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中國內(nèi)地的省部級干部,王岐山是典范,我覺得他善于面對媒體。每一次見記者,他都有技巧有策略。我們有時候開他的玩笑,說他的風格是不該說的事情打死我也不說。但是,記者又對他心悅誠服,他什么也不說,但他很有策略。大家記得2003年4月30日,他剛剛就任代市長10天,非典時期,當時可以發(fā)布的新聞很少,北京的情況是死亡兩人、感染三人。這時候見記者,其實沒什么可說的,也沒有什么新聞。只有一條新聞就是北京從全國各地調(diào)來了醫(yī)生到北京,如果大面積爆發(fā)SARS,可以積極搶救。王市長牢牢抓住這條新聞,不是記者問什么回答什么。記者問北京是不是在搶購?王市長回答是的,但是我們已經(jīng)采取了措施,但除此之外,請大家注意,我們已經(jīng)從全國各地調(diào)來了醫(yī)生,另外我們準備了病床收治SARS病人。記者問了搶購,可是王市長搭了一個橋,變成病床和大夫,但記者覺得并不突兀生硬,自然而然被引導到他的核心信息上。記者問北京是不是要封城?回答不,情況并不是這樣,請允許我解釋一下,我們已經(jīng)收治了SARS病人,并調(diào)來了醫(yī)生,又說一遍。記者問北京什么時候解除SARS疫區(qū)?這個我不清楚,這個的確不清楚,但是我們已經(jīng)準備了足夠的病床。王岐山回答了十個問題,有八個問題在重復大夫和病床,因為采訪之前,有約定,除了這個,什么也不要說。記者問了搶購、封城、解除疫區(qū),不能說你問什么我說什么,這樣就壞了,記者最喜歡這樣的領(lǐng)導。但是王市長給人感覺你得聽我的,但是你聽我的時候,我還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你聽了自然、不突兀。
第二,旗幟法。面對媒體的時候,我們要經(jīng)常打旗,提醒記者你走偏了。但是我又不能讓他感到我回避這個問題,我不是,我打旗子。說請你注意,我今天講環(huán)保,這是我說的最重要的事情,請大家記住,歸納了以下三個方面。其實早歸納好了,但是一說,記者高興,這個領(lǐng)導不錯,幫我歸納了一下。我們要反復給記者打旗子,要用適當?shù)恼Z言技巧,讓記者跟著我走,又不感到我高高在上,實際上你始終控制著局面,這個很重要。
第三,369原則。就是30個字、90秒、六年級水平。記者不喜歡聽公文語言,記者喜歡比較鮮活生動的媒體語言。現(xiàn)在對報紙的標題、導語提出了很多的要求,核心信息30個字,可以把你的原話放在標題上。假如你說五分鐘,一剪裁,你說的東,他可能寫的是西。所以干脆我給你寫,我給你包裝好的內(nèi)容,時間限在90秒以內(nèi)。現(xiàn)在胡錦濤、溫家寶都自己直接講,過去中國的電視上出現(xiàn)領(lǐng)導人總是動嘴,但是聽不到聲音,現(xiàn)在有了同期聲,原人原聲,說的話最多90秒。如果你說5分鐘,說不定你說的最精彩的一句話記者給剪掉了。
我們研究過毛澤東的傳播藝術(shù),覺得他是一個傳播大師,他的語言有媒體特點,這就是為什么老百姓喜歡聽他講話的原因。毛澤東、鄧小平都是這方面的表率。我們做過一個研究,毛澤東是第一個上美國媒體頭條的中國人,沒有做這個研究以前,我們以為是蔣介石、宋美齡。毛澤東一句話上了美國的頭條,年紀大的知道,1947年接受安娜·路易斯特朗采訪,說了“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雖然是罵美國,但是罵得好,有水平,非常生動。人家一聽就懂,不需要解釋,這樣的語言是真正的媒體語言。如果在中國研究毛澤東我們只能看5卷《毛澤東選集》,但在美國做研究可以看15卷《毛澤東選集》,從16歲《湘江評論》第一篇文章,到最后去世的時候?qū)θA國鋒說的六個字:你辦事,我放心。我們做了一個統(tǒng)計,將15卷中的專用名詞去掉,我們看常用漢字有多少個。用專門軟件一統(tǒng)計,毛澤東最常用的漢字3500個。所有的文章,就是中國小學生也聽得懂,這就是最高層次的傳播效果了。所以我想,我們實際上有這個傳統(tǒng)、這個特色,毛澤東、鄧小平說的話都具有媒體語言的特征,不講大而空的語言。
再強調(diào)一下,不要用人民戰(zhàn)爭這樣的話,這容易引起國際的歧義?,F(xiàn)在的干部也有這樣的,薄熙來說的話記者愿意聽,他說的不是文件上的語言,他的話非常有個性,是鮮活的媒體語言。去年新聞發(fā)布會上,記者問,歐盟、美國給中國的紡織品設(shè)限,中國政府的立場是什么?一般領(lǐng)導的回答會說我們會遵守世界法則,反對貿(mào)易霸權(quán)。薄熙來說,如果歐盟、美國敢于給中國加上半斤的重量,我們給他八兩的負擔。這句話的效果非常好。香港報紙第二天就發(fā)了《薄熙來半斤八兩減負擔》,你看他把新聞標題都給人家寫出來了。這個就是369法則的體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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