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實驗中學位于拉薩教育城，在拉薩河對面。汽車駛上嶄新的納金大橋時，我不由感嘆起來：七八年前，拉薩河上僅有一座拉薩大橋，是連接前、后藏的惟一通道，被列為戰(zhàn)略要地，橋兩端有士兵站崗，現(xiàn)在，拉薩河上已新架起5座大橋，拉薩大橋再也不用守衛(wèi)了。

納金大橋上游，一大片現(xiàn)代建筑群讓我目瞪口呆——我在藏時，這里是荒灘，人跡罕至。“去年4月，這里還是一片空地?，F(xiàn)在，已有北京實驗中學、江蘇實驗中學等十多所學校了。”馬新明欣慰地說。

北京實驗中學投資2.5億元，僅兩年就建成，骨干教師均由北京派出，秋季剛剛啟用，可以容納3000名學生，學生包吃、包住、包學費。“學校的硬件設施不僅在西藏是最好的，北京有的重點中學也比不上。”神情自豪的校長張大力，來自北京市石景山實驗中學，兩個月前剛進藏。

檢查完食堂、宿舍等場所后，馬新明又與老師們座談。會議室在5樓，沒有電梯，我們登到5樓時，個個氣喘吁吁。孫德康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今年夏天，馬新明痛風發(fā)作，還誘發(fā)滑膜炎，膝蓋腫脹，無法屈伸，痛得腳底不敢觸地，只能拄著雙拐。一天，聽說市委書記齊扎拉要去北京實驗中學調研，他掙扎著要去。孫德康勸他：“你連拄拐杖走路都困難，還是向齊書記請個假吧。”

馬新明連連搖頭：“這哪成，我分管教育，看的又是北京項目，哪能不去呢？”為了不讓外人看出，他連拐杖也不敢用。

齊扎拉平時健步如飛，上山如履平地。北京實驗中學沒裝電梯，他一口氣登上7樓。這可苦了馬新明，他一手抓住扶梯，緊緊跟在齊扎拉后面，孫德康要攙他，被他推開。到達7樓時，額頭上汗珠如豆，后背全部濕透。下樓時，他仍一步不落。整個調研過程，他談笑風生，神態(tài)自若，旁人絲毫看不出異常，只有孫德康的心，一直揪著，生怕他會癱倒。

“那兩個小時，不僅是他的苦難，也是我的煎熬。那兩個小時，讓我見識到了，什么是鐵打的漢子！”孫德康的眼睛泛起淚花。

聽著孫德康的敘述，我腳底發(fā)虛、手心冒汗。同病相憐，我能感受到馬新明的痛楚。但慚愧的是，我無法觸摸到他內(nèi)心的強大。因為，我這個凡夫俗子，實在做不到！

9月10日晚 體育館 雨

CBA的高原之行

太陽還有幾竿高，體育館廣場已經(jīng)長龍蜿蜒。入口處的那行大字，讓人們心旌搖曳：2014CBA西藏行。今晚，至少創(chuàng)造兩個紀錄：西藏首個體育館首次啟用；中國男子籃球職業(yè)聯(lián)賽（CBA）首次在西藏賽場亮相。

當我步入館內(nèi)時，吃驚不小：昨天下午，還是一片狼藉，一夜之間，竟煥然一新。我無法判斷，這是拉薩效率，還是北京效率？后來才知，為了今晚賽事，體育館通宵忙碌，孫德康盯在現(xiàn)場，一夜未合眼。

晚7時，體育館內(nèi)座無虛席，據(jù)說滿員有6000人。第一場，西藏聯(lián)隊對壘CBA聯(lián)隊，八一隊教練阿的江披掛上陣，黃忠不老；王治郅和孫悅里應外合，配合默契。顯然，這不是一個等量級的比賽?？上驳氖牵鞑芈?lián)隊毫不怯陣，敢打敢拼，充分發(fā)揮高原主場優(yōu)勢，比分越追越近。第二場，八一隊戰(zhàn)北京隊，前半場，兩隊真槍實彈；后半場，兩隊各留兩人，其余隊員由西藏聯(lián)隊球員擔綱?？删吹氖?，CBA隊員既是靈魂，又當配角，把立功機會讓給西藏球員。

高原上的劇烈運動，嚴重困擾著國手們。場上頻頻換人，隊員一下場，就抱起氧氣罐。這種奇特場面，世所罕見。

自始至終，觀眾情緒高昂，喊聲震天。比賽結束時，CBA隊員集體亮相，與觀眾依依惜別。人們舍不得離開，掌聲久久不息。這場賽事，與其說是競技，不如說是表演。輸贏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民族之間的水乳交融。

當CBA隊員進入休息室時，發(fā)生一件意外：八一隊隊員阿爾斯蘭，出現(xiàn)嚴重高原反應，突然神志不清，醫(yī)生迅速搶救。這位隊員剛滿十八，是八一隊控球后衛(wèi)，今晚場上活躍。幸虧救護車在候，馬新明連忙讓孫德康護送病人到醫(yī)院。

場外，大雨滂沱。我跟著馬新明，來到CBA隊員下榻的酒店，焦急等待消息。此時，已是夜里11點多，孫伶伶趕到酒店，捎來一包餅干，我這才知道，馬新明還空著肚子呢。

12點，阿爾斯蘭終于平安回到酒店。第七批援藏干部總領隊王奉朝、自治區(qū)體育局副局長白喜林也趕來慰問。

白喜林是國家籃球隊領隊，也是第七批援藏干部，整個晚上，一直鞍前馬后。我問起CBA進藏的緣由，他指著馬新明說：“這是我倆在萬米高空上談成的！他這人吶，既會動腦子，又會抓機遇。”

原來，今年3月18日，馬新明回京開會，偶遇同機的白喜林。“我倆熱聊中，馬新明突發(fā)奇想，說拉薩體育館即將竣工，問我能不能把CBA請到拉薩來，借助體育活動，加強民族交往，促進民族團結，帶動拉薩體育。我一聽，這是好事啊，回京后就促成了這事。沒想到，效果會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