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為討逆軍正在拆下大清門的匾額。許指嚴在《復(fù)辟半月記》又寫道:“今午過其下者,見各工正支搭木架,將中華門匾立換大清門,金碧輝耀。亦短期帝制之一紀念品也。”
(四)地名是歷史變遷的記錄
1.高立莊
高立莊是《豐臺區(qū)地名志》的誤寫?!敦S臺區(qū)地名志》中寫道:“高立莊原名太平莊,地址在今村落東側(cè)。后因瘟疫流行和自然災(zāi)害,群眾迷信于陰陽宅風(fēng)水的觀點,逐漸搬到村西高地,易名高立莊。”意思是高立莊因為瘟疫流行,所以搬到村子地勢比較高的地方,因此叫做“高立莊”。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們首先想到的是朝鮮半島歷史政權(quán)的那個高麗。所以當(dāng)時我認為這個地名,很可能是跟高麗人有關(guān)系。經(jīng)過查閱資料我發(fā)現(xiàn),明朝張爵的《京師五城坊巷衚衕集》已經(jīng)提到過高麗莊,而且用的是“高麗”二字。蘇天爵所著的《元故亞中大夫河南府路總管韓公神道碑銘并序》中也有記載:韓永,字貞甫,居住在大都的高麗人,曾任宮廷侍衛(wèi)與河南府路總管等職,“復(fù)號至元之二年(在元世祖忽必烈之后,再次采用“至元”年號,1336年)三月壬申,……韓公以疾終于洛陽官舍,享年五十有二。是歲五月戊申,載其喪歸。七月己酉,葬宛平縣高麗莊之原”。是講韓永,字貞甫,是居住在大都的高麗人,曾任宮廷侍衛(wèi)與河南府路總管等職。他在52歲在洛陽去世,同年7月葬在了宛平縣高立莊處。這就證明,在這之前已經(jīng)有一大批來自高麗的人在宛平縣(高立莊)這個地方集聚。像以某個地方來的人名字來命名的一樣,高麗莊至少在元朝的初年就存在了。
2.什剎海
什剎海是從寺院名稱到水域名稱的無痕借用。此處原來叫做“西海子”“積水潭”“凈業(yè)湖”,叫“凈業(yè)湖”就是因為旁邊有凈業(yè)寺,后明朝德勝門內(nèi)有寺院叫“什剎海”,因此借用過來。明崇禎八年刊刻,劉侗、于奕正的《帝京景物略》上有記載:“京師梵宇,莫十剎海若者。其供佛,不以金像廣博、丹碧宇嶒嶒也,以課誦禮拜號稱,以鐘磬無遠聲,香燈無遠煙光,必肅必忱,警人見聞,發(fā)人佛心。其供僧,不以精鑿致恭、竹木致幽、童侍致容也,以單無偃僧,院無喧眾,休恣不過伏臘,參靜不過板,粥飯不過中。其潔除于龍華寺之前,方五十畝,室三十余間,比如號舍,木扉磚牖,佛殿亦分一僧舍,不更廣也。其創(chuàng)作者,三藏師。師陜?nèi)艘玻资卤槿诖髱?,終身一衲,終身未嘗寢,多立少坐,危坐即其休臥時。主十剎海二十年,終未飯長住一顆,日出乞食,歸立鐘板側(cè)。其乞也,持珠,終未飯長住一顆,日出乞食,歸立鐘板側(cè)。其乞也,持珠,佩一瓢,未飯仰之,既飯覆之。翁嫗孺子見其瓢仰,曰:師未飯,爭飯之。不入人家,飯門外去。今一瓢、一數(shù)珠,猶掛庵中也。紳衿敬問,師直突語,如村師訓(xùn)教村童,不少回避。一宦眷作禮問,師喝曰:女子,夫朝貴人,念佛家中也得,何得出見僧人!那畔無家法在,者畔無佛法在,將回檀施去。萬歷甲寅,師示寂,荼毗竟,一中貴言:苦行和尚,乃無舍利?忽爆一粒,著其掌上。神宗時,帑施日出,師定規(guī),止晨粥午飯。典作白言:米麥幸多,方便為十方念佛子,作朝時飯。師曰:米多不飽,米少不散。后神宗升遐,帑施不出,方僧他寺散略盡,而此十方給仍前也。京師梵宇,莫十剎海若者。”意思是:京城的佛寺中,什剎海是與眾不同的,那里供佛不以重彩描金、體積廣大的佛像著稱,也不以涂丹涂綠的高大殿宇聞名,而是以虔誠的誦經(jīng)禮佛為人稱道,鐘磬之聲雖不遠播,供奉的香燈雖不耀目,然而卻肅穆而忱摯,耳聽目睹皆使人肅然起敬,啟發(fā)向佛之心。其對僧人的供養(yǎng)不以精細的飯食表示恭敬,不以園舍的竹木裝飾襯托環(huán)境的幽靜,不以童僧的侍奉顯示其排場,而是以在寺中掛單修行的僧人沒有偃蹇無狀者,無大聲喧嘩者為要,嚴守“坐夏”制度不恣意妄為。不會提前結(jié)束參禪打坐,過午不食。寺院在整潔方面要優(yōu)于龍華寺。什剎海寺院占地50畝,有30余間僧舍,排列整齊如貢生考試的屋子,木門磚窗,即便佛殿也有僧人住宿,未刻意擴建。他的創(chuàng)始人是三藏法師,法師是陜西人,從小師承遍融大師,一輩子只穿一件僧衣,一輩子未嘗臥睡,站多坐少,其端坐時也是其休臥時。主持什剎海20年,從未在寺院內(nèi)用餐,總是早早起床外出化緣,回來立即開始打鐘板禮佛。他化緣時總是手持佛珠,帶著一個缽,未用餐時缽向上,一用完餐即刻缽向下,男女老幼見其缽向上無不相傳“大師還沒用餐”爭相施舍。大師從不入戶,皆在施主家門外用餐。如今他的缽和念珠還掛在寺院。即便是高官權(quán)貴恭敬請教,大師每每出語無忌,就像鄉(xiāng)村老師訓(xùn)斥學(xué)生,沒有絲毫遮掩。一官宦的家眷向法師獻禮并求教,而法師呵斥她說:“你一個女人,丈夫是朝中命官,念佛在家中即可,怎可以出來見僧人,你那里是沒有家法,我這里也沒有佛法!把你的布施拿回去!”萬歷42年,大師圓寂,火化后,一個太監(jiān)說:“這么苦行修煉的和尚,會沒有舍利?”忽然從中發(fā)現(xiàn)一粒舍利,放在手掌上。明神宗時,國家撥給寺院的布施源源不斷,大師定了規(guī)矩,早上喝粥,中午吃干飯。掌管廚房的和尚說:“所幸我們米面充足,就是早上吃干飯也沒問題。”大師卻說:“有糧時節(jié)儉些,無糧時才無后顧之憂。”后來神宗駕崩,國家不再撥發(fā)布施,許多寺院僧人散去,而什剎海寺院仍能如前一樣維持。京城的佛寺中什剎海是與眾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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