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項條款
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一
倫敦1月9日。維也納發(fā)出的關于俄國接受四項條款[321]的電訊,一方面使此間交易所的統(tǒng)一公債券上漲——曾經(jīng)比星期六的利率提高2.5%,另方面在脂油、植物油和糧食供應者中間造成真正的驚慌,因為對他們來說迅速締結(jié)和約就意味著破產(chǎn)和失掉大批款項。今天西蒂區(qū)實業(yè)界的緊張氣氛又緩和下來了,而且相當一致地把四項條款的談判看做是維也納照會[322]的談判的再版。 在完全忠于內(nèi)閣的“紀事晨報”看來,現(xiàn)在談論俄國真正同意作出要它作的那些保證,未免為時過早。俄國只不過表示愿意在三個強國所解釋的那樣一個基礎上進行談判。“泰晤士報”認為可以慶祝西方外交的勝利了,因而宣稱:
“我們堅決反對這樣的推測:目前的戰(zhàn)爭勢必由于那些根本不能使我國得到好處的征服或革命而引起所謂歐洲地圖的修訂。”
“晨郵報”說:“盟國已經(jīng)作了足夠的努力以便在它們的條件被接受的時候,光榮地離開戰(zhàn)場。”
在“每日新聞”看來,俄國恢復談判的目的是要使普魯士更加相信俄國是溫和的,是要煽起德意志各邦之間的仇恨、破壞西方強國同奧地利之間的關系。該報認為四項條款中只有補充條款才有意義,根據(jù)該項條款,1841年7月13日的達達尼爾海峽條約[323]應當“在限制俄國的黑海海軍方面”加以修改;西蒂區(qū)已經(jīng)傳說政府打算拒絕這項補充條款。最后“晨報”斷言,俄國使自己的最后步調(diào)同奧地利一致,為的是讓它有可能擺脫對西方強國承擔的義務。從新近收到的電訊可以看出,談判不應意味著軍事行動的中止。
二
倫敦1月12日。關于俄國無條件接受“四項條款”——即“三個”強國所解釋的“四項”條款——的傳說,現(xiàn)在看來純粹是“晨郵報”和“泰晤士報”所設的hoax〔騙局〕。我們所以特別聽信這個謠言,是因為我們從波茨措-迪-博爾哥的一份最初是秘密的、但是由于華沙起義而成為眾所周知的緊急報告[324]中得知這位外交能手規(guī)定了如下一項原則:
“俄國應當做到:在任何沖突中歐洲各強國強迫它接受的是它自己的條件。”
因此在上述“四項”條款中我們能看到的不過是“四條”俄國的原則。然而即使俄國沒有接受它們,我們也可以在外交能手波茨措-迪-博爾哥那里找到解釋。他解釋說,俄國只能從得勝的營地上對西方做出這種虛假的讓步。這是保持它的威力所在的威望所必需的。然而俄國至今雖然也擴大了“營地”,但是還沒有取得“勝利”。如果錫利斯特里亞陷落,“四項條款”早就會被提出來了。正如“泰晤士報”和“晨郵報”肯定說的,這“四項條款”按照“三個強國”的意圖是作為談判的基礎的最低條件,可以以它為起點?,F(xiàn)在弄清了,哥爾查科夫公爵是把它們了解為某種可以商議的最高條件,要降低它,還必須經(jīng)過一番認真的討價還價,或者根本認為它們不過是用來作為第二次“維也納會議”的借口。今天“晨郵報”在一篇以外交預言的夸張調(diào)子寫成的leader〔社論〕中向我們保證,在維也納目前召開的外交會議不過是在2月1日才召開的真正的會議的準備,當然,真正的會議必定在某種程度上使整個世界震驚。
昨天在勞埃德氏大廈貼出了一張海軍部的通告:
“我在11月8日〈1854年〉的信中的最后一段曾通知說,黑海的法英海軍將領奉本國政府之命把對多瑙河口的封鎖擴大到對黑海和阿速夫海的所有尚在敵人手中的海港的封鎖;據(jù)此,海軍部部務委員責成我通知你們,使商界知道英法政府已決定自2月1日〈1855〉起開始上述封鎖,而有關每個海港的封鎖情況,一俟此種封鎖實施,當在‘倫敦官報’上另作通知。——署名:W.A.B.漢密爾頓。”
可見,這里公開承認了聯(lián)軍艦隊迄今在多瑙河口只封鎖了自己的盟國,而絕不是黑海和阿速夫海的俄國海港。而內(nèi)閣卻一再——在4月、8月和10月——在議會中宣布它已“嚴令”封鎖俄國的海岸和海港。早在12月21日格蘭維耳勛爵就在上院代表內(nèi)閣宣布說:
“敖德薩已由5艘軍艦封鎖,軍艦不斷在這個海港的入口處巡航,政府是定期收到這方面的報告的。”
英國一個有名的評論作者在寫給一家日報的信中對聯(lián)軍在實施封鎖方面所采取的,或者更確切些說,沒有采取的措施作了這樣的總結(jié):
