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中國農村的區(qū)域差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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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中國農村的區(qū)域差異(3)

四、村莊結構的定型

20世紀革命來襲之前,全國不同地區(qū)村莊結構差異很大,從而使得這些不同結構的村莊在面對革命時,會有相當不同的應對方式。從上述討論來看,20世紀之前中國南中北方已經形成了差異極大的村莊結構形態(tài)。

到了明清時期,以華南為代表的南方地區(qū)地緣與血緣高度結合,村莊結構與宗族規(guī)范匹配完善,團結型宗族村莊占據絕對主導地位,在農村社會中,“族權”成為影響農民生活、決定鄉(xiāng)村治理最為重要的一項權力。

進入20世紀之前,華北地區(qū)形成多姓村莊為主的聚居格局,同一村莊往往有多個姓氏和門派,地緣與血緣并不重合,村莊與宗族并不同一,且在村莊地緣關系之 內的血緣關系因為缺少地緣力量的支持而難以充分發(fā)育,血緣關系相對薄弱。華北生態(tài)環(huán)境不穩(wěn)定,且生態(tài)缺少多樣性,為應對嚴酷環(huán)境,以地緣關系為基礎形成了 強有力的村莊規(guī)范,村莊規(guī)范強過宗族組織。在強有力的村莊規(guī)范下面,血緣組織成為具有很強功能性特點的村莊內部組織。

進入20世紀之前,華南地區(qū)和華北地區(qū)的村莊結構均已定型。這里講的定型不僅指村莊社會結構已經形成,而且指這種社會結構已經與各種社會制度安排(如土 地買賣制度、家庭制度、祭祀制度、繼承制度、族規(guī)家法等)相匹配,并且也與國家的相關制度安排相銜接。最為重要的是,村莊已經成熟,村莊社會結構與村莊社 會規(guī)范(受大傳統(tǒng)強烈影響但并不完全一致)相互支持、相互強化。

相對于南方地區(qū)和華北農村中村 莊社會結構的定型,長江流域居住往往相當分散,村莊內的地緣關系與血緣關系高度不重合,甚至有大量居民半耕半漁生活,居所不定。長江流域仍處在發(fā)展中的不 穩(wěn)定的地緣關系中,強有力的支撐性規(guī)范就難以發(fā)育出來,且因為居住分散和仍有開發(fā)空間,居民逃離約束性規(guī)范的空間也比較大。

也就是說,在長江流域,因為居住分散和可能開發(fā)空間的存在,村莊仍在成長過程中,村莊的成長并不成熟,意謂著村莊仍然可以通過量的擴張而非對內施加規(guī)范 性壓力來保持地方秩序。居民并未因為強大的環(huán)境壓力而產生合作動力,在物質性的村莊與文化性的規(guī)范之間,并未形成相互契合匹配的緊密關系,各種理性利益行 為都有比較大的伸張空間。

綜上所述,在進入20世紀之前,中國南方地區(qū)、北方地區(qū)(典型為華 北)和長江流域已形成有相當差異的村莊社會結構,雖然總體來講,基于血緣關系的宗族在農村基層治理中發(fā)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但宗族在不同區(qū)域發(fā)揮作用的程 度是完全不同的。在南方農村,宗族是籠罩性的力量,在北方農村,基于血緣關系的家族是重要的功能性組織,無論是南方地區(qū)還是華北農村,因為居住關系的穩(wěn) 定,在地緣關系之上都已建立起強有力的社會規(guī)范。這種社會規(guī)范,于南方農村有更多血緣的內涵,于北方農村仍有地緣的含義(如北方多村廟,南方多祠堂等 等)。長江流域因為地緣關系一直不夠穩(wěn)定,村莊仍處在成長狀態(tài),而使無論是基于地緣還是基于血緣的社會規(guī)范性力量都不夠強大,村莊結構與社會規(guī)范之間存在 著若干的張力與彈性空間,如表3所示。

