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公共服務,以治安為最基本。而“村霸”遍地,恰恰表明治安的潰敗。鄉(xiāng)村治安不靖,各級政府投入不夠是主因,公安部規(guī)定城區(qū)派出所每所警員20人,而多年來我國鄉(xiāng)鎮(zhèn)派出所往往只有3到5人,警力嚴重不足。與此同時,一些基層派出所履職不力,甚至與黑惡勢力關系曖昧,更值得警惕。報道中就提到,侯志強毆打村民,村民報警,警察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后出現(xiàn)。有時侯志強會被當?shù)鼐綆ё撸珱]多久就再次出現(xiàn)在村里。
鄉(xiāng)村治理經緯萬端,而持續(xù)推進村民自治和“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是其兩條主線。鄉(xiāng)村平安是公共服務最古老、最基本的內涵,是鄉(xiāng)村治理的底線要求,各級政府應高度重視。而村民自治的當務之急,是防止“村霸”當權,一方面要加大對“村霸”的打擊,另一方面要把維護選舉公平與秩序,作為首要任務。
這兩項工作,都需要政府加大財力和人力的必要投入,以及層層落實責任制。像侯志強這樣的人橫行鄉(xiāng)里,如果沒有人為之負責,肯定不行。
“村霸治村”:鄉(xiāng)村豈能成法治洼地
毋庸置疑,“村民打死村長”是起刑事案件,當依法定程序辦理??山偃藶樯嫦庸室鈿⑷说拇迕袂笄椋阋妴栴}并沒面上呈現(xiàn)的那么簡單:要看到,村民聯(lián)名求情的緣由,是涉事村長侯志強為惡一方,也激起民怨已久。就此而言,埋藏在此案下的“案中案”,也亟待廓清。
就新聞內容看,侯志強的好勇斗狠、蠻橫霸道,著實讓人瞠目:他只要不高興就會對人動手,村民都得“躲著他走”;他還干預選舉,私自扣留選票,誰不選他就會被找麻煩;他還數(shù)度因故意傷害入獄,幾乎是在監(jiān)獄、出獄、犯罪再進監(jiān)獄中度過……而這些細節(jié)拼成的個人形象圖案,就是“魚肉鄉(xiāng)里、為禍鄉(xiāng)里”的惡霸。
動輒打架斗毆、聚眾鬧事,強拿強要、欺行霸市……侯志強的種種劣跡,都契合我國司法實踐探索中的嚴打對象——“村霸”的行為特征。按理說,這類村霸藐視法規(guī)、踐踏鄉(xiāng)村自治規(guī)則,理應被依法打擊。
可詭譎的是,侯志強的惡行在當?shù)厮坪醪槐还苁核蛉吮粓蟀负螅偰馨踩粺o恙、毫發(fā)無傷,“打人似乎永遠得不到應有的懲罰”,以至于村民懷疑他跟警方有“特殊關系”;他破壞選舉后,當?shù)劓?zhèn)干部卻聲稱他得票很高“代表了村民的呼聲,得人心”;就連村支書也拿他沒辦法……某種程度上,對其違法行徑、活動的縱容,也是“為民‘儲’害”,正因其“村霸”行為未得以約束,才會讓其愈發(fā)肆無忌憚。
“村霸治村”,沒有良效制衡。乍看起來,這只是個村域之下的矛盾積攢,可問題升級到“養(yǎng)豬戶奮起反抗”和“近百人聯(lián)名求情”的地步,可見其事端的緊張。而這里面暴露的顯性問題,置于當下許多地方的基層治理情境中,都頗具典型性。廣東等地將打黑利劍指向“村霸”,也側面反映了這點。
就像東平性侵案發(fā)生后,有學者提到的,在時下的鄉(xiāng)村,過去依賴于宗法倫理的家族村社自治格局正在瓦解,在此過程中,部分黑惡勢力也找到滋長發(fā)展空間,對基層權力形成攫奪,并以此完成對底層民眾的欺凌劫奪。而法治下沉中的“邊際遞減效應”,又會導致法治失靈,許多村霸地痞都處在法治“無人區(qū)”。從地痞性侵到“村霸治村”頻現(xiàn),本質上都根植于這種現(xiàn)實土壤。而這在許多只剩留守老人孩子的空心化村莊,體現(xiàn)得更為明顯。
很大程度上,這種亂象,伴隨著轄地政府治理的失序而衍生。基層政府的行政舉動,往往會嵌入到百姓切身利益的肌體內,也理應遵循法治路數(shù)。遺憾的是,有些地方對村霸之類現(xiàn)象姑息縱容,對民怨也置之不理,這也導致矛盾郁積,最終一點即爆。
在東平性侵案,當?shù)鼐阶鳛椴划?、背后疑有?ldquo;打招呼”,就讓人看到治理無序的一面;而今,在該案中,村民們活在持續(xù)多年的恐懼下,也跟正常司法、行政框架下的救濟不力有關:試想,如果當?shù)啬軐x舉程序嚴格把控,能形成民意聽取的常態(tài)化機制,而不是把村民訴求不當回事,“村民打死村長”的極端案例也不會發(fā)生。
地痞橫行、村霸當?shù)?,是對基層治理法治化的威脅,也會將民眾權益置于“人為刀俎我魚肉”的境地,到頭來,很可能影響到基層穩(wěn)定、民眾的法治信心。就此而言,顯然有必要將鄉(xiāng)村社會納入公共治理視野下,實現(xiàn)規(guī)則覆及,避免讓鄉(xiāng)村淪為法治洼地。
法治才是瓦解村霸的最好利器
村民與惡霸村官之間不見硝煙的戰(zhàn)爭,似乎并不鮮見。這類村干部往往有著相同的臉譜,被貼上“惡霸”的標簽,他們也用行動“成就”他們的標簽,比如侯志強在侯落鴨村簡直無惡不作,比如將他人的耳膜打穿,居然要對方補償給自己4000元錢,理由是“打人出了力氣”。
對惡霸村官,村民往往敢怒不敢言,間或有敢于反抗者往往下場凄涼,或者快意恩仇前已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其實,村官與村民原不該關系緊張,同在鄉(xiāng)土最底層,兩者有著較大比例的利益重合點,即便存在齟齬也可通過和解實現(xiàn)利益的最大公約數(shù)。尤其是1998年通過、2010年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組織法》明確保障村民自治,由村民依法辦理自己的事情,維護自身合法權益,為何在惡霸村官面前無能為力,甚至淪為砧板魚肉?
村官既然能稱霸,總有“過人”之處,比如依托于龐雜的家族勢力,再比如性情乖張、經歷復雜。面對這樣的惡霸,個體村民顯然無法也不敢抗衡。即便村民有心聯(lián)合行事,也不敢明著來。在村主任選舉中,村霸往往能夠通過恩威并施的手段操縱選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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