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說:“你來啦,很好!”
周恩來對榮毅仁有著知遇之恩。1996年新年伊始,正是紀念周恩來逝世20周年的日子。榮毅仁在他的辦公室滿懷深情地說:“總理是執(zhí)行黨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的典范。他親自做統(tǒng)戰(zhàn)工作,誠摯地團結(jié)一切可以團結(jié)的人。他為全黨做出了表率。”
從1949年解放到1959年,榮毅仁一直在上海工作。一次,紡織工業(yè)部副部長張琴秋找到他,對他說:“建國快10周年了,總理希望你能到北京工作,當紡織部副部長。這是你最熟悉的工作了,我們一塊干吧。”
原來,毛澤東要當時的黨中央總書記鄧小平推薦幾位黨外人士當部長,鄧小平推薦了兩人,其中一位就是榮毅仁。張琴秋是奉周恩來之命來請榮毅仁的。榮毅仁領(lǐng)會這是黨中央看重他,一口答應(yīng)了。
在北京飯店,榮毅仁去理發(fā)時恰巧碰見了周恩來。周恩來親切地說:“你來啦,很好!歡迎你到北京工作。”他生怕榮毅仁初到北京生活不習(xí)慣,特地關(guān)照道:“你可半年在北京,半年在上海。”榮毅仁聽了心里熱乎乎的,說:“謝謝總理關(guān)心,到北京就在北京工作,我會習(xí)慣的。”
周恩來辦事嚴謹,十分尊重人。1963年,榮毅仁因病在上海寓所稍事休養(yǎng),恰逢周恩來到上海視察。在上海政協(xié)舉行的一個座談會上,榮毅仁對周恩來說,想請他和鄧穎超大姐到家里吃頓便飯。周恩來滿口答應(yīng),說:“好,好,那我們就明天到府上吧,可以嗎?”
第二天,周恩來人未到,電話先來了。他的秘書專程打來電話說,總理實在抽不開身,要晚到半小時。榮夫人楊鑒清想,半小時,不就是前腳后腳的事嗎,何況又是家常便飯,竟還特地叫人打來電話,總理真是太尊重人了,太認真了。
“文化大革命”十年浩劫中,被視為“老牌資產(chǎn)階級”的榮毅仁自然逃不脫厄運。那時榮毅仁既是紡織工業(yè)部副部長,又是全國工商聯(lián)的負責(zé)人。1966年夏,社會上的紅衛(wèi)兵先后來到榮家“造反”,他們在榮家安營扎寨,又批又斗。榮毅仁和夫人楊鑒清被折磨得死去活來,榮毅仁的右手食指被打斷,楊鑒清被毒打得昏死過去,幾年都起不了床。在生死存亡關(guān)頭,周恩來知道了,立即指示紡織工業(yè)部一定要想盡辦法保護榮氏夫婦。紡織部馬上研究對策,由當時的副部長錢之光、秘書陳錦華具體執(zhí)行,連夜派出了部里的紅衛(wèi)兵趕至榮家,他們對外來的紅衛(wèi)兵說:“你們不要管了,都退出榮家,由我們來處理。”就這樣,用紅衛(wèi)兵對付紅衛(wèi)兵,巧妙地把榮氏夫婦保護了起來。楊鑒清說:“紡織部的紅衛(wèi)兵要晚來兩天,我們都沒命了,周總理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吶!”
1966年11月12日,紀念孫中山誕辰100周年大會召開,榮毅仁作為籌委參加了大會。會上,榮毅仁見到了鄧穎超。鄧穎超關(guān)切地問:“鑒清怎么樣?”接著又說:“總理不是已讓人帶口信給你了嗎?總理要你沉得住氣,要經(jīng)得起考驗。”因為帶口信的人并沒有把話帶到,榮毅仁還是“文化大革命”開始后第一次聽到總理的聲音。這聲音,像茫茫黑夜中的明燈,灼熱沙漠中的甘泉,榮毅仁一時竟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淚水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此時此刻,還有什么話能比周恩來的話更感人肺腑的呢!還有什么恩情能比周恩來的恩情更令人沒齒難忘的呢!周恩來生怕口信帶不到,又特地請鄧穎超親自對自己再講一遍。當時他自己的處境也難,又日理萬機,為國家操碎了心,竟還如此細心周到地想著自己,榮毅仁感奮莫名,聲音有點發(fā)顫地對鄧穎超說:“請您報告總理和毛主席,我堅決跟著黨革命到底,我跟黨是跟定了的。”
第二年,時任紡織工業(yè)部部長的蔣光鼐病故。在6月12日八寶山舉行的追悼會上,周恩來見到榮毅仁,默默地握住他的手,榮毅仁低垂雙眼,把兩只手都搭上,周恩來又把另一只手搭上,四只手足足握了好幾分鐘,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榮毅仁從周恩來的雙手中,感到了溫暖,感到了力量!
北京北太平莊有家小理發(fā)店,就設(shè)在當時榮毅仁住所附近,“文化大革命”期間榮毅仁經(jīng)常光顧。1971年的一天,榮毅仁正在等候理發(fā),忽然有人火急火燎地前來找他,說是周總理請他立即去參加一個會。榮毅仁有點摸不著頭腦,趕忙起身跟著走了。
原來,九一三事件后,周恩來召集各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開會,傳達九一三事件情況。他雖點名要榮毅仁參加,可有人就是不肯通知。到快開會時,周恩來沒見到榮毅仁,就查問這件事,堅持一定要榮毅仁來參加。到榮毅仁趕到會場時,會已開始了。周恩來見榮毅仁來了,點點頭,讓他坐下。
這是“文化大革命”期間榮毅仁第一次在周恩來主持的高層次會議上亮相。周恩來在講話中還表揚了榮毅仁一向愛國,這無疑是中央領(lǐng)導(dǎo)同志在公開場合對榮毅仁作了一個不是鑒定的鑒定。
春風(fēng)化雨,又一次滋潤著榮毅仁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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