五、村莊社會結構的嬗變

20世紀以來,隨著國家現代化建設的啟動,現代國家權力快速向村莊滲透,各種現代性的革命力量借此深入到鄉(xiāng)村社會。其中有兩點最為重要,一是國家越來越 有能力壟斷所有的公權力,過去基層社會中具有公權力特征的結構性力量都只能回歸到私人生活的領域;二是基于個人自由平等基礎上的現代觀念取代了過去基于身 份、血緣和財產占有關系的傳統(tǒng)觀念,個人越來越獨立,自己對自己負責?;趪覚嗔Φ钠者m的法律制度取代了傳統(tǒng)的地方性規(guī)范。

在20世紀現代性的革命來襲時,村莊社會結構受到強大沖擊而發(fā)生了巨大改變。因為之前村莊社會結構的差異,不同地區(qū)在應對這種現代性來襲時,回應方式及 改變程度也有所不同。現在我們在全國不同區(qū)域農村調研時所看到的村莊社會結構的差異,即是不同區(qū)域農村回應現代性來襲所遺留下來的成果。

第一,隨著國家壟斷所有的公權力,傳統(tǒng)的血緣與地緣組織合法行使暴力的空間沒有了,宗族組織不再能打人罵人,不再能強制村民,所有人都可以從地方性的約束中解放出來,硬規(guī)范即限制人們行動自由的規(guī)范不再合法。

第二,宗族和村莊的公共財產被沒收后分給農民,最后歸并到集體,族田和族產被分掉了。“文革”中,族譜和祠堂一度被當作“四舊”破壞,祭祖被當作封建迷信而很少有公開舉辦的可能。

在國家權力催枯拉朽的打擊下,傳統(tǒng)宗族與地方社會力量,尤其是其外顯的硬性部分的力量很快被消滅掉了,在傳統(tǒng)被消滅的地方,現代性開始生長。構成傳統(tǒng)社 會結構發(fā)生作用的外部力量很快被削平。這也是當前在農村調查,當地農民總說農村已發(fā)生巨變的原因。傳統(tǒng)力量中,硬的力量不再硬了。

但在南方地區(qū)和華北農村,傳統(tǒng)的結構性力量并沒有徹底消失,而是在觀念層面,在軟的方面仍在發(fā)揮作用,所謂“軟的不軟”。比如,在南方農村宗族意識仍然 強有力存在,甚至在改革開放之初發(fā)生了相當普遍的傳統(tǒng)復興和宗族再造。47在華北農村,甚至在“文革”時期,村莊兩派斗爭往往只是傳統(tǒng)的結構性力量以派性 斗爭形式的再度復活,甚至到了分田到戶以后,因為農民負擔重而引發(fā)村民群體上訪背后,也大多是村莊傳統(tǒng)結構性力量在起作用。

也就是說,南方農村與北方農村在村莊社會結構上的差異,使他們回應現代性來襲的方式十分不同,傳統(tǒng)的結構性力量不僅決定了回應現代性方式的差異,而且這種結構性力量至今仍在發(fā)揮著重要作用,并正在回應新一輪的以市場經濟為核心的現代性的來襲。

有趣的是長江流域這個被我們稱作中部地區(qū)的村莊社會結構的回應方式及結果,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長江流域的村莊處于成長期(而非成熟期),且地方性規(guī)范薄弱,之前在地方社會秩序生產中具有一定作用的結構性力量遇到強有力的革命力量的沖擊,很快 便瓦解消散。在華南的宗族農村,宗族想方設法阻攔革命力量,外來沖擊被減緩。48在華北農村,面對強有力的革命力量,村莊內不同門派各自借用革命話語以強 化本門派的力量,革命因此被更加激進地引入。在長江流域,革命來了就來了,走了也就走了,既無結構性力量阻擋,也無結構性力量利用和挽留。

