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瓦斯托波爾的騙局。——概評
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1854年10月6日星期五于倫敦
英國人在本周內(nèi)所經(jīng)受的激動和緊張是難以形容的。星期六,市長在銅號聲中在交易所宣讀了關于阿爾馬河會戰(zhàn)勝利的報告,而在全國則流傳著塞瓦斯托波爾陷落的假消息。全世界都受了騙。拿破侖在布倫向自己的軍隊宣布了這個值得慶幸的事件,英國和法國的報紙也為這件事發(fā)表了社論,奧地利皇帝向法國皇帝和英國女王祝賀勝利,但是他謹慎地避而不談塞瓦斯托波爾;節(jié)日的燈火通明,禮炮轟響。不久我們就知道了是什么消息引起這樣的興奮和歡躍;其實消息的來源是很值得懷疑的。有一個“韃靼人”(土耳其人對信使的稱呼)來到了布加勒斯特,他從君士坦丁堡給奧美爾—帕沙送來一份報告,這位將軍不在,公文原封未拆地轉(zhuǎn)給他了,因此,我們無從知道它的內(nèi)容。但是據(jù)信使說,在他離開君士坦丁堡的時候,城里正裝置彩燈并有命令連續(xù)懸掛10天。他由此得出結論說塞瓦斯托波爾已被攻占,還講了一些只有土耳其或倫敦的信使在小酒館里才會講出的詳細情節(jié)。他說擊斃了18000名俄軍,繳獲了200門炮,——雖然在要塞內(nèi)共有500多門炮;不用說,還有22000名俄軍被俘擄了——因為大家知道,守備部隊總共有4萬人左右。起初艦隊被包圍,然后一部分被擊沉,而緬施科夫公爵打算把自己同其他一部分軍艦一起炸毀,如此等等。
可是,令人感到非常奇怪的是,雷德克利夫勛爵并沒有把這樣重要的事件通知駐布加勒斯特的領事,而法國政府也沒收到任何報告。然而消息實在是太好了,不能不相信它,因此人們也就相信它了。雖然,第二天從圣彼得堡發(fā)來一則消息,提到了緬施科夫公爵9月26日的報告內(nèi)容,即在阿爾馬河會戰(zhàn)后他往辛費羅波爾方向撤退,但是各報不但沒有立即放棄關于塞瓦斯托波爾陷落的令人愜意的誤解,反而斷定這是打印上的錯誤,說什么實際上報告注明的日期是9月20日。今天英國輿論清醒過來了:關于沒有圍攻就占領了大要塞的似是而非的消息原來是一場無情的騙局,它使得報紙以后要謹慎從事。
在西班牙,不僅在馬拉加(我在最近一篇文章中曾指出,共和派在這里的力量是很強大的)甚至在埃斯帕特羅住過很多年的洛格羅尼奧也發(fā)生了騷亂;一則電訊報道說,在哈安破獲了一樁共和派的密謀,因而唐·恩利科王子(女王低能的丈夫的兄弟)被派往巴利阿里群島去了。但是,關于塞瓦斯托波爾的消息所引起的激動情緒是如此強烈,以致誰也不去注意西班牙的事件。
在丹麥,10月2日議會開幕。國王發(fā)表了向會議挑釁的御前演說。這個演說引起了表示維護憲法的口哨聲和呼喊聲。“法蘭克福報”再次報道說,盟國決定修改1852年5月8日簽訂的聲名狼籍的條約[290],根據(jù)條約,丹麥王位的繼承權始終屬于俄國皇帝。烏爾卡爾特不斷引誘公眾注意這個破壞歐洲外交威信的文件,看來,他的努力現(xiàn)在終于成功了。假使這則消息一般是可信的話,西方強國這一計謀便包含著這樣一個目的:通過重新談判使普魯士加入盟國,因為當時普魯士沒有同意上述條約。值得注意的是,帕麥斯頓過去把這個條約(像1840年的條約一樣)看做是對付俄國的一種手段,而目前修改條約又應該理解為對俄國的一種敵對行為。
有消息說,奧地利給圣彼得堡送去了一份照會,再次提出四個條件作為和談的基礎,并指出沙皇拒絕接受這些條件將被弗蘭茨-約瑟夫看做是casus belli〔戰(zhàn)爭的理由〕。這是在克里木獲得的勝利的結果之一。
