的不勻來解釋自己的“著作”的冗長,正像他用“世俗的群眾”(他們?yōu)榱顺鋵嵶约憾胍豢谕滔乱磺泻蜔o)的空虛來解釋他的“文學報”的空虛一樣。

雖然我們決不否認上述情節(jié)的重要性,但是也很難認為具有全世界歷史意義的對立就在于:批判的批判的一位群眾的熟人說批判很空虛,而批判反過來說他非批判;另一位熟人認為“文學報”辜負了他的期望;最后,第三位熟人和摯友認為批判的著作冗長不堪。盡管如此,但是懷抱期望的熟人№2和至少想要摸清批判的批判的秘密的摯友№3,都使得批判與“非批判的群眾”之間的關(guān)系更富于內(nèi)容和更為緊張。批判對待具有“冥頑不靈的心”和“普通人的理智”的群眾有多么殘酷,它對待苦苦哀求擺脫對立的群眾就有多么溫和。帶著破碎的心、懺悔的心情和溫順的精神去接近批判的群眾,由于誠心而得到了獎賞,即聽到了批判的一些有分寸的、預言式的、有份量的話。

(b)“軟心腸的”和“求救的”群眾(恩格斯)

傷感的、誠懇的、求救的群眾的代表搖尾乞憐,他披肝瀝膽、雙膝跪地、兩眼望天地祈禱,乞求批判的批判說幾句表同情的話。

他說:“我為什么要把這件事告訴您呢?我為什么要在您的面前為自己辯白呢?因為我尊敬您,所以我希望博得您的垂青;因為我萬分地感激您對我的培育,所以我愛戴您。您責備了我,所以我的良心驅(qū)使我在您面前來為自己辯白……我決不是要向您強辯,但是我根據(jù)個人的切身體會想來,您本人也會樂于看到您還不大認識的人證明他對您的同情。我決不妄求您來答復我這封信。我既不想占去您可以用來做更多事情的寶貴時間,又不想給您增加麻煩,更不想使自己因為希望不能實現(xiàn)而苦惱。您可以把我對您說的話說成是傷感、糾纏或虛榮(?。注:括弧里的驚嘆號是馬克思加的。——譯者注],或者隨您高興答復或不答復我,這都沒有什么關(guān)系。我情不自禁地要發(fā)出這封信,我只希望您能相信我寫信的一片好意(?。。注:括弧里的驚嘆號是馬克思加的。——譯者注]。”

正像上帝的慈悲亙古以來就是賜給可憐人一樣,這個含淚乞求批判發(fā)發(fā)慈悲的、群眾的、但順從的記者終于如愿以償了。批判的批判善意地答復了他。而且還不止此!它還就他極想知道的問題做了極其深刻的闡明。

批判的批判教誨說:“兩年前回憶起18世紀的法國啟蒙運動是適時的,因為這可以使我們在當時激戰(zhàn)的某一地區(qū)也投入這批輕裝部隊。但是目前的情況完全不同了。如今真理變化無常。當時是適時的,現(xiàn)在卻成了失誤。”

絕對的批判下詔把這批輕裝部隊稱為“我們的圣徒”、我們的“先知”、“主教”等等(見“軼文集”第二卷第89頁)[73]。這在當時自然也只能是一種“失誤”,不過是“適宜的失誤”。誰能夠把輕裝部隊稱為“主教”的部隊呢?批判熱情地談論以“畢生的精力來思考、探討和研究真理”的這批輕裝部隊所表現(xiàn)的自我犧牲精神、道德毅力和熱忱,這又是一個“適宜的”失誤。它在“基督教真相”一書的序言中聲稱,這批“輕裝”部隊“是不可戰(zhàn)勝的”,“每一個博學的人都事先保證說,他們一定會把整個世界翻轉(zhuǎn)過來”,“他們似乎是毫無疑問地真正能夠賦予世界以新的面貌”,這也是一個“失誤”。誰能夠賦予世界以新的面貌呢?這批輕裝部隊能夠嗎?

