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義桅 歐盟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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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歐洲進入“多事之秋”，從債務危機、難民危機到英國脫歐，歐洲一體化進程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危機。2016年7月12日，第十八次中歐領導人會晤在京舉行，雙方就鞏固中歐政治互信、穩(wěn)步落實合作共識、加強國際和地區(qū)事務中的溝通與協(xié)調(diào)等深入交換意見。表面上看，中歐關系并未受到英國脫歐的影響，但下一步會有哪些變化，前景又會如何？今天，我們將從時代內(nèi)涵、世界意義的角度來解讀中歐關系。

前言 英國脫歐將對中英、中歐關系造成短期不利

英國為什么要脫離歐盟？英國從來就不是歐洲一體化的堅定支持者。它在1972年，也就是歐盟成立后的若干年后才加入歐盟，之后在1973年就舉行過一次脫歐公投，當時并未通過。但在2016年舉行的脫歐公投中，支持脫歐者以不到4個百分點的微弱優(yōu)勢決定了英國退出歐盟。從歷史上看，英國不是歐洲的一部分，它一直保持著所謂“光榮孤立”的外交原則。這是英國脫歐的思想根源。另外，英國是一個全球性帝國，在走向世界的過程中殖民過世界上1/4的人口、1/5的領土。所以，在歐盟推行歐洲一體化時，英國最初并沒有加入。在英國的“三環(huán)外交”中，第一環(huán)是英聯(lián)邦，第二環(huán)是英美特殊關系，第三環(huán)是英國與歐盟的關系。由此可見，英國加入歐盟后，重心始終沒有完全放在歐洲一體化事業(yè)之中。

債務危機的出現(xiàn)，對英國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英國經(jīng)濟以金融業(yè)、高端服務業(yè)為主，最初也遭到債務危機的巨大沖擊，但是，也是最早走出金融危機、債務危機的國家之一。英國與歐洲大陸的距離越來越遠。盡管英國不是申根國家，但是歐盟成員國的公民，甚至是持藍卡、綠卡的人，都可以自由出入英國。而英國需要的是高技術、服務型人才，非常反感來自于歐洲的一些藍領工人，特別是非法移民。最終，在民粹主義的煽動下，英國脫離了歐盟，希望更好地擁抱全球化。這是英國脫歐的一個主要背景。

按照英國人統(tǒng)計，在未來10年，英國新增海外市場的90%來自于非歐盟成員國，如中國、印度等國家。它認為歐盟已經(jīng)成為一個龐大的官僚機器，且效率低下，妨礙自己更好地抓住時代變遷機遇、抓住新型全球化機遇。英國前首相卡梅倫在2015年習近平總書記出訪英國期間，宣布中英合作進入黃金10年，但在七國集團峰會上卻遭到其他西方大國的強烈批評?？梢姡呀?jīng)感受到其對全球化的認識具有領先性，已經(jīng)超越其他發(fā)達國家，尤其是歐盟成員國。這是英國脫離歐盟的一個重要原因，也就是想抓住全球化機遇，不被歐盟所拖累。同時，這也預示著英國脫歐之后，中英關系將迎來新的發(fā)展機遇。比如，中英可以簽訂FTA（自由貿(mào)易協(xié)定），可以展開更加密切的合作等。在這之前，英國作為歐盟成員國，很多權利是受到限制的。

現(xiàn)在，英國新首相特蕾莎·梅剛剛走馬上任，她的主要任務就是處理英國與歐盟的關系。英國希望通過“挪威模式”構建與歐盟的關系。挪威不是歐盟成員國，但享受歐洲統(tǒng)一市場的好處，在人員流動、資本和商品自由貿(mào)易等方面與歐盟成員國基本一致。但是，歐盟其他成員國，尤其是德國非常反對英國脫歐，認為這對歐洲一體化造成巨大沖擊，其他成員國將來很有可能效仿“英國模式”，就算不提出公投，也會在很多領域跟歐盟討價還價。所以，德國領導的歐盟想要嚴懲英國，希望遏制“英國模式”效應的蔓延。因此，英國能否效仿“挪威模式”規(guī)劃未來與歐盟的關系，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

英國脫歐之后，歐盟將更加內(nèi)向、更加保守、更加大陸化，保護主義色彩有所上升。這些將對中歐關系造成不利影響。另外，由于歐盟的辦事效率低下，程序復雜，英國新首相特蕾莎·梅在未來兩年內(nèi)要耗費大量精力來完成與歐盟的談判，這在短期內(nèi)將會對中英、中歐關系產(chǎn)生負面沖擊。特別是倫敦作為人民幣海外離岸中心的地位，英國作為全球化、金融自由化、貿(mào)易自由化積極推動者的地位將受到短期不利影響。但是，只要英國盡快脫離歐盟，重新規(guī)劃中英關系，我相信中英關系還會迎來一個巨大的發(fā)展機遇，中英合作還有巨大的發(fā)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