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是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是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戰(zhàn)略家和理論家。他畢生在理論上最偉大的貢獻,是創(chuàng)造性地把馬克思主義普遍原理和中國革命具體實踐相結合,提出了一系列關于中國革命和建設的正確的理論原則和經驗總結,形成了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毛澤東思想,他以獨創(chuàng)性的經驗和創(chuàng)新性的理論指引著中華民族從危難中創(chuàng)造出新中國、從曲折的社會主義建設中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毛澤東不愧是成功地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偉大事業(yè)的元勛。
一、開辟革命勝利道路來之不易
中國革命是在俄國革命直接影響下產生的。列寧在取得革命勝利后和中國尚未建黨之前的1919年就說過:“東方大多數民族的處境比歐洲最落后的國家俄國還要壞。我們已經在反對封建主義殘余和反對資本主義的斗爭中把俄國農民和工人聯(lián)合起來了,我們的斗爭所以進行得很順利,正是因為工人和農民是聯(lián)合起來反對資本和封建主義的。”他認為東部各族人民的情況卻有所不同,他們是典型的勞動農民,而不是受過資本主義工廠鍛煉的工人。他們“面臨著全世界共產黨人所沒有遇到過的一個任務”,就是“必須以共產主義的一般理論和實踐為依據,適應歐洲各國所沒有的特殊條件,善于把這種理論和實踐運用于主要群眾是農民、需要解決的斗爭任務不是反對資本而是反對中世紀殘余這樣的條件”。列寧認為,“這是一個困難而特殊的任務,但又是一個能收到卓著成效的任務”,而“它們的解決方法無論在哪一部共產主義書本里都是找不到的”。[1](P78—80)
從中國共產黨的情況看,它誕生于列寧上述講話后不到兩年。年幼的黨和身受三座大山壓迫的中國人民,多么需要領會列寧對東方落后國家提出的新要求,又多么難于使黨的領導和領導人首先領會列寧的這些新要求。當時的毛澤東雖然作為一方代表參加了中國共產黨的建黨活動,卻還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既難以糾正黨的領導人在路線方針上的錯誤,也無力使自己的正確主張為全黨所采納,他在黨的“五大”提出的加強土地斗爭和農民運動的決議案,未經討論就被擱置起來了??少F的是,毛澤東具有當時領導人所欠缺的品質與優(yōu)點。他追求真理,崇尚實踐,重視國情,善于向社會學習、向群眾學習,自覺地放下架子,拜人民為師。他出身農民家庭,對農村的一切有親身感受,為日后從事農村調查和農民運動準備了良好的條件。他雖然早就重視農民和農村情況,卻從未放棄過每日讀報和關注國家大事的習慣;他在組織赴法“勤工儉學”的時候曾表示自己并不想立刻去歐洲,他以為對自己的國家了解得還不夠,把時間花在中國會更有益處,“看譯本較原本快迅得多”,先研究中國文明“再到西洋留學才有可資比較的東西”,如果要對現(xiàn)今的世界盡一點力,就“脫不開‘中國’這個地盤”,就要對這地盤內的情形“加以實地的調查及研究”。[2](P44)可見,毛澤東從接受馬克思主義開始,就是靠踏踏實實地運用馬克思主義研究中國國情,踏踏實實地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以真理的力量凝聚群眾、擴大影響的。
毛澤東從建黨開始,就與農民運動結下了不解之緣。他在任中共中央農民運動委員會書記后,面對迅猛興起的農民運動和黨內外的各種非議,他又以面向實際的鮮明立場,用一個多月時間實地考察了湖南五縣農運的情況,寫出了著名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旗幟鮮明地肯定了農民運動的偉大意義和歷史作用;到了大革命面臨失敗的1927年,毛澤東因以陳獨秀為代表的黨中央無視國情、坐失良機,而自己的正確主張又不斷受到冷落而痛心,在痛定思痛的基礎上他憤然提出保存農民武裝、把“上山”作為革命出路的主張。這是中國革命的偉大轉折。