下面的評語是針對“經(jīng)濟學家”不久前所載的一篇文章發(fā)表的,我們把它從斯密斯先生和查理先生的商業(yè)通告中摘引出來:
“從對俄貿(mào)易的觀點來看,戰(zhàn)爭開始后所作的種種聲明或暗示中,最重要的是‘經(jīng)濟學家’上星期六所提出的論點。必須注意到:這家周刊是屬于財政部秘書長之一(威爾遜先生)所有,因此我們想提起大家注意的那些意見,應當看做是半官方性的。‘經(jīng)濟學家’首先闡述了彼得堡交易所里的情況,并指出由于我們和普魯士進行貿(mào)易的結果,普魯士必然會把不列顛的黃金提供給俄國作軍費;它說,我國政府預料到了這一切,但認為事情的這種狀況畢竟是兩害之中的輕者;接著它報道說,塞瓦斯托波爾陷落后‘我們將獨占黑海及其沿岸,并成為多瑙河的主人。但在這個時候俄國也許會占據(jù)我們武力所不及的能夠賴以考驗英國的耐性的陣地,因為只要通過貿(mào)易就使這個陣地易干攻破??赡苡腥颂岢鲞@樣一個問題:我們的民族利益是否會要求我們現(xiàn)在實行不同于我們過去所實行的另一種政策?我們可能發(fā)現(xiàn)我們封鎖港口是徒勞無益的,因為我們的貨物需要由鄰國中介才能運抵市場,普魯士可以靠當經(jīng)紀人而發(fā)財,結果我們對俄國海岸的封鎖會被輕而易舉地打破等等。因此,如果根據(jù)最高政策考慮’——‘經(jīng)濟學家’帶極鄭重的警告的口吻總結說,——‘必須重新研究有關加強封鎖和限制陸上與海上貿(mào)易的問題等等……那末誰愿意從事這樣的冒險事業(yè)〈如供給俄國資本以便在冬季購買應在來年送到那里的貨物〉,愿意考慮到:在俄國戰(zhàn)局的第二年可能要采取和在第一年被認為最明智和最合適的政策截然不同的政策,倒也不壞。’
未必需要著重指出由此得出的結論(我們鄭重地建議朋友們仔細研究一下全文的內(nèi)容):盟國決定在明年封鎖陸上貿(mào)易作為把戰(zhàn)爭進行到底的唯一途徑,而為了阻止資本家從事即將被禁止的貿(mào)易,政府極其關切地允許財政部的一位秘書長非常及時地使我國商人了解政府的意圖,以免這件事給他們帶來嚴重的后果。星期六脂油的價格比星期五稍微低些。很可能,要不是我們所談到的‘經(jīng)濟學家’上的這篇文章,今天的價格會受塞瓦斯托波爾的消息影響而跌落。有一種意見認為,這個重要要塞的陷落會使俄國皇帝同意締結協(xié)定,而我們的意見正好相反:這個災難只能激怒沙皇,迫使他在別的方面尋求報復。十分明顯,在他還沒有被迫放棄自己的大城市的時候,他可以認為自己不完全是戰(zhàn)敗者,因此在他未陷入絕境以前,他寧愿孤注一擲也不會讓步。所以我們認為,只要不是真正地把‘經(jīng)濟學家’認為盟國打算施行的那個方針付諸實現(xiàn)的話,這個戰(zhàn)爭可能要延續(xù)好幾年。”
10月5日的“通報”報道,根據(jù)波拿巴的命令,最近三年來被囚在貝耳島的巴爾貝斯被無條件釋放了,因為他寫了一封信,表示強烈地希望十二月政變的文明戰(zhàn)勝俄國的文明[291];順便指出,前一文明不久前在雅典表現(xiàn)為1848年6月的日子的重演,當時法蘭西暴兵在那里把一位“思想危險的”報紙出版者逮捕起來,并焚毀了他的書籍和文件,最后把他投入了監(jiān)獄。巴爾貝斯今后不再是法國的一個革命領袖了。他聲明同情法國軍隊,不管他們是為了什么事業(yè)和在誰的指揮下作戰(zhàn),這樣一來,他就堅決地使自己向俄國人看齊,同他們一樣對本國參戰(zhàn)的目的采取不審慎的態(tài)度。長時期以來巴爾貝斯和布朗基一直在相互爭奪對革命法國的真正的領導權。巴爾貝斯不斷地污蔑布朗基,指責他勾結政府,借以破壞他的聲譽。關于他們兩人中誰是和誰不是革命者的問題,巴爾貝斯的信和波拿巴的命令就可以提供答案[292]。
