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是密云區(qū)新城子鎮(zhèn)曹家路村。上世紀七十年代,自行車、手表、縫紉機、收音機,“四大件兒”成了富裕家庭的象征??吹秸l家有了自行車,我和小伙伴們就羨慕不已。每逢親戚騎著自行車到家里來,我們就會圍在自行車旁,搖鈴鐺、轉(zhuǎn)腳蹬子…… 能夠擁有一輛自行車成了童年時的夢想。
1980年9月,剛滿15周歲的我到20華里以外的新城子中學讀高中,對自行車的需求就愈加強烈。開學了,看著有的同學每天騎著自行車上下學,好生羨慕。每逢周末放學,我就央求著母親買一輛自行車。每次提起買自行車的時候,母親就說,哪來的錢買自行車呀。是呀,奶奶癱瘓、姐姐殘疾,全家六口人,靠著父親幾十元工資和母親每天7分的婦女勞動力工分,每年還要向生產(chǎn)隊借“探頭糧”。
從此,每個周末步行20華里回家,成了我們這些沒有自行車的同學的必修課,放寒假時的一個經(jīng)歷使我至今難以忘懷。
臘月二十三,各學科的期末考試全部結(jié)束,正式放寒假了。有自行車的同學,早已將行李放在后捎衣架上,邊騎著自行車、邊哼著歌曲,瀟灑地回家了。我們這些沒有自行車的同學就犯起愁來。當時,我們就盤算著,是坐公交車回家,還是步行回家。如果等公交車的話,要等到晚上5:30,如果正常到站,或是正常停車的話,還可以(當時的公交車,下午只有一輛,晚點、無車現(xiàn)象時常發(fā)生);一旦不停車,或是沒車,可就“歇菜”了??粗鴷r間還早,我們達成了共識:步行回家,估計天黑時也到家了。
我們走出校門,背著50多斤重的背包,相互照應著往家走。也可能是經(jīng)常背柴禾的磨練,開始并不覺得怎么累??蓜傋叱?里路,感覺就不一樣了。我們只好互相招呼著,每個人找一塊大石頭,坐下來休息。緩過勁來,再背上背包上路。當時的山區(qū)公路上基本看不到車輛、行人,空曠的公路上只有我們幾個人。
就這樣,我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走了一個半小時,才到二郎廟村,這里的兩名同學折向岔路口回家了。
太陽慢慢地落了山,天也漸漸的黑了下來。到了蔡家甸村路口,三名同學并排著走向了路口,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粗麄冞h去的身影,我的眼淚頓時流了下來,看著黑黝黝的大山不敢前行。當時,我就想,如果有一輛自行車該有多好呀!
正在這時,一位騎自行車的人到了我的面前,定睛一看,原來是我的表哥。他吃驚地問,你怎么走著回來的,還背了這么重的行李?我哽咽的說不話來。他把我的背包夾在后捎衣架上,讓我坐在大梁上,一直把我送到了家。
1982年,我高中畢業(yè)后,到半城子供銷社參加工作,第一個愿望就是買一輛自行車。一年后,我用平時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160元錢買了一輛“永久”加重自行車。每天下班后,我都要騎上“愛車”在鄉(xiāng)村公路上“兜”上幾圈。
幾年后,妹妹考上了高中,母親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給妹妹買了一輛嶄新的“鳳凰26輕便車”。當妹妹第一次騎上自行車去上學時,母親說,你可比你哥哥有福氣。那一年,家里已有了三輛自行車,在農(nóng)村家庭,自行車已經(jīng)不是稀有物品了。二十多年間,我陸續(xù)換了3輛自行車。
2010年8月,我購買了一輛“東風悅達起亞‘福瑞迪’”汽車,上下班、回鄉(xiāng)下老家…… 出行基本上都是開車了,自行車被我廢棄在樓道里。2015年,我又換了一輛“現(xiàn)代新勝達”。開了幾年車,問題來了,一是城市交通越來越堵了,二是霧霾天多了,三是自己的身體變得虛弱了。每次到商場購物,或是朋友聚會,我都為交通擁堵、時間無法保證、無處停車而著急。近年來,我又開始留戀起自行車來。
2016年3月,密云區(qū)公共自行車租賃系統(tǒng)正式投入使用,2500輛自行車分布在城區(qū)各個站點,服務半徑只有500米,為居民綠色出行、健康出行,提供了極大便利。
一次,女兒要去鑫海韻通百貨轉(zhuǎn)轉(zhuǎn),并提出要開車去。我當即提議,騎公租自行車。走出小區(qū),就是公租自行車站點,我們一人取一輛自行車,直奔商場。一路上,沒有了車輛的擁堵,沒有了無處停車的焦慮。此后,騎公租自行車出行,成了我的習慣。每次騎著自行車穿行在大街小巷時,總有一種心曠神怡之感。
伴隨著改革開放40年的發(fā)展歷程,我們的生活發(fā)生了巨大變化。前些日子,有媒體報道,北京市汽車保有量已達600萬輛,其中每百戶農(nóng)村居民擁有家庭汽車53輛。
有時同學聚會,聊起上學時的往事,不約而同地發(fā)出感嘆,當年家里窮,買不起自行車,上下學完全靠步行?,F(xiàn)如今,自行車成了緩解交通擁堵、治理大氣環(huán)境、增強全民體質(zhì)的工具。今昔對比,這是多么巨大的反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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