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紅軍主力長征到達陜甘,重新有了可以立足的根據(jù)地,這是巨大的勝利。國民黨軍隊對中央紅軍的追擊堵截不能不告一段落。但作為一個戰(zhàn)略家,毛澤東清醒地看到,要實現(xiàn)中共中央把大本營在西北奠基的任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是十分艱巨的。
陜甘這塊革命根據(jù)地,是三十年代初由劉志丹、謝子長分別在陜北、陜甘邊領導武裝起義后創(chuàng)立的兩塊根據(jù)地合并而成的。它包括延長、延川、保安等六座縣城,游擊區(qū)擴展到陜北和隴東的十七個縣。根據(jù)地內進行了土地革命,大部分土地已經(jīng)分配。謝子長犧牲后,這里的紅二十六軍和紅二十七軍由劉志丹統(tǒng)一指揮。中央紅軍到達這里前一個多月,原在鄂豫皖地區(qū)活動的紅二十五軍,由徐海東、程子華率領到達陜北延川同紅二十六、二十七軍會合。三個軍合編成紅十五軍團,共有兵力四千八百人,徐海東任軍團長,劉志丹任副軍團長兼參謀長,程子華為政治委員。紅十五軍團成立后,先后殲滅前來進攻的東北軍一個師又四個營,迎接了中央紅軍的到來。
但是,陜甘根據(jù)地當時外部環(huán)境和內部狀況都面對著十分嚴峻的形勢。
從外部環(huán)境看,隨著中央紅軍抵達陜北,國民黨當局立刻調集重兵到陜甘蘇區(qū)周圍,包括張學良部東北軍、楊虎城部第十七路軍,還有中央軍的胡宗南、關麟征、毛炳文等部,直接用于“圍剿”的兵力達十余萬人。蔣介石親自兼任西北“剿匪”總司令,而以張學良代理總司令職務。國民黨方面的兵力比中央紅軍主力和陜甘紅軍要多好幾倍,并且正在氣勢洶洶地繼續(xù)向根據(jù)地推進。
從陜甘根據(jù)地內部來說,中央紅軍到達前出現(xiàn)了“左”傾錯誤,新成立的陜甘晉省委九月下旬開始了錯誤的肅反,原陜甘根據(jù)地的不少軍政干部被捕被殺,甚至連劉志丹也被關了起來。很多干部、群眾非常不滿,使根據(jù)地陷入嚴重的危機中。
這兩個問題如果不能得到恰當?shù)慕鉀Q,中共中央和中央紅軍在陜甘根據(jù)地是無法站住腳跟的,把革命大本營放在西北的任務也是不可能完成的。
十一月三日,在甘泉縣下寺灣,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聽取陜甘晉省委副書記郭洪濤和西北軍委主席聶洪鈞的匯報。毛澤東在這以前已經(jīng)聽到當?shù)氐母刹亢腿罕娬f:陜北的肅反有問題。他就提出“刀下留人,停止捕人”,并且說:“我們剛剛到陜北,僅了解到一些情況,但我看到人民群眾的政治熱情很高,懂得許多革命道理,陜北紅軍的戰(zhàn)斗力很強,蘇維埃政權能鞏固地堅持下來,我相信創(chuàng)造這塊根據(jù)地的同志是黨的好干部。”[1]當省委匯報到肅反問題,他立刻要求:停止逮捕、停止審查、停止殺人,一切聽候中央解決。那時,中共中央正忙于戰(zhàn)役準備,先派剛擔任國家保衛(wèi)局長的王首道等組成工作組,前往陜甘晉省委駐地瓦窯堡調查并糾正肅反中的錯誤。毛澤東還叮囑王首道等說:“殺頭不能像割韭菜那樣,韭菜割了還可以長起來,人頭落地就長不攏了。如果我們殺錯了人,殺了革命的同志,那就是犯罪的行為。大家要切記這一點,要慎重處理。”[2]同一天,中央政治局舉行會議,著重討論當前的軍事行動。毛澤東提出:應該在本月內粉碎敵人對陜甘根據(jù)地的第三次“圍剿”,不能用整個冬天,否則會給敵人構筑堡壘的時間。軍隊的編制恢復紅一方面軍,下轄第一軍團(由陜甘支隊改成)和第十五軍團。[3]會議決定:軍事工作由毛澤東負責;成立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由毛澤東任主席,周恩來、彭德懷任副主席。
會后,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發(fā)布命令:任命彭德懷為紅一方面軍司令員,毛澤東為政治委員。全軍共五個師又四個團,一萬多人。
根據(jù)這次政治局會議的決定,中共中央領導人暫分兩路:張聞天、博古、王稼祥、劉少奇等率領中共中央機關先到陜甘根據(jù)地的后方瓦窯堡;毛澤東、周恩來、彭德懷率紅一方面軍開赴前線,準備粉碎國民黨軍隊對陜甘根據(jù)地的第三次“圍剿”。
這時,蔣介石已經(jīng)知道中央紅軍和陜甘紅軍會師的消息,重新調整了部署,調集東北軍五個師的兵力組織新的進攻:在西邊,以第五十七軍四個師由隴東沿葫蘆河向陜西鄜縣東進;在東邊,由第六十七軍第一一七師沿洛川、鄜縣大道北上,企圖圍殲紅軍于洛河以西、葫蘆河以北地區(qū),摧毀陜甘革命根據(jù)地。
局勢看起來十分危急,毛澤東卻指揮若定。他和周恩來、彭德懷決定:集中兵力,向南作戰(zhàn),先在鄜縣的直羅鎮(zhèn)打一次殲滅戰(zhàn),消滅沿葫蘆河東進的敵軍一至兩個師,再視情況轉移兵力,各個殲敵以打破這次“圍剿”。十一月十八日,在直羅鎮(zhèn)以東的東村,毛澤東主持召開西北軍事委員會議,作關于戰(zhàn)略計劃的報告。指出:大量消滅敵人,猛烈擴大紅軍,擴大蘇區(qū),是三位一體的任務。戰(zhàn)略方針是攻勢防御。建議將紅軍主力集中南線。會議通過毛澤東這個報告,要求兩個軍團分別付諸實施。
第二天,毛澤東和彭德懷致電第一軍團軍團長林彪、政治委員聶榮臻,指出東北軍第一○九師明日有到直羅鎮(zhèn)的可能,我軍應準備后日作戰(zhàn)。在發(fā)起進攻前,他又要求紅一軍團和紅十五軍團的團以上干部到直羅鎮(zhèn)周圍,察看地形,研究具體作戰(zhàn)部署。
直羅鎮(zhèn)是一個不過百戶人家的小鎮(zhèn),三面環(huán)山,一條從西而來的大道穿鎮(zhèn)而過,北邊是一條小河。干部們看過后興奮地說:“這一帶的地形,對我們太有利了!”“敵人進到直羅鎮(zhèn),真如同鉆進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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