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廢奴派的示威

  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以前本報已經(jīng)有文章指出[注：見本卷第505—506、557—558頁。——編者注]，林肯總統(tǒng)——一個在法律上小心謹慎、從憲法來謀求和解、出生在肯塔基這個邊界蓄奴州的人——總是很不容易掙脫“忠誠的”奴隸主的控制，極力避免同他們公開決裂，因此，他就要同北部的一些堅持原則的并且日益被事變進程推向前臺的黨派發(fā)生沖突。溫德耳·菲力浦斯于英屬西印度群島奴隸解放紀念日在阿賓頓（馬薩諸塞）發(fā)表的演說，可以說是這個沖突的序幕。

溫德耳·菲力浦斯，是同葛利遜、賈·斯密斯齊名的新英格蘭廢奴派的領袖。30年來，他不知疲倦地冒著生命的危險以奴隸解放作為戰(zhàn)斗口號；報紙的嘲笑，被收買的ｒｏｗｄｉｅｓ〔無賴們〕的狂叫，好心的朋友們的勸告，他一概視作等閑。甚至他的對手，也都承認他是北部的最卓越的演說家之一，是一個具有鋼鐵般的意志、把過人的毅力和最純真的信念結合于一身的人。倫敦“泰晤士報”——不知還有什么能更有力地表明這個心地寬宏的報紙的特色——今天向華盛頓政府告發(fā)了溫德耳·菲力浦斯在阿賓頓的演說。“泰晤士報”認為這篇演說是“濫用”言論自由。

它說：“簡直不可能做出比這更放肆的事情。無論在哪一個國家里，凡是頭腦正常并且稍微重視自己的生命或自由的人，都不會在內戰(zhàn)時期說出這樣瘋狂的話。讀了這篇演說不能不得出這個結論：演說者是誠心要政府來檢舉他。”

看來，“泰晤士報”是不顧自己對聯(lián)邦政府的痛恨——也許正是由于這種痛恨——很樂意來充當檢察官的角色的！

在目前的情況下，溫德耳·菲力浦斯在阿賓頓的演說比任何戰(zhàn)報都有更重要的意義。因此我們把最突出的幾節(jié)摘錄在下面。

溫德耳·菲力浦斯在這篇演說中說：“政府是為維護奴隸制度而戰(zhàn)，所以徒勞無功。林肯正在打政治戰(zhàn)。但是他一直到今天還是懼怕肯塔基更甚于懼怕整個北部。南部戰(zhàn)場上的黑人在被問到是否害怕那些把周圍土地翻起并把樹木打成碎片的如雨的炮彈和炸彈時，往往回答說：‘不，massa[注：Massa——這是南部的黑人在說英語時對《master》（主人）一詞的錯誤發(fā)音。——編者注]，我們知道那不是要打我們的！’叛亂分子對麥克累倫的炸彈也可以這樣說。他們知道，這些炸彈根本不是要傷害他們的。我并不是說，麥克累倫是一個叛徒；但是我說，假如他是一個叛徒，他一定完全像他已經(jīng)做過的那樣去做事情。請不要為里士滿擔心吧，麥克累倫是不會拿下它的。如果戰(zhàn)爭繼續(xù)照這個樣子打下去，沒有一個合理的目的，那就是白白地損失鮮血和金錢。倒不如今天就讓南部獨立，也比再犧牲哪怕一個人去進行以現(xiàn)在這種可惡的政策為基礎的戰(zhàn)爭要好些。要是繼續(xù)進行迄今為止這種規(guī)模的戰(zhàn)爭，每年需要125000人，每天需要100萬金元。但是仍然擺脫不了南部。杰弗遜關于奴隸制度曾經(jīng)這樣說過：‘南部各州抓住了狼的耳朵，但是它們既不能制伏它，又不能放走它。’同樣，我們抓住了南部的耳朵，但是我們既不能制伏它，又不能放走它。明天承認它吧，那你就得不到和平了。它和我們生活在一起整整80年了，整個這一時期它畏懼我們，其中有一半時間它仇恨我們，經(jīng)常給我們找麻煩，并且誣蔑我們。如果對它的當前要求讓步，它就狂妄起來，它不會在一個設想的邊界線內留上一年——不會的，它將在我們談論和平條件的時候高呼勝利！不從根鏟除奴隸制度，我們是永遠得不到和平的。只要你們還讓現(xiàn)在這個烏龜式的人物做我們政府的首腦，那你們就是用一只手挖洞而用另一只手去填塞它。讓全國都來贊同紐約商會的決議吧，這樣軍隊才有某種值得為之而戰(zhàn)的東西。即使杰弗遜·戴維斯有力量拿下華盛頓，他也不會去拿下它。他知道，落在這個索多瑪[注：索多瑪是圣經(jīng)傳說中被“火雨’毀滅的一個城市。——譯者注]城頭的炸彈會激怒全國的。