卡·馬克思和弗·恩格斯寫于1854年10月5—6日
載于1854年10月21日“紐約每日論壇報”第4215號
原文是英文
俄文譯自“紐約每日論壇報”
俄譯文第一次發(fā)表
注釋:
[290]指1852年5月8日由俄、奧、英、法、普、瑞典等國代表和丹麥代表共同簽訂的關于丹麥君主國的領土完整的倫敦議定書。條約的基礎是1850年7月4日上述倫敦會議參加國(除普魯士以外)通過的議定書,該議定書規(guī)定了丹麥王室的領地(包括什列斯維希和霍爾施坦兩公國在內(nèi))的不可分割的原則。倫敦議定書中提到,俄國皇帝(作為曾經(jīng)以彼得三世這個名字統(tǒng)治過俄國的霍爾施坦·哥托爾普的卡爾·彼得·烏爾利希公爵的后裔)是丹麥王位的合法追求者之一,這些追求者放棄了自己的權利,讓位給那個被宣布為弗雷德里克七世的繼承人格呂克斯堡王朝的克里斯提安公爵。這給俄國沙皇在將來一旦格呂克斯堡王朝中斷時要求繼承丹麥王位提供了口實。——第557頁。
[291]指拿破侖第三于1854年10月3日發(fā)布的命令。按照這個命令,因參加1848年5月15日巴黎群眾的革命活動而被判處無期徒刑的法國小資產(chǎn)階級民主主義者阿·巴爾貝斯(從1850年起他就被關入貝耳島上的監(jiān)獄)被無條件釋放。發(fā)布這個命令的理由是截獲了巴爾貝斯在1854年9月18日所寫的一封私人信,巴爾貝斯在信中表示歡迎對俄國作戰(zhàn)并“為了文明”而祝愿法軍勝利。1854年10月5日的“總匯通報”刊登了命令的全文和信的摘要。巴爾貝斯獲釋后在1854年10月11日給“通報”編輯部寫了一封信,他承認那封信確實是他寫的,同時聲稱“法蘭西的偉大始終是他的信仰”,但是又說他過去和現(xiàn)在始終都是波拿巴政體的敵人。此信曾載于民主派的報刊,例如1853—1855年由小資產(chǎn)階級流亡者先后在澤棱島和倫敦出版的周報“人。世界民主主義報”(《L’Homme.Journal de la democratie universelle》)也于1854年10月18日刊載了此信。此后不久巴爾貝斯離開法國,不再參加政治活動。——第559頁。
[292]“塞瓦斯托波爾的騙局。——概評”這篇文章是馬克思和恩格斯在1854年10月5—6日寫的一篇文章的一部分;文章的另一部分作為社論載于同一天的“紐約每日論壇報”(見本卷第551—555頁)。“塞瓦斯托波爾的騙局。——概評”一文登載時沒有署名,因為報紙編輯部從1854年9月起登載馬克思的所有文章都不署名,馬克思在1854年9月29日寫信給恩格斯談到過這一點。
“紐約每日論壇報”編輯部在這篇文章最后加了一段:“關于一支美國艦隊,即兩艘巡航艦、三艘輕巡航艦和兩艘蒸汽艦為了贏得對美國的讓步而進入薩馬納海灣,以及關于另一支艦隊從紐約開赴格雷敦的消息是英國人從牙買加島獲悉并刊登在倫敦‘泰晤士報’上。200名被囚禁的俄國軍官、兵士和他們的家眷被押送到戴文郡的一個監(jiān)獄。海軍陸戰(zhàn)隊的兵士,不論在海上或陸上,現(xiàn)在都允許留胡子。女王和她的宮廷現(xiàn)在在蘇格蘭群山中的巴爾莫拉爾。10月4日特派信使把一份關于塞瓦斯托波爾陷落的電報送到巴爾莫拉爾,這個消息轟動了王宮。在博馬爾松德附近繳獲的可供2000名兵士使用的武器已交到倫敦塔軍火庫。”——第559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0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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