批判的批判繼續(xù)教誨“誠懇的群眾”的求知心切的代表說:

“法國人以前雖然因創(chuàng)立社會理論的企圖獲得了新的歷史功績,但是現(xiàn)在他們畢竟是日暮途窮了;他們的新理論還不夠純,他們的社會幻想、他們的和平的民主還遠沒有擺脫舊秩序的前提。”

假如批判確有所指的話,那指的就是傅立葉主義,特別是“和平民主日報”[74]的傅立葉主義。但是后者根本不能說是法國人的“社會理論”。法國人有好幾套社會理論,而不是僅有一套。“和平民主日報”所鼓吹的那種摻了水的傅立葉主義不過是一部分慈悲為懷的資產(chǎn)階級的社會學說而已。人民擁護共產(chǎn)主義,同時分裂為許多不同的派別。改造這些各不相同的社會傾向的真正的運動不僅沒有日暮途窮,而且只是在現(xiàn)在才真正開始。同時,這一運動決不會像批判的批判所想的那樣完成于純粹的,即抽象的理論中,而必定完成于決不去關(guān)心批判的那種無條件的范疇的實實在在的實踐中。

批判繼續(xù)滔滔不絕地說:“古往今來還沒有一個民族在某些方面優(yōu)越于其它民族……”“假如有一個能夠在精神上優(yōu)越于其它民族的民族,那末這只是那個能夠批判自己和其它民族并能認識普遍頹廢的原因的民族。”

古往今來每個民族都在某些方面優(yōu)越于其它民族。如果批判的預言正確無誤,那末任何一個民族都永遠不會優(yōu)越于其它民族,因為所有的歐洲文明民族——英國人、德國人、法國人——現(xiàn)在都在“批判自己和其它民族”并“能認識普遍頹廢的原因”。最后,硬說“批判”、“認識”即精神的活動能提供精神的優(yōu)勢,其實只是一種詞句上的同義反復;而躊躇滿志地把自己擺在各民族之上并期待著各民族匍匐于自己腳下乞求指點迷徑的批判,正是通過這種漫畫般的、基督教德意志的唯心主義,證明它依然深深地陷在德國民族性的泥坑里。

法國人和英國人的批判并不是什么在人類之外的、抽象的、彼岸的人格,它是那些作為社會積極成員的個人所進行的真正的人類活動,這些個人也是人,同樣有痛苦,有感情,有思想,有行動。因此,他們的批判同時也貫串著實踐,他們的共產(chǎn)主義是這樣一種社會主義,在這里面他們提出了顯明的實際措施,這里面不僅體現(xiàn)著他們的思維,并且更主要的是體現(xiàn)著他們的實踐活動。因此,他們的批判是對現(xiàn)存社會的生動的現(xiàn)實的批判,是對“頹廢”原因的認識。

批判的批判向求知心切的群眾成員闡述一番之后,自然可以理直氣壯地這樣來談它的“文學報”:

“這里有一種純粹的、一目了然的、通達事理的、不附加任何東西的批判。”

這里“沒有提供任何獨立的東西”,這里除了不提供任何東西的批判,即一種最終達到極端無批判性的批判之外,就根本沒有提供任何東西。批判把加了著重號的詞句排印出來,并使它們在自己的摘錄中大放異彩。沃爾弗干格·門采爾和布魯諾·鮑威爾互相伸出了友誼的手,可見批判的批判還停留在同一哲學在本世紀最初幾年所處的地方,那時謝林否定群眾的推測,他力圖提供某種東西,甚至提供除了純粹的、純哲學的哲學之外的無論什么東西。

(c)天恩之降臨于群眾(馬克思)

剛才當著我們的面被批判教訓一頓的軟心腸的記者同批判保持著赤誠的關(guān)系。群眾和批判的緊張的關(guān)系只是以牧歌的形式表現(xiàn)在這位記者的身上。具有全世界歷史意義的對立的雙方保持著善意的、客客氣氣的、因而也是普普通通的關(guān)系。

自己對群眾的危害健康的、令人膽寒的影響,批判的批判首先是從一位一腳踏上了批判的土地而另一腳依然還在塵世的記者身上發(fā)現(xiàn)的。這位記者是“群眾”在自己的反批判的內(nèi)部斗爭中的代表。

