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明墓出土的明代翹尖弓鞋

作為人類最早穿鞋的民族之一，中國古人曾經(jīng)創(chuàng)造過非常豐富的鞋文化。其中，有許多“鞋尖上的秘密”，更是讓人意想不到。

古人穿鞋不分左右腳

鞋子分左右腳，這是現(xiàn)在大家都知道的常識。但如果時光能回到100年前，鞋子分左右腳，還是頗為另類的現(xiàn)象。分左右的鞋子，古代稱之為“運腳鞋”，古人是不穿的，在幾千年的時間里，古人穿鞋始終不分左右。

左右不分的鞋子是不是很難穿？非也！古代制鞋的材料大多非常柔軟，如草鞋、麻鞋，即使用動物皮也處理得很柔軟。而且，古人穿的鞋子做得相對寬松，尺碼比較大，不會有穿不上或是磨腳的現(xiàn)象。有意思的是，古代鞋子不講尺碼，只說鞋號，稱“腳第幾”。雖然鞋子不分左右，但古人買鞋還是講左右的。試鞋時，一般會先伸左腳，只要左腳能穿下，右腳就不用試了。這是因為，人的左腳一般比右腳稍長一些，這與手剛好相反。在古代，還有人也因左腳畸長而出名，如楚國的宰相孫叔敖，《荀子·非相篇》中便記其“長左”。

因為鞋子不分左右，古代制鞋用的鞋楦只有一只。其實，鞋子不分左右國外亦然，西方鞋子分左右距今也不到200年的時間，出現(xiàn)于1818年的美國。中國第一雙分左右的皮鞋，誕生于1876年，由上海浦東人沈炳根試制成功，可見穿鞋分左右的歷史很短。

不分左右的鞋子又叫“正腳鞋”，也叫“直腳鞋”。古人的鞋子為何不分左右？可能與古代人忌諱穿顏色、款式不一的“鴛鴦鞋”有關(guān)。在古人眼里，兩只鞋必須一模一樣，兩只不一樣的“鴛鴦鞋”則被視為不潔，這與現(xiàn)代前衛(wèi)一族有意穿之，以顯時尚，完全不同。

與官匪都有勾結(jié)之人在民間俗稱為“黑白兩道”，其來歷便與“鴛鴦鞋”有關(guān)。古代鞋履等級區(qū)分嚴(yán)格，如在魏晉南北朝時期，連所穿鞋子的顏色都有嚴(yán)格規(guī)定。

對中國古代服飾文化影響極深的北魏孝文帝曾在“服制改革”中規(guī)定，鞋履的顏色“士卒百工無過綠、青、白；奴婢侍從無過紅、青，犯者問斬”。而對做買賣的生意人，西晉朝廷則規(guī)定，凡市儈必須一腳穿白鞋，一腳穿黑鞋，這種鞋就是“鴛鴦鞋”。

這種一雙鞋分黑白兩只的現(xiàn)象，古人稱之為“黑白兩道”。由于有些商人多侫，喜官商勾結(jié)，關(guān)系復(fù)雜，進(jìn)而衍生出了現(xiàn)代含義的“黑白兩道”。

古代鞋頭都有高高的“鞋翹”

古人雖討厭鴛鴦鞋，但不討厭鴛鴦。鴛鴦被視為“愛情鳥”，在鞋上繡鴛鴦一類飛禽圖案做裝飾的現(xiàn)象并不鮮見。特別是漢唐以后，婦女常用鴛鴦圖案裝飾鞋履，成為潮流。唐代詩人令狐楚在《雜曲歌辭·遠(yuǎn)別離》一詩里即說：“玳織鴛鴦履，金裝翡翠簾。”這里的“鴛鴦履”并非顏色不一的鴛鴦鞋，而是一種做工精細(xì)、在鞋頭繡有鴛鴦的精美女鞋。除了繡鴛鴦，還有的在鞋頭上繡鳳頭、雀頭、伏鳩等圖案，相應(yīng)稱為“鳳頭履”、“雀頭履”、“伏鳩頭”等。這些鞋的共同特征是鞋尖翹起，古人稱之為“鞋翹”。

鞋翹設(shè)計雖然不是中國獨有，卻是中國古鞋的代表性特征。古代男鞋女鞋都是翹頭，區(qū)別一度“男方女圓”。鞋翹設(shè)計早在上古時已出現(xiàn)，到漢代出現(xiàn)了革命性的履頭絇分歧設(shè)計，即所謂“歧頭履”。湖南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湖北江陵鳳凰山168號漢墓，都曾出土過雙尖翹頭的歧頭履。此后，即便是草麻質(zhì)地的鞋子也會設(shè)計出高頭鞋翹。隋唐時期，女鞋的款式變化主要在鞋頭上，或圓或方或尖，或分為數(shù)瓣，或增至數(shù)層，但均是高頭鞋翹設(shè)計。

鞋翹的設(shè)計相當(dāng)講究，如較為高檔的高頭云舄，以白布為鞋，青布作高，挽云頭鞋面，以青布作條左右分置，每邊橫過六條，象征十二月。

即使五代以后出現(xiàn)了“三寸金蓮”，即裹腳女性所穿的尖頭小鞋，也沒有放棄鞋翹設(shè)計。古人為何在意鞋翹？里面的道道很多。首先，鞋翹與鞋底系一體，這樣鞋底與鞋幫便不易開裂，耐穿；再者，古人多穿裙袍，鞋翹能托住裙邊，不會踩在鞋底而跌倒。實際上，鞋翹設(shè)計還包含古人樸素的良好愿望，穿上鞋尖高高的鞋子，是不是“步步高升”？還有，鞋翹設(shè)計和古屋頂上翹的建筑設(shè)計實系一個理念，使鞋子輕盈風(fēng)格變得突出。

古代窮人借衣服穿并不少見，但鮮見的是“借鞋”，即所謂“借衣不借鞋”。這是因為鞋子太便宜，草、麻都可以用來做鞋，沒有借的必要。所以，古代的草麻鞋別稱叫“不借”。

古代女性熱衷“鞋卜”

鞋在古代還是一種占卜工具，即所謂“鞋卜”。鞋卜，在今天看來屬于一種迷信，但古人頗為熱衷。至于古代怎么用鞋子來占卜，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占法。

用鞋占卜或與纏腳有關(guān)，是流行于古代女性中間的十分獨特的占卜形式，女人常用它來預(yù)測她們的丈夫或情人何時回來、是否回來。鞋卜是兇是吉，是好是壞，要看鞋頭和鞋口的朝向。

鞋卜在少數(shù)民族中間也很流行。廣西瑤族過去有一種“合鞋”的訂婚儀式，其實也是一種鞋卜：男女雙方有意后，回家各做一只木拖鞋，如能配對，則合天意，否則不合。

貴州新娘的“試鞋卜婚”更典型。過去苗族姑娘出嫁時一定要穿草鞋，這不是沒錢買好鞋，而是要試鞋卜婚。選出一把又長又白的“糯米草”，請寨里那些父母健在、兒女滿堂的人，給自己打出一雙草鞋，出嫁時便穿著這雙草鞋去夫家，回門時則穿這雙草鞋回娘家。穿草鞋往返一趟后，便脫下來看鞋底、看鞋尖、鞋中和鞋跟的磨損情況，看哪一段先被磨爛，哪一段堅實無損，以此預(yù)測她一生中的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