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詩曰“夢時良是覺時非”,“”之“寐而有覺”乃“夢時良是”,“夢”之“不明”乃“覺時非”。文人敘夢,是對“夢時良是”的真實記載;文人尋夢則是對“覺時非”的反思。而夢文學的真諦正在于“夢是”與“覺非”的悖立或張力之間。屈原《九章·惜誦》“余夢登天兮”,覺后有“君可思而不可恃”;李白夢游天姥,出入神仙洞府,暢快至極,醒來始悟“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蘇軾“夜來幽夢忽還鄉(xiāng),小軒窗,正梳妝”,醒來方覺“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正因“夢是”“覺非”,夢的文學書寫才有了審美之張力與思辨之空間。
《莊子·齊物論》有人所共知的“莊周夢蝶”,而我以為《齊物論》最為深刻的“夢論”,是長梧子對瞿鵲子說的一句話:“予謂女(汝)夢,亦夢也。”我在這里說湯顯祖的“夢”,我何嘗不是在“夢”中?怎一個“夢”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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