把革命的重點轉入農村,也為毛澤東繼續(xù)進行農村調查,更深入地了解中國國情創(chuàng)造了條件。從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向井岡山進軍,到1930年初基本形成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革命道路,毛澤東在革命實踐中的每一個重大步驟都是在調查研究的基礎上作出的。
首先,選擇井岡山為根據地,是全面考察羅霄山脈的結果。那里處于湘贛邊界,山高林密,方圓五百里,遠離中心城市,敵人統(tǒng)治比較薄弱,在封建軍閥分裂割據的情況下,革命力量有發(fā)展與回旋的余地,軍事上可攻、可退、可守,最利于軍事割據。井岡山遮政治上和經濟上也有許多有利條件,黨和群眾的基礎較好,竹木等經濟作物豐富,荒地較多。因此,毛澤東在寫給中央的報告中比較了羅霄山脈各段的情況,堅定地認為“羅霄山脈中段政權的創(chuàng)造和擴大,是十分必要和十分正確的”[3](P81)。
其二,把革命重點轉向農村,就要建立農村根據地,實現(xiàn)武裝割據,找到這一割據能夠生存、發(fā)展和鞏固的恰當的形式與內容,使其成為進一步推動與擴大革命形勢繼續(xù)發(fā)展的出發(fā)點和重要陣地。當時在中國共產黨內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馬克思主義者,既有善于把馬克思主義同中國革命實際相結合的智慧與能力,也有突破馬克思主義發(fā)展史上不適合中國國情的“城市中心論”的膽略與勇氣,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工農武裝割據”的思想。這一思想史無前例,既不是1871年巴黎公社的翻版,也不是1917年十月革命的翻版,是馬克思主義文獻和無產階級革命運動前所未有的理論創(chuàng)新。它把農民土地革命、武裝斗爭和根據地建設密切地聯(lián)系在一起,以促進全國革命高潮為目的而開辟出一條嶄新的奪取全國勝利的道路。這條道路完全符合中國國情,符合農民運動在中國革命中的歷史地位和偉大作用,符合中國紅色政權在白色統(tǒng)治薄弱的偏僻山村逐步發(fā)展擴大的有利條件,符合中國革命武裝在深入土地革命中逐步擴大的歷史必然性,符合中國革命勝利只有在農村包圍城市的情況下才能實現(xiàn)的認識;這條道路也完全同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一脈相承,它忠實地繼承了落后國家農民革命的理論,繼承了革命力量要在反動統(tǒng)治下求生存、謀發(fā)展、建立根據地就離不開武裝工農的理論??傊?,這一獨創(chuàng)性理論的提出,說明毛澤東在歷史轉折關頭運用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解決中國革命實際問題上,已經成功地突破了當時黨內盛行的把馬克思主義教條化、把共產國際決議和蘇聯(lián)經驗神圣化的錯誤傾向,開創(chuàng)了中國革命的新局面,也開創(chuàng)了馬克思主義發(fā)展的新境界,朝著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方向邁出了有決定意義的一大步。
其三,理論上的創(chuàng)新,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絕非一蹴而就的事情,它需要理論上的反復論證與實踐上的反復檢驗,尤其像事關中國革命道路這樣重大的理論問題,更需要經歷一個較長的時間與過程,求得主客觀的一致,求得認識上達到一個新的高度。毛澤東并不以找到“工農武裝割據”、建立井岡山根據地為滿足,而是在革命極其艱苦、物質生活極端匱乏、個人又遭受重重打擊的情況下,仍然圍繞著革命道路問題任勞任怨地進行著多方面的調查研究。他在30年代初期,以身示范,親自作調查研究,寫調查報告,從保留下來的文稿看,其數量之多,范圍之廣,內容之具體,均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峰,形成馬克思主義面向實際、重視調查的盛舉和典范。
毛澤東在20年代末為紅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起草的《古田會議決議》,為實現(xiàn)工農武裝的革命化,解決以農民為主要成份的革命軍隊建設問題提出了一系列重要原則。這些原則也都是毛澤東創(chuàng)建與領導工農紅軍的經驗總結和深入調查黨內軍內思想狀況的結果。特別是他談到紅軍政治工作的作風與方法時,從世界觀與方法論上對調查研究作出了有普遍意義的理論概括,提出要注意對實際情況的調查研究,要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方法去作政治形勢的分析和階級勢力的估量,以代替主觀主義的分析和估量。這就把調查研究的著眼點和進行調查研究的方法,從理論上作出了明確的要求與提示。
