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司法審判的效益問題,主要源于對現(xiàn)今國家的經濟與社會發(fā)展規(guī)劃之要求、司法審判之功能以及中國目前的發(fā)展現(xiàn)狀的思考所得。首先,“十三五”是中國經濟“破繭成蝶”的關鍵時期,為實現(xiàn)保持經濟增長、轉變經濟發(fā)展方式、調整優(yōu)化產業(yè)結構等任務目標,人民法院應結合自身工作,發(fā)揮保障作用。其次,法律正是通過對權利、資源的配置產生規(guī)范性的指引,進而影響社會行為的選擇。因此,法治本身離不開效益問題。中國當下仍屬于發(fā)展中國家,經濟欠發(fā)達的現(xiàn)實更需要司法機關在日常審判中關注經濟發(fā)展,給予政策支撐,實現(xiàn)經濟效益。
司法審判效益價值的概念及意義
所謂效益,應是指某項事物或者活動對人類所具有的功能和益處。理解司法審判中的效益,需要把握以下內容:一是效益總與特定事物的性質、功能、價值相聯(lián)系。二是效益意味著特定事物的自身性質、規(guī)律、品質能夠滿足人的某項需求。三是對于司法審判而言,效益與公正、效率密切聯(lián)系,但又相對獨立,是司法審判的第三種價值和目標。為何如此理解?從廣義角度看,效益是司法審判的最高價值,公正和效率都包涵在其項下;從狹義角度看,效益又可以與公正、效率并列,作為一個獨立的價值存在。特別是在現(xiàn)有的司法制度和理念中,我們需要強調司法公正和司法效率,所以我們不宜用司法效益這個大概念涵蓋司法公正、效率,但不能忽略司法效益的特有地位和價值,故對效益作狹義理解為宜。四是在司法審判領域,效益不單純是指經濟效益,它還應包括政治、文化、生態(tài)等各方面的效益。過去,我們總用社會效果來簡單指代,實質上效益內涵更為豐富。五是本文的效益包括法律的實現(xiàn)程度,這意味著經濟、政治、文化、生態(tài)發(fā)展的高度融合和互相促進,最終滿足人的利益和需求。
何為司法審判中的效益意義?或者說,為何要在司法審判中強調效益的意義?主要基于以下考慮。
追求法治不能脫離人類幸福的終極效益。一方面,要充分肯定法治是人類獲取幸福的必要條件。貫穿立法、執(zhí)法和司法的法治思想,其核心是規(guī)則治理,按規(guī)矩辦事。其中,立法是確定規(guī)矩,執(zhí)法和司法是保障所定規(guī)矩得以實現(xiàn)。很大程度上,執(zhí)法和司法的使命就是保障法的確定性和安定性。為此,要做到“同樣問題同樣處理,不同問題區(qū)別對待”,否則容易造成“同案不同判”,違背了法治的基本要求。必須承認,治理國家離不開“講規(guī)矩”,因為從人類歷史看,規(guī)矩是人類獲得幸福的必要條件。另一方面,效益是第一性的,法治是第二性的。對于人類而言,溫飽問題的解決,幸福指數和自由程度的最大化才是人類追求的終極目標。之所以我們強調法治,重視立法、執(zhí)法和司法,是因為這種對社會成員產生普遍約束力的治理方式有助于實現(xiàn)人類對幸福美好生活的追求。因此,對法治的功能、作用和地位要進行理性定位,明確其僅是實現(xiàn)人類幸福的手段,不是目的。這決定了當我們研究法治、談論司法時,不能離開效益。我們追求的法治、遵守的規(guī)則必須滿足人類的幸福所需,脫離人類基本目的的法治將成為眾矢之的,引起普遍反抗。作為法官,我們倡導敬畏法律,甚至信仰法治,但是我們更應該理性看待法治,不能將之置于效益之上,盲目推崇。
司法的公平和效率并不能完全涵蓋司法效益追求的價值。這一論斷在司法實踐中并不乏見。以真實案件為例:在處理農村兄弟之間的宅基地侵權案件中(糾紛范圍僅為1平方米),法官如果僅是簡單地判令限期拆除,返還被占宅基地,將導致親兄弟成為仇敵,不再往來。此類判決方式盡管符合法律,處理快速,滿足公平、效率的要求,但與適當的金錢補償方式化解糾紛的做法相比,明顯有損多種效益:一是從經濟效益看,侵權人因為拆除重建花費更多的時間、金錢成本,有可能被侵權人對返還的1平方米并不那么需要,當時僅出于爭一口氣的目的提起的訴訟。二是從社會效益看,因為1平方米的宅基地之爭影響了相鄰兩兄弟之間的和睦相處,付出了倫理代價。因此,有理由相信司法裁判不僅是依法裁判問題,關注公平、效率問題,還應關注效益問題。這要求我們在追求依法治理的同時,還要講求社會效果。
堅持司法為民理念需要我們考慮并強化效益價值。司法為民的表現(xiàn)之一便是提高司法效益,要求在日常的審判工作中樹立起實質平等理念、以人為本理念、司法助弱理念以及契約和身份并重的理念。上述四種理念循序漸進,形成法治與效益的衡平,具體而言:一是要在農民和市民、干部和群眾、個體與集體、私營與國營等身份地位尚存差別的社會背景下,倡導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是法治的基本要求。二是人作為社會的主體,應該受到由人組成的國家及創(chuàng)設的社會制度之尊重。擯棄家本、國本、社本總是掩蓋或者忽視個體價值的歷史傳統(tǒng),現(xiàn)代社會的國家政權應成為維護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民主政權,人民法院更應將尊重人、關懷人,把人的利益和需求放在第一位來考慮,把人置于整個社會目的之地位來考量。三是司法救濟是一種專業(yè)工作,且需要付費。缺乏法律知識或者沒有經濟能力的訴訟主體,若想打贏一場官司,絕非易事。為將法律公正的價值惠及每一位社會成員,人民法院有必要在程序和實體方面給予傾斜,比如減、免、緩交訴訟費用,對損害賠償的弱者給予適當照顧等。四是市場經濟盡管帶來了“從身份到契約”的社會變革。但是,在中國貧富分化、城鄉(xiāng)差距、大集團企業(yè)大量存在的社會環(huán)境下,人民法院有必要在重視契約自由的同時,對特定身份即弱者給予特殊幫助。據此,在處理具體個案時,人民法官應給予效益適當的位置。
強調司法審判的效益價值是世界范圍內的普遍做法。從上世紀開始,國際社會掀起了法經濟學、經濟法學以及法律的經濟學分析等研究熱潮,盡管各有側重,但是它們都將成本效益分析引入立法、執(zhí)法和司法之中,在法律運行中強調成本,追求效益。
此外,為提升經濟實力,爭奪世界話語權,實現(xiàn)中國夢,實現(xiàn)民族復興,我國的法治建設在關注公平效率、司法為民之外,很有必要將效益價值納入到目標體系,讓法律制度和司法制度更好地服務經濟和社會的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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