“(1)英國政府從英國供給英國的敵人以繼續(xù)對英國作戰(zhàn)的費用。(2)封鎖多瑙河為的是破壞多瑙河各公國的經(jīng)濟并使我們自己不能輸入糧食。(3)敖德薩、塔干羅格、刻赤和其他地點仍然沒有受到侵犯,因而得以向克里木的俄軍輸送增援部隊、彈藥和給養(yǎng)。(4)虛假的封鎖使我國商人破產(chǎn),同時卻讓希臘、俄國和奧地利的商人大發(fā)其財。”
“泰晤士報”也利用漢密爾頓先生的通告對內(nèi)閣的“封鎖外交”進行激烈的攻擊。印刷所廣場[325]的雷公的特點是他的雷總是post factum〔事后〕才響。從1854年3月26日到今天,“泰晤士報”一直為“封鎖外交”辯護?,F(xiàn)在當它掀起的喧聲已經(jīng)不可能阻礙內(nèi)閣的措施,同時又給自己帶來聲望的時候,它突然變得有先見之明了。
海軍大臣,或者像這里所稱的海軍首席大臣詹姆斯·格萊安爵士,因為暗檢室的轟動一時的事業(yè)——它使邦迪埃拉兄弟被送上斷頭臺——而聞名大陸[326]。大概很少人知道這樣一件事實:正是這個格萊安爵士,在1844年沙皇尼古拉登上英國海岸時,不敢握沙皇向他伸出的手,而僅是鼓起勇氣吻了吻它。(見“公文集”1844年版第2部)
三
倫敦1月15日。關于“四項條款”的意義問題:
“2月1日以前〈“泰晤士報”駐維也納記者說在2月5日或6日以前〉在外交方面不會發(fā)生什么新鮮事。這樣一來,沙皇有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可以隨心所欲地調(diào)動自己的軍隊。如果對四項條款的每一條款都進行細節(jié)上的爭論(關于這點,大概俄國大使已經(jīng)收到有關的指示),那末俄國由于接受四項條款而贏得的一個月時間也可能延長到兩個月;同時完全可能非常堅決地企圖以法國和英國所不能接受的條件來滿足奧國的要求。拆散三國同盟看來就是所追求的目的。”
這就是“晨郵報”的評論。
但是,比不列顛報刊對俄國的秘密意圖所做的這些猜測更重要的是,英國報紙(當然,內(nèi)閣的機關報除外)公開承認,作為談判基礎的四項條款不值得討論。
“星期日時報”[327]寫道:“當戰(zhàn)爭開始時,人們企圖使全世界相信進行戰(zhàn)爭是為了摧毀俄羅斯帝國,或者至少是為了獲得歐洲和平的物質(zhì)保障。如果必須以所謂的四項條款為基礎締結(jié)和約,也就意味著過去沒有做過什么而且將來也不會做什么來達到上述任何一個目的。如果這里也有勝利可言,那也僅僅是俄國所取得的勝利。”
“先驅(qū)”[328]寫道:“庸才內(nèi)閣越不出這四項條款的框子;它應當作為四項條款的內(nèi)閣載入史冊。結(jié)束這出無目的的戰(zhàn)爭的無聊喜劇吧——簡直夠了!只有因為害怕人民在戰(zhàn)爭的喧囂中取得過大的影響,也可能是為了阻礙英國人爭回克倫威爾為他們爭得的那些權利,才會在四項條款的基礎上締結(jié)和約。只有這樣才可以解釋為什么同俄國策劃的舊陰謀又重新縫補起來,為什么要讓俄國在和談的借口下恢復它對歐洲的野心。”
“觀察家”[329]——它在資產(chǎn)階級周刊中無可爭辯地占著首要地位——刊載了一篇論和談“基礎”的詳盡的文章;這篇文章的要點可歸結(jié)如下:
例如,文章寫道:“如果必須認為那些甚至是按照對四項條款的最細致最苛求的解釋而能作出的讓步,可以抵償英國在這次戰(zhàn)爭中所耗的巨額開支和它所流的全部鮮血,那末俄國沙皇在發(fā)動戰(zhàn)爭時就不失為一個杰出的國家活動家。俄國甚至不必賠償它違反維也納條約而每年從我國榨取去的巨額款項……從不久前公布的一封官方函件中看出,俄國曾經(jīng)千方百計地封鎖起來不許英國貿(mào)易的多瑙河口,仍然在俄國手里。關于多瑙河航行自由的條款實際上是導致早已存在的status quo〔狀態(tài)〕,因為俄國從來沒有否認維也納條約有關內(nèi)河航行的條件對多瑙河也是有效的。凱納吉條約和阿德里安堡條約的廢止沒有使形勢發(fā)生變化,因為公認這些條約絕不能成為俄國向土耳其提出要求的根據(jù)。另一方面,如果我們注意到俄國應當是負責共同保護多瑙河各公國和蘇丹的基督教臣民的五強國之一,那末我們認為,期望從這個變化中得到好處純粹是幻想,因為這個變化會使俄國瓜分土耳其的陰謀合法化,而這種情況無疑只會帶來極大的害處。當然有人會提醒我們說,四項條款也包括關于修改1841年條約的原則,也就是關于修改條約以利于歐洲強國的均勢的原則。但是這個原則的措詞相當含糊和費解,此外,在不久前發(fā)生過的那一切事件之后,我們決不相信預想中的變化對你們的盟國〈土耳其〉的獨立的威脅會比對我們的敵人的霸權的威脅小一些……如果約翰·羅素勛爵在回答科布頓的發(fā)言時沒有莊嚴地在議會中宣布政府決不剝奪俄國的任何領土,那我們就會像否認絕不可信的事物一樣來否認目前大概正在維也納討論的那個‘基礎’的一切可能了。”