同武裝斗爭相聯(lián)系、成為“工農武裝割據”必要組成部分的是土地革命和根據地建設。僅在1930年,毛澤東就深入農村、城鎮(zhèn)進行有關調查近十次之多,其中既有有關政治區(qū)劃、交通狀況的調查,也有土地關系、階級狀況和土地斗爭的調查,其目的都是為了正確進行土地革命、建設農村根據地和發(fā)展革命形勢。在這些調查中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是尋烏調查,對毛澤東來說也是一次夙愿已久、印象極為深刻的調查。他在抗戰(zhàn)期間作過這樣的回憶:“到井岡山之后,我作了尋烏調查,才弄清了富農與地主的問題,提出解決富農問題的辦法,不僅要抽多補少,而且要抽肥補瘦,這樣才能使富農、中農、貧農、雇農都能活下去。假如對地主一點土地都不分,叫他們去喝西北風,對富農也只給一點壞田,使他們半饑半飽,逼得富農造反,貧農、雇農一定陷入孤立。當時有人罵我是富農路線,我看在當時只有我這辦法是正確的。”[4](P22)同解決富農的問題一樣,解決中農、貧農、雇農的問題,解決土地革命的問題,也只能源于實踐,通過實際調查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毛澤東當時從事的農村調查,正是為了開展土地革命、建設農村根據地的需要,而他在尋烏調查中下決心要了解城市問題,為“開始懂得一點城市商業(yè)情況”而“不勝歡喜”[4](P56),更是出于他對“工農武裝割據”的展望,出于他從來都不是為割據而割據、僅僅停留于或滿足于根據地的建立的立場,而是反映了他堅定地以農村根據地為出發(fā)點,向著奪取城市和進一步奪取全國勝利的偉大目標前進的信心和決心。
從“工農武裝割據”到以農村包圍城市,最后發(fā)展到奪取全國勝利,在馬克思主義發(fā)展史上破天荒地開辟一條完全適合中國國情的革命道路,這是理論上的偉大創(chuàng)新,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第一次偉大勝利。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事業(yè)是任重而道遠的,前進中有數不盡的重大問題需要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新的理論成果來解決,但最主要的還是要靠更多的人以至全黨都能理解和掌握馬克思主義普遍原理必須同中國具體實踐相結合這一根本原則,從世界觀與方法論上來解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問題。對此,毛澤東不僅在調查研究上為掌握國情作出了示范,而且從理論高度概括和總結了黨內反對教條主義的經驗,創(chuàng)造性地把能否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同中國實際相結合,提到了對待馬克思主義和思想路線的高度。他在1930年中期撰寫《反對本本主義》的文章中以尊重實踐的觀點提出,馬克思主義理論之所以正確,“絕不是因為馬克思這個人是什么‘先哲’,而是因為他的理論,在我們的實踐中,在我們的斗爭中,證明了是對的”。他旗幟鮮明地認為“我們需要‘本本’,但是一定要糾正脫離實際情況的本本主義”。他從倡導全黨進行調查研究著手,提出完成偉大的革命任務、實現(xiàn)中國革命斗爭的勝利,要靠“中國同志了解情況”,“迅速改變保守思想”和“保守路線”,“換取共產黨人的進步的斗爭思想”,換取“共產黨人從斗爭中創(chuàng)造新局面的思想路線”。[3](P111、112、116)把問題提到思想路線的高度,也就是從思想認識上和理論上為全黨更好地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理論和中國實際的結合,樹立了一個普遍的必須永遠堅持的根本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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