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制度平臺成就了以摸著石頭過河為原則的政策試驗

以摸著石頭過河為原則的政策試驗，為什么能夠在當代中國的改革開放中大放異彩？答案就是中國現(xiàn)行的政治制度為政策試驗搭建了必不可缺的制度平臺。

那么，這個制度平臺的構成是怎樣的？

首先，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這一制度體系中，中國共產(chǎn)黨起著總攬全局、協(xié)調(diào)各方的領導核心作用，馬克思主義是黨的行動指南，辯證唯物主義對公共決策有方法論的作用，而這一方法論則是政策試驗的哲學依據(jù)。

其次，政策試驗須在一定的政策理念或戰(zhàn)略構想或政策方案的引導下才能進行，盲目的、隨意而為的試驗對于公共決策來說是沒有意義的。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體系中，中國共產(chǎn)黨的領導核心作用的一個基本體現(xiàn)，就是對改革開放各個階段、各個領域的重大改革舉措進行戰(zhàn)略指導，提出具有統(tǒng)領性、統(tǒng)攝性的大概念、大理論，如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fā)展觀、“中國夢”重大戰(zhàn)略思想、“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體制”、“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等等。有這些政策理念或戰(zhàn)略構想的指引，各項具體政策試點的試驗就有了方向，就可以解放思想，在理論聯(lián)系實際的基礎上大膽探索。

第三，以試驗——推廣為基礎的政策過程的展開，推手和掌控者是公共權力。在當代中國，實行民主集中制的組織制度和實行群眾路線的領導制度，則是保障公共權力在公共決策中有效運作的制度性因素。沒有這樣的組織制度和領導制度給予支撐，政策試驗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礎。

第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體系為“不爭論，大膽地試”留下了制度空間。在領導和群眾都存在廣泛爭議的情況下，要形成整體性政策并付諸試驗是難獲共識的，強行決策勢必導致社會分裂。中國政治制度的優(yōu)勢在于具有制度彈性，這種彈性的一個重要表現(xiàn)就是容納多樣性，鼓勵試驗、探索和創(chuàng)新。如果政策理念或戰(zhàn)略構想已經(jīng)達成共識，在各項重點改革舉措的決策上，就可以“不爭論，大膽地試，大膽地闖”；“允許看，但要堅決地試”。經(jīng)過試驗，從各個試點的實踐中總結和提煉對整體性政策有用的成分。這樣從點到面，用事實說話，就能夠在各項重大改革舉措的決策上消除分歧，達成共識。鄧小平說：“不搞爭論，是我的一個發(fā)明。不爭論，是為了爭取時間干。一爭論就復雜了，把時間都爭掉了，什么也干不成。”

第五，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體系有一個突出的特點，就是改革開放以來，領導體制是穩(wěn)定的，政策是連續(xù)的。這樣，就為政策試驗提供了前提條件。倘若不具備這一條件，試點取得的經(jīng)驗就難以轉(zhuǎn)化成政策，難以完成從點到面的推廣。原因很簡單，在一些政治領導人的政策理念引導下進行的政策試驗，隨著發(fā)生政治變動和政策斷裂，就失去了彰顯其意義和作用的可能性。

以摸著石頭過河為原則的政策試驗贏得了比較優(yōu)勢

35年來，我們黨堅持摸著石頭過河，大膽試、大膽闖，不斷深化改革，擴大開放，依靠改革開放，實現(xiàn)了我國經(jīng)濟社會快速發(fā)展，在與資本主義競爭中，贏得了比較優(yōu)勢。

比較而言，以摸著石頭過河為原則的政策試驗，為什么直到今天不見引入西方各國的公共決策之中呢？根本原因就在于西方政治制度具有的制度剛性。

講到西方的制度剛性，有很多人會不以為然，他們認為西方政治制度有很強的容納性、靈活性和應變能力。然而，如果從更深層次來看，西方的制度剛性是很突出的。例如，在全球化已深入到各個角落的當今世界，向其他國家學習是一國政治制度的開放性、容納性的自然體現(xiàn)。中國政治領導人和一系列政治文件都倡言向發(fā)達國家學習、向美國學習，人們會認為這是尋常之舉；但是倘若一個美國領導人在公開政治講壇上倡言向中國學習，撻伐之聲就會紛至沓來。

具體地說，西方政治制度是怎樣使政策試驗受到扼制的呢？

西方政治體制實行的是自由民主制度，這種政治制度本身就是吵吵鬧鬧的制度?，F(xiàn)代民主是代議民主，議會制度是基本的政治制度。按照民主原則組織起來并按照民主原則運行的議會制度，是“不安寧的制度”，是“生存在斗爭中并且靠斗爭生存”的制度。而且，議員在議會講壇上的論爭，引發(fā)著大眾傳媒和整個社會的喧鬧。任何重大政策的制定，都是利益集團和政黨在議會內(nèi)外反復博弈的結果，論爭、爭吵、喧鬧只不過是這種博弈的外在表現(xiàn)。因此，在博弈尚未達成結果以前，任何有意義的政策試驗都會引發(fā)相關利益群體的激烈爭議，而在這樣的爭議聲中，試驗是無法進行的。因為試驗進行的先決條件之一就是不爭論，先行先試，靠經(jīng)驗引路，靠事實說話。顯然，在西方民主制度下，這樣的前提是很難創(chuàng)造的。

“議會立法，行政執(zhí)行”是行政學發(fā)展的早期階段頗為流行的一種二分法。雖然這種劃分很粗糙，但它畢竟還是在大的輪廓上勾劃出了西方基本的政治制度之間的功能區(qū)分。當代西方國家不管實行哪種政治體制，議會都是基本的決策機構。議會決策，凡屬涉及政治、經(jīng)濟、社會、文化、外交、國防等各個領域重要政策的制定，其最后的完成形態(tài)都具有法的形式。而政策一旦以法的形式出現(xiàn)，就具有了剛性，不再給政策試驗留有施展拳腳的空間，不容許在試點的基礎上再對它有所損益?？傊?，在立法的過程中不可能做政策試驗；在立法完成以后即使做試驗，試點的經(jīng)驗也不可能對政策的完善有所貢獻。在西方政治體制下，局部的社會試驗是可以進行的；但是這不是完整意義上的試驗，因為在局部范圍里進行的實踐和探索，不能轉(zhuǎn)化為全國性的政策而得到推廣。

以摸著石頭過河為原則的政策試驗，已經(jīng)為我們在與資本主義競爭中，贏得了中國制度的比較優(yōu)勢，也必將為實現(xiàn)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實現(xiàn)偉大的中國夢，成就新的偉大傳奇。

（作者：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教授，本文是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委托項目《中西方政治制度比較研究》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