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急管理是一個綜合性的大型系統(tǒng)工程，公共財政在其中扮演著關鍵的角色。每一次突發(fā)事件的應對都要花很多錢，這些錢主要由財政提供，財政則要通過預算的安排。因此，在應急管理中，應急預算的角色是非常關鍵的。如今，我們國家正在全力應對新冠肺炎疫情對經濟、社會各個方面的沖擊，如何做好其中的應急預算，主要表現(xiàn)為兩個方面：一是解決問題要求我們要有錢、花好錢；二是如何在應急管理中管理好這些錢。

應急財政預算管理這一主題表達的中心思想：一是突發(fā)事件的頻發(fā)給我國應急管理造成了空前挑戰(zhàn)。二是應急財政管理亟需完善，焦點是構建有效的應急預算體制。接下來，我將從我國突發(fā)事件分析以及應急管理的概念框架、財政資金來源、現(xiàn)狀與構建有效的應急預算體制等方面，與大家進行深入交流。

一、突發(fā)事件頻發(fā)帶來的空前挑戰(zhàn)

中國是一個災害災難比較頻發(fā)的國家，這些災害災難具有突發(fā)性、不確定性與隨機性、后果嚴重、綜合性等一系列特征。每一次災害災難的應對都需要跨部門，沒有任何一個部門或者幾個部門能夠獨自解決，這涉及到各級政府間自上而下的指揮和財政協(xié)調問題。因此，應急管理是一套復雜的系統(tǒng)。

（一）應急預算：補償損失和支持經濟恢復

災害災難在國際上一般分為四個類型：第一類是自然災害。第二類是事故災難，比如交通、醫(yī)療、海洋污染、油氣爆炸。第三類是社會災害，比如恐怖襲擊、群體事件、金融危機。第四類是公共衛(wèi)生災難，主要是大面積的傳染疾病。

在自然災害方面，我國季風氣候顯著，新構造運動非常強烈，屬于地震高發(fā)區(qū)。同時，我國人口眾多，70%以上的城市、50%以上的人口分布在氣象、地震、地質、海洋等自然災害嚴重的地區(qū)，暴露在風險環(huán)境下的數(shù)量較大。另外，我國70%的災害災難源于氣象災害，特點是致災強度大，頻率高，干旱、泥石流、夏季高溫、湖泊干涸、暴雨、沙塵暴、渤海臺風等，均與氣候變化相連。平均30%的人口與農作物受災，以及30%的GDP受到災害災難的影響?？梢姡瑸暮碾y涉及的范圍非常廣泛。

近十年來，我國已經步入了突發(fā)公共事件高發(fā)期。比如，2003年“非典”公共衛(wèi)生事件、2008年南方多省的冰雪災害和汶川大地震、2009年震驚中外的烏魯木齊市“7·5”公共安全事件、2012年北京市暴雨災害、2013年11月發(fā)生的青島輸油管道爆炸事故，以及2020年依然嚴峻的新冠肺炎疫情。因此，應急管理在中國具有特殊的意義，而財政和預算在其中扮演著關鍵角色。目前，我們面臨的問題既有公共財政比較緊張的問題，更有資金管理能力不足的問題。其中，錢的問題相對來講比較好解決，更重要的是在有了足夠的錢的前提下，我們的體制能不能管好這些錢。所以說，財政應急管理的核心是靠應急預算來進行管理。

應急預算主要解決兩個問題：一是補償損失，包括突發(fā)事件事前、事中和事后的大量開支。目前預算資金一直是我們國家應急管理的主要資金來源，通常占到90%以上。二是支持經濟恢復。從當前的情況來看，中國經濟在疫情以后的恢復狀況是比較樂觀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中國經濟更容易調控，政府有更多的政策工具和雄厚的財力來支持經濟恢復。應急財政管理和應急預算，在應急管理過程中或應急管理之后這兩個階段都扮演著重要角色。

（二）公共財政：國家能力的關鍵部分

在突發(fā)公共事件的沖擊面前，至關重要的是國家能力和民眾對政府的信心。從國家能力上講，世界各國的差別很大。此次抗擊新冠肺炎疫情顯示，中國的國家能力是明顯位于世界前列的，比絕大多數(shù)國家的表現(xiàn)更好。此外，我們國家還有一個優(yōu)勢，就是民眾對政府的信任度很高。

公共財政是國家能力的關鍵部分。一個國家能夠在事前、事中和事后采取有力措施應對突發(fā)事件，其背后一定有強大的公共財政在支撐。強大的公共財政，不僅指有錢，還包括有花好錢的能力。沒有這兩點，財政能力就談不上強大；財政能力談不上強大，國家能力也一定比較弱。所以，我們可以看到世界上一些國家能力比較弱的國家，在交通、貧困、飲用水、社會安全網等方面存在諸多問題，新冠肺炎疫情造成的損失非常大。

應急管理的基本理念，就是通過國家能力和民眾對政府的信心來保護生命、生存、生活的價值——珍惜生命、熱愛生活、獨立生存，這個價值是至高無上的。在突發(fā)事件的沖擊面前，生命、生活、生存的價值高于經濟的價值。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應急管理比常規(guī)管理更優(yōu)先。簡單來講，應急管理背后是對生命尊嚴價值的一種高度認同。我們知道人類在早期處于一種霍布斯式的自然狀態(tài)中，生命是“艱難、野蠻和短暫的”，應急管理首先就是要讓人類脫離這種自然狀態(tài)。從這個角度講，應急管理也是人類文明發(fā)展到較高水平的一個標志。

（三）應急管理常態(tài)化

在人類歷史上，公共衛(wèi)生事件其實是從未斷絕的，只是由于我們現(xiàn)在醫(yī)學比較發(fā)達了，人類擺脫了原始的那種在病毒、細菌面前完全無能為力的狀態(tài)。盡管如此，公共衛(wèi)生事件對我們來講仍然是常態(tài)事件。我們可能平時不太能注意到，地球上最殘酷、歷時最長的戰(zhàn)爭——30億年來細胞每時每刻都在人類的身體上擊退病毒的攻擊。因此，應急管理應該是常態(tài)化的管理，而不是事到臨頭再說。

目前，我們國家預算體制的主要問題就是“預”的層面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雖然理論上公共支出的需求是沒有上限的，但在公共財政上，我們現(xiàn)在比改革開放前要強大很多。多年來，我們國家的預算財政支出已經超過了GDP的1/3，可以說是一個預算大國、財政大國、支出大國。正因為這樣，我們在局部體制層面還存在缺陷的情況下也能夠應對很多問題。同時，我們也應該意識到，如果制度層面的改革紅利再前進一步，我們可以花更少的錢并把事情辦得更好。

（四）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啟示

我們講財政治理主要是講三個問題：一是保證財政的可持續(xù)，包括控制地方債務膨脹、隱性債務等，以避免突發(fā)事件造成喪失支付能力；二是保證資金的合理配置，也就是支出的重點要能夠反映國家戰(zhàn)略和政府政策的重點；三是支出必須要有績效，也就是把投入變成產出，用產出來實現(xiàn)成果。所謂有績效就是花錢要少，公共服務的數(shù)量要充分，質量要可靠。

此次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給我們的最大啟示，就是風險管理要納入財政治理目標，使今后的改革方向更明確、工作更有針對性。需要注意的是，財政管理與財政治理兩者是有區(qū)別的，治理是講政策的制定和實施，是自上而下的；管理是講政策的執(zhí)行和落實。治理和管理是結合在一起的，治理高于管理，但治理是否有成效，要依靠管理去落實，所以兩者要結合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