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等行經(jīng)劍河縣附近之某村落時,見路邊有一老婦與一童子,身穿單衣,倒于路邊,氣息尚存。”“正詢問間,赤軍領袖毛澤東至,告以老婦所言。當時毛即時從身上脫下毛線衣一件及行李中取出被單一條,授予老婦,并命人給以白米一斗。老婦則連連道謝含笑而去。”[9]一九三五年元旦,毛澤東出席中共中央在猴場召開的政治局會議,重申紅軍應在川黔邊地區(qū)先以遵義地區(qū)為中心建立新的根據(jù)地的主張。多數(shù)與會者贊同這個意見,再次否定李德、博古提出的“完全可以在烏江南岸建立一個臨時根據(jù)地,再徐圖進軍湘西,與紅二、六軍團會合”的錯誤主張,決定紅軍立刻搶渡烏江、攻占遵義。會議通過的《中央政治局關于渡江后新的行動方針的決定》指出:主力紅軍渡過烏江后,“主要的是和蔣介石主力部隊(如薛岳的第二兵團或其他部隊)作戰(zhàn),首先消滅他的一部,來徹底粉碎五次‘圍剿’,建立川黔邊新蘇區(qū)根據(jù)地。首先以遵義為中心的黔北地區(qū),然后向川南發(fā)展,是目前最中心的任務。”并規(guī)定:“關于作戰(zhàn)方針,以及作戰(zhàn)時間與地點的選擇,軍委必須在政治局會議上做報告。”[10]這在實際上取消了以往李德獨斷專行的軍事指揮權。同時,在黎平會議后,已重新任命被李德、博古派到紅五軍團當參謀長的劉伯承為總參謀長。
但爭論仍沒有結束。正如周恩來所說:“從黎平往西北,經(jīng)過黃平,然后渡烏江到達遵義,沿途爭論更烈,在爭論的中間,毛主席又說服了中央許多同志。”[11]王稼祥回憶道:“一路上毛主席同我談論了一些國家和黨的問題,以馬列主義的普遍真理和中國革命實踐相結合的道理來教導我,從而促使我能夠向毛主席商談召開遵義會議的意見,也更加堅定了我擁護毛主席的決心。”[12]此時,王稼祥向毛澤東提出了召開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的意見,毛澤東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建議他先同張聞天通通氣。張聞天也同意王稼祥把李德、博古轟下來的意見,并且說:毛澤東同志打仗有辦法,比我們有辦法,我們是領導不了啦,還是要毛澤東同志出來。[13]一九三五年一月二日至六日,中央紅軍全部渡過烏江,向以遵義為中心的黔北地區(qū)挺進。
遵義,北倚婁山,南臨烏江,是黔北政治、經(jīng)濟、文化的中心。中央紅軍突破烏江后,在一月七日解放了這個黔北重鎮(zhèn)。毛澤東同周恩來、朱德等隨軍委縱隊于九日下午進入遵義城。
這時,蔣介石得到空軍的偵察報告說紅軍進駐遵義地區(qū)后方向不明,批準“追剿軍總指揮”薛岳的請求,令第一縱隊吳奇?zhèn)ゲ考Y貴陽、清鎮(zhèn)一帶整訓待命;第二縱隊周渾元部在烏江南岸對遵義方向警戒。這在客觀上給中央紅軍的休整提供了條件。
毛澤東、王稼祥等向中共中央提出,立即準備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伍修權回憶說:“這時王稼祥、張聞天同志就通知博古同志,要他在會議上作關于第五次反‘圍剿’的總結報告,通知周恩來同志準備一個關于軍事問題的副報告。”[14]毛澤東、張聞天、王稼祥也認真準備發(fā)言。經(jīng)過共同討論,由張聞天執(zhí)筆寫出一個反對“左”傾教條主義軍事路線的報告提綱。毛澤東過去在開會時一般都是即席發(fā)言,這次也寫出一個詳細的發(fā)言提綱。
博古意識到這次會上必有一場爭論,事前進行活動。支持博古的政治局候補委員凱豐曾幾次找聶榮臻談話,要聶在會上發(fā)言支持博古。聶榮臻沒有答應。凱豐向博古匯報說:“聶榮臻這個人真頑固!”