但革命并非在中部地區(qū)沒有成果,因為革命曾經來過,革命話語便在中部地區(qū)每個個體心中留下印痕,中部地區(qū)的農民最快接過現代性的話語并利用這些話語來謀取個人利益。在可能的條件下,中部地區(qū)農民最順利地成長為現代人。

二是傳統(tǒng)的結構性力量一去不復返,在改革開放以后,中部地區(qū)沒有出現傳統(tǒng)的復興。

三是因為中部地區(qū)缺乏強有力的結構性力量可以依托,散居且多姓雜居,村內通婚成為農民應對風險的普遍方式。村內通婚,姻親關系徹底分割了宗親關系,村莊 內的所有人之間都有著復雜的理不清楚的關系。49這樣一來,在村莊內,所有基于血緣關系的小群體都因為復雜姻親關系的切割而難有行動能力。中部地區(qū)農村徹 底地原子化,變成我們今天所看到的分散型的村莊結構。

正是在進入20世紀之前的不同區(qū)域村莊社 會結構的差異,使得村莊面對現代性來襲時,會有不同的表現和后果。第一輪的現代性來襲是以赤裸裸的國家權力的介入為特征的,目前第二輪的現代性來襲則是以 市場經濟的形式進入的。馬克思講商品是天生的平等派,這個天生的平等派在中國特定區(qū)域性的村莊社會結構中會如何表現,一定是有趣的事情。

雖然在國家權力滲透的背景下,中國所有農村地區(qū)的傳統(tǒng)力量都被削弱了,但南方地區(qū)村莊內的團結型結構仍在,并且仍然在一些被當地人所忽視的領域發(fā)揮作 用。華北地區(qū)的情形同樣如此,因為村莊內有著不同的門派,村莊分裂的小親族之間的斗爭仍然影響著村莊治理和村民生活的各個方面。最為有趣的是,在那些村莊 仍然處在生長期,其社會結構與村莊規(guī)范尚未成熟即遇到現代性來襲的中部地區(qū),現代性最有效地改變了農村社會及其中的人們,中部地區(qū)的人們最快地轉變?yōu)檫@個 國家的公民,并最快地喪失了小傳統(tǒng)地方性力量的保護。他們?yōu)榱俗员6噲D通過村內通婚來應對各種生產生活風險的努力,卻進一步地瓦解了所有基于地緣關系的 血緣關系,從而使他們變得更加孤立。好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他們有足夠多的機會,似乎也不再需要地方性力量的保護。

六、一個政策性的討論:鄉(xiāng)村治理的社會基礎

當前中國南中北方農村,在村莊社會結構上普通存在團結、分散和分裂的三種理想類型,下面我們試圖通過對鄉(xiāng)村治理社會基礎的分析,來討論不同類型村莊鄉(xiāng)村治理機制的差異,及由此表現出來的區(qū)域政策實踐后果的差異。以下以農民負擔政策為例討論說明。

基層治理的根本目標與困難都產生于如何與千家萬戶分散小農打交道,提取賦稅是最典型、最基本的治理任務。村莊結構構成國家權力與分散小農打交道的中介。 分田到戶以后,雖然理論上講,“交夠國家的,留足集體的,剩下都是自己的”這樣一種機制可以調動農民從事農業(yè)生產的積極性,卻依然沒有脫離數千年來國家與 農民的關系,其中的核心是:若農民沒有“交”的積極性怎么辦?若國家“要”太多又怎么辦?這個問題不解決,國家與農民關系很快就會再度陷入混亂。事實上, 分田到戶僅十年時間,“三農”問題再次成為跨世紀難題,而“三農”問題尤其是農民負擔問題最嚴重也最為復雜難解的是中部地區(qū)農村,南方農村情況稍好,北方 農村次之。其中一個原因,即與不同區(qū)域村莊結構的差異有關。

