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這時有位叫王政君的姑娘,站得離太子最近,又穿著與別人不同的絳色袍服。王皇后以為太子看上的就是她,就把這位幸運兒送人太子宮,皇太子和王政君初次相逢于內殿。劉爽得遇王政君純屬偶然。但是,沒有偶然就沒有歷史,這一幕使得王氏外戚登上了西漢的政治舞臺,為日后的王莽篡漢,埋下了伏筆。
西漢的歷史,一般以宣、元兩帝之間為一界線,分為兩個時期。宣帝是“中興之主”,維持了西漢平穩(wěn)發(fā)展的局面,但從元帝開始,西漢衰落,所謂“元、成、哀、平,一代不如一代”。
史家對元帝的定評是“柔仁好儒”。這個評語應是褒多于貶,至少是褒貶參半?,F(xiàn)在看來,“柔”字用得恰切。元帝確實是一個性格柔弱、優(yōu)柔寡斷的人。至于“仁”字則要大打折扣。所謂“好儒”是真的,也是起了一定作用的,但最終只因好的是“俗儒”而功虧一簣。
在元帝做太子時,就向宣帝建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宣帝則訓斥他說:“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所謂“霸道”就是先秦法家治國之道;所謂“王道”就是儒家的仁道。宣帝見太子要用“純儒”,就嘆息說:“亂我家者,太子也!”并且想以“明察好法”的淮陽憲王劉欽來更易太子,后來因為懷念亡妻許平君,才沒有廢兄立弟。但是,宣帝對太子進行皇家教育時,卻用儒生為師傅,用儒經為教育內容,所以,漢元帝成為中國歷史上“儒化”很深的皇帝。他所習之經十分廣泛,包括《春秋》、《詩》、《尚書》、《禮》、《論語》等。元帝的經學功底,不僅遠過其父,就是在西漢一代所有帝王中,也可謂首屈一指。
如此“柔仁好儒”之人,為何自他起西漢會漸趨衰落呢?究其原因有三:
一、純任德教
在漢宣帝以前,基本上實行的是“霸王道雜之”的統(tǒng)治方略。到元帝時期,開始一反前代帝王之制,單崇儒家,純任德教,治國完全以經學為指導,選官用人完全用儒家標準。為什么元帝摒棄主張嚴刑峻法的“霸術”,而改用“以柔治國”,強調“教化”的儒術呢?
元帝“純任德教”除了他自身具有深厚的經學修養(yǎng)外,更重要的是有其深刻的社會原因,即土地兼并日趨加劇,農民紛紛破產,有的淪為佃客和奴隸,有的接受政府假田,成為假田農民(國家佃農),有的成為流民,而這些人原來所承擔的租稅賦役,又都轉嫁給編戶齊民,即自耕農身上。再加上政治腐敗,官吏貪婪,天災頻繁,各地不斷暴發(fā)反抗西漢統(tǒng)治的斗爭。所以,在這種嚴峻的形勢下統(tǒng)治者只好放棄“霸術”,純任德教,以期緩和社會矛盾。這種方略的改變,是由元帝提出并加以實施的。
在實行“教化”的儒術方面,元帝采取了如下的措施:
尊崇儒學。元帝即位當年,即采取尊奉孔子的措施??鬃拥谑缹O孔霸“上書求奉孔子祭祀”,元帝即下詔日:“其令師褒成君關內侯,霸以所食邑八百戶祀孔子焉。”這是以皇帝名義奉祀孔子的重大舉措,孔霸被封為關內侯,賜食邑800戶,號褒成君,給事中,加賜黃金200兩,府第一所。孔霸去世,元帝兩次穿素服去吊祭,賜給東園秘器錢帛,贈予列侯禮安葬,謚號“烈君”。初元二年(公元前47年),起用師傅蕭望之,賜爵關內侯,食邑800戶。夏侯勝卒后,“賜冢塋,葬平陵。太后賜錢二萬萬,為勝素服五日,以報師傅之恩,儒者以為榮”。尊崇帝師的社會效應,必然導致人心向儒,這自然大大提高了儒家的社會地位。
以儒家標準選官用人。元帝即位不久,即大幅度增加太學博士弟子數(shù)量,由宣帝時的200人,激增至千人。對這些博士弟子,每年按甲、乙、丙三科考試,考試合格者,即可授以相應的官職。因此,當時社會上流傳著這樣的話:“遺子黃金滿\xBBY,不如一經。”儒學宗師夏侯勝也常常教導他的弟子說:“士病不明經術,經術茍明,其取青紫(指高官)如俯拾地芥耳。”可見讀儒經做官,已成為當時士人人仕的主要途徑。
在元帝用儒方針的指引下,朝廷大臣以經學相矜持,儒生布滿朝廷上下,他們或位至公卿,或為地方長官。郭沫若說:“元、成以后……明經逐漸成為舉足輕重的政治勢力,出現(xiàn)了‘州牧郡守,家世傳業(yè)’的經術世家。”而大批儒生進入政界后,又必然會把儒家理念施之于政事。
元帝即位后,摒棄了宣帝霸王之道相雜的政治,發(fā)布的各項政令以及詔書,多引經為據(jù)。質問大臣,則窮究“經義何以處之”;大臣執(zhí)法,則要求其“順經術意”;如果大臣奏議上的語言不符合經義,則必然會遭到嚴厲的批評。元帝的好儒,并不是要官吏做表面文章,而是要付諸實施。
由于利祿的誘惑,傳授、研習儒家經學成為社會的普遍現(xiàn)象,自武帝“罷黜百家,表彰“六經”以來,到了元帝時期,經學才真正昌盛起來。正是由于以儒家仁義之道為治國指導思想,才使得以動蕩的社會又暫時平靜下來,西漢王朝才沒有即刻崩潰,而又茍延殘喘了幾十年。
不過,漢元帝以儒治國也留下了負面影響。清初思想家王夫之評價元帝廣用儒生之事說:“自是以后,漢無剛正之士,遂舉社稷以奉人。”同時,以經取士固然為漢王朝選送了大批人才,但由此也決定了許多人讀經即為做官,因而在入仕以后,往往不是盡忠守職而只圖保持祿位,尸位素餐而已。能治者不能為官,為官者不能為治,士與吏截然兩途,這不能不影響到西漢后期各級政權的效能,給當時的社會帶來了嚴重的消極影響。尤其是,元帝強調以經取士,使一些只知書本、而不省吏事的“書呆子”也被選進了各級政府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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