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李大釗的革命實踐
李大釗領導的北京的共產黨早期組織以北京大學為中心開展革命活動,使北京大學成為中國共產黨的孕育地之一、中國革命的搖籃。
1.實踐中的思考和重要的理論活動
李大釗和他領導的北京的共產黨早期組織在實踐中的思考和重要的理論活動,其中心就是社會主義,即社會主義的理論探索與實踐。在“五四”進步社會思潮的影響下,尤其是在俄國“十月革命”的感召下,李大釗開始了對中國社會主義的艱辛探索。然而,他的認知理路卻和其他早期共產黨人不同。一方面,他在日本留學期間就已經對西方社會主義學說和社會主義思潮有所了解;另一方面,他從與時任北京大學教授胡適的討論中得到思想啟示,更加重視從學理上對社會主義做深入的理論探究,更加關注理論與實際的結合方式。他們之間關于“問題與主義”的討論影響至深且遠,大大超出了學界范圍,在很大程度上又是因為發(fā)生在新式期刊《每周評論》上。
從與胡適的討論中,李大釗特別意識到理論與實際相結合的特殊重要性。他鮮明地提出,作為“一個社會主義者,為使他的主義在世界上發(fā)生一些影響,必須要研究怎樣可以把他的理想盡量應用于環(huán)繞著他的實境”。同時,李大釗也說服胡適,在宣傳主義的過程中,濫用主義的危險固然存在,但卻不要因噎廢食,不能“因為安福派也來講社會主義,就停止了我們正義的宣傳。因為有了假冒牌號的人,我們愈發(fā)應該一面宣傳我們的主義,一面就種種問題研究實用的方法”。
李大釗也耐心糾正了胡適的某些偏頗,他堅信主義和問題是不可分的,問題的根本解決,需要主義的指導。“所以我們的社會運動,一方面固然要研究實際的問題,一方面也要宣傳理想的主義。這是交相為用的,這是并行不悖的”。至于對問題的根本解決,李大釗也并沒有絕對化。他并不否認,在問題的“根本解決以前,還須有相當的準備活動才是”。這里的“準備活動”自然就包括了有組織、有目的的各種實踐活動。
“問題與主義”爭論的關鍵所在是認識論問題——究竟什么是社會主義?應當如何正確地認知中國社會的特殊性?怎樣使主義、理論與實際緊密地結合?從這個意義上講,李大釗與胡適共同開辟了如何使科學社會主義中國化的思維境界,他們向中國共產黨人尖銳地提出了必須直面的、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既然問題如此復雜深奧,既然連安福派勢力都可以利用“民生主義研究會”,打著“社會主義”的旗號欺世盜名、混淆視聽,而此時的《每周評論》卻又被軍閥政府查封,這就迫切需要將對社會主義的理性探究堅持下去。在李大釗看來,最佳的選擇就是在北京大學建立高層次的學術研究團體,加強對社會主義的學理、歷史的翻譯和研究。于是,北京大學社會主義研究會便應運而生。從《北京大學日刊》刊登的啟事中我們知道,北京大學社會主義研究會成立于1920年12月2日,李大釗的名字列于8位發(fā)起人之首,足見李大釗對這個研究團體的重視程度。
在以往的研究中,人們往往習慣性地認為北京大學社會主義研究會的創(chuàng)建與當時的社會主義“論戰(zhàn)”有直接的關系。但其實,我們也可以發(fā)現:從1920年下半年至1921年上半年,李大釗并沒有參與因英國哲學家羅素來華所引發(fā)的上海共產黨早期組織與張東蓀、梁啟超等進行的社會主義“論戰(zhàn)”。他只是通過一篇短文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以及對羅素的觀點被曲解感到不滿,而后便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深入的社會主義理論研究中去。事實上,當時的“論戰(zhàn)”與實際的理論研究不僅無補,反而有害。“論戰(zhàn)”雙方各守己見,在論爭中已游離了主題,爭論的焦點并不在社會主義的本質,而是凸顯在實現社會主義的方式、手段上革命與改良的根本對立。
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李大釗認為,盡管“中國談各種社會主義的都有人了”,但是對于社會主義學說必須要進行學理上的探究。就在李大釗請羅素在北京大學發(fā)表演講的1921年1月底,他發(fā)表了《中國的社會主義及其實行方法的考察》一文。他明確指出,社會主義在中國的實現是必然的,但是絕非易事,所以必須要做認真的研究。“為了使一般人民了解什么是社會主義,應首先翻譯各國最簡明扼要的關于社會主義的名著,進而深入研究中國與社會主義的關系及其實行的方法”。因此,北京大學相繼組織了社會主義研究會、馬克思學說研究會。后者在啟事中申明,這是一個研究馬克思學說,“分工互助的共學組織”;前者的宗旨則說得很明白,“集合有信仰和有能力研究社會主義的同志,互助的來研究并傳播社會主義思想”。正如“啟事”所述,兩個研究會對參加者的要求有所不同。社會主義研究會要求入會者“有研究能力”,可以“互助的來研究”;馬克思學說研究會提出,“有興味的和愿意研究馬氏學說的人,都可以做本會底會員”。前者專門限定北大教師同學,后者則不限,京內、京外均可。
北京大學社會主義研究會決定編譯了“社會主義叢書”,并且在成立后的第一個國際講座就是“邀請羅素博士作了有關社會主義的演講”??梢?,李大釗主張的理論翻譯充滿包容性,并不十分介意被時人視為對立的社會主義觀,如基爾特社會主義、費邊社會主義、宗教社會主義等。恰恰相反,他要通過翻譯不斷豐富學理,并努力把這些有爭議的理論翻譯介紹給國內讀者。
作為社會主義研究會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李大釗將對社會主義的理論研究與實際的教學有機地結合起來,擴大社會主義的理論影響。從1920年9月始,李大釗為北京大學政治學系、史學系、經濟學系本科學生講授《唯物史觀》《社會主義史》等課程。我們可以從《北京大學日刊》發(fā)現李大釗授課的線索。該刊于1924年1月5日刊出學校“注冊部”《布告》,說明:“李大釗先生因事出京,其所授政治、經濟兩系之《社會主義與社會運動》暫時請假,回校后再行補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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