他有時覺得“布魯諾先生和他的朋友們不了解人類”,他們“其實是盲目的”。但是他馬上又糾正了自己:

“當然,您是對的,您的思想是真實的,這一點我看得像白天一樣清楚。但是請您原諒,人民也不見得不對……是呵!人民是對的……您是對的,這我不能否認……我真不知道這一切將會有什么后果。您說……好吧,就呆在家里吧……呵,我不能再……呵……總有一天會發(fā)瘋的……我希望您能善意待人……請相信我,一個人所獲得的知識往往會弄得他昏頭昏腦,好像磨在腦子里轉(zhuǎn)一樣。”

另一位記者也寫道,他“有時會失去理解力”。你看,批判的天恩已經(jīng)準備寬恕說上面段話的群眾的記者了。好一個可憐蟲!罪惡的群眾從一方面拉他,批判的批判從另一方面拉他。但是,把批判的批判的準備受堅信禮的徒弟弄得這樣糊里糊涂的,并不是所獲得的知識,而是信仰和良心的問題:是批判的基督還是人民,是上帝還是世界,是布魯諾·鮑威爾及其朋友們還是世俗的群眾!而正像罪人的靈魂的極端墮落先于上帝的天恩的降臨一樣,在這里,令人詛喪的糊涂也是先于批判的天恩而出現(xiàn)的。當批判的天恩最后降臨于群眾的時候,中選者所失去的自然不是自己的愚蠢,而是自己愚蠢這種意識。

(3)非批判的批判的群眾或“批判”和“柏林學社”(馬克思)

批判的批判始終沒有能夠把自己描繪成本質(zhì)的對立面,同時也就沒有能夠把自己描繪成群眾的人類的本質(zhì)的對象。冥頑不靈的群眾的代表們指責批判的批判沒有目的性,并非常恭敬地向它說明,它尚未完成精神上“脫換羽毛的過程”,它必須首先取得切實的知識。除這類代表外,還有兩位記者。一位是軟心腸的記者,首先,他不是批判的對立面,其次,他渴望靠攏批判的真正原因是純個人的原因。因為把他的信讀下去就可以看出,他實際上只是想把他對阿爾諾德·盧格先生的虔敬和他對布魯諾·鮑威爾先生的虔敬調(diào)和起來。這種調(diào)和的企圖給他那顆善良的心增色不少,但是絲毫不能代表群眾的利益。于是,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后一位記者已經(jīng)不是群眾的真正的成員,而是批判的批判的準備受堅信禮的徒弟。

一般說來,群眾是不確定的對象,因而它不可能完成任何確定的行為,也不可能同任何事物發(fā)生確定的關(guān)系。作為批判的批判的對象的群眾同真正的群眾毫無共同之點。真正的群眾自己在內(nèi)部和相互之間形成最為群眾的對立。批判的批判的群眾是批判的批判本身“制造”出來的,正像博物學家不談動植物的特定綱目而只是把“一般綱目”當做自己的對立面一樣。

因此,為了使自己擁有真正的群眾的對立面,除了這種抽象的群眾,即批判本身的想象的產(chǎn)物之外,批判的批判還需要有某種特定的、可以經(jīng)驗地指出來的、而不只是假想的群眾。這種群眾必須把批判的批判同時看成自己的本質(zhì)和自己的本質(zhì)的絕滅。它必須力圖成為非群眾,即批判的批判,同時又不能實現(xiàn)這種企圖。上述的“柏林學社”正是這種既批判又非批判的群眾。慎重其事地研究批判的批判的人類群眾只不過是這么一個柏林學社而已。

據(jù)我們所知,“柏林學社”(即批判的批判的“本質(zhì)的對象”,批判的批判經(jīng)常在研究它,而它在批判的批判看來也在研究批判的批判)是由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ci—devant〔從前的〕青年黑格爾派組成的。如批判的批判所斷定的,它一方面使他們horror  vacui〔懼怕真空〕,一方面又\使他們產(chǎn)生空虛之感。我們不打算深究實際情況,而相信批判的說法。