(一)團結型村莊

從村莊社會結構上講,雖然當前南方宗族性的團結型村莊一般不存在一個強有力的具備完全行動能力的宗族組織,但村民仍然具有宗族認同,宗族具有較強的號召 力和一定的一致行動能力。因此,20世紀90年代,當農民負擔過重和不合理時,南方團結型的宗族村莊的村民有聯(lián)合起來抗爭的能力,這種抗爭往往通過強力事 件比如集體上訪來表達。1999年筆者到江西崇仁調研,之前一年地方政府將牲豬屠宰稅按戶平攤,就將“豬頭稅變成了人頭稅”,有農戶沒有養(yǎng)豬,地方政府卻 強制推派“豬頭稅”,因此引起農民不滿。下村收稅的縣鄉(xiāng)干部為此與農戶發(fā)生爭執(zhí)和打斗,農民很快聚集起來,不僅圍攻了收稅的下鄉(xiāng)干部,而且圍攻鄉(xiāng)政府。經 此一事,地方政府再也不會向農民平攤“豬頭稅”了,而在農戶散養(yǎng)且非定點屠宰的情況下,要想征收屠宰稅幾乎沒有可能。這也是為什么在90年代幾乎全國農村 牲豬屠宰稅都是按戶平攤的原因。差異僅在于,在原子化程度很高的分散型村莊,農民傾向認為,他人都接受了平攤的“豬頭稅”,自己也隨大流了;農民很少會起 而反抗,更不會因此集結起來,而大多采取消極逃避的方式。

在團結型村莊,因為村莊存在認同,存 在一致行動的能力,村莊內的輿論壓力就可以發(fā)揮很大作用。在分田到戶后國家直接向農民征收稅費時,村干部是村莊熟人社會的成員,又是自上而下行政體系的一 部分,離開村干部,縣鄉(xiāng)進村收稅費幾無可能。在農民負擔合理且不重的情況下,村干部協(xié)助縣鄉(xiāng)收稅是不難的。若縣鄉(xiāng)亂收費,且稅費負擔太重,村干部就會逃 離。沒有村干部的協(xié)助,縣鄉(xiāng)直接向農民收稅費就容易引發(fā)沖突。一旦稅費收取成本高且易引發(fā)沖突,地方政府就不大會胡亂加重農民負擔。

這樣一來,在農民負擔最重的90年代,南方團結型村莊農民負擔相對較輕,且大致合理,農村中出現了標志性的與農民負擔相關的群體性事件。因為村干部受到 強有力的村莊力量的約束,村干部并未成為“鄉(xiāng)村利益共同體”的一部分,鄉(xiāng)村社會仍然具有發(fā)展的活力。換句話說,即使農民負擔最重、“三農”問題最嚴峻的 90年代,南方團結型村莊中仍然保有活力。

(二)分裂型村莊

在分裂型村莊中,當村莊內不同門派之間可以合作時,村莊內的絕大多數事情都可以辦成,辦成事不是靠某個權威人物的專制,而是靠一個領導人充分發(fā)揮民主, 在由各門派代表人物組成的“委員會”上充分協(xié)商,以達成集體的共識。“少數服從多數”的表決是分裂型村莊治理中的大忌,因為被否定的少數很快就可以從占優(yōu) 勢的多數中找到同盟軍,從而改變村莊的政治格局。一旦村莊內不同門派的競爭關系超過協(xié)作關系,村莊內不同“小親族”的合縱連橫就會帶來村莊內的嚴重沖突。

在90年代農民負擔最重的時候,地方政府有加重農民負擔的積極性,但具體落實還得靠村干部。村干部加重農民負擔,中央電視臺又天天在播放減輕農民負擔的 新聞,村莊非現任村干部所在門派的精英就聯(lián)合起來上訪,他們要借農民負擔問題將現任村干部告下臺,以便自己一派上臺。2002年筆者到安徽阜陽的臨泉縣調 查,即發(fā)現這種輪番群體性上訪現象普遍存在。有趣的是,這種輪番上訪不是削弱了地方政府的權力,而是強化了地方政府的權力,因為是否查處加重農民負擔村干 部只有地方政府才能決定。阜陽臨泉縣屬皖北地區(qū),淮河流域的腹地,華北大平原或黃淮海大平原的一部分,屬于典型的北方農村。

