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年,勾踐召來文種,二人進(jìn)行了一番別有深意的對話。勾踐說:“吾聞知人易,自知難。其知相國何如人也?”種曰:“哀哉!大王知臣勇也,不知臣仁也;知臣忠也,不知臣信也。臣誠數(shù)以損聲色,滅淫樂奇說怪論,盡言竭忠,以犯大王,逆心咈耳,必以獲罪。臣非敢愛死不言,言而后死,昔子胥于吳矣。夫差之誅也,謂臣曰:‘狡兔死,良犬烹,敵國滅,謀臣亡。’范蠡亦有斯言。何大王問犯‘玉門’之第八,臣見王志也。”越王默然不應(yīng)。大夫亦罷。
不久后,勾踐又召來文種,對他說:“子有陰謀兵法,傾敵取國九術(shù)之策,今用三已破強(qiáng)吳,其六尚在子,所愿幸以余術(shù),為孤前王于地下謀吳之前人。”也就是讓文種把“九術(shù)之策”貢獻(xiàn)出來,貢獻(xiàn)不出的話,就用其余六術(shù)到地下去算計(jì)吳國的前人去。
文種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方才醒悟日前范蠡的勸告,真所謂“大恩不報(bào),大功不還”是常規(guī)。于是越王也賜給文種“屬鏤”之劍。文種仰天哀嘆:身為楚國南陽之宰,終為越王之罪囚,后世的忠臣,一定會(huì)以我為鑒戒!于是伏劍自殺。
一代良臣,就此凋零。
《史記》卷41《越王勾踐世家》記載跟此時(shí)略有不同:
范蠡遂去,自齊遺大夫種書曰:“蜚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為人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樂。子何不去?”種見書,稱病不朝。人或讒種且作亂,越王乃賜種劍曰:“子教寡人伐吳七術(shù),寡人用其三而敗吳,其四在子,子為我從先王試之。”種遂自殺。
不同之處在于:(一)范蠡勸文種離開勾踐,是到了齊國后通過書信告訴的;而不是在臨別之前就告訴他了。(二)越王勾踐逼問和索要文種的伐吳七術(shù),而不是伐吳九術(shù)。(三)賜死文種的是劍,而沒有寫是“屬鏤”,也就是賜死伍子胥的那把劍;但是在卷66《伍子胥列傳》中則明確記載賜死伍子胥的是屬鏤之劍。(四)文種得到范蠡的信后,就起了防范之心,稱病不朝;而并非不當(dāng)回事。
需要補(bǔ)充地是,西漢建國大將韓信因軍功卓絕被封為齊王,被改封為楚王,劉邦對其忌憚、猜忌之心很重,后有人告發(fā)韓信謀反,劉邦以偽游云夢之機(jī),乘韓信不備,將其抓獲,被劉邦派武士用繩子捆綁起來之后,韓信說:
“果若人言,‘狡兔死,良狗亨;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天下已定,我固當(dāng)亨!”(《史記》卷92《淮陰侯列傳》)
當(dāng)然后來查明韓信無罪,劉邦將其降封為淮陰侯,當(dāng)然之僅是韓信噩夢的開始,也是韓信從功業(yè)巔峰跌入低谷的轉(zhuǎn)折。后來韓信果然不得善終。其境遇與文種極其相似。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二者常常連用,比喻事成之后,把出過力的人拋棄或殺掉,過河拆橋。
已有0人發(fā)表了評(píng)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