通訊的使命主要是向公眾詳盡地敘述批判對“柏林學社”的這種具有世界歷史意義的關(guān)系,闡明這種關(guān)系的深刻意義,證明批判必須殘酷地對待這種“群眾”,最后造成一種假象,似乎整個世界屏息注視著這種對立,有時贊成批判的行動方針,有時則加以反對。例如,絕對的批判寫信給一位擁護“柏林學社”的記者說:

“這一類的事情我已經(jīng)不知聽過多少次了,所以我下定決心不聞不問。”

他同這一類批判的事情打過多少交道,就連世界也無從推測。

但是我們不妨來聽聽,批判的群眾的一位成員是怎樣報道柏林學社的:

“他[注:這是同記者談話的人,持有柏林學社的觀點。——編者注]一開始回答就說:‘如果說有人承認鮑威爾兄弟(對神圣家族總必須pêle-mêle〔不加區(qū)別地〕加以承認)[注:括弧里的話是馬克思的。——譯者注],那就是我。但是“文學報”!正義第一!’——我很想知道,關(guān)于您,這些激進主義者中的一個,即1842年的這些聰明人中的一個是怎樣想的……”

記者又繼續(xù)報道說,一個不幸的人發(fā)現(xiàn)“文學報”有各種各樣的缺點。

他認為埃德加爾先生的小說“三個正直的人”既粗糙又夸張,他不了解,書報檢查與其說是人和人的斗爭,與其說是一種外部斗爭,不如說是一種內(nèi)部斗爭。這些人懶得去看一下自己的內(nèi)部世界,懶得用精煉的、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批判的思想去代替書報檢查所不能通過的言辭。他認為埃德加爾先生評論貝羅的那篇文章是膚淺的,而批判的記者則認為這篇文章很有份量。這位記者雖然自己承認:“我沒有讀過貝羅的著作。”但是他相信埃德加爾先生寫得很成功等等,大家知道,虔信則迷。批判的信徒繼續(xù)說道:“總之,他(柏林學社的人)[注:括弧里的話是馬克思的。——譯者注]對埃德加爾的著作深為不滿。”他還認為“那里對待蒲魯東的論述也不夠十分嚴肅”。記者說到這里時替埃德加爾先生證明說:

“的確(???)[注:括弧里的驚嘆號和問號是馬克思加的。——譯者注],我讀過蒲魯東的著作;我知道,埃德加爾在自己的敘述中抄錄并以明顯的方式比較了蒲魯東的各種獨特的論點。”

照這位記者的意見,這些先生之所以不喜歡埃德加爾先生對蒲魯東所做的出類拔萃的批判,唯一的原因就是埃德加爾先生沒有聲色俱厲地痛斥財產(chǎn)。此外,——多稀罕呵!——敵人還認為埃德加爾先生的關(guān)于“工人聯(lián)合會”的文章沒有意義。記者安慰埃德加爾先生說:

“當然羅,這篇文章沒有貢獻出什么獨到的見解,而實際上,這些先生是退回到他們確實一貫堅持的格魯培的觀點上去了。他們認為批判必須貢獻,貢獻,再貢獻!”

看來批判是沒有貢獻出語言學、歷史學、哲學、政治經(jīng)濟學和法學方面的全新的發(fā)現(xiàn)!它簡直謙遜極了,甚至容許說它沒有貢獻出什么獨到的見解!連我們的批判的記者也把前所未知的東西貢獻給現(xiàn)代的力學,強迫人們退回到他們一貫堅持的那種觀點上去。去回憶格魯培的觀點,那是不大巧妙的。格魯培在其大體說來頗為貧乏的、不值一提的小冊子里問布魯諾先生,他打算對思辨的邏輯學提出什么樣的批判。布魯諾先生請他去問后代,并且說:

“一個傻瓜等待著回答。”[75]

就像上帝懲罰不信上帝的法老時使他的心冥頑不靈并認為他不配得到啟示一樣,記者斷言:

“因此,他們根本不配看見或認識你們的‘文學報’的內(nèi)容。”

于是,他不僅不去勸他的朋友埃德加爾設法獲得思想和知識,反而給埃德加爾出主意說:

“但愿埃德加爾能弄到一袋子語匯,將來寫文章時,閉著眼睛從袋子里掏些出來,就會有適合讀者口味的風格。”