其實,最后一條是最重要的,因為,甚至多瑙河的航行自由也只有剝奪了俄國在多瑙河口的“領土”的情況下才有保障。這些“領土”部分是由于阿德里安堡條約和破壞1827年的倫敦條約獲得的,部分是由于1836年的二月敕令和破壞阿德里安堡條約獲得的[330]。“觀察家”所避而不談的一條是同1841年達達尼爾海峽條約有關的。這個條約跟1840年帕麥斯頓勛爵所簽訂的條約的區(qū)別,僅在于在這個條約中法國也是締約的一方。兩個條約的內(nèi)容則是相同的。還在幾個月以前,帕麥斯頓勛爵就宣布1840年的條約,當然還有1841年達達尼爾海峽條約是英國對俄國的勝利,而他自己則是這個條約的制訂者。標志著英國對俄國的勝利的條約被廢止,怎么又突然變?yōu)橥粋€英國帶給俄國的失敗呢?既然那時英國被自己的大臣們迷惑,在它擁護俄國的時候還認為它是在反對俄國,那末為什么不認為現(xiàn)在正是同樣的情況呢?在議會的最近一次非常會議上,迪斯累里大叫:“用不著四項條款!”從上面引證的報刊的言論中可以看出,迪斯累里的叫喊在自由派報刊上也得到了響應。人們對俄國接受四項條款(帶保留條件或不帶保留條件)而產(chǎn)生的驚異正開始讓位給對英國提出四項條款而產(chǎn)生的驚異。
卡·馬克思寫于1855年1月9—15日
載于1855年1月13、15日和18日“新奧得報”第20、23號和第29號
原文是德文
俄文譯自“新奧得報”
注釋:
[321]指西方強國在1854年8月8日的照會中向俄國提出的作為開始和談的先決條件的要求。俄國應當放棄對莫爾達維亞、瓦拉幾亞和塞爾維亞的保護權,代之以全歐的保證;允許多瑙河上的航行自由;同意修改1841年倫敦海峽公約并放棄對土耳其的基督教臣民的保護權。沙皇政府最初拒絕接受這四項條款,1854年11月終于被迫同意把這四項條款作為以后和談的基礎。——第646頁。
[322]見注65。——第646頁。
[323]見注13。——第647頁。
[324]在1830—1831年波蘭起義時期,波蘭革命者曾在華沙奪得康斯坦丁大公的檔案庫,其中有許多沙皇外交的秘密文件。一部分載于1835—1836年出版的“公文集”,一部分載于1854年在巴黎出版的《Recueil de documents relatifs à la Russie pour la plupart secrets et inédits utiles à consulter dans la crise actuelle》一書。1825年10月16日(4日)波茨措-迪-博爾哥的緊急報告載于該書第4—47頁。——第647頁。
[325]印刷所廣場是倫敦的一個廣場,“泰晤士報”總編輯部所在地。——第649頁。
[326]見注71。——第649頁。
[327]“星期日時報”(《The Sunday Times》)是英國的一家周報,從1822年起在倫敦出版;在十九世紀五十年代是輝格黨的機關報。——第650頁。
[328]“先驅(qū)”(《The Leader》)是英國資產(chǎn)階級自由派的周報;1850年在倫敦創(chuàng)刊。——第650頁。
[329]“觀察家”(《The Examiner》)是英國資產(chǎn)階級自由派的周刊,1808年至1881年在倫敦出版。——第650頁。
[330]根據(jù)俄、英、法三國針對希臘人民反對土耳其壓迫的民族解放戰(zhàn)爭而于1827年7月6日簽訂的倫敦公約的第五條,締約國不得進行任何的領土擴張,不得單獨設法取得其他兩國所沒有同時得到的貿(mào)易上的權利或特權。
根據(jù)1829年簽訂的結(jié)束1828—1829年俄土戰(zhàn)爭的阿德里安堡條約,俄國得到了多瑙河口的島嶼,這個條約還保證了各強國的船舶在多瑙河的航行自由。
1836年3月2日(2月19日)沙皇政府命令在多瑙河的蘇利納河口建立檢疫所,它實際上執(zhí)行海關的任務。——第651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0卷
已有0人發(fā)表了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