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在啟功先生看來,書法還可以作為人生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上引黃道周的《墨池偶談》那段話之后,他加有按語道,至于作書之事,今在老夫手中,飲食之外,重于男女。起居與共,實已無乘可分。蓋潛神對弈,必求敵手;樂志垂綸,總需水次。作書則病能畫被,狂可書空,舊葉漆盆,富同恒產(chǎn)。且坐書可以養(yǎng)氣,立書可以健身。余初好繪畫,今只好書,以繪畫尚需丹青,作書有手便得。偶遇筆硯精良,不啻分外之獲。簡則易足,無欲而剛。書之時義大矣哉,何只七八乘事!
這段話對于了解啟功先生的精神世界、人生價值取向太重要了!原來在他看來,所謂“飲食男女”,飲食為維持生存所必需,當然無可舍棄;而“男女”之道對他來說,則實在不如書法在人生中的地位。這就是在相濡以沫的妻子去世以后,啟功先生謝絕盈門的說客,毅然鰥居三十余載卻甘之如飴的精神寄托所在。他說自己已經(jīng)與書法朝夕共處,書法是生活中的第一要素。他認為即使算是消遣休閑,書法也強過下棋、釣魚、繪畫之類,因為可以不必借助棋伴或江河湖水或各種顏料。書寫活動在身體和經(jīng)濟的任何狀態(tài)中均可進行,并且有助于養(yǎng)氣健身。眾所周知,啟功先生的父親年甫二十即已往生,而他卻高壽九十三,這不能不說是書法的一大重要功用。書法既是如此簡單地可以滿足人生,他自己也就如同林則徐處世一般“無欲則剛”了。所以很自然地得出的結(jié)論是:悠悠萬事,書法為大,多少事也比不上它!
啟功先生認為書法在人生中的意義包含兩點:一是書法不是現(xiàn)代社會的唯一,也不是人生的唯一,對小孩的教育,不要光抓寫字,而不顧德智體美的全面發(fā)展。二是書法又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事情,尤其對他個人來說,是除了飲食之外最重要的事。這兩方面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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