他一方面斷言“某種程度的瘋狂,不受歡迎,毫無內(nèi)容,毫無思想,對自己無法理解的事物游移不定,空虛之感”(這些形容語顯然是指柏林學社說的),一方面滿口稱贊神圣家族:

“處理事情是一貫得心應手,運用范疇是獨具匠心,研究問題是融會貫通,一言以蔽之,完全掌握了對象。他(柏林學社的一員)[注:括弧里的話是馬克思的。——譯者注]是盡可能減輕自己的任務,而您則把事情本身變得容易了。”他又說:“您在‘文學報’上實現(xiàn)了一種純粹的、明顯的、切中要害的批判。”

最后,他說:

“我之所以向您這樣詳細地報道這一切,是因為我知道,把我的朋友的看法告訴您,會使您感到滿意。您可以由此看到‘文學報’已經(jīng)達到了它的目的。”

“文學報”的目的就是要把自己同柏林學社對立起來。我們方才已經(jīng)看到了柏林學社對批判的批判所做的攻擊,也看到了它因這種攻擊而受到的斥責,現(xiàn)在我們再來看看柏林學社渴望博得批判的批判的憐憫而做出的兩重嘴臉。

一位記者寫道:

“我今年年初到柏林時,聽那里的熟人說,您厭惡一切人,您對一切人都敬而遠之,您簡直成了一個隱士,故意避免同其它人接近和交往。當然,我不知道這是哪一方面的過錯。”

絕對的批判答道:

“批判不組織黨派,它不想有自己的黨派,它是孤獨的,這就是說,它深入到自身(?。注:括弧里的驚嘆號是馬克思加的。——譯者注]的對象的時候,它是孤獨的,它把自己同這種對象對立起來的時候,它是孤獨的。它把自己同一切隔絕開。”

批判的批判把現(xiàn)實的對立換成了本身和世界、神圣精神和世俗群眾之間的想象中的對立,以為這樣一來就能超越一切教條主義的對立,同樣,批判的批判作為政黨把自己同除它以外的全人類對立起來,把一切心思都集中在布魯諾先生及其伙伴的人格上,于是滾到了政黨觀點之下,但是它仍然想象自己凌駕于一切黨派之上。批判高踞于抽象的孤獨這個寶座上,甚至當它似乎在研究某種對象時,它實際上也并未脫離無對象的孤獨狀態(tài)而同某種現(xiàn)實的對象發(fā)生真正的社會關(guān)系,因為它的對象不過是它的想象的對象,是想象中的對象——這種批判的自白的真實性已由我們的全部敘述所證明了。從“它把自己同一切隔絕開”這一個意義上來說,它同樣正確地確定了自己的抽象的性質(zhì)——作為絕對抽象的抽象的性質(zhì);而正是這種同一切、同一切思維、直觀等等相隔絕的無,才是絕對的胡說。然而,這種和一切隔絕、和一切脫離的孤獨并不能擺脫自己從中脫離出來的對象,正像奧力金不能擺脫從他身上脫離的生殖器一樣。

另一位記者一開始就描述了一位同他見過面談過話的“柏林學社”的人,說他“情緒惡劣”,“心境憂郁”,“不能多開口”(其實,他以前總是“敢說敢做的”)而且“頹唐沮喪”。這位“柏林學社”的成員向記者談了一些,而記者又把他說的話報告了批判:

“他不能理解,像您們二位這樣一貫尊重人道主義原則的人怎能如此孤僻,如此不講友情,甚至還很高傲。”他不知道“為什么世上竟有這樣顯然是故意在制造分裂的人。我們觀點相同,我們都崇拜極端,即崇拜批判,我們都能夠樹立極端的思想,至少也能夠理解和運用它”。“他認為這種分裂的主導原則不外就是利己主義和傲慢。”

記者接著又竭力為自己的朋友說好話:

“也許,我們的朋友中至少還有一些人不理解批判,或者不理解批判的一片好心……ut  desint  vires,tamen  est  landanda  voluntas〔雖然力不從心,但其志可嘉〕。”

批判像下面這樣把自己同柏林學社做了對比,并以這個對比來作為回答:

“對批判的看法各有不同。”這些先生“以為批判就在他們的口袋里”;而批判“卻知道并且真正在運用批判的威力”,就是說,它并不把它保存在口袋里。在前者看來,批判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在批判看來,卻是“最富有內(nèi)容的,更確切些說,是唯一具有內(nèi)容的”。正像絕對的思維認為自己是全部實在性一樣,批判的批判也認為自己是全部實在性。因此它認為在它本身之外不存在任何內(nèi)容,因此它不是對那些處于批判的主體之外的現(xiàn)實對象的批判,它本身就創(chuàng)造對象,它是絕對的主客體。批判繼續(xù)說:“第一種批判用言辭回避一切,回避對事物的任何研究,第二種批判用言辭把自己同一切隔絕開。”第一種“聰明,但一無所知”,第二種“在不斷地學習”。實際上,第二種并不聰明,它par  ?à,par  là〔處處〕學習,但只是為了擺樣子,只是為了用一知半解來冒充自己特有的大智大慧,把這種一知半解當做“口號”來反對自己曾從之受教的群眾本身,并將它變成批判的批判的胡說。

第一種批判認為,“極端”、“走遠些”、“走得還不夠遠”這一類字眼具有重大的意義而且是最受尊敬的范疇。第二種批判研究各種觀點,而不在研究中使用上述抽象的范疇的標準。

批判№2大喊大叫,說什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談不到政治,哲學已經(jīng)完蛋;它決心要用“幻想的”、“烏托邦的”之類的言辭來清除社會體系和社會運動,——難道所有這一切不正是上面已經(jīng)說過的范疇“走遠些”、“走得還不夠遠”等等的批判的修正版嗎?而它的“標準”,如“歷史”、“批判”、“對象的綜合”、“新的和舊的”、“批判和群眾”、“觀點的研究”,總之,它的一切口號,難道不是從范疇中,而且是從抽象范疇即標準中產(chǎn)生出來的嗎?。?/p>

“第一種批判是神學的,不懷好意的,嫉妒的,小氣的,傲慢的;第二種批判則是這一切的對立面。”

批判這樣一口氣對自己吐出一大串贊詞,硬說自己具有柏林學社所缺少的一切,正像上帝能辦到人所不能辦到的一切一樣。然后批判為自己提出了如下的證詞:

“它已經(jīng)明澈如鏡,渴求知識,心地平和,因而它是堅強而又不可戰(zhàn)勝的。”

因此,要對付柏林學社之類的敵人,它無需“任何其它武器,只用奧林帕斯的嘲笑[注:意指神的嘲笑。——譯者注]就夠了”。于是,批判以它獨有的徹底性闡明這種嘲笑的性質(zhì),竭力確定這種嘲笑是什么和不是什么。“這種嘲笑不是高傲。”絕對不是!這是否定的否定。這“不過是心情愉快的、心平氣和的批判家為了對付比它低下但自認為和它平等(多自命不凡呵!)[注:括弧里的話是馬克思的。——譯者注]的觀點而必須使用的辦法”。所以,每當批判家發(fā)笑時,他就是在使用一種辦法。但是他因為“心平氣和”,所以嘲笑這個辦法不是用來對付人,而是用來對付觀點!嘲笑竟成了他所運用的、甚至是他所必須運用的一種范疇!

世外的批判不是現(xiàn)實的即生活在現(xiàn)代社會之中并同這個社會共甘苦的人類主體所特有的活動?,F(xiàn)實的個人只是偶性,只是批判的批判借以表現(xiàn)自己為永恒實體的人間的容器。主體不是人類中的個人所實現(xiàn)的批判,而是批判的非人類的個人。并非批判是人的表現(xiàn),而是人是批判的異化,因此批判家完全生活在社會之外。

“批判家能否生活在他所批判的社會里呢?”

應當反問一下:難道他不是必須生活在這個社會里嗎?難道他自己不是必須成為這個社會的生活的表現(xiàn)嗎?為什么批判家要出賣自己的精神產(chǎn)物呢?難道他出賣它們就能使現(xiàn)存社會的最糟的法律變成自己專用的法律嗎?

