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偶幸“家人子”

五鳳元年(公元前57年)正月，太子劉\x8A]18歲，宣帝為他舉行了冠禮，這標(biāo)志他已成年了。五鳳四年(公元前54年)，他最愛的司馬良娣病死了。司馬良娣在臨死前，哽咽著對太子說：“我死非天命。是其他姬妾得不到太子寵愛，妒忌詛咒我，活活要了我的命!”太子劉爽對此十分相信，因而悲憤成疾，悶悶不樂，把所有姬妾都拒之門外。

王皇后對此焦慮不安，趕快報告給漢宣帝。宣帝聽說太子遷怒于眾位姬妾，也不好強(qiáng)拗其意，為了使兒子重新振作起來，便讓王皇后從自己宮中挑選一些可令太子歡娛的宮女，以順暢太子之心。王皇后左挑右選，找了5位“家人子”(無職號的低等宮女)，排成一行，讓太子劉爽自擇中意之人。這時的劉爽還沉湎于對司馬良娣的哀思悵想中，瞧也不瞧面前這幾位姑娘，又不耐煩皇后的一再催促，只想趕快應(yīng)付了事，把手一揮，說：“這里邊有一個人還可以吧。”

這時有位叫王政君的姑娘，站得離太子最近，又穿著與別人不同的絳色袍服。王皇后以為太子看上的就是她，就把這位幸運(yùn)兒送人太子宮，皇太子和王政君初次相逢于內(nèi)殿。也許是皇太子多時未與女人接觸吧，現(xiàn)在偶然見到一個楚楚動人的少女，含嗔帶嬌地向他走來，不免觸動情欲，便一夜風(fēng)流。沒想到的是，僅此一夜王政君竟懷了孕。

次年，宣帝甘露二年(公元前52年)，王政君生下嫡皇孫。漢宣帝見皇室有了繼承人，便喜出望外，親自給孩子起名叫劉驁(驁者，千里馬也)?？梢娎匣实蹖@個孫子寄予多么大的厚望!從此，老皇帝常常把這個孫子帶在身邊，寸步不離。

甘露四年(公元前50年)，漢宣帝去世，皇太子劉爽即位，史稱漢元帝。封王政君之父王禁為陽平侯。僅過3天，又立王政君為皇后。第二年，又立才5歲的長子劉驁為皇太子，王禁的弟弟王弘也被委為長樂衛(wèi)尉的重任。漢元帝永光二年(公元前42年)，王禁去世，其長子王鳳繼承侯位，并被任命為衛(wèi)尉、侍中之職。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劉爽得遇王政君純屬偶然。但是，沒有偶然就沒有歷史，這一幕使得王氏外戚登上了西漢的政治舞臺，為日后的王莽篡漢，埋下了伏筆。

三、威權(quán)旁落

本來漢宣帝臨終前，已給元帝安排好了輔政大臣，第一位是外戚侍中、樂陵侯史高，另兩位是太子太傅蕭望之和太子少傅周堪，并提升史高為大司馬車騎將軍，蕭望之為前將軍、光祿勛，周堪為光祿大夫，3人并領(lǐng)尚書事。任用外戚是西漢政治長期形成的傳統(tǒng)，宣帝也不例外。史高是宣帝祖母史良娣的侄孫，宣帝幼年時養(yǎng)在史家，與史高有親密關(guān)系，因此宣帝命他握有中朝決策大權(quán)，地位最為重要。蕭望之、周堪都是元帝的師傅，是當(dāng)代名儒，深諳政事。蕭望之又引進(jìn)宗室明經(jīng)達(dá)學(xué)之士劉更生(楚王劉交的后代，成帝時改名劉向)、侍中金敞共參朝政，史稱“四人同心，謀議勸道，正義古制多所欲匡正”。“匡正”什么呢?就是匡正君主。在中國古代，儒家主張實(shí)行人治。孟子說過：“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國定矣。”他們相信，只要統(tǒng)治者以身作則，言傳身教，為臣民垂范道德人格，就可以實(shí)現(xiàn)天下大治。但是，君主握有生殺予奪絕對權(quán)力，而且再沒有可以對其約束的機(jī)制，那么，“天子圣明”靠什么來保證呢?儒家無法解決這個矛盾，只能奢談“正君心是大根本”，把政治問題變成一個君主的道德修養(yǎng)問題。所以蕭望之等人就寄希望于對皇帝的教育，引導(dǎo)元帝努力實(shí)現(xiàn)儒家的“王道政治”的理想，以期改造一個國家或社會，扭轉(zhuǎn)一個時期的社會風(fēng)氣。誠然，教育的功能不可低估，但絕不是萬能的，蕭望之等人太過于天真了!元帝即位不到一年，3人一體的輔政班子，就出現(xiàn)了裂痕。

史高以外戚之親“領(lǐng)尚書事”，蕭望之和周堪是他的副手。但開始時，漢元帝對自己的兩位名儒師傅特別信任，蕭望之等人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于是史高的心理失去了平衡，與蕭望之的嫌隙日深，這便為宦官石顯弄權(quán)提供了條件。

在外戚、儒臣、宦官三種勢力中，漢元帝始終依賴宦官，因?yàn)樗J(rèn)為宦官沒有家室，形不成盤根錯節(jié)的龐大集團(tuán)。這就是元帝時期宦官石顯之流得勢的根本原因。加之，宦官石顯善于順風(fēng)承旨，阿諛奉承，元帝可以稱心如意，為所欲為。其實(shí)石顯之流早有“外黨”，和外戚史丹、許嘉勾結(jié)在一起，還拉攏了一批見風(fēng)使舵的儒臣匡衡、貢禹、五鹿充宗等人，結(jié)成朋黨。還與長安豪俠萬章交往甚密。體弱多病的元帝原想自己不理政事，而要通過宦官石顯來控制大權(quán)，結(jié)果大權(quán)旁落，授柄于人，迫使蕭望之自殺，周堪、劉更生被貶為庶民。

元帝之所以大權(quán)旁落，不僅在于近幸的狡猾技巧，更在于他自身政治水平的低能。司馬光評述道：“甚矣，孝元之為君，易欺而難悟也。”宦官石顯的專權(quán)，實(shí)際上正是漢元帝縱容的結(jié)果。

雖然元帝“柔仁好儒”，終因用人不當(dāng)，威權(quán)旁落，最終使得西漢王朝走向了下坡路。

王昭君“幸免”漢元帝臨幸之迷

漢元帝競寧元年春，匈奴呼韓邪單于，入朝見元帝乞求降公主以和親。

漢元帝因無法抵御匈奴的侵犯，見呼韓邪來朝求婚，便答應(yīng)了他的求婚，以解匈奴之患。可當(dāng)柔仁的元帝回到后宮時，又躊躇起來，因?yàn)橐哉婀骰蜃谧迮扌U荒之地，于心不忍。

當(dāng)時馮昭儀在旁，她對漢元帝說：“后宮宮人上萬，十之八九未見過陛下一面。陛下平時寵幸官人，都是按’圖索驥，看見圖上哪個美貌，就選哪個前來侍寢。如今不妨選一個姿色平常的宮女，這樣既可與匈奴和親，又可讓她走出皇宮深院，也算是對她的一種恩賜吧！”原來元帝即位后，嫌后宮女子年長色衰，就下令挑選天下美女入宮，并讓畫工為她們摹畫形貌，以便他每晚看圖擇其美者召幸。于是，元帝命人把后宮美人圖取來。元帝拿到圖后，便選定了一個姿色較陋的宮人，命有司代辦妝奩。

第二天，元帝在金鑾殿上宴請呼韓邪，并召出公主，以便與呼韓邪單于同赴客邸完婚。只見一群宮女擁出一位美人，裊裊婷婷地輕移蓮步，走近御座之前辭行。元帝不瞧猶可，瞧了一眼，直把他驚得魂飛天外，原來此人是一位絕代佳人。只見她云鬟擁翠，嬌如楊柳迎風(fēng)；粉頰噴紅，艷似荷花映日；兩道黛眉，淺顰微蹙，一副似嗔似怨的模樣，仿若空谷幽蘭，直令后官粉黛失顏色。

元帝當(dāng)下如丟了魂魄，忍不住輕聲地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何時入官?”她柳腰輕折，緩啟珠喉，猶如嚦嚦鶯聲地奏道：“臣女王嬙，小字昭君，入宮已有3年了。”元帝聽了暗想，該女入宮多年，為何并未見過?本想把王嬙留下，另換一人賜與呼韓邪。但回顧坐在殿上的呼韓邪，只見他雙眼望著王嬙，一動不動。元帝恐失信外夷，只好鎮(zhèn)定心神，囑咐數(shù)語，閉著眼睛，將手一揮道：“這是朕負(fù)美人，你只好出塞去了!”呼韓邪見元帝神情恍惚，以為是骨肉遠(yuǎn)別而難舍，慌忙出座，向元帝跪奏道：“臣蒙陛下圣恩，竟將彩鳳隨鴉，請陛下放心，臣定會對公主優(yōu)禮相待，子子孫孫，臣服天朝，決不再有貳心。”

送走王昭君，元帝快快地回到后宮，命有司將畫王嬙容貌的這個畫工緝拿審訊。有司將長安畫工一律傳訊，當(dāng)場查出，此人是杜陵毛延壽。原來他在為后宮畫像時若索賄不成，便故意把花容玉貌，繪作泥塑木雕一般了無生氣。案既審定，毛延壽以欺君之罪被綁出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