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比錫總匯報》在普魯士邦境內的查禁[162]
科隆12月31日。德國報刊在看來是不祥的預兆下進入新的一年?!度R比錫總匯報》最近剛剛在普魯士各省被查禁這一事實,正頗為令人信服地打破輕信者對將來的巨大讓步所抱的各種沾沾自喜的幻想。既然在薩克森書報檢查制度下出版的《萊比錫總匯報》是由于討論普魯士的問題而被查禁的,那么與此同時,希望不受檢查地討論我們國內問題的想法也就一并遭到了禁止。這是誰也不會否認的實際結論。
對《萊比錫總匯報》提出的主要責難大致如下:
“該報接連不斷地登載傳聞,這些傳聞后來至少有一半被證明是謠言。此外,該報不是立足于事實,而是緊盯著動機;盡管該報在這方面的見解常常是錯誤的,但它總是以不容爭議的莊重語調,而且往往帶著充滿敵意的激情來發(fā)表這些見解。該報的行為是反復無常的、‘輕率的’、‘不老成的’,一言以蔽之,該報行為不端。”
假定所有這些指控都是有根有據的,那么,試問這些指控是用來反對《萊比錫總匯報》任意行事的特性呢,還是用來反對剛剛崛起的、年輕的人民報刊必然具有的特性呢?問題所涉及的僅僅是某一種報刊的存在呢,還是真正的報刊即人民報刊的不存在呢?
法國的、英國的以及所有的報刊,在初創(chuàng)時的做法都同德國報刊一樣,而且所有這些報刊當然也都受到了同樣的責難。報刊只是而且只應該是“人民(確實按人民的方式思想的人民)日常思想和感情的”公開的“表達者,誠然這種表達往往是充滿激情的、夸大的和失當的”。因此,如同生活本身一樣,報刊總是常變常新,永遠也不會老成持重。它生活在人民當中,它真誠地同情人民的一切希望與憂患、熱愛與憎恨、歡樂與痛苦。它把它在希望與憂患之中傾聽來的東西公開地報道出來,并尖銳地、充滿激情地、片面地對這些東西作出自己的判斷,它這樣做是同它的感情和思想在當時所處的激動狀態(tài)相吻合的。今天它所報道的事實或所發(fā)表的見解中的錯誤之處,明天它自己就會推翻。它表現出真正“樸實的”政治態(tài)度,在一般情況下,連報刊的敵人對這種政治態(tài)度也是很喜愛的。
最近對年輕“報刊”紛紛提出的責難是相互排斥的。有人說,請看看吧,英國和法國的報紙所采取的政治態(tài)度是多么堅定、穩(wěn)妥和明確。這些報紙以實際生活為基礎,它們的觀點就是現存的老成的勢力的觀點。它們并不強迫人民去接受任何學說,它們自己便是人民及其黨派的真正學說,而你們并不表達人民的思想和利益,你們只是捏造這些思想和利益,或者說得更確切些,只是偷偷地把它們塞給人民。你們創(chuàng)造政黨的精神,而不是這種精神創(chuàng)造了你們。因此,人們忽而責備報刊要對沒有政黨負責,忽而又責備報刊想彌補這種缺陷并創(chuàng)立政黨??墒鞘虑楹苊黠@,凡是報刊年輕的地方,人民的精神也就年輕,而剛剛覺醒的人民精神公開表達出來的日常政治思想,同那種已經在政治斗爭中成長壯大并充滿自信的人民精神所表達的政治思想相比,就顯得不夠老成、不夠確定、不夠周密。首先,剛剛具有政治覺悟的人民對某一事件的事實準確性不像對這一事件賴以產生影響的道德實質那樣關心;不管人們認為這是事實還是杜撰,事件的道德實質始終是人民的思想、憂慮和希望的體現,是一種真實的童話。人民看到自己這種本質在它的報刊的本質中反映出來,如果它看不到這一點,它就會認為報刊是某種無關緊要的東西而不屑一顧,因為人民不讓自己受騙。所以,即使年輕的報刊每天都使自己遭到非議,即使惡劣的激情滲入報刊,人民還是通過它來了解自己的狀況,并且知道,報刊中盡管存在著種種由于懷有敵意或缺乏理智而產生的毒素,但報刊的本質總是真實的和純潔的,這種毒素會在報刊的永不停息的滾滾激流中變成真理和強身健體的藥劑。人民知道,它的報刊為它承擔著各種罪過,并為它忍受著屈辱;為了它的榮譽,它的報刊正在拋棄高傲、自負和剛愎自用的作風,成為現代荊棘叢中一棵道德精神的玫瑰。
所以,我們應該把對《萊比錫總匯報》的種種責難看作是針對年輕的人民報刊、因而也就是針對真正的報刊的責難,因為十分明顯,報刊不經過淵源于其本質的必然發(fā)展階段,就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報刊。我們應當把對人民報刊的指摘看作對人民政治精神的指摘。雖然如此,我們在本文的開頭還是把對于德國報刊的預兆只描繪成看來是不祥的預兆。事情也正是這樣,因為反對任何一種存在的斗爭都是這一存在得到認可和這一存在的現實性與力量的最初形式。所以,只有斗爭才能不僅使政府,而且使人民、使報刊自己相信報刊具有真正的和必然的存在權利。只有斗爭才能表明,這種權利究竟是一種讓步還是一種必然,是一種幻覺還是一種真實。
卡·馬克思寫于1842年12月31日
載于1843年1月1日《萊茵報》第1號
原文是德文
中文根據《馬克思恩格斯全集》1975年歷史考證版第1部分第1卷翻譯
注釋:
[162]《<萊比錫總匯報>在普魯士邦境內的查禁》是馬克思為1843年1月1日《萊茵報》第1號寫的社論,在這篇文章中,馬克思毫無保留地對普魯士政府查禁《萊比錫總匯報》一事表明了態(tài)度。1842年12月28日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下令在普魯士邦境內查禁《萊比錫總匯報》。為欺騙輿論,普魯士當局把查封該報說成一種只是為對付該報任意行事而采取的特殊措施。一些保守的溫和的自由派報刊也附和這一說法,而馬克思立即就認識到,查禁《萊比錫總匯報》實際上是普魯士政府對所有反對派報刊采取全面制裁措施的第一步。馬克思在這篇文章中最早極其尖銳地指出,報紙對普魯士國家的批評才是政府采取行動的根本原因。因此,政府的責難是針對全部持反對派立場的“人民報刊”而發(fā)的。以這篇文章開頭,馬克思寫了一組有關《萊比錫總匯報》被查禁的評論(見本卷第396—423頁)。——351、987。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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