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這個新體制應該包括一些什么內容呢?六中全會《決定》指出了若干原則,我們需要進一步探索和研究。
第一,建立社會利益協(xié)調機制。和諧社會的關鍵就是利益和諧,或者叫利益比較平衡。因此,協(xié)調利益關系成為執(zhí)政黨具備和諧社會建設能力的首要職責。我認為,社會利益協(xié)調機制應該包括以下幾個方面的制度。一是利益分配機制。二是調節(jié)收入分配。政府管宏觀調節(jié),其中包括收入分配方面,我們提出的原則是“著力提高低收入者的收入,逐步擴大中等收入者比重,有效調節(jié)過高收入,規(guī)范個人收入分配秩序”。
第二,建立利益均衡機制。因為和諧社會不是沒有差別的社會,但是怎么讓這個差別能夠均衡一下,那么,就要建立社會保障制度,健全各方面的社會保障,還要大力發(fā)展社會公共事業(yè)。所謂社會公共事業(yè),這是政府的職責,包括住房、醫(yī)療、教育、環(huán)保、安全,等等。
第三,建立利益表達機制。那么多社會基層群體,我們要讓每一個群體都能將自己的社會需求表達出來,這就要發(fā)揮人大、政協(xié)、社團等方面的功能,要健全城鄉(xiāng)基層民主管理和自治制度,還要發(fā)揮大眾傳媒的信息溝通作用。
第四,建立利益沖突調解機制。和諧社會不是沒有矛盾,但是我們要讓矛盾沖突以常規(guī)化的方式解決,不讓它發(fā)展為群體性事件,這就要有常規(guī)化的調解方式。首先要加強司法和立法等方面的工作,增大法律調解的力度。二是要進行行政調解,也就是加大政府處理危機事件和突發(fā)事件的能力。三是要發(fā)揮社會民間組織、自治組織、中介組織的作用。
第五,建立利益觀念導向機制。包括思想教育和文化建設等。
下面,我想就利益均衡中的社會保障制度做一個分析,也就是看看我們現(xiàn)在對社會保障的認識和做法到了什么程度。建立社會保障制度對我們來講是一個完全的新課題,我們國家在2004年3月份才把社會保障制度寫入《憲法》,指出“國家建立健全同經濟發(fā)展水平相適應的社會保障制度”。在此之前我們并沒有把社保制度提到國策的高度來認識。我們沒有認識到,社保它是克服市場失靈、維護社會公平的安全網,它不僅僅是一個社會的穩(wěn)定器和減振器,而且是起長效作用的社會安全網。同時,它更是一個社會正義的顯示器。因為它是保障每個公民最基本平等的生存權的主要制度。目前,我們在社保問題上存在著實踐上和理論上的一些不足。
一是保障不足。目前,全國有80%的勞動者和老年人沒有基本養(yǎng)老保險;90%的人缺乏基本醫(yī)療保障,這主要在農村;大多數(shù)的產業(yè)工人沒有工傷保險;絕大多數(shù)女職工沒有生育保險;農村貧困人口沒有制度化的最低生活保障。用咱們城市話講就是低保,農村貧困人口沒有低保,沒有制度化的生活保障,最低生活保障。
二是城鄉(xiāng)分割。全國大多數(shù)農村社保處于缺位狀態(tài),新型的合作醫(yī)療制度剛剛開始建立,農村五保戶供養(yǎng)資金,從2006年開始才納入政府財政預算,在此之前是由農村自己付的。而城市的社保又沒有涵蓋進城的務工人員,所以農民工說了,我干城里的活但享受不到城市的待遇。
三是立法滯后。迄今為止,國家立法機關還沒有制訂一部社會保障的專門法律,現(xiàn)有的規(guī)定是國務院和各部門發(fā)布的。
四是這方面的理論探討研究很不夠,非常滯后。現(xiàn)在,國外的社保模式也是不一樣,有的以國家為主,有的以個人為主,有的幾個結合;那么我們需要在借鑒他人理論和實踐的基礎上,建立起一套符合我國國情的社保理論和法律。到底我們要建立什么樣的模式?是以國家為主,還是以國家、企業(yè)、個人三者結合為主?可以說,現(xiàn)在這個也是和市場經濟一樣的一個史無前例的難題。
接下來,咱們看看從政治上怎么順暢利益表達的渠道,我就以建立公民利益表達與政治參與機制為例來進行一些分析。政治參與是我們黨在十六大報告中首次提出來的,十六大是這么提的,“擴大公民有序的政治參與”。六中全會這樣提的,要“從各個層次擴大公民有序的政治參與”。應該說,從2002年到2006年的四年里,我們已經積累了一些經驗,說“從各個層次”就比十六大要更深一點了。那么,為什么要建立公民利益表達和政治參與機制呢?這個問題今天為什么突出出來了呢?下面試舉兩例加以分析:
一是個體的消極性表現(xiàn)突出。20世紀80年代中期,曾經流行過這樣一句話,“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筷子罵娘”。今天出現(xiàn)了類似的話,叫做“領著低保罵政府,開著新買的轎車罵社會” 。你看,困難弱勢群體到政府那兒領完低保金照樣罵政府;先富起來的群體、高收入者開著新買的轎車,住著別墅,照樣罵社會。這人都怎么了?不管是低收入者還是高收入者,不管是弱勢群體,還是富人,怎么人人都不滿意?為什么?是不是因為改革開放雖然給所有人都帶來了與過去無法比擬的物質變化,物質生活確實是從吃、穿、住、行都發(fā)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但也存在著許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當人民的溫飽問題解決之后,他要求了解和參與跟自己吃、穿、住、行等費用相關的改革的愿望與日俱增。簡單說,就是過去與自己切身利益有關的,煤、水、電、氣費,住房費、子女教育費,這些費不用個人管,也不用個人操心,你操心也沒用,那是政府定價,政府說了算,全國上下、大江南北一個價,只有地區(qū)差,沒有價格差;要不就福利補貼,要不就政府定價。現(xiàn)在不行了,現(xiàn)在是要我們每個人自己掏腰包自費來解決,因為是要我自己付錢,我當然要關心了。而且還不斷漲價,說要和國際接軌,不斷漲價。對此,群眾說了,那我就想了解一下,甚至還要參與一下,因為是要我自己付錢,我當然要關心了。但客觀上我們的社會管理體制又滯后,沒有一個健全的渠道讓百姓去表達、去了解,甚至參與。很多人就只好在底下以這種罵娘的形式“自我釋放”,這就是個體的消極性表現(xiàn)。
二是群體性事件不斷涌現(xiàn)。改革開放以來,我們的群體性事件呈現(xiàn)出階段性。1989年動亂以前,那個時候反復出現(xiàn)性質復雜的學潮現(xiàn)象。動亂以后,學潮現(xiàn)象倒是不多了,或者是不突出了。出現(xiàn)什么了呢?集體上訪、臥軌攔車,圍攻沖擊黨政機關,主體由學生轉變?yōu)槭У剞r民、拆遷戶、下崗職工,等等。群體不僅變了,范圍還擴大了?!?/p>
上述兩種事件的出現(xiàn),并不奇怪,也不可怕,這都是很正常的,特別是在經濟轉軌、社會轉型的時候,關鍵是我們黨怎么合理解決,使它不發(fā)展成為一種群體性事件或有效化解。這就要求我們要由過去代替型和行政控制型轉向民主和法制。具體說就是要把下面的罵娘變成公開有序的聽證會、旁聽會、領導接待日、網上征求意見,還可以設人民審判員、檢察員,等等,給你機會,給你平臺,讓你去說,讓你去罵。還要把單一的委任干部變成群眾民主推薦、民主選舉,讓群眾來參加干部的推薦和選舉,把上對下的單一監(jiān)督,變成下對上,還有黨外對黨內,社會對政府這樣的上下結合起來的監(jiān)督網絡體系。有人就會提出疑問,說你這樣做會造成社會的混亂。為什么?現(xiàn)在每一個公民,只要憑身份證都可以申請參加旁聽,但每個人的素質和經歷是不一樣的,在聽證會上,就是消費者也分成高收入者、中等和低收入者,大家的看法不會一樣。不一樣怎么辦?就會產生混亂,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怎么辦?是不是還應該繼續(xù)讓大家來參與?對此,西方政黨用了這樣八個字:“小亂是福,大亂是禍”。怎么說呢?就是允許公民在《憲法》和法律的范圍內,自由平等的發(fā)表自己的意愿,這種做法對政黨來講是會產生亂,但是這種亂是一種福氣。為什么?因為反過來你如果不允許公民在《憲法》和法律的范圍內自由平等發(fā)表自己的意愿,久而久之他就會把這些意愿擠壓在心頭,就會像SARS一樣,傳遍親朋好友,傳遍這一階層所有的人,到大選的時候,就不投你的票,這叫大亂是禍。我們怎么說,我們這樣說,要“拓寬反映社情民意的渠道,保障黨員、公民對重大的事件有了解權、參與權和監(jiān)督權。”西方政黨是反著說,我們是正著說,盡管用語不同,表達的方式不同,但是其中所蘊含的道理是相通的,他們叫主權在民,我們叫人民當家作主。只有遵循這個理,我們才能夠始終得到人民的信任、擁護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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