“批判家甚至不應當企圖把本人同社會混為一談。”

因此,他為自己建立起一個神圣家族,正像孤獨的上帝渴望在神圣家族里消除他同整個社會相隔絕這種苦悶一樣。既然批判家希望擺脫糟糕的社會,那就讓他先擺脫他所獨有的社會。

“這樣,批判家就失去了社會的一切歡樂,但是也沒有社會的痛苦了。他既不知道友誼(批判的朋友除外)[注:括弧里的話是馬克思的。——譯者注],也不知道愛(對自己的愛除外)[注:括弧里的話是馬克思的。——譯者注],而且誹謗也對他無能為力;無論什么東西都侮辱不了他;無論憎恨或嫉妒都觸動不了他;激憤和憂恨都是和他毫不相干的情感。”

總之,批判家擺脫了一切人間的激情,他成了一個神人,他滿可以給自己唱一首修女歌:

“我不思戀愛情,

任何男人我都不需要,

我一心想念上帝,

他是我唯一的依靠。”[76]

批判家所說的話沒有一句不是自相矛盾的。例如,它最后對我們說:

“凡夫俗子為了使批判家同自己處于平等地位(這種自命不凡的平等在上面譴責過了?。注:括弧里的話是馬克思的。——譯者注],就向他扔石頭(依照圣經(jīng)類推,應當用石頭打他一頓)[注:括弧里的話是馬克思的。——譯者注],不愿意理解他,硬說他動機不純(硬說純粹的批判動機不純?。注:括弧里的話是馬克思的。——譯者注]。這種凡夫俗子并不會受到批判家的嘲笑,因為他們不值一笑;批判家只是把它的真正的本性揭示出來,心平氣和地把它放在和它那微不足道的意義相稱的地位上去。”

我們從上面知道,批判必須使用嘲笑這個辦法來對付“比它低下但自認為和它平等的觀點”。批判的批判自己也不甚明了自己對待不信上帝的“群眾”的策略,這幾乎已經(jīng)表明了批判的內(nèi)心的憤激和暴躁。而憤激和暴躁同“情感”遠不是“毫不相干的”。

但是,不能不承認,經(jīng)過一場海格立斯式的斗爭(批判在這場斗爭中所追求的唯一目的就是把自己同非批判的“世俗的群眾”、甚至同“一切”隔絕開),批判終于幸福地達到了它那孤獨的、上帝似的、自足的、絕對的存在。如果說,當它的這種“新面貌”初次表現(xiàn)出來的時候,罪惡的情感的舊世界看來對它還有某些支配力的話,那末我們現(xiàn)在就將在某個“藝術(shù)形象”中看到它的美學的漸趨冷靜和飛升。它要在“藝術(shù)形象”中為自己贖罪,以便最后作為第二個勝利的基督來完成批判的末日的審判,并在戰(zhàn)勝龍之后安然地升入天堂。

注釋:

[70]引自法國作家讓·弗·馬蒙臺爾的獨幕喜劇“呂錫爾”第四場。——第183頁。

[71]埃·鮑威爾的小說“堅定不移的原則萬歲!”收在1843年在柏林出版的阿·魏爾和埃·鮑威爾的“柏林小說集”(A.Weill  und  E.Bauer.《Berliner  Novellen》.Berlin,1843)中。——第187頁。

[72]“柏林學社”(《Berliner  Couleur》)是“文學總匯報”的記者對一些不屬于布·鮑威爾集團并在若干枝節(jié)問題上批評“文學總匯報”的柏林青年黑格爾派的稱呼;其中有麥克斯·施蒂納。——第189頁。

[73]馬克思指的是布·鮑威爾著的文章“神學意識的痛苦和快樂”,此文發(fā)表在“德國現(xiàn)代哲學和政論界軼文集”第2卷。——第193頁。

[74]“和平民主日報”(《La  Démocratie  pacifique》)是傅立葉派主辦的日報;1843—1851年間于巴黎出版,該報主編是維·孔西得朗。——第194頁。

[75]引自海涅的“北海集”(詩集第二集,“問海”)。——第200頁。

[76]引自德國民歌“修女”。——第205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

責任編輯:岳麗麗校對:總編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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