一月十五日至十七日,在遵義城紅軍總司令部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出席會議的政治局委員有博古、周恩來、張聞天、毛澤東、朱德、陳云,政治局候補委員有王稼祥、鄧發(fā)、劉少奇、凱豐,紅軍總部和各軍團負責人有劉伯承、李富春,林彪、聶榮臻、彭德懷、楊尚昆、李卓然,還有中央秘書長鄧小平,軍事顧問李德及翻譯伍修權也列席會議,共二十人。
會議由博古主持,并作了關于第五次反“圍剿”的總結報告。他對軍事指揮上的錯誤作了一些檢討,但主要還是強調(diào)種種客觀原因。周恩來作副報告,提出第五次反“圍剿”失利主要原因是軍事領導的錯誤,并主動承擔了責任。隨后,由張聞天代表他和毛澤東、王稼祥作聯(lián)合發(fā)言,尖銳地批評“左”傾軍事路線。接著,毛澤東作了長篇發(fā)言,指出:導致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和大轉(zhuǎn)移嚴重損失的原因,主要是軍事上的單純防御路線,表現(xiàn)為進攻時的冒險主義,防御時的保守主義,突圍時的逃跑主義。[15]他還以前幾次反“圍剿”在敵強我弱情況下取得勝利的事實,批駁了博古用敵強我弱等客觀原因來為第五次反“圍剿”失敗作辯護的借口。同時,比較系統(tǒng)地闡述了適合中國革命戰(zhàn)爭特點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和今后軍事行動的方向。會后陳云在傳達提綱中說:“擴大會中恩來同志及其他同志完全同意洛甫及毛王的提綱和意見,博古同志沒有完全徹底的承認自己的錯誤,凱豐同志不同意毛、張、王的意見。”[16]毛澤東在六十年代初曾多次講到凱豐當時用反批評的方式來維護博古、李德。他說:“遵義會議時,凱豐說我打仗的方法不高明,是照著兩本書去打的,一本是《三國演義》,另一本是《孫子兵法》。其實,打仗的事,怎么照書本去打?那時,這兩本書,我只看過一本——《三國演義》。另一本《孫子兵法》,當時我并沒有看過。那個同志硬說我看過。我問他《孫子兵法》共有幾篇?第一篇的題目叫什么?他答不上來。其實他也沒有看過。從那以后,倒是逼使我翻了翻《孫子兵法》。”[17]會議采納劉伯承、聶榮臻的建議,決定紅軍準備北渡長江,在成都西南或西北建立根據(jù)地。經(jīng)過三天熱烈討論,會議還作出下列決定:“(一)毛澤東同志選為常委。(二)指定洛甫同志起草決議,委托常委審查后,發(fā)到支部討論。(三)常委中再進行適當?shù)姆止?。(四)取消三人團,仍由最高軍事首長朱、周為軍事指揮者,而恩來同志是黨內(nèi)委托的對于指揮軍事上下最后決心的負責者。”[18]遵照會議的決定,洛甫根據(jù)毛澤東的發(fā)言內(nèi)容起草了《中央關于反對敵人五次“圍剿”的總結的決議》,經(jīng)政治局通過后印發(fā)各支部。決議指出,“軍事上的單純防御路線,是我們不能粉碎敵人五次‘圍剿’的主要原因”;同時充分肯定了毛澤東在歷次反“圍剿”戰(zhàn)役中總結的符合中國革命戰(zhàn)爭規(guī)律的積極防御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原則。
遵義會議后不久,在常委中重新進行分工,由張聞天替代博古負總責;以毛澤東為周恩來在軍事指揮上的幫助者。
遵義會議在中國革命最危急的關頭,依據(jù)民主集中制的原則,獨立自主地解決了黨中央的組織問題,結束了王明“左”傾教條主義在中央長達四年之久的統(tǒng)治,確立了毛澤東在黨中央和紅軍中的領導地位,“走自己的路”,從而挽救了黨,挽救了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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