農民的輪番上訪最終可能強化了地方政府的權力,但其中諸多上訪已經越過地方政府,到達中央。華北農村尤其是淮海流域農村在90年代是亂象叢生,《中國農 民調查》一書中看起來不可思議的事情大都發(fā)生在這個地區(qū)。50但實際上,華北農村的農民負擔遠輕于長江流域的農民負擔,其中的機理是,在華北分裂型村莊, 農民還有一定的組織能力,可以阻止明顯存在問題的政策出臺及實施。正是在這些地區(qū),農民為村莊內部矛盾而群體上訪,時間一長,他們就提高了與各級政府打交 道的能力,由此不僅成為村莊政治斗爭的高手(因為村莊內的合縱連橫),而且越來越精通國家政治了。51

(三)分散型村莊

分散型村莊的主要特征是農民的原子化程度很高,也就是說,農民的認同與行動單位已收縮到了家庭以內,甚至兄弟之間也少有強有力的一致行動能力。因為缺乏一致行動能力,在村莊政治舞臺上活躍著的就只有個人而沒有集團,只有利益而沒有政治。

分散型村莊中,缺少能夠協(xié)同行動的村民集團,并非是說所有村民之間就沒有親緣關系,也非所有村民之間沒有利益聯(lián)系,而是說,在村莊政治舞臺上或鄉(xiāng)村治理 結構中,沒有基于公的集團利益的政治,而只有基于個人利益關系的私下活動。村民與村民之間的關系薄弱且多元,往往是姻親關系和個人朋友關系超過了基于地緣 基礎的血緣聯(lián)系。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是對分散型農村的有效描述,地緣關系基礎上的血緣關系往往被非地緣的姻親關系和朋友關系所切割,每個人 的親戚和朋友都是不同的,這與基于地緣基礎上的血緣關系形成的宗族或小親族是根本不同的。

因為 地緣關系基礎上難以形成強有力的集團行動,村莊內的集體行動成本極高,以村內協(xié)作為基礎的行動就往往因為少數人的搭便車而無法進行。在農民負擔最重的90 年代,分散型村莊農民的應對策略是拖。因為農民分散,地方政府就比較容易通過加重農民負擔來做好事或謀利益。做好事如修路、建學校等,謀利益如通過集資來 建政績工程而不考慮其實際功效。農民負擔重,農民不愿交也無力交,地方政府就通過獎勵來提高村干部收取稅費的積極性,而村干部就通過自己親戚朋友帶頭,通 過與縣鄉(xiāng)合謀打擊釘子戶,通過收買村莊勢力人物(比如減免稅費,或通過其他途徑給與好處)來完成上級任務??傊甯刹渴峭ㄟ^差別化策略來完成任務,并從中 獲取提成。農民負擔最重的時期,也是分散型村莊村組干部收入最多的時期,當然這只在開始的時候有效,因為村干部還可以從農民那里收到稅費。到了90年代后 期,稅費越來越高,農民逃稅費行為越來越普遍,村干部通過一般措施已很難完成任務了,這個時候,好人村干部就退出村政舞臺,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狠人出任村干 部。這些狠人通過威脅來收取稅費,就一定要在收取稅費時謀取私利(不然他沒必要來當村干部)??h鄉(xiāng)為了完成稅費任務,對這些狠人村干部的謀利行為不聞不 問,甚至有意包庇,鄉(xiāng)村利益共同體形成。結果僅僅用了幾年時間,村莊中的所有可能利益都被這幫狠人村干部瓜分一空,農民負擔重、村級債務高、村集體資源全 被消耗掉了,農民面對狠人村干部的逼迫只能以死抗爭。

