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戰(zhàn)后以來,西方國際關系理論學界出現(xiàn)了史無前例的“大繁榮”,在隨后短短幾十年的時間里,各門學科交相融合,大小學派接踵而至,主流論戰(zhàn)高潮迭起。西方學者曾驕傲地指出,“毫無疑問,西方學界率先將國際關系理論內化為具有自覺意識的學術原則,并將世界政治的發(fā)展動力理論化”;“西方國際關系理論找到了理解國際關系的正確路徑”。①然而,近年來,雖然西方國際關系理論迅速繁殖,但其增長卻是卡爾·波普爾(KarlPopper)漸進式量的積累,而并非托馬斯·庫恩(ThomasKuhn)范式革命般的質變。②換言之,西方理論的知識體系雖在不斷膨脹,但其范式革新已幾近停滯。非但如此,在最近的十年中,西方既有理論亦未能有效地指引西方走出自身發(fā)展的重重危機,面臨著知識與實踐脫節(jié)的危險,面對后西方世界的來臨其解釋力亦趨下降。目前,西方理論自身也正經(jīng)歷著嚴肅的反思,甚至一些西方學者亦開始質疑理論界定的西方標準。人們開始預言國際關系理論的終結,正如冷戰(zhàn)結束后初期西方學者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Fukuyama)所指出的,“人類意識形態(tài)的演進的終結”和“作為人類政府最終形式的西方自由民主制的普及”一樣。③
“西學東漸”的漸進尾聲尚未導致西方理論的痛定思痛之后的“再復興”,卻為“東學西漸”提供了舞臺。在這一大背景下,西方理論學界紛紛將聚光燈定焦于非西方世界,④中外國際關系理論學者也紛紛將突破西方理論范式的希望寄予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大國。⑤那么如今的中國國際關系理論能否做到自成一家呢?對此,我們可以從理論自信與自覺的角度予以考察。當年費孝通先生講文化自覺,特指“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對其文化有‘自知之明’,并對其發(fā)展歷程、所具特色與未來趨向有充分的認識”。⑥然而,在全球化的歷史新階段,在西方危機重重、人類發(fā)展充滿不確定性的今天,我們的理解當超越費孝通先生當年所指。我們的文化自覺和自信,源于以中國文化為人類的發(fā)展模式提供另一種選擇,源于中國文化的自我覺醒、自我反省與自我創(chuàng)建。⑦國際關系理論的中國夢不僅僅是要為世界提供一種描述方式與解釋路徑,更是要進入自我、本我層次,達到真正的理論自信與自覺,為世界的發(fā)展提供一種思想圖騰和理念支撐,實現(xiàn)國際關系理論西化到全球化的轉變。當然,按照這一標準來講,目前中國尚不存在系統(tǒng)、完整的國際關系理論。究其原因,學者們多以人之長——西方(主要是美國)國際關系理論為參照系來探究我之短——為什么沒有中國的國際關系理論。那么國際關系理論的缺位究竟是中國文化與西方相異所造成的必然悲劇,抑或是中國超越西方架構新型國際關系理論的希望?本文試圖超越中西方理論對比的視角,從社會文化根源這一更宏大的視角來探討中式思維超越西方理論的十大表現(xiàn),從對中國國際關系理論缺位的自我反思出發(fā),來探尋國際關系理論的中國夢的思想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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