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里有一點雄壯出征的氣勢,分明是哭哭啼啼、凄凄慘慘的告別。岑參的一首七律則是這樣寫的:“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著。瀚海闌干千尺冰,愁云慘淡萬里凝。”這首詩所反映的是中國人一種普遍的心態(tài):這個仗不得不打,但實在是太苦了!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啊!
尚文而不尚武的結(jié)果是,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文官諳于世故,武將怯于疆場,百姓見義而不敢為。
另一個來源是中國幾千年的封建****制度。中央集權(quán)的****統(tǒng)治體系是極為龐大的、專橫的、高壓性的,個人與之相比,太渺小、太卑微、太軟弱、太微不足道了,這種極大與極小、極強與極弱、極端蠻橫與極其無助的強烈對比,孕育了弱勢的蕓蕓眾生以求生自保為主旨的“陰性”哲學,諸如:“樹大招風”;“槍打出頭鳥”;“人怕出名豬怕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好死不如賴活著”。“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凡事莫當前看戲何如聽戲好;為人且顧后上臺終有下臺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等等等等,不一而足。這種哲學的本質(zhì),一言以蔽之,就是警告人們不要做強者,不要冒頭,而要卑微地生存。在這種生存哲學熏陶下的民族,必然在性格中形成一種揮之不去的劣根:輕則膽小怕事,軟弱可欺,甘于壓迫,逆來順受;重則奴顏婢膝,奴性十足,內(nèi)有媚骨,外顯媚態(tài)。
那么,我們的同胞中有沒有見義勇為、仗義執(zhí)言、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漢呢?當然有,只可惜這類人物大多出現(xiàn)在小說中,現(xiàn)實生活中有多少,不得而知。我們的同胞中有沒有橫刀立馬、頂天立地、膽略超群、力挽狂瀾的志士仁人呢?當然也有,比如荊柯、張巡、岳飛、文天祥、戚繼光、譚嗣同、秋瑾、鄒容、陳天華、彭德懷、吉鴻昌、張自忠、楊靖宇、趙尚志、趙一曼等等。只可惜,這樣的人為數(shù)太少,在我們的蕓蕓眾生中屬于稀有珍品。正如魯迅先生所說的:“中國一向就少有失敗的英雄,少有韌性的反抗,少有敢單身鏖戰(zhàn)的武人,少有敢撫哭叛徒的吊客。”
這種明哲保身、見義不為的民族性格的直接后果是,強權(quán)與暴力可以在我們的社會上肆無忌憚、橫行無阻。數(shù)千年來,中國歷朝歷代,幾乎無一不與外患相始終——陷沒半壁、茍安一隅者有之;割地賠款、屈辱求和者有之;靦顏事敵、認賊作父者亦有之。五百年前的大明王朝是何等的強盛,但數(shù)百人乃至幾十人的小股倭寇就可以在我們的沿海地帶燒殺搶掠,橫行霸道,甚至長驅(qū)北上數(shù)千里,如入無人之境。南明將領(lǐng)陳子龍痛心疾首地說:“今中國人民之眾,土地之廣,百倍于虜也。然而有一人每飯不忘虜而憂之者耶?有一人腐心切齒而欲食之肉者耶?受其憑凌而不知為恥,供其殺戮而不以為恨,則虜何憚而不來也?”確如陳將軍所言,日本這個“虜”就不憚而來,升堂入室,吞沒了我們半壁江山。侵華戰(zhàn)爭期間,常常是一個班或者一個排的日本兵控制一個縣城好幾年,沒有多少人起來反抗。至于幾個日本兵看管上千名中國俘虜,也是常有的事,大家都乖乖的,誰也不反抗,及至鬼子架起機槍瘋狂掃射,俘虜兵們方感不妙,但悔之晚矣。
進入二十一世紀,情況雖有好轉(zhuǎn),卻未見根本改觀。一個小小的韓國女老板一聲令下,我們一大片中國員工就跪下了,不跪的居然只有一個人。在日本,有人視中國人為三等、四等國民,稱中國人為支那人或中國豬,甚至腳踢中國孕婦,導致其流產(chǎn)街頭;在俄羅斯,中國人屢屢被搶被殺,中國公司常常被洗劫一空;在法國,巴黎街頭被歹徒搶劫最多的是中國人;在南非和南斯拉夫,中國人被打被殺被勒索成了常事;在印尼,華人和華裔更成了遭受排斥和燒殺搶掠的對象;在自己的領(lǐng)海或公海捕魚的中國漁民,常常被國外軍警逮捕或慘遭槍殺;中國南海海域的石油資源正在被外國公司瘋狂采挖,嚴重缺油的我們卻不敢為維護自己的利益而奮起斗爭。甚至還屢屢發(fā)生外國人跑到中國來毆打中國公民、猥褻中國婦女、勒令中國人下跪、鉆胯襠等等怪事。凡此種種,不一而足。當巴黎的歹徒被問及何以專搶中國人時,其回答是:中國人常把現(xiàn)金帶在身上,中國人被搶后一般來說,既不反抗也不報案。這些歹徒們或許連中國的首都在哪兒都不清楚,但他們卻知道中國人的弱點,并且嘗到了欺負中國人的甜頭。人家之所以老是欺負你,是因為欺負你總是沾便宜,殺了白殺,燒了白燒,打了白打,搶了白搶。
一個人總要有點陽剛之氣,一個民族更要有點陽剛之氣。在強權(quán)與暴力面前,不能總是像縮頭烏龜一樣沒有出息。近代中國陷于任人宰割、飽受欺凌的悲慘境地,原因固然很多,但中國人性格的衰弱當為其中之一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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