顯然,分散型的中部農村是農民負擔最重、三農問題最嚴峻的地區(qū),但分散型村莊因為缺少強有力的組織載體,而無法形成對地方政府不良行為的有效反抗。中部地區(qū)三農問題嚴重到無解的時候,農民只是逃避而沒有通過集群事件或群體上訪來表達自己的訴求。

這樣一來,在三農問題看起來很嚴重的南方或者北方地區(qū),因為有農民抗爭,三農問題還有解;在中部分散型村莊,農民沒有積極抗爭而只是消極逃避,三農問題變成死結。

(四)小結

以上主要借20世紀90年代農民負擔問題討論了不同類型村莊政策實踐機制和后果的差異。在過去的研究中,筆者曾以村級債務為切入點討論了村莊類型與村級債數量的關系,并驗之以相關實證資料,得出了同樣的結論。52

七、結語

在十余年的農村研究過程中,我們一直朝著兩個目標努力:一是要認識中國農村,并進而認識中國社會;二是在獲取更豐富和更深刻的關于中國農村社會經驗性認 識的基礎上,力求超越經驗本身而抽象出一般的社會理論。對于中國這樣一個巨型國家和復雜社會,廣泛拓寬經驗性認識與不斷進行理論提升,二者并行不悖,且必 須如此才是進行社會科學建設的有效途徑。本文對中國農村區(qū)域差異的研究,就是努力之一。

我們將 近年來調查過的十余省市區(qū)數十個村莊紛繁復雜的農村社會現象進行分類、總結、概括、比較、解釋,從中提煉出“村莊社會結構”這一要素,認為它可以構成理解 不同地區(qū)村莊相似性和差異性的基礎,從而提出以“村莊社會結構”為視角,建構區(qū)域村莊類型的理論設想。在隨后的研究,我們在全國農村開展了從農民私人生活 到基層治理等各個領域的廣泛研究,在自然生態(tài)、歷史文化、人口、家庭、政治等各個層面,逐步拓寬了關于中國農村區(qū)域差異的認識,并驗證了這一理論建構的有 效性。

中國農村區(qū)域差異理論的初步完成包含了兩個過程:一是將零碎的農村社會現象提升為關于中 國農村的經驗認識,通過不斷豐富這類經驗,才能逐步達到深刻認識中國農村的目標,比如區(qū)域差異理論就突破了傳統(tǒng)的僅從經濟發(fā)展水平將中國農村劃分為東中西 部的認識,提出了南北中部村莊三種類型,拓寬了關于中國農村的社會學知識;二是完成了從經驗認識到理論建構的突破,農村區(qū)域差異不但表明中國農村社會遠較 費孝通筆下的“鄉(xiāng)土社會”復雜,并且“村莊社會結構”以及區(qū)域差異本身構成一種理論資源,我們可以用村莊社會結構的視角和區(qū)域差異理論來解釋不同地區(qū)的政 策實踐過程和后果,還可以用它來解釋不同地區(qū)農民生活觀念、性格、面子、社會交往、家庭結構、代際關系、自殺狀況、宗教傳播、基層治理等農村社會現象及其 特征,所有的農村社會現象都是以村莊社會結構為發(fā)生背景的,因此,村莊區(qū)域差異可以不同程度地解釋上述現象的區(qū)域差異特征。

從偶然的農村社會現象到較為普遍性的經驗認識,以及從農村經驗認識到提出一般性的農村社會理論,屬于社會科學研究過程中的“兩次飛躍”。它們與上述兩個 目標是一致的。當我們抱著開放的心態(tài)深入到農村社會中去,并長期堅持研究下去,就會在不同的領域同時實現很多類似的“兩次飛躍”,也會在很多領域同時實現 經驗認識和理論建構方面的突破,這樣一來,農村研究水平就不斷提高了。只有當我們的農村研究能夠不斷地在此層面上拓展、提升,我們所期待的真正的基于中國 農村深刻經驗認識基礎上的中國“農村社會學”才有希望出現。

責任編輯:單夢竹校對:總編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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