那時，整個北部將同聲怒吼：‘打倒奴隸制度，打倒一切有礙于拯救共和國的東西！’杰弗遜·戴維斯是十分滿意自己的成就的。這些成就大大超過了他的預料！只要他利用這些成就維持到1863年3月4日，那時英國將——而這也是合乎常理的——承認南部同盟……總統(tǒng)沒有把沒收法案付諸實施。他也許是誠實的，但是他的誠實對這件事情有什么用？他既不能察近，又不能察遠。當我在華盛頓的時候，我得知林肯在3個月前就已寫好解放一切奴隸的文告了，而麥克累倫迫使他放棄了自己決定，肯塔基的參議員們又迫使他留用他所不信任的麥克累倫。林肯恐怕要過多少年才能學會把他那律師的疑慮和內戰(zhàn)的要求結合起來。這就是一個民主政府的可怕狀況和它的最大禍害。

在法國，100個堅信自己的事業(yè)正確的人就會帶動全國；但是哪怕使我們的政府采取一個步驟，預先就得1900萬人行動起來。而在這千百萬人中，又有多少人被宣傳了多少年，說是奴隸制度是上帝所規(guī)定的制度呵！懷著這些偏見，手和心都被麻痹著，你們懇求總統(tǒng)把你們從黑人那里拯救出來！如果這個理論是對的，那末就只有奴隸主的專制制度才能夠帶來一個暫時的和平了……我了解林肯。我曾經(jīng)在華盛頓估量過他。他是一個第一流的二流人物（《a  first-rate  second-rate  man》）。他誠實地等待著全國把他當做一把條帚拿起來掃除奴隸制度……在以往的年代里，離我現(xiàn)在說話的講臺不遠，輝格黨人曾經(jīng)打小炮來壓倒我的聲音。而結果如何呢？

現(xiàn)在，這些輝格黨人的兒子們葬身于契卡霍米尼的沼澤了[334]！求上帝幫助你們解散這個聯(lián)邦吧，并且用另外一個來代替，在它的奠基石上寫著：‘給世界上所有的公民以政治平等’……在我逗留芝加哥期間，我問過曾經(jīng)同林肯一起辦過律師事務的伊利諾斯州的律師們，我問他們：林肯是怎樣一個人，他會不會說‘不’?；卮鹗牵?lsquo;他是一個缺少脊骨的人。如果美國人要選舉一個完全無力領導和缺乏首倡精神的人，那末他們必然要選舉阿伯拉罕·林肯。沒有一個人聽見他說過“不”！’我問：‘那末，麥克累倫能夠說“不”嗎？’芝加哥中央鐵路公司（麥克累倫在那里做過事）的經(jīng)理回答說：‘他什么決定都做不出來。問他一個什么，總要過一小時他才能回答。在他主管中央鐵路公司期間，他沒有解決過一個重要的爭論問題。’

而這就是兩個比任何人都重要、現(xiàn)在掌握著北部共和國命運的人！熟悉軍隊情況的人告訴我們，如果統(tǒng)率波托馬克河上的軍隊的這個廢物不從中作梗，里士滿已經(jīng)可以拿下五次了；但是他寧愿在契卡霍米尼沼澤里挖掘污泥，以便然后可恥地放棄這個地方和那里的污泥工事。林肯由于對邊界州的奴隸主抱著可憐的畏懼態(tài)度，仍然把這個人放在他現(xiàn)在的職位上；但是林肯自認他從來沒有相信過麥克累倫的那一天已經(jīng)不遠了……讓我們希望這戰(zhàn)爭一直打到把我們變成真正的男子漢的時候。那時我們將迅速地獲得勝利。為了粉碎叛亂，上帝已經(jīng)把解放奴隸的雷霆放在我們手里了……”

卡·馬克思寫于1862年8月22日

載于1862年8月30日“新聞報”第239號

原文是德文

俄文譯自“新聞報”

注釋：

[334]在通往里士滿的進路上發(fā)生了七天的會戰(zhàn)（1862年6月25日—7月1日），會戰(zhàn)地點是沼澤很多難以通行的契卡霍米尼河畔。結果是麥克累倫率領的北